直到赵瑾瑜的背影消失在王府门口,外面的百姓才终于慢慢散去。
婉儿和元珠因为出门采买而错过了这一出好戏,回府后从张安宝处听了详细转述还嫌不过瘾,又欢欢喜喜地跑到赵瑾瑜面前问东问西。
尤其是婉儿,恨不得将钱雀德气得翻白眼晕过去的过程,再听上个百八十回。
“姓钱的就是满肚子坏水,居然还敢带着那狗县令来王府作妖,现在真是活该!”她解气得哼了一声,又高兴道:“如今皇上下旨,以后整个白鹿城都是王爷说了算,咱们再也不用看那群官差的脸色了。”
赵瑾瑜无奈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专治权只是统领白鹿城政事,军务上还是受制于人的。”
元珠听了,笑着开口:“王爷,如今封地之内,官员随你任免,日后白鹿城有事更可直接上奏三省或直达天听,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其他王爷,可都须得子嗣及冠后才能有此待遇呢!”
赵瑾瑜赧然一笑:“都是沾了母妃的光。”
不过他随即又头痛起来。
本来以为经营好王府,当个富贵王爷就好,现在却突然拿了专治权,整个白鹿城的民生都和王府息息相关起来,他真的能做好吗?
首先这白鹿城的官吏,肯定需要大换血,可是原主从前来往的都是钱雀德之流,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去哪里找人来替换。
再者,赵瑾瑜本来想的是闷声发财,万一因为身份注定逃不开朝堂争端,等羽翼渐丰之际再行入局,也好有所依仗。
却没想到即便他根本无意去争抢,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也没想过要放过他,这次钱家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
而如今他又有了专治权,虽然多了对抗的武器,但也更容易引起针对,今后更要多加防范才行了……
赵瑾瑜越是细想,便越觉得麻烦,脸色也愈发凝重。
元珠见状上前宽慰道:“王爷也不必如此烦恼,这世上之事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您最近一直劳心劳力,肯定难免焦躁,不若今天好好休息一番,有什么事等明日再召集众人商议好了。”
赵瑾瑜经她提醒,想起自己最近确实从早到晚都在忙着填王府的窟窿,晚上睡觉做梦都在想怎么多赚钱,还得提防着别人勾心斗角,007工作制的社畜恐怕都比他轻松点。
单他也就算了,可身边的这几个人估计也被他“压榨”得够呛。
想到自己无意识间居然做了这么久的“黑心资本家”,赵瑾瑜顿时心虚,当即大手一挥道:“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今晚在王府偏院空地举办一个篝火会,我亲自动手,好好犒劳犒劳大家。”
说完又转过头吩咐婉儿:“你待会儿便去嘱托厨子多宰几头羊,杀好洗净后我亲自去处理。”
婉儿是吃过赵瑾瑜的手艺的,听完当即两眼放光,颠颠跑去通传了。
入夜之后,仁王府偏院中央燃起一团巨大的篝火,将整个院子照得红通通、暖融融的。
陆续有仆人将腌制好的羊肉串盛在托盘里端上来,放在烤架边。旁边几个小火堆上架着铁锅,正温吞的煮着羊汤。
一旁吴小二盯着烤全羊,按照赵瑾瑜传授的法子,一边撒着各种调料,一边转着木轴。
赵瑾瑜自己则充当起了烤串师傅,刷油刷蜜,来回翻烤,羊肉脂肪在炭火的作用下滋滋作响,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满满的肉香。
张安宝站在赵瑾瑜身后直吞口水。
婉儿笑嘻嘻打趣:“王爷,您这羊肉串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呀?安宝哥为您这顿夜宴,可是晚饭都没吃呢!我刚都听到他肚子里咕咕响了!”
张安宝不好意思地拍拍肚子,小声反驳:“你不也只吃了一点,说要留着肚子来吃王爷烤的羊肉串吗?”
赵瑾瑜被这两个活宝逗得不行,道:“至于吗?你们先去盛碗羊汤解解馋,我这里马上好了。”
张安宝大概是真饿了,迟疑了两息便往那边走。
婉儿则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那都是羊下水……我才不喝呢。”
赵瑾瑜听到了,笑道:“那过会儿你可一碗都不许喝,我让元珠盯着你。”
说完又吩咐下人提几锅炖好的羊肉汤下去,给府上的仆人和女工们一人分一碗。
这时,富贵和几位掌柜对完账也赶了过来,赵瑾瑜将他们都赶去席间坐好,自己则在烤好一盘羊肉串后,才将后续工作交给其他的帮厨,也跟着过去落座。
参加篝火晚会的基本都是赵瑾瑜的心腹,包括酒楼和净尘坊里的掌柜伙计,还有府里的匠人,加起来一共好几十人,将偏院坐得满满当当。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拘束,直到发现赵瑾瑜半点架子都没摆,还亲自动手做餐食,才渐渐放开了些。
等烤好的羊肉串、切好的羊排、还有炖好的羊杂汤陆续端上桌,赵瑾瑜站起身来,端起一碗羊汤,朗声道:“诸位都是本王心腹,今日我也不多说,只望各位能酒足饭饱,畅所欲言。”
在座众人轰然叫好,齐齐起身敬了赵瑾瑜一杯。
几杯酒下肚,现场的气氛终于热烈起来。
金灿灿的肉串上还在滴着羊油,表层烤的焦黄,一口下去,满嘴生津,鲜嫩辣爽直冲脑门。接着再来上一碗开胃解腻的热汤,肉香从喉腔化成暖意直入胃里,整个人似乎都解了困乏。
吴小二啧啧称赞:“王爷,这羊肉汤可真是暖胃驱寒,正适合秋冬食用。”
一旁徐掌柜算盘已经打起来了:“王爷,寒冬将至,这羊肉串加上羊汤,想来在酒楼也会大受欢迎。”
赵瑾瑜点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两样吃食另有安排。”
见众人疑惑地看过来,他开口解释:“前些时日,王府接收了一批孤儿。这些孤儿都是白鹿城英雄之后,本王就算供养他们也无可厚非。可向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他们在王府的产业下锤炼一番,以后才能在王府的护翼下走的更远。”
众人听罢,均连连点头。
“夸夸群群主”富贵满脸动容感怀地赞道:“王爷仁厚,为他们考虑周到,想来日后他们也会感激不尽。”
“力所能及而已。”赵瑾瑜摆摆手,接着道:“本王的计划是做一款手推车,车上安装食箱,可以给饭菜保温。等天气再冷些,许多富贵人家恐怕就不乐意大冷天的出门吃饭了,但他们若叫自家下人来取,又很容易在半道上冷掉。咱们酒楼便可以用保温手推车,给那些会员提供上门送餐服务,一个大人搭配几个少年负责一个区域,专门为那些不想出门,又惦记咱们酒楼饭菜的人家配送餐食,所收的配送费便由孩童所得。”
“至于剩下的孩子,我打算用一个木匠搭配一名厨师两名孩童,专门去附近一些富庶的府城,先从流动摊贩做起,在推车周围贴上酒楼的字号,专做羊肉串、羊肉汤和肉夹馍。提前在各地打好口碑基础,为日后收购当地酒楼做准备。”
赵瑾瑜停下来喝了一口羊汤,才继续说道:“当然,今晚也只是说个大概的想法,至于具体怎么实施,等过两天把人找齐了再一起商议。”
徐丰第一个拊掌称赞:“一来王爷您说的……额,上门送餐服务可以留住核心客源;二来可以让那些孤儿们自食其力,自尊自强;三来更是能用最小的成本在其他府城替百味轩打响名头。王爷这样做可谓是一举三得,实在是妙啊。”
赵瑾瑜感觉自己现在脸皮厚度倍增,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听这些彩虹屁了,等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完,他才有些苦恼地谈起眼前白鹿城的管辖难题,想着集思广益,看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
可这又哪是普通人能懂的?一群人面面相觑,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元珠从京城带来的一位管事,猛地一拍自己额头,似是记起了什么一般。
这名管事名为王巡意,曾在王家京城的酒楼从伙计一路做到掌柜,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三教九流认识不少,消息很是灵通。
“王爷,在下想到一人极为合适!那人名为李季洵,原籍便在这白鹿城,乃是大乾十一年的进士,曾在南湖府金沙城任过知县,年少有为。可惜后来因为一些事端得罪了周家,在金沙城政令不通,权利也被架空,心灰意冷之下,辞官回了老家。”
王巡意回忆的很是认真。
“这李季洵出身寒门,不仅能力出众,还极有风骨,明明自己家世也一般,出仕后却资助了不少寒门子弟,交往的也都是德才兼备之人。王爷您的三舅父早年在李季洵进京赶考时曾为其解过围,后来便常有往来。三爷有次因为李季洵无奈辞官很是愤懑,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我印象深刻。”
怀才抱德,忧国忧民,还有人际关系网!如果能招揽到这李季洵,白鹿城府衙的班底不就能凑齐了吗?
虽还没找到人,但好歹有了线索,赵瑾瑜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当即嘱咐富贵加派人手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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