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生也自然地收回手,像是对他的话早有预料。
不过的什么叫,“我也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早晚侍奉呢?”
叶兰生的略带疑惑的语气,终于让安明诚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没有告诉过各位,安谨是我的心上人吗?”
每次都用这话来拒绝媒人介绍的安明诚难过了,自己明明是昭告天下了的,怎么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么重要的事呢?还天天的来药堂堵他,实在是让人头疼。
“安公子若是为了报恩,钱财地位给足了她,恭恭敬敬地供着就行了。何必搭上自己的一生呢?”叶兰生收起那一瞬间的错愕,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她是一个……善良的村女,因为善意救了你们兄弟三个,这是你们的福气何尝不是她的福气?”
“你是岭南几十年来第一个少年秀才,你的二弟不过是十七八岁,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更别说你们最小的那位弟弟了,那真的是凤毛麟角的人物。”
“若是没有你们,可能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女,婚事嫁娶哪里有如今可随意挑选的余地?所以安公子你实在不必碍于恩情而让牺牲自己。”
原来在他人眼中,自己是高攀了他们了?
走到门边的安谨顿住了脚步,挑了挑眉开始思考起什么叫做恩情和牺牲。
“叶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听不懂话了吗?我这边建议你去找姜大夫看一下。”陷入沉思的安谨被安明诚嘲讽的话拉了回来,转头便看见他沉了脸色,彬彬有礼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兰生下意识顺着安明诚的手势看去,顿时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那位姜大夫是岭南有名的治脑子的大夫。
“我是好心好意来与安公子谈话的,诚意我自认为也是给足了的。安公子若是不愿意也就算了,何必出口伤人。”手无意地抓了一把帕子,转瞬便松开来沉声问责。
“我说她是我心上人你听不懂?没有她就没有我们你不知道?但叶姑娘还在我面前说她的不好,这实在是让我看不出你的诚意在哪里。”依旧是面无表情,说出的话比面色还有冷。
“叶姑娘要是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快中午了我要回家给我家啊谨做饭了。”说完便真的是不管桌前的人是气急败坏还是恼羞成怒,径直回了后院拿东西。
给人做饭?看起来还是习以为常的样子。那不是说这那位安姑娘在家连饭都不做,等着人来伺候?
这样一想叶兰生更气了,自己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这样一个村姑了。竟然让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可是这样一看,这位安公子倒是比之前了解的要好。
望着安明诚归心似箭的背影,叶兰生慢慢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安谨见他跟芝麻包子一样埋汰人家,便知道他的态度,心底一暖默默退回了门口。
安明诚步履匆匆地一出门,便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廊檐下等着他。听见他的脚步一回头,看见那一张脸,安明诚便是什么不开心都没有了。
“这天那么热怎么过来了?”
既惊又喜地走近她,见到外头毒辣的太阳,看了一下又立即回药堂拿了把伞出来。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连让安谨说句的机会都不给。
“最近家里太热闹了,所以来书院这边避避风头,”习惯地走了前半步,在身边人撑着伞的呵护下,安谨说着这段时间的烦恼,“正好你也不必天天花上两三个时辰在路上了,这一天天的卯时就起实在是太折磨了。”
“卯时末才起的无妨,”放缓了脚步,将人虚揽着,轻声细语传到了身后人的耳里,“不过要是要在府城住也好,书院哪里也挺清净的,起码你再残这里的吃食,不必等上那么久。”
纸伞斜倾向向左,伞影完整整将人左边的人盖住。
瞧着这一对人,叶生兰眯起了眼,“让人去看看这位安小姐住在哪里,给她下个拜帖。”
*
来了府城住之后,安谨确实是躲了一阵清净。没有那些没完没了的人来上门,她真的是全身都舒畅了不少。除了没有看到自家的花花草草稻谷荷鱼,就没有什么是不好的。
特别是购买东西方面,安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现代的人大多往城市里去了。毕竟一出门就什么都有,想吃什么走几步就吃到了热乎乎的,这是在村上怎么也比不上的。
再加上这几年不知道是安谨的错觉还是战争的影响,她总觉得这街上的人变多了不少,吃喝的花样更是百出。来来往往都是一派的繁荣景象。
最明显的是安家宅子附近,本来周围就零零碎碎的几户人家,来往都是静悄悄的。但是最近话就多了近一半的人家,街道巷子里也可以经常见到有人串门。
“小姐,有人给你递了拜帖。”大约过了三天,在树底下躺着看书的人安谨差点睡着,听到何蓉这一声通报,书啪嗒一声砸到了脸上。
“谁递的拜帖?”伸手接过一看,只见上书一个漂漂亮亮的叶字在顶端。安谨扬了扬眉心里便有了数。
“准备一下,下午我要出去喝个茶。”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里,安谨随手夹到了书上。起身回房准备打扮打扮。
起码得让自己不丢村女的脸吧。坐在梳妆台前的安谨如是想到。
可是看着那一溜的口脂发饰脂粉眉黛,安谨觉得长得好看就够了,她应该不需要用这样的东西?
叹了口气,望着这满当当却从来没有用过的东西,安谨不得已求助了外援,“阿蓉,有空吗?过来给我画个妆吧。”
“小姐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刚一听安谨这要求,何蓉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一走进来见她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才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去见一位城里人。”想着叶兰生的村女,安谨随意答道。
不过是随口一问,何蓉听着便开始给她画起了妆。根据安谨以往的风格和自己的经验,何蓉选择了一个清爽干净的妆面,一边画一边给安谨讲解这些东西的用法。
“小姐如今也大了,我啊也差不多老。这日日夜夜的干粗活,手糙了不适合做这些细活了。而且公子们也大了,个个都有出息了,保不齐哪家夫人小姐就要攀着你。所以小姐要是有兴趣,不如自己学学。不然到时候我要是在厨房里出来,一身烟熏火燎的哪敢给你做这个呀。”
稍稍修了修眉毛再涂了些口脂,安谨看着何蓉拿着飞扑在自己脸上拍了几下,一转眼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变的精神了许多。
修眉飞鬓、凤眼琼鼻,安谨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挺好看的。
“这事等我回来再说吧,”放下了镜子,抚了抚发髻,安谨一边挑着衣裳一边想着何蓉的话,“你说的对,你也大了都有自己的孩子,那些小的也快要成家立业了。家里或许该添些新人了。”
选了套淡青色的衫裙,问过何蓉的意见再带上安明诚送的那些耳坠玉佩和发簪。
莫名的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小姐这长相,要是个男子。怕是连潘安都比得上了,这一出街必定要造成慌乱不可。”赞叹一句,何蓉眼里是满是遗憾和可惜。
“行,长得好看的人男女通吃也可以的啊。”嘴角一弯,笑得跟勾人似的。
拿起最后一样东西,安谨意走得意气风发。
那步伐看着不像是去见情敌,倒是像去见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