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医者圣心。
安明诚说得寻常做得正经,以至于安谨在觉醒了某些意识后,一度怀疑自己不行或者是……他不行。
不过现在面对着每天一碗的据说是补汤的东西,安谨是没有心思想着这些的。
“你看你做的药膳就很好吃了也够补了,这种喝得跟坐月子似的东西,我们可不可以少吃一点?”看着瓦罐里的那一锅鸡汤,安谨生理性的觉得油腻。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因为吃得好而苦恼。
“这汤不合胃口吗?那我们明天煮鲫鱼汤吧?刚好王川送了两条鲫鱼过来,煮汤也挺不错的。”安明诚扬了扬眉,嘴角噙着笑意给她舀了一碗满满的汤递了过去。
往常也就是个小半碗而已,这次拿着满满一碗汤的安谨都震惊了,“你这是故意的!”
看着像安明礼小时候一样鼓着腮帮子控诉,比以往什么都淡淡然的样子要多了些人气的人。安明诚明目张胆地笑弯了眼。
“大公子这是心疼小姐呢,他保准是见你晚饭吃得少才这样干。要是往常哪里会逼着你喝这个呀?”抱着孩子,已经是妇人打扮的何蓉在一边取笑道。
“你们啊,现在都是把胳膊肘往他那拐咯,”撇了一眼笑得得意的人,跟喝药似的一口气喝了汤,朝何蓉怀里的人伸出了蠢蠢欲动的手,“来让姐姐抱抱。”
“还是咱们的小钟陆乖,是不是呀?”轻摇着小孩子的手,安谨表示自己不跟他们一般计较。
原本不待见小孩子的安谨,在何蓉和钟天的孩子出生后,就改变了观念,恨不得整天都把人抱到怀里。
小小一个的人,醒着的时候一直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你一点也不闹事。抱在怀里了更是软乎乎的,充满了奶香味。
跟吸猫一样,趴在小孩肚子上深吸了一口,安谨脸上充满着慈母的光环。
“这么喜欢小孩子,好好喝汤自己生一个,怎么抱都可以。”睨了她一眼,安明诚笑得意味深长。
安谨手顿了一下笑笑不说话,原先没有的想法,现在倒是觉得有点可惜。自己这样的身子难以有孕,大概是难以体会这样的快乐咯。
“小姐我说点不合规矩的话啊,大公子对你好我是老早老早就知道的。头几年还觉得他是想歪了担心着,后面知道你们的关系便觉得他对你是真的上心了。”
“衣食住行没有一样是不亲力亲为的,就是算是在外三年也时刻发信回来问候。听二公子和公子聊天,大公子是日夜苦读方才提前修完了学业回来,就是为了您的病情。”
忐忑地讲完这一番肺腑之言,何蓉抱着孩子在最后劝道:“而且小姐你今年也二十五了,若是对大公子有意,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的。”
安明诚和安谨两人之间的情谊大家都看在眼里,村里全段时间传出来的话何蓉也有所耳闻。不过这是安家喜闻乐见的事,再加上以前人家老说安谨是嫁不出去的姑娘。何蓉知道不出嫁始终不被世人待见,所以才有这样一番话。
二十五,在现代也是适嫁的年纪了吧?
安谨想要努力回忆起现代的嫁娶问题,但是发现那里的记忆已经很是模糊了。
“我有在尝试,你们让我慢慢来?”安谨无奈,自己这算是遭遇了催婚吗?
摇摇头敲了对方的脑壳,便将人抛在身后,悠哉悠哉地出门散步去了。
时值八月,正是瓜果蔬菜丰收的时候。安家院子经过这几年的经营,早就种满了从全国各地找回来的水果。而经过安明诚细心调养了几个月的安谨,脸色红润了许多,饮食方面也不被拘束得那么厉害了。
“八月是要吃螃蟹的,小天去摘些葡萄和香瓜回来放井里冰着,等一会明礼他们下学了可以回来吃。”
现在安明诚每天上午到府城的药堂坐班,下午回家陪安谨。恰逢七月底更好可以接安明礼放学,而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的安明义,也因为快要到中秋的缘故,早早就往家赶了。
“咚!”
“恭喜安府三公子安明礼夺得乡试第一名!”
钟天刚领了命出门,门口便噼里啪啦地传来一阵报喜声。
“刚刚外头说谁什么了?”浇着花呢,被这敲锣打鼓的一惊,手里头的水壶都要掉下来了。
“我幻听了?”没反应过来的安谨又问了一遍。
“好像,好像是说三公子中了秀才。”抱着孩子做针线活呢,何蓉听到也和安谨一样懵。
院子里头的没反应过来一时间静默无语,这院子外头可是闹得要上了天。时隔四年不到,原本以为要一飞冲天的安明诚去了什么沧澜书院,在大家都决定这安家是起不来的时候,就又听到了安家有人高中的消息。
而且还是十五岁的考中第一名的秀才,这比他的哥哥安明诚还要早上两年。霎时间,想要跟安家攀上关系的人比三年前还要多。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考试都不跟家里说一声的呢?嗯?你哥哥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小小年纪的怎么就这么有主意呢?”
一直自己是在看小孩的安谨,在被安明礼瞒着她自己去考了试后,彻底怀疑她的教育出了问题。
“我就是去试试自己的水平,没有想到会考上。”早已成长为偏偏少年的安明礼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尖,冲安谨乖巧地笑了笑心虚道:“姐姐可不能因为这个生阿礼的气,这段日子你都在吃着药的,哥哥不让我们拿这些琐事去打扰你。”
“好家伙,这是为了自己脱罪,让哥哥来背锅了?”不过是迟了一步进来,安明诚便听到自家这个从小就是乖乖仔的弟弟在推锅。
轻敲了一下对方的脑门,安明诚拿着刚从集市上买来的小玩意儿递给安谨,方才接着道:“我记得今年是没有什么科举方面的政策吧?可你中的是秀才啊,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考了童生?”
念及自己三年不在家,或许是弟弟们来信漏了这件事,安明诚又转头问了安谨,“啊谨可是知道他考了童生的事?”
安谨摇摇头,这事她自然不知道。除了书院给安明礼作保的夫子,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这次的秀才要不是安明礼因为没有来得及打点,让报喜的人不来安家。安谨他们恐怕还是像上次考童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小小年纪主意倒是跟你二哥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啊。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掀了衣摆坐到安谨旁边,安明诚开始端起了大哥的样子,板板正正地开始审讯这个人小鬼大的弟弟。
“大哥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一向最省心的安明礼耍起嘴皮子来,整个家都没有人是对手。
从自己理想打算到自家哥哥的先例,再从夫子的话到书里的道理。这一套套的别说是安谨,就连安明诚也听得脑壳突突突地疼。
他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安谨知道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专为糊弄自己的。
“行了,行了,”无奈地抚着额头,安谨摆了摆放过了彼此,“你跟你哥哥说去,这事你们自己解决。”
说着瞪了一眼安明诚“都怪你,好的不教专门教他们学坏。”
冷不丁地被殃及池鱼,安明诚连辩解都没有办法辩解。只好把在安谨这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加倍转移到自己的弟弟身上了。
安谨不知道安明诚和安明礼说了什么,反正后面看着安明礼确实是低调了很多。但是耐不住这名声传了出来,中秋不到安家就被踏破了门槛。
少年才俊安明礼不是该成亲的年纪,但是想要定亲的人真的是从村头排到了县城里,就连安谨这个大龄剩女也开始有人打起了主意,更别说是安明诚和安明义这两个正当年纪又才貌双全的青年了。
在天天都有媒婆登门且怎么赶也赶走的情况下,安谨决定举家到府城过中秋。
“你放心去吧,我就在药堂里和明诚一起呢。”在药堂门口,安谨打发了不停叮嘱自己的何蓉,悄咪咪地跟在客人身后。
来了府城的安谨想要给安明诚一个惊喜便没有告诉他,这也是她第一次来看安明诚工作的样子。但没想到惊喜是有的,却不是她给的。
“安公子,我是真的倾慕于你,”一个鹅黄色薄衫的女子侧对着门口坐着,声音轻柔坚定,“我知道你是由安小姐抚养长大的,她如今未出嫁要侍奉到老。我愿意为你洗手做羹早晚侍奉安小姐,药炉相伴不求诰命。”
“我也愿为她洗手做羹汤早晚侍奉,”安明诚不急不缓地收回把脉的手,看也不看人家低头写起了药方,“叶姑娘身体什么大碍,只是入了秋有些气燥,这个是药方你到柜台拿一下药回去用两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