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当时买了两辆车。而今安谨和何蓉一辆,安明诚三兄弟一辆。钟家父子两负责赶车,这样的分配刚刚好。但凡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会觉得不合适。
“山环水绕,阡陌相交!果然还是岭南的气候好!”一进入岭南地界,这边的空气温度就像是降了一个档次一样,湿湿凉凉的仿佛躲在了树荫底下。
坐在窗边和安谨一起看着外面的景色,何蓉有点溢于言表的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山水。
“公子是岭南人吗?”念念不舍的收回视线,何蓉止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算是吧!”安谨怀念的笑笑。
其实她生活的地方确实是岭南,只是那个岭南高楼大厦的,完全没有选择这般山清水秀。就连气候,也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只是她依旧执着,依旧相信这里就是她的岭南而已。
半眯着眼,安谨惬意的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随着马车的行进,摇摇晃晃的渐渐打起了瞌睡。
轻轻给安谨再垫上一个枕头,再盖了张小被子。何蓉自己欣赏了一会外面的景色,便低头给他们缝制起新衣服来。
安谨早上起的早,在车上的时候又睡的香。等到中午热醒过来后,发现车已经停下了,身边的何蓉也不见了身影。
她探出窗户,听着周边叽叽喳喳的鸟声中掺夹着几声低语。仔细一听,却是安明诚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安谨下车走了几步,便看到了这路边有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溪。
溪水清澈透明,溪底青石盘桓,一尾尾小指大的鱼儿正在来回的嬉戏。在小溪边上,安明诚几人正搭着石灶煮东西。
“怎么煮上东西了?不是说买了干粮吗?”安谨走近一看,近乎奶白的粥里点缀着丝丝翠绿,香浓清爽问道随着炊烟冉冉升起。
“天气热,这些干粮硬邦邦的不好吃。反正时间还早的很,干脆让钟大叔停下来煮个饭了。费不了多少时间,正好我们碗筷都有正合适。”
七八月份的天气,正是夏末秋初晒干地的时候。早上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安谨在车里还感觉有点凉意。如今到了中午,见安明诚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这路边的花花草草都耷拉了下去。
躲在溪水边莫名多了点凉意。安谨瞧着没有自己什么事,便走到下游去洗了把脸。
手一碰到这水,方才知道什么叫做凉快。
欢快的玩了会水,正准备离开,安谨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提着声音问起不远处的人:“明诚!我们之前的那个硝石你放在那里了?”
“在我的行李箱里,你现在要吗?我去拿!”说着安明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便回了马车里把东西找出来了。
拿着那包小小的东西,安谨迫不及待的弄了一盆冰块出来。
也亏得当时买东西的时候,安明诚强硬要求把锅碗瓢盆都带上,不然现在安谨也没有这些东西用。
守着那盆冰块,安谨很少悠闲的在一边等起了午饭。丝毫不顾及何蓉和钟业父子震惊的样子。
冰块还可以这样做出来?公子刚刚放的什么东西?过于震惊的他们,完全忘记了安谨之前跟安明诚说过的话。
“这个是谨哥哥的秘方大家自己知道了就好别往外传。”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到他们往安谨哪里飘去的眼神,安明诚看了一眼袖手旁观的安谨,忍不住替她说了一句。
“是,大公子,我们知道了。”钟天和何蓉被怎么一说,顿时收回了视线,战战兢兢的保证。
“钟业不敢!”钟业凝神看了一会,回头,单手抱拳表达了忠心。
“盛饭吧!一会要赶不上时间了。”安明诚微摇了摇头,对他们这声大公子敬谢不敏。
他在意的是…钟业的反应。
本来就没有放下对钟业警惕,经过这次事情,安明诚便更加的关注他了。甚至于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厚着脸皮和何蓉换了辆车。
“怎么过来这边了?之前喊你,你不是还不愿意吗?”看着身边主动坐上来的人,安谨挑了挑眉好奇道。
“明义央我过来的,让我替他打探一下口风。说是到时候能不能不念书。”安明诚无奈极了,虽然这是他自己要来的,但是这安明义确实是让他问这个事。
发现自己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主意,劝不动的安明诚只能期待一下安谨替他管管了。
他靠坐在车门边,一边和安谨说着话,一边时不时的透过门缝看一眼钟业。
“十来岁的孩子不读书干什么?到时候帮我下地插秧还是上山砍柴?”安谨也是无奈。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个不爱读书的?
好学生安谨体会不了这是个什么心理。
“他以往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以前父亲教导他时也常常说:若是明义将来有个小铺子,他怕是可以坐在算盘堆里过一天。”
“他对术算一向比诗词要敏感的多。他让我来跟你说,估计是想问你以后还卖不卖东西了。他想要跟着你卖东西,做账房先生。”回想起父亲给安明义的评语,安明诚觉得这兜兜转转的,可能还真的是要实现了。
“就算是账房先生也不能不识字吧?这书还是要读的,只是他倒是可以上午念书,下午学术算!这样也耽搁不了他识字。”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安谨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做文盲。但是有特长和爱好的话,也是可以兼职来学的。
安谨这样一说安明诚就明白了。这样的安排倒是很和他的心意,既可以照顾到安明义的倾向,也可以压着他读书识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安排了。
“不过听说岭南多是未开化之地,书院学堂在大齐中都是最少的。谨哥哥要到哪里去给他们找老师?”说着,安明诚突然的有些怅然。
想来之前父亲也曾说过他,如果明义适合和算盘为伴,那他便是合适当个夫子了。温温吞吞做事多思量,待人温声细语有耐心。
虽然直到今天他也没有感觉到父亲说的对,但是做个夫子似乎还挺合适他的。
毕竟读书人的地位无论在哪里都是高的,在岭南这里正正好可以给谨哥哥挣些面子,也可以守在她身边听候安排。
一时间,安明诚想的有些失神。
“开蒙识字到府城就够了吧,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的距离,到时候让小天每天接送也是可以的。等明礼他们再大一点,或许是有了出息了。就要自己到外面找名师名校了。我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让他们有吃有穿,其余的帮不了。”
安谨不是很了解这边的制度,只是隐隐记得这里考试什么的都是要人推荐作保的。等再大一点,还要人介绍才能拜入名师门下。这些门门道道的东西,实在不是她现在应该了解的。
“你做的够多了!”他们自己有自己造化!
虽然希望自己的弟弟能过得更好些,但是安明诚现在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天赋。依赖着安谨才有现在的生活,这对于他来说就够了。
至于弟弟们会怎么样,他只能督促他们上进努力。并不能为他们决定什么。
安谨点点头,他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就怕升米恩斗米仇,到时候回来怨怪自己,那就伤感情了。
时间过的飞快,在他们的闲聊中。钟家父子架着马车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了第一个落脚的地方——羊角坳。
崎岖不平的官道看不到前边,在它往左进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凉亭。简陋的,只有几根木头和茅草搭起来的亭子,在亭子前边是一块较为干净的平地。
钟业带着钟天把马车停在平地上,熟练的绑好的骡子,转身便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看着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安谨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
这举头转身都是起伏不断的山峰,完完全全的将他们包裹在其中。放眼望去人烟都不见一个,让人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又止不住的生出恐慌。
“是啊!这地方是来往镖局建的,来往台州和岭南的人都要在这里落脚。”钟天摸了摸骡子,腼腆的对安谨笑笑:“公子你们先在里面歇一会。爹爹已经去找柴火了,我到旁边去拔点草料过来喂骡子。”
安谨朝他指着的方向走去,发现亭子里面还有几张长椅和几堆柴火。
“明义和明礼到路边去找找看,帮忙捡点柴火回来。何蓉和我一起把这里扫干净,明诚去和小天哥哥一起拔草,一会再问问他哪里有水,你们一起打一点回来。”朝安明诚使了个眼色,安谨终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钟家父子,想让安明诚去帮忙盯着。
安谨这话正和他意。安明诚点点头小跑着追上了钟天。
七八月的天暗的不快,几人齐心协力的忙活了一会便把过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其中最庆幸的是,钟家父子都很安分,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依着上午的习惯,安明诚自然而然的接着掌厨。然后在这荒山野岭的,安谨他们依旧吃上了香喷喷的饭菜。
可能是吃的开心,钟业三碗饭下肚后就跟喝了酒一样,暴露了本性。
“老钟我走了那么多年的镖,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吃的这么精细。大公子是个精致人!”打了个饱嗝,钟业冲安明诚竖起了大拇指。
“镖局是赶时间习惯了,我们这自家人的不用那么急,自然有时间弄这些。”和安谨对视一眼,安明诚在她的示意下轻轻然开口。
“大公子说的对!走镖那么多年,现在总算是可以卸下了。”钟业点头,想起自己漂浮不定的前半生有些恍然。
从今以后,他也算是要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