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谨哥哥你看他才三四十岁的样子,虽然断了一臂但应该还是可以送我们去岭南的,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省了请镖师的钱。第二个就是他的儿子,虽然我们没有买他,但是他父亲都跟我们走了,他肯定也要跟我们一起的,到时候他就是一个劳动力了,我们开荒地就可以少请人了。”

“第三个是咱们家都是小孩子。买了他,我们家就可以有一个大人了,平时你和哥哥干不了的事都可以让他干。第四个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人他去过那么多地方,据说功夫也很厉害。我们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他,还可以请他教我们武功。”

“你看,这是不是很值得?”

“明义你这是谁教的你啊?”可以啊!这是猴子成精了吧!

安谨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她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些的。安明义这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竟然可以想到那么远?

托着下巴,安谨消化了好一会才把他的话捋清楚。

“所以,你想要买下这个人?”安谨打量着那个男人。

一米八几的高个穿着一身褐色的短打,用破布条绑起来的头发还算整齐,黝黑的脸上纵横交错着皱纹,饱含痛苦和风霜的眼紧紧的盯着她。

安谨看到他的眼里有绝望,有挣扎还有一点期盼。

避开他的视线,安谨的目光往下移,在看到那空荡荡的袖子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人的手竟是齐肩断下的。

“公子!你买了我吧!只要救了我儿子出来,我钟业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没有问题!”

看出安谨才是做主的那个,病急乱投医的钟业大步上前,用健全的那只手钳住了安谨的手臂,一扫而过她的胸口和喉咙,然后睁大了眼睛直瞪瞪的看着她。

“你松手!不要碰她!”看见钟业的动作,安明诚连担子都顾不上,往下一甩便冲了上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钟业的手就跟黏在安谨的手臂上一样,丝毫不动。

“老钟,你这是干什么?疯了不成!”关勇惊愕了一下,立即上前想要把人带走。

“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老钟家里出了事着急呢,你别在意啊!”一边拉着人,一边向安谨赔笑。

“公子!求求你!”从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一句,钟业抓着安谨的手青筋暴起。

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钟业这一绝望的一声震住了。

他们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然后再转向安谨。

所有的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买!我买!”安谨避开那双即使绝望也带着锐利的眼,低头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

“当真!”顿时,钟业的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抓紧手里的东西上前一步问道。

“当真,当真!钟镖师,能不能把我的手先松开?”手上的行李扑通掉到了地上。抱着手,安谨控制着狰狞的表情,咬牙切齿的提醒他。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鲁莽了!”匆匆忙忙的松开手,钟业单膝跪地,对着安谨抱拳而誓。

“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我钟业铭记于心,下半辈子定当为您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说罢,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的给安谨嗑了三个响头。

意外的收了个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安谨当即拿钱去将钟业的儿子赎了回来。然后踩着官府关门的最后一刻,将卖身契落实下来。

“小天,过来见过公子。是她救了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主子了。”出了衙门,钟业向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慈爱的摸了一下的头发,然后拎着他放到安谨的面前。

“爹!?”钟天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他,见到自己父亲不在挺直的脊背时愕然顿住。

父亲是为了他!为了他才会卖身为奴的!

钟天猝然而止,望着父亲渐渐湿了眼眶。然后甩手一抹,也转身向安谨嗑了三个响头。

“钟天见过公子!”

到了在台州的第一天,安谨没有找到去岭南的镖局,但是却意外的捡了个仆人,还是买一送一的那种。不过多捡了几个人,安谨要操的心就更多了。

最先要解决的就是现在的食宿问题。

“公子要是找客栈,往前走的王家店和高家客栈都不错。那边早上和傍晚也都会有早点摊子,吃不惯的话,店里也提供厨房给客人自己做。价格在这边也是公道的。”

“那就去看看吧!”沉吟了一会,安谨听从了钟业的建议。

人生地不熟,安谨几人本来还是要摸索着的。但是有了钟业父子两,他们少走了很多弯路,直接就找到住宿的地方。

舟车劳顿了一天,看到床的时候安谨恨不得整个人瘫倒在上面。只是刚刚接手的钟业父子,还有明天的安排和询问安明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在等着她,片刻也放松不得。

拖着骨头都快散了的身子,结果她只是放个东西的功夫,一出来人就全都不见了。

“安明义!我跟你说过什么!”客栈后院背风处,安谨找不到的人正一站一跪进行教育。

“不可以给谨哥哥添麻烦,不可以做有害谨哥哥的事,不可以擅作主张。”安明义跪得笔直的,低眉敛目不去看他,平淡无波陈述着。

“知道你还敢,知道你还这样做!”

“啪!”安明诚气得浑身发抖,手腕一动,手里的枝条便狠狠的抽到安明义的身上。

“唔!”闷哼一声,安明义生生受了这一鞭子。

看他闷声不吭死不认错的样子,安明诚越打越生气。可是一看身上那些伤痕又忍不住的心疼。

“让你自作聪明,让你给谨哥哥找麻烦,让你擅作主张。”

气到气血上涌的安明诚一句一鞭,句句都甩到安明义的身上。可是打着打着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

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安谨,心情复杂的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明诚或许是严格了点,可是今天的事,明义确实是比较鲁莽了。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给谨哥哥找麻烦,可是这件事明明是有益的,为什么也不可以?”咬牙挨了打,安明义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你知道他们人品性格是怎样的?万一对方是个歹徒,万一对方心怀不轨,我们这几个小的小,弱的弱。你觉得我们能打过人家吗?”

绝望地闭了闭眼,安明诚又是一鞭子甩了下去。

“嗯哼!我!”

“我错了,我以后做事一点三思后行,思虑周全,谋定再后动。”挺直了脊背,安明义一字一顿的咬着牙向安明诚保证。

“啪!”

“我是要你知道这个吗!我是让你少给谨哥哥惹事。”听着这南辕北辙的话,安明诚气的又甩了他一鞭子。

“谨哥哥说,以后我走商道!让我跟着她学买卖的,这个不算是我该学的吗?记住了这个教训,以后便不会再犯了。”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安明义拿出了安谨的话来堵他。

“你!”捏着枝条,安明诚扬起了手想再打下去,却发现他说的确实是。

就算是现在不干,以后还是要接触的。还不如现在就长了教训,以后少出错。

“哥哥若是不放心,以后多多看着点就是了。今天这事是我做的不妥,以后一定吸取教训,不会这样莽撞了。”见安明诚把自己的听进去,安明义也软了语气,向他低头认错。

“你自己以后注意一点,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松开枝条,安明诚仰头眨了眨眼接着说道:“一会回去注意一点,别让谨哥哥和明礼为你担心。”

然后看也不看他的转身就走。

“公子!钟业今年三十五,走了二十年的镖。拳脚功夫会一些,各地的地形风俗也都了解。前十年的话是在大齐各地走镖,后十年,也就是钟天母亲去世后,我才带着他定居了台州。然后加入了万全镖局,一直到现在。”

俯身鞠躬、单手抱拳,刚刚拿了行礼回来的钟业就着这个姿势,把自己的生平事迹简略的和安谨说了一遍。

“因为万全镖局是只走岭南到台州的,所以得罪了路上不少的人。而我这条手臂便是跟劫镖的人打斗伤到的,并不是有什么仇家。这个还望公子放心。”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什么,钟业考虑了一下又接着添了这一句。

“那就好!”只要不是什么歹徒犯罪才这样就好。

听到伤口的事,安谨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然后端正了坐姿,问:“你说你这十年都是走岭南和台州?”

“是的!因为小天的母亲是台州人,她去世之前就想一家团聚。可惜当时没有办法,所以才这样。”说起亡妻,钟业语气沉重又带着些许怀念。

“抱歉!”不小心揭了人家伤疤的安谨,歉意的说了一声便转移了话题。

“既然你一直走的岭南和台州,那我想知道,你自己可以和我们几个人到岭南吗?还是说两地的往返都要靠镖局和车马行的人才行?”找不到镖局的安谨,有了钟业后就改变的主意。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顾镖局的人送了。因为镖局的人太多,单子也大,到时候带的肯定不止他们几个。而人一多就容易起祸端,所以,她不想凑热闹。

闻言,钟业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安谨。然后在对上的安谨皱起的眉头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