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唐木离家出走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周家。
王红娟是最先对这件事发表看法的,她蹙眉道:“这孩子怎么回事?不就是昨天砸破古董的事情误会他了吗?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要闹离家出走。这几年,还给他养出娇少爷脾气了?”
周渔早上起来,一边抱着奶瓶,一边眨巴着眼睛看着王红娟,出声道:“奶奶,是不是你把木木哥逼走的啊?哥是不是又犯错了?你又让木木哥背锅了吗?”
周渔在家里一直管唐木叫木木哥,管周继成叫哥,以此来区分这两个哥哥的不同。
王红娟恶狠狠瞪了周渔一眼,恨不能立马吓唬住这个乱说话的小孩。
“你才多大点,你懂什么叫背锅啊。奶奶可不是那刻薄的人,咱们家对你木木哥多好啊,短他吃了还是短他穿了?他还有脾气了?”
周渔倒是没被老太太吓唬住,反倒是白了王红娟一眼,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周茂国的脸色也很差,一大早的,他把周继成叫到一边训了好几遍。
周继成经常挤兑唐木他是知道的,不过周茂国也知道,周继成平常都是小打小闹,从不对唐木做太过分的事,所以周茂国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放在心上。
周茂国甚至认为王红娟说得对,纵然是古董事件让唐木背了锅,这孩子也不该这么大气性。
虽说,周家对待唐木不像对待自己亲生孩子那样,可也是不缺他什么的。
对比那普通人家,周家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倍。
周茂国还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便开始跟着堂弟去下煤洞了。他那个时候,多脏多累的活没干过?
可是到唐木这一辈,他可从来没让唐木干什么重活。就连唐木学习好,考上了大学这事,周茂国也觉得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想当初他娶宋文的时候,宋文娘家也是很穷的。如果没有周茂国,唐木怕是早早就辍学出去找工作,还能让他念高中吗?
这些年,唐木总在班上考第一,周茂国的那些朋友们,每每提及他这个继子,都是连连夸赞的。
周茂国原配的两个孩子学习都很差,老大周艳是初中学历,老二周继成初中差点都没念下来。要不是被周茂国打了几顿,怕是九年义务教育都读不完。
前几天高考出分的时候,周茂国的朋友各个都打电话过来,夸唐木考得好。
向来没怎么关心过唐木学习的周茂国,也难得得意了一回。
而且周茂国的合作伙伴也夸周茂国是个好男人,对待继子,都如此尽心尽责。
万一,唐木离家出走的消息传了出去,周茂国这面上也是过不去的。
想到这里,周茂国立马对宋文说:“给唐木打电话,给他叫回来。”
宋文才刚刚做完早饭,她有些无措地拽着围裙,吞吞吐吐道:“一直没给他买新手机,所以没有电话……”
周茂国蹙眉道:“我记得,他亲爸之前不是给他寄过一个手机吗?就算是没买新的,有那个手机,也能联系上吧?”
宋文忙说:“他高中不许带手机,他带了一次被老师发现了。后来他班主任打电话找到我,我就把他那个手机没收了。电话卡停了两年,已经打不通了。”
唐木这次离开,倒是把那个诺基亚拿走了。只是里面的电话卡,早已经停机多年,成空号了。
听完宋文的话,王红娟轻嗤了一声:“咱们家这是养了一个祖宗啊。”
“真不省心,还玩离家出走的那一套。这孩子翅膀硬了,大学还没毕业就不想回家了。这不是自己生的,就是差了一层。现在就这么任性,将来还能指望他报恩啊?”
王红娟这些年,永远都是拿这一套话教育唐木。
她说,他们家给唐木一口饭吃,唐木就得感恩戴德。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是把唐木养大的功劳?
就连宋文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她在周家待久了,即便她是周茂国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即便唐木也在周家的户口本上,她也觉得,周家能帮她养孩子,就是天大的恩德。所以,她就该任劳任怨,不仅得伺候周茂国,孝顺难搞的公婆。就连妯娌和小姑子,她也要伺候到位。
小姑子回家,使唤宋文都像是使唤保姆一样。宋文也从不计较,一直任劳任怨。
王红娟一大早说了这么多话之后,宋文心里那点对唐木的担心,也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还是她觉得这孩子不懂事,竟给家里找麻烦。
周茂国骂骂咧咧说了几句之后,宋文连忙说:“也许没那么严重,这孩子没准是回他姥姥家了。等我有空回一趟村里,把他接回来吧。”
王红娟听到这话,也轻嗤了一声:“估计就是回他姥姥家了,他身上也没有钱,跑不远。”
说完,王红娟又使劲杵了一下宋文,道:“你别去接他。”
然后王红娟又看向了周茂国:“你也别去接他。就让他自己想,想明白了自己就回来了。他姥姥家条件那么不好,他肯定住不几天就得跑回来。”
“再说了,他马上上大学了,学费还没给他交吧?你们都不给他交,他自己就知道回来要了。”
说完,王红娟还瞪了宋文一眼:“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宋文连连称是。
周茂国听完王红娟的话,也瞬间安下心来。
就这样,唐木的出走,并未掀起周家多大的波澜。
一顿早饭过后,便没人再提唐木出走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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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唐木也已经坐在了桌前,准备跟王宏翰还有那个冷白皮的帅哥玩几局。
王宏翰坐在唐木左边,严兮坐在唐木右边,至于对面坐着的那一位,唐木也认识。
他算是王宏翰的一个酒友,叫孙乾,他的爱好除了喝酒就是搓麻将下象棋。
虽然眼下他们还不认识唐木,可唐木却很了解王宏翰和孙乾打牌的方式和习惯。
唯一不了解的,便是他右边这位帅哥。不过唐木也不慌,他记牌记得准,除非点子差到了极致,否则,他根本不会输。
D市打的是穷胡,唐木老家打的牌也是穷胡,只是和D市的穷胡玩法,略有出入。
D市穷胡是有宝牌的,摸宝和冲宝都要翻番。
当初唐木第一次跟着同学来打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几轮之后,他已经掌握了规则。也就是那个时候,王宏翰才对他另眼相看,主动邀请他去兼职的。
如今,是他主动找到王宏翰,自然要表现得更加出色,才能让王宏翰松口留下他。
好在,唐木的运气也好,开局便很顺利,第一把便冲宝胡牌。
严兮看了一眼他推倒的牌之后,倒是挑着他那双仿若含情的眸子深深看了唐木一眼:“行,你运气不错。不过我不信,你把把运气都能这么好。”
第二局,严兮的牌很好,打过三圈之后,他最先听牌,不过唐木也在第四圈听牌,并且很快自摸。
连续五局,全是唐木胡牌。
等到第六局的时候,唐木运气更好,开局便听了牌。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严兮,在唐木报听之后,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一开始抓唐木手的时候,他还只是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袖口,可是接下来,他却反手压住唐木的手背,然后慢慢地滑到了唐木的拇指……
虽说都是男人,可唐木却在他这一套动作里,看出了调戏的味道。
唐木猛地缩回了手,蹙眉看向了严兮:“你在做什么?”
严兮这才讪讪收回了手,轻笑一声:“没什么,我只是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藏牌了?”
孙乾也干脆道:“对啊,你小子是不是玩赖啊?”
唐木摊了摊手,又直接将外套脱了下来。
王宏翰更是直接将唐木面前的牌推倒,细看了一圈之后,便问:“你小子是怎么做到那么厉害的?”
“我能记牌。”唐木很快回答。
片刻儿后,唐木又说:“当然,今天运气也好。”
孙乾觉得没意思,干脆将面前那副稀烂的牌推倒:“不玩了不玩了,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手。我这种脑子,玩不过他。”
严兮微微笑了一声,他歪着头,紧紧盯着唐木,又道:“王哥这可不单单是麻将这一种娱乐项目啊,台球,围棋,象棋都有,你都会?”
唐木觉得这种时候也不必谦虚了,便点了点头道:“我都会。”
说完,唐木还看着王宏翰说:“老板,我什么都会。您随便找个库房,我就能将就住着。等我开学之后,我也不会麻烦你,我会住学校宿舍的。”
孙乾听到这话,倒是点了一根烟,笑了笑:“哎呦呵,还是个大学生。我说嘛,一股子书卷气。小伙子,你王哥这可不挣钱,他自己都贷款开的店,能给你开多少工资啊?你听我的,去找个酒店当服务员,都比这个挣得多,而且供吃供住。”
孙乾的话音刚落,严兮便像是怕唐木回应一样,急忙转过头问:“军棋会吗?如果你连军棋都能赢过我,我就敢替王哥做主,留你在这。”
孙乾倒是笑了:“现在哪有人玩军棋,我没记错,老王这都没买军棋吧?”
严兮笑了笑,从身后拿出自己的斜挎包,在孙乾的眼前晃了晃:“不要紧啊,我有。”
严兮将军棋拍在桌子上,随后,欺身贴近唐木,用他那磁性低音炮的迷人嗓音,一字字撩拨着唐木:“赢了我,我给你安排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