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血液从数学老师的嘴角流下，她吸溜一声，将多余的碎肉和鲜血吞食，尖尖的蛇信子一进一出，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后，转过身看着班级里的同学道：“下一个。”
班级里寂静异常，除了明显是玩家的那几位，周围的学生似乎见怪不怪，并没有喧哗，只是低头翻看着习题册，与早上见到那三具跳楼而亡的尸体的表现大相径庭。
叶晓晓心想，看来玩家的死亡，在学生NPC中不会引起注意，能震慑到的大概只有玩家自己。
比如，叶晓晓正前方三排，坐着的那一位，明显已经吓尿了。
是真尿了。
数学老师自然也能寻着味走到了那人的身旁，“钱恒奇，起立。”
那人似乎是被这场景吓到了，腿软地站不起来，被数学老师一把揪住领子，当空吊住。
叶晓晓不禁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小炮灰，估计没人救这人过几分钟就完犊子了。
说到炮灰.......等等，她好像还有个冤大头要负责的。
本着人道主义关怀，对每一条生命负责任的伟大精神，她叶晓晓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人，而更重要的是——
她尾款还没收啊啊啊！
按现在这种情况，大概率所有的学生都在这个班级里，可一进入游戏她就忙着在校园内晃悠，还没来得及和那位冤大头碰上面。
叶晓晓脑壳疼，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剑走偏锋了。
只祈祷那个冤大头不是现在被数学老师揪起来的倒霉蛋钱恒奇。
数学老师揪着钱恒奇的衣领，问道：“如何求圆外一定点到已知圆的切线？”
果不其然，钱恒奇傻住了。
叶晓晓此时拿出手机，横过来，佯装在打游戏，嘴里小声地念念叨叨，甚至还不小心踢到了桌角，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收获周围同学愤怒的眼光。
数学老师瞥了一眼过来，却快速地收回目光，瞪着钱恒奇，“钱同学，回答。”
钱恒奇眼神绝望，裤子下一阵温热，液体流动得更明显了。
数学老师的目光一阵殷切，舌头缓缓卷动。
叶晓晓视而不见，双手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移动着，随即激动地一排大腿，大吼一声，“你个小沙雕，抢蓝啊抢蓝！”
教室中一瞬间静默了。
所有同学闻声看了过来。
钱恒奇脑子里的弦突然间崩断，听到“小沙雕”这几个字，他猛地转过头，充满希冀地看向了叶晓晓。
叶晓晓余光瞥过去，眼神有异的只有钱恒奇一个。
……叶晓晓不禁男默女泪了一把，还真是这个冤大头，她这迷人的运气，下次祈祷的时候反着来会不会有奇效？
叶晓晓吼着“加Buff啊大哥”、“你是不是傻”，完全无视周围的情况。
数学老师终于忍无可忍，放下手里的钱恒奇，向后面吼道，“杨翠花，你给我滚出去！”
叶晓晓这才懒懒地抬起眼皮，提起手机，脚步一晃一晃地走向了教室后门。
解决了这个麻烦，数学老师再次提起了钱恒奇。
钱恒奇腿肚子发抖，在数学老师的手里不断挣扎，恨不得立刻扑向叶晓晓，“我付了钱……”
叶晓晓一个转身，仿佛这才想起了什么，把钱恒奇的话打断，“老师，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她走过去，一把拉住钱恒奇的衣领，“这位钱同学，膀胱可能有些问题，弄得教室里到处都是的，我建议他先去清理一下，不然您看这里，味儿真大，您说是吧？”
说罢，她举起一只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一脸的嫌弃，另一只手却始终没有放开钱恒奇，与数学老师做着博弈。
数学老师转过僵硬的头颅，面对叶晓晓，吐出了蛇信。
叶晓晓当做没看见，“您的学生在课堂上想上个厕所，不过分吧？”
数学老师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将钱恒奇向外一推，但蛇信子却没有收回来，向着叶晓晓的方向几乎快与她贴脸了。
叶晓晓没动，“我可是已经回答完您的问题了，老师。”她笑着看向面前的怪物，“您可别忘了。”
即使是游戏世界中的鬼怪，也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不得无理由攻击玩家。
而这位数学老师，在这个时间点上，已经没有理由能攻击叶晓晓了。
蛇信子一顿，不甘不愿地收回了数学老师的口中。
她看着叶晓晓将钱恒奇拽走，不甘不愿道：“钱同学回来，一样要回答问题。”
“这是自然，”叶晓晓道，“可您的问题已经向他问出来了，不是吗？”
数学老师那张像蛇的脸更绿了。
问题问出，即代表任务具体要求已颁布，不能再随意更改。
“他回来后会好好回答的，”叶晓晓拍拍钱恒奇的肩膀，给数学老师留下一个气死蛇不偿命的wink，“包您满意。”
说完，叶晓晓便连拖带拽地拉着冤大头钱恒奇出了班级。
两人相携离去，到了远离高二五班的教室的时候，钱恒奇再也撑不住了，腿软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叶晓晓看了眼前方的卫生间，瓷砖是米白色的，尚且安全。
她继续向前走着，没注意，依着惯性向前走，差点踩到了跪倒的钱恒奇，“……大头啊，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冤大头钱恒奇靠着墙壁坐下，嘴里喘着气，没顾及叶晓晓奇怪的称呼，裤子的温热早已褪去，只剩一片冰凉，到刺激地他有几分清醒。
他朦朦胧胧地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叶晓晓，心中惊吓、感激、庆幸融为一体，最后憋出一句，“‘你爸爸我’？”
叶晓晓：“……好好说话。”感觉被占了便宜。
钱恒奇似乎也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歧义，赶忙道：“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
“叫我杨老师就行，别担心，我们绝对能保住你性命的，”叶晓晓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慈母的圣光道，“大头啊，不用谢我，只要你按时付钱就行。”
钱恒奇感动的泪卡在了眼眶里，一时不知是道谢还是心酸。
“你这次期中考试数学多少分？”叶晓晓问道。
钱恒奇虽然不太明白叶晓晓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是老实回答道：“130。”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厕所清理下，我把那蛇精提问的答案写出来，你等下直接背就好。”叶晓晓道，“对了，你最好快些，这个世界里有的房间不大安全，尤其是厕所，一旦墙壁或者天花板泛出一点红色，记得赶紧往外跑，连裤子都别先提地直接跑，知道吗？”
钱恒奇愣愣地点点头，走进了厕所。
叶晓晓在男厕所门口蹲着，顺手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编辑着等下给冤大头背诵的题目。下一刻，手机一下震动，“系统：现公布第二项玩家共同任务：收集李鑫同学最引以为傲的期中考试试卷，奖励任务进度15%，玩家‘你爸爸我’现已收集1/7。”
那张数学试卷果然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
现在试卷不在她手中，依旧仍算作任务进度，看来，只要触碰过就算完成。
高二五班是理科班，课程设置应该是语数英物化生地，她现在，还缺6门的卷子。
叶晓晓蹲在原地，把自己杂七杂八的想法编辑成文字正准备发送给秦娇，却听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在走近。
叶晓晓收起手机插回兜里，再拎出一颗棒棒糖叼在嘴中，手臂撑放在膝盖前，以山鸡大哥的姿势，斜向上四十五度看向来人。
李晓明双手插兜，低着头慢慢走近男厕所，看到门口的叶晓晓，他假装很震惊，“杨翠花同学？”他抬头望了望洗手间的标牌，这次是真的有些失语，“……你在男厕所门口？”
叶晓晓见着李晓明，内心警惕起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晓明一脸无辜的笑容，八方不动。
“我在哪里关你屁事。”叶晓晓起身，裤腿上的狗链子叮叮当当响。
李晓明没再说什么，“哼”了一声，走进了男厕所。
叶晓晓暗骂了一句这人是狗吗怎么就闻着味过来了，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都没见钱恒奇出来，有些担心，对着厕所里大吼，“钱恒奇，跌坑里了吗，快点给老娘滚出来！”
*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冰凉的衣料贴着皮肤让人感觉很不舒服，钱恒奇一进洗手间，就赶紧跑进隔间里，掏出纸巾擦裤子。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世界真的是奇奇怪怪的，早知道不图那积分选个容易点的世界了……”钱恒奇嘴里絮絮叨叨的，“花那么多钱找来的职业过关人没想到是个小姐姐，估计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不知这命能不能拿回来啊。”
“一听那用户名就觉得奇奇怪怪，一个小姐姐还想当爸爸，早知道换个人了哎……”钱恒奇似乎觉得弄出点人声能让自己感觉安全些，嘴里就没停下来过。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隔间里的的墙壁，渐渐从四周向中间蔓延开来一阵水雾。
钱恒奇摸摸手臂，突然感觉有些冷。
他一抬头，四周的墙壁慢慢泛出了粉红色。
“卧槽！”钱恒奇一下跳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叶晓晓嘱咐的话，他赶紧想冲出隔间，可扭转门锁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门锁被卡住了。
他用力撞门，门板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根本打不开。他大喊：“杨老师！杨老师！救命！杨翠花！你爸爸我！爸爸！”
却没有任何人进来，声音被吞没在冰冷的水汽里。
而此时的隔板下面，露出了一双肮脏的运动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