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要见她?
白妗不明白,她一个小小内人,堂堂皇后做什么要见她,太子又做什么特地来同她说。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抱着这样的想法,酣然甜睡,一梦天明。
第二日,她连同杜相思等人被常嬷嬷召集了起来,都是当时被选入东宫的随侍,说是皇后会在宴会上见见她们,再定个位分。
等太子妃嫁入东宫,她们也便能一道享受正式的册封。
常嬷嬷和颜悦色道:
“姑娘们,便当是一场寻常家宴,都不必紧张。”
着重提点了白妗,主要是殿下点过她侍寝,还在出宫遇险时维护了殿下,细算起来,是有功的。
其他人连太子正脸什么样都没瞧清,常嬷嬷自然要矮个子里拔高个,毕竟殿下刚开荤,冲那新鲜劲儿,夜里都跑去偏殿折腾了一回,守夜的丫头都给听红了脸。
殿下是个长情的性子,大昭规矩,册立后妃没太多讲究,家世清白便可。
眼下还是个小内人,说不准将来就是个什么娘娘,自然该捧着些。
不过当然,她也不会表现得太巴结,只淡淡地嘱咐了些皇后的喜恶,让她到时候多加注意。
白妗感激地谢过,不骄不矜的,常嬷嬷暗自点了头。
这样性子的姑娘陪在殿下身边,倒是不错,以后那位进了东宫,想来也难得有什么攀扯。
这俩人就这么互相捧上了,看得杜相思有点牙疼,她甚至觉得自己记忆出现了错乱,好像白妗就是天生长在这宫里的?
一个娇羞又自卑的婢女,栩栩如生。
要不是见识过她的手段,真当是个被嬷嬷训话的承宠内人。
怎么都是爹娘生养的,人与人差距就那么大呢。
她暗自郁闷。
接着是去司衣局领服饰。
五个姑娘排成排,司衣宫女按照次序,将衣服分发到她们手上。
据说要在一场歌舞以后,她们才会被引出去拜见帝后。
除了杜相思,白妗跟其他两人没什么交集,彼此不算熟络,却也友好地点头示意。
倒是有个跟她身量差不多的,露出些妒恨的神色,对着白妗挂着笑的脸,哼了一声。
白妗没当回事,她只是觉着,手底下的衣服似乎鲜艳了一些?
不符合太子一贯的风格吧?
嬷嬷清了清嗓子。
“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命司衣局所制,因时间仓促,来不及按姑娘身段一一量裁,便制成统一式样了。皇威浩荡,娘娘隆恩,各位还不谢过?”
众女自是一番跪谢。
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下为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搭配紫绡翠纹的抹胸。
穿的时候杜相思就发现,这套衣裙很挑身量,太高太矮不行,高了上裳紧,矮了下裙太长。
着重突出了细腻的肩线设计,然而这又增加了难度,肩太宽穿着显壮,肩太窄也不行,撑不起来。
杜相思无语,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刁钻的衣裙!
宫里的绣娘还真是别出心裁。
姑娘们陆陆续续从屏风后出来,虽是各有千秋,却难免差强人意。
便是姿色最好的海棠,因脖子有些前倾,实在压不住那肩颈的设计,气质也大打折扣。
直到白妗最后一个慢吞吞从屏风后走出。
不知是不是因她自幼习武,又很注重身体的保养,肩颈线条完美,脊背直挺。
骨相生得极好,肌理匀称,这套衣裙简直像为她量身定做,便是七分的脸蛋也有了十分的姿色,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常嬷嬷心里叫好。哪家商户养出来的女儿,比金枝玉叶都不差。更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
看来皇后娘娘那关是可以过了,娘娘一向喜欢穿衣好看——穿她挑的衣裳好看的女子。
这下指不定怎么赏自己呢,嬷嬷一高兴,便从一旁婢女捧着的妆奁里,取出两枚珍珠耳珰,亲手给白妗戴在了耳垂上。
这一下,更是衬得胸前一片肌肤似雪,熠熠生辉起来。
可惜了,就这面相差点风韵,否则,这般秋水为神玉为骨,倒是能与那位娘娘一争高低了…她暗暗叹息。
“走罢。”招罗了姑娘们,向凤仪殿出发。
宴会在殿内举行。
杜相思把裙摆攥在手里,蹭蹭白妗的肩,有一半是奉承道,“你这样一穿出来,倒跟那黄鹄似的,衬得咱们都像村口大白鹅了。”
白妗:“呵呵。”
被形容成天仙也不能让她高兴了,能不能让她安静地做个花瓶?都看着她是怎么回事?
你们自己没有吗?
唯独那海棠清新脱俗,路过二人,满是不屑,扔下犀利点评:
“风.骚。”
“……”
白妗一路走得僵硬,杜相思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所以闷闷不乐,悄声道:
“别听那个海棠胡说。前几天她在暖房遇着殿下,没个骨头似的往殿下身上跌。咱殿下什么人,哪能让她扒上啊?当即一蹦三尺远!”
这形容,姜与倦是猴儿啊?
“你看到了?”
“他们传的呗,不过也差不离。”
杜相思嘴边就差放个瓜子嗑了,“她摔个大屁.股墩,还被幽均卫拖着走呢,指不定心里怎么不痛快,就拿你撒气。实话实说,你穿这身好看极了,起码比那个砧板好看。”
砧板?谁?海棠?
白妗没话接,这时杜相思拉着她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宁妃娘娘、庄嫔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齐声娇呼,五个穿着一致的姑娘,环肥燕瘦,跟选秀台子一般。
众人目光看了过来。
皇后身着常服,满头珠翠,还算可亲:
“都起来吧。”
起身,杜相思凑在耳根子边说,“你看殿下那眼神,啧,恨不得就地把你办了。”
白妗瞪她一眼,恨不得跺她一脚。
好好地耍什么流.氓?
关键瞪完后,她还下意识往姜与倦那儿瞟了一眼,接触到他的视线,唰地又低下头去。
杜相思新奇,你也会害羞啊。
白妗皱皱鼻子:“闭嘴。”
众人一一拜见过贵人们。
皇后浅笑扫过,漂亮年轻的小姑娘,确是赏心悦目,给她这冷冷清清的凤仪殿添了许多生气。
其实最起先,她是有些担心的,不敢在太子身边安置过多的婢女,就怕人一个不慎误入歧途。
渐渐,担心变成了放心,太子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十分守礼,从不逾越,便是待杜茵也是如此。
慢慢地,她又觉得儿子是不是有问题。
可,皇后偷偷往身边觑,就冲他看这些姑娘的眼神…没问题啊?
“公主…请容奴才通报!嗷!”
随着宦官杀猪般的嚎叫,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团火一般,冲了进来:
“母妃,快看!快看女儿得了什么大宝贝!”
是槐序公主,姜虞。
她一身枣红色的裙子,扎两个花苞髻,上头的红绫随着跑动,飘得跟火苗似的。
提着个鸟笼就冲到皇后跟前。
皇后吓了一跳:“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槐序献宝地捧上鸟笼:“父皇赏女儿的,是边月的贡品呢。它会学人说话!”
笼子里是只红嘴鹦鹉,槐序话音一落,它就跟演练好似的,张嘴便叫:
“娘娘金安,娘娘金安!”
宁妃捂嘴笑了,打趣道,“还是个颇有眼力见的小东西。”
皇后也很高兴,“来,让本宫瞧瞧。”
槐序窝进母亲怀里,逗着鹦鹉一连说了好几句吉利话,一人一鸟竟然还对上话来,乐得娘娘们是花枝乱颤。
这小鸟儿甚至还向毓明太子抛了好几个媚眼:
“太子殿下真俊,太子殿下真俊!”
槐序嘘它,“破球儿莫理他,好凶的,会把你毛都拔了的。”
破球儿是她给鹦鹉起的名儿。不知是不是听懂,小鸟儿绿豆眼一转,不吱声了。
皇后咳嗽两声,给公主理了理凌乱的额发,示意她消停会儿。
“算日子早了些。边月使者进京了?”
姜与倦冷不防问了一句。他面容肃白,又是一身妥帖的乌金云君侯袍,星眸朗目,倒真称得起一个“俊”字。
槐序还记着前几日三哥凶她的事儿,别过头,不理。
皇后嗔道,“倦儿,今是特地举办的家宴,大家都是寻常吃喝。你父皇同几位大臣议事,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本宫这耳边,才难得片刻清净。你倒好,怎的又提朝堂中事。”
姜与倦只得颌首道,“母后说的是。是儿子突兀了。”
垂下的眉眼十分温顺,睫毛拓落阴影,只是手指在杯边轻叩,不知思索什么。
她们这边又说起话来,一派和乐融融。就他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真跟上朝一样。
槐序悄悄看了三哥一眼,打个哆嗦,又仗着有母后庇佑,挺直了腰杆子。
她去看其他人。
从被晾在一边的婢女之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惊喜:
“这个姐姐…我曾见过的。”
她指着白妗说。
得,又是新的话本子。
皇后溺爱公主,几乎成了一种习惯,她也随着看去,回忆一下:
“哦。是白内人,总听常嬷嬷提起你。且近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常嬷嬷咳了一声,白妗才回神,意识到皇后唤她近前去,为贵人们敬酒。
姜与倦也看向她。
她垂首柔声应:“是。”
走了一步,发觉不对劲。
她回头,绣花鞋尖迅速地缩了回去。而裙角一层雪纱上,留下了清晰无比的污迹。
那个叫海棠的婢女。
如果是从前,有人跟她玩这种阴戳戳的把戏,她有办法让那人跪着哭。
可这是在凤仪殿,一个觥筹交错的皇家宴会,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恐怕不等她当场发飙,就被人拖下去了。
索性一扭腰,惊呼着摔了,几乎就在那鞋尖缩回去的刹那,故意作出被人绊了一脚的样子。
摔倒的时候,还撞了身边的海棠一下,海棠有点吃惊,愣愣地看着她倒在地上。
本意只是踩脏她的裙子,让她出丑,也没有用太大的力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可看在别人眼里,就是海棠踩了白妗的裙子,把人绊倒,那鞋子缩得再快,也能被反应快些的人眼捕捉,更何况在场还有习武的人。
皇后脸色不好看了。
她看了常嬷嬷一眼。
常嬷嬷接收到皇后的眼色,骇了一跳——怎么会让这种蠢物,混入了这里?!
她心说不好。
娘娘虽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但最是挑剔,容不得别人在她眼底搞什么小动作,更何况这种拙劣的把戏。
这个海棠,是个废的了。
约莫还要连累上白内人,可惜,好不容易寻到的可造之材——
嬷嬷重重一叹。
白妗一语不发地跪着了。
她的鬓发散了,新裙子也皱着。
海棠当即也跪了下来,咬着牙,没想到这个白妗反应这么快,反将了她一军。
方才的情形,若是细究起来,就是她的错处,可无论如何,怎能让她一人担了罪责,那可是会被处死的罪过!
对了,她可以去向殿下求饶。殿下最是心软仁慈,一定会宽恕她的!
她泪光楚楚地去看姜与倦。
“殿下…”
皇后的眼皮剧烈地抽了一下。
白妗始终垂头跪着,模样狼狈。
她浅浅地咬着唇,一点声音都不发出,乌黑柔软的长发披在背后。
双手攥在膝盖前,紧紧地。手背有些红肿,大概是破了皮,在弱白的皮肤上异常惹眼。
姜与倦知道她怕疼,一疼就会哭的。
那次亲她,把她的唇咬伤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看他的时候眼睫上挂满了泪。
现下,她正委屈地忍着疼。
姜与倦的目光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海棠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殿下,殿下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开口对皇后缓缓道,“殿前失仪,乃是大罪。只是陟罚臧否,不宜异同。母后信佛,不宜见血光,惩戒了罪魁祸首便罢。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眸中毫无波澜,脸色也十分地平静。
指却不再叩,秀美的骨节绷着。
皇后没有异议,她觉得儿子处理得很好,二十年来,母子达成了前所未有的一致。
她用染着寇丹的手指,揉了揉眉心:“便按宫规处置罢。拖下去,杖三十。”
说话的时候,一直凉凉地看着海棠,无需多言,自然是要杖她。
海棠脸色煞白。
三十?!
那她身上,还能有完好的皮肉吗?
谁来救救她…救救她…殿下,对,太子殿下!
他那番言论,还是不希望她死的,对不对?
“殿下,殿下,不是奴婢,是她自己,她自己摔的!…”海棠尚且抱有希冀,想要去抓扯白妗,逼她承认。
姜与倦始终眸光温和。
“再喧哗,杖五十。”
清润惊艳的嗓音听在耳中却像恶诅。
已有人来按住她,海棠僵在原地,脸色漫上绝望。
同为殿前失仪,为何只有她受到惩处。
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他要维护的,不是她。甚至,他一开始,恐怕是想要她死的!
“奴婢…奴婢…”
皇后兴致全无:“带下去吧。”
白妗也被姜与倦命人带了下去。
带下去换身衣裳。
白妗谢恩,起身的时候,还在微微颤抖,一副恐惧极了的模样。
走出不远,身后传来惊呼。
她噙着笑意,悠闲地跨出殿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海棠,你自讨苦吃。
在碰到海棠的那一瞬间,用袖刃划开了她腰上的绦带。
一旦大幅度动作,就会完全散开。
不知起身的时候,裙带滑落…殿上那些衣冠楚楚、端庄优雅的嫔妃们,看到这副场景,会是什么神情呢。
三十杖。呵。还真是便宜了她。
进宫前她细细看过宫规,任何禁忌了如指掌。东宫里使些小诡计便罢,太子一向好脾气,或者说懒得追究。
可在凤仪殿作妖,那就是自己不给自己活路了。
衣冠不整,有污渍,都算殿前失仪。
何况那是皇后赐下的裙子,若白妗忍气吞声了,就这么去拜见皇后,后果可想而知…这个海棠,一出手就想要她死。
她又何必留情?
与此同时,白妗想到另一个人。
对比海棠,便能觉出杜家那位的厉害了。
直接从奴婢下手,太掉份儿。
不如从男方那里旁敲侧击,试探一下意思,顺便动摇一二。
若是成,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她也能留下个识大体的印象。
无奈对手是姜与倦。
话又说回来,据说海棠,也曾是个货真价实的千金。
白妗不太喜欢和这类闺阁千金打交道,瓷娃娃一样,太脆。
*
重换了一套衣裙,她不打算回宴会了,那地儿是真没意思。
借着如厕甩掉宫人,往假山走,不料看见一个人。
很熟悉的一个人。
侧着脸跟下属说话,两道浓眉下,是琥珀色的眼眸,没了那扎眼的大胡子,倒是人模狗样。
白妗看了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了。
此人怎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她悄悄地转身就要走,忽然被只手一把提溜了衣领,推到一个人跟前。
没有防备,一下子撞进一道结实的胸膛,撞得眼冒金星。
面前人不伸手拦,也不躲,就好整以暇地被她撞,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跟块石碑子似的。
而提溜她的,是这个人的随从。
熟悉的配置。
白妗沉着脸起开,低沉雄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敲钟一般震得人脑袋发疼。
“你们中原有句诗,有缘千里来相会。小美人儿,躲什么躲呢?”
一时疑心自己在市井街坊,面对的是个地痞无赖。
“大人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白妗一边理衣衫,一边回。
却想,果然没死。
男人直接拆穿她:“以为是个男儿郎,没想却是女娇娥,打扮一番,倒是别有风味。”
白妗讪笑,“大人的京话儿可真是标准。”
说完她的手便被随从扭住。指尖夹着一个圆球,被男人夺了去。
旋开来,是淡紫色的粉末。
男人嗤笑一声,“同样的诡计,就不要使第二次了。”
白妗冲他一笑,“同样的猪头,我也不想看第二遍!”
男人脸一绿,她忽然腿一扫,要不是他躲得快,就要生受这断子绝孙踢了。
双臂还被牵制,她索性动真格。
上半身扭麻花似的,一下子挣脱了开,随从的大手抓来,如鹰爪,而她却像云雀,灵秀地闪躲,以一个极为刁钻的下腰,避开横扫的千钧腿,随从顺势欺来,逼退少女好几尺。
眼看退无可退,她一脚蹬在假山,借力而起,一个漂亮的回旋——云月在她身后,披帛飘动如飞仙。
而她款款落地。
“呀,好俊的功夫。”
男人隔得老远,倚着栏杆,观赏这二人缠斗。
手下一身黑衣劲装,肌肉虬扎,更衬出对手的娇柔。
可也仅仅是看上去。
少女鹅黄色裙裾,有如边月的梻雨花,转身之间,披帛被她取下作为武器,淡绿色的绸布在她手下,有了灵魂一般,进攻防守,直如利剑。
绣着的细白桔梗花,挥洒纷纷,在眼前缭乱。
她明显更擅长近身搏斗,又精通各种阴诡暗算,倒是与他那手下异曲同工了,鬼魅一般战在一起,又偃旗息鼓般悄然撤离,只在眼前留下残影,竟是难解难分。
渐渐地,白妗惊悚地发现,打不过!
她不熟悉这人的武功路数,因而招架的动作稍有滞阻,此人却恰恰相反,招招毒辣!
“喂!别杀!也不准乱摸!”男人忽然喝道。
随从抓她脖子的手一顿,立刻被她月牙刃所划,血腥激起最后的暴戾,他反手把她肩扭住,押跪在男人身前。
白妗吃疼,眼里反射性涌出泪水。
她流着泪,抬头,凶狠地盯向男人。
男人看她,忽然觉得浑身一个激栗,形容不出,只觉此女此番模样,实在是太容易激发某些因子了。
他忍不住想去摸她的脸。
白妗道:“赖大人还真是不辜负您这姓。您可知在中原是什么意思?小女子目拙,还以为您有一千张皮呢。”
赖噶若不解,偏头,问随从什么意思?
随从解释:“大人,她骂你脸皮厚。”
赖噶若乐了:“好牙尖嘴利,你家主子知不知道你这副真实面孔?”
白妗冷冷地看着他,眸底如浮冰一般。
“啧啧,无情,对着你那白面郎君,就浓情蜜意,怎么,对着我就如此冷言冷语?”赖噶若忽然想起被她一口回绝的事。
本来是不惦记的,现在,他惦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作者不喜欢写女配陷害啥的,但是真香啊。
男二是他,想不到吧~骚操作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