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夫人确实如尉迟琦所想,而且她不认为自己哪里不对。
恰恰相反,老侯夫人自认她对四房有所偏坦,对尉迟琦也百般忍让。
这也就是顾忌尉迟琦出身国舅府,上面还有皇后娘娘为其撑腰。但凡换一个家世和出身,尉迟琦根本别想如此轻易的从老侯夫人手里逃脱。
这一点,老侯夫人敢跟尉迟琦断言。
哪怕是换成侯夫人,老侯夫人都不会轻拿轻放,势必要罚侯夫人去跪几日祖宗祠堂的。
因着这样的缘由,老侯夫人在尉迟琦的面前姿态很高,笃定她是放了尉迟琦一马,尉迟琦理当感激涕零、知晓轻重利害关系。
“再者,你如今已然嫁来我们穆侯府,代表的就是我们穆侯府的颜面。你在外面的名声太差,影响的不会是国舅府,而是我们穆侯府。”老侯夫人说到这里,声音冷了下来,“我不管你怎么做,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掉。”
“娘想要把事情尽快解决,不该来找我娘子,而是该找大房。”穆子骞换好衣衫走出来的时候,听到的是老侯夫人对尉迟琦的发号施令。
顷刻间,穆子骞冷下脸来:“我娘子的名声为何会如此差,不就是仰仗大房的故意为之?”
“我已经去过大房,也训斥过他们了。”被最疼爱的幼子当面顶撞,老侯夫人的心情很是不好,却又不得不出声解释。
此外,老侯夫人对穆子骞再度为了尉迟琦对穆志逸对手,还是很有意见的:“老四,都是一家人,你也让着点志逸。再怎么说,他是长辈,他是小辈,以后别再随便动手了。”
“不是随便动手。”没再拿“切磋”当借口,穆子骞直接回道,“既然我是长辈,小辈做错了事,我当然应该教教他。”
老侯夫人看得出来,穆子骞在生气。看来这次大房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惹怒穆子骞了。
心下轻叹一声,老侯夫人一时间就不好继续责备尉迟琦了。
“娘,我不是说笑,大房这次真的做的太过了。再有下次,我不会这般好说话。”在老侯夫人面前,穆子骞丝毫没有掩饰他对大房的不满。
老侯夫人顿了顿,下意识就看向了尉迟琦。
她虽然对尉迟琦的出身和背景有所忌惮,却也不希望穆子骞为了尉迟琦,跟大房杠上。
毫无疑问,这并不是老侯夫人乐见的。
尉迟琦当然感觉到了老侯夫人对她的不喜。然而,她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她本来就没有欺人,是大房非要来招惹她。她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老侯夫人若是指望她主动妥协退让,那就打错算盘了。
“娘,我都听我夫君的。”迎上老侯夫人意有所指的眼神,尉迟琦笑着回道。
老侯夫人差点忍不住骂人。
都什么时候了,尉迟琦居然还笑得出来?此次的事情,难道不是尉迟琦惹出来的?但凡尉迟琦早点跟大房化干戈为玉帛,大房怎么可能会视尉迟琦如眼中钉、肉中刺?
别说什么尉迟琦没有授意将军府换人,将军府和礼部尚书家的亲事散了不怪尉迟琦。白月晚都被逼的上吊自缢了,尉迟琦还有脸置身事外?
这也就礼部尚书府没有上门来讨要说法,否则他们穆侯府才是真的难堪。而这份难堪,正是尉迟琦害的!
然而,穆子骞不是穆志逸。穆志逸如今是真的厌恶了白月沁,穆子骞却还被尉迟琦拿捏在手上。
一想到穆子骞竟然真的被尉迟琦蒙了心,老侯夫人不由开始后悔,她之前对尉迟琦太过放任,也过于仁慈。
若是她如侯夫人对待白月沁那般,敬茶当日就给尉迟琦立规矩,好生挫挫尉迟琦的锐气,尉迟琦今日哪里还敢如此嚣张跋扈?
最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尉迟琦,老侯夫人扯了扯嘴角,无言离去。
“夫君,娘好像生我气了。”望着老侯夫人离去的背影,尉迟琦说道。
穆子骞皱了皱眉头,认真回道:“错本来就不在你,娘若是执意为难你,我去跟娘说。”
“我感觉娘就是因为你维护我,才生我气的。”尉迟琦看的分明,她要是再找穆子骞为她出头,无异于火上浇油。
穆子骞的神色有些怪异,不解问道:“你是我娘子,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听着穆子骞的问话,尉迟琦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嗯,我得靠夫君护着。”
哪怕整个穆侯府都不喜她,但穆子骞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只要确定了这一点,于尉迟琦而言,就足够了。
老侯夫人这一日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考虑,要不要转而给尉迟琦立规矩。
虽然有些晚了,但立肯定比没有立好。老侯夫人并不想尉迟琦日后越发的嚣张,更甚至目中无人,连她这个婆婆都不放在眼里。
然而不等老侯夫人付诸行动,尉迟琦就被皇后娘娘召进宫里了。
“姑母。”好一段时日没有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尉迟琦脚步轻盈,语气愉快,“琦儿好想您。”
“你这丫头,在外面玩得那么起劲,还有心思想本宫?”皇后娘娘是尉迟琦的亲姑母,对尉迟琦这个唯一的侄女尤为疼爱,“听说你最近在外面惹事了?”
“姑母,真不是我,我简直是太冤枉了。”没想到她的坏名声都传到宫里来了,尉迟琦干脆利落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如实说给了皇后娘娘听。
“合着你这是背黑锅了?”皇后娘娘没有怀疑尉迟琦跟她撒谎,没这个必要。
“可不是。姑母你听我说……”比起穆侯府那些不听她解释的人,皇后娘娘的反应简直不要太好,尉迟琦登时就巴拉巴拉开始诉苦。
同一日,穆侯府在朝堂上被御史参了一本。
被参的理由很简单,穆侯爷纵容小儿媳尉迟琦草菅人命!
还不等穆侯爷出声反驳,同在朝中的穆子骞就站了出来:“启禀圣上,末将娘子冤枉。”
当今圣上对穆子骞的印象是很好的。而尉迟琦这个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姑娘,在圣上这里也颇有几分情意。
想当然的,圣上是偏向穆子骞的:“穆爱卿,你说。”
孙御史立马就不答应了:“圣上明鉴,礼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在皇城是出了名的温顺良善,却因为一桩亲事差点就丢了一条性命,侥幸被家人救下,何其可怜!何其无辜!”
“到底是谁可怜?谁无辜?我娘子从头到尾什么事情也没做,就被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人一盆脏水一盆脏水的泼过来。外面大街小巷那么多的难听话语,都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平民百姓闲着没事就守在礼部尚书府外,等着看礼部尚书府的二小姐自缢又被家人救下?”穆子骞是武将,向来不擅长口舌之辩。
但是此时此刻,他无师自通,忽然就会了。
孙御史是个牙尖嘴利的,一向在朝堂上无往不利,不知道参倒了多少官员。不成想今日,竟然被穆子骞给问住了。
明眼人都知道,外面之所以能传的沸沸扬扬,肯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但孙御史没觉得哪里不对。
即便是礼部尚书府所为,那又怎样?人家姑娘受了委屈,差点丢了性命,还不能为自己出出气?
只不过,这个理由在情理之中,真要摊开讲却有些不好听,直接就彰显出礼部尚书府不太光明的手段。
不等孙御史考虑好要不要为礼部尚书维护名声,礼部尚书自己站了出来。
“我礼部尚书府虽然不是菜市场,随便发生点事情就闹得人尽皆知。可府里上下那么多人,难免有长舌之人。本官固然有管家不严之过,却也不容许穆将军为虎作伥,助纣为孽。家中小女才刚被就回来,至今没能萌发生志,日夜垂泪。穆将军明知道真相,不说问责令夫人,竟然颠倒是非黑白,意图推卸责任,直让本官心寒,更为我辈之人不齿!”不得不说,礼部尚书也不是吃素的。一早就打好了腹稿,此刻杀伤力十足。
“礼部尚书无需急着给我娘子定罪。我只问,将军府可已经跟礼部尚书府交换庚帖,定下两家亲事?亦或者两家曾经定下口头之约,商议结为儿女亲家!”迎上礼部尚书的发难,穆子骞面色不变,堂堂正正。
“没有!未曾!”根本不需要礼部尚书开口,等候多时的风将军急忙嗓音响亮的喊出声来。
同为武将,风将军只恨自己嘴笨拙舌,不如穆子骞厉害。否则,他就能抢着站出来为自己的外甥女澄清正名了。
“那敢问礼部尚书可有证据,力证我娘子在这期间做过哪怕一个足以影响你们两家结亲的举动?”穆子骞继续问道。
“就在将军府跟武家定亲亲事之前,尉迟娘子去过将军府。”礼部尚书也不是什么都没查过的,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真当他手里一丁点的证据也没有?明明就是尉迟琦恶意破坏,这些人休想抵赖不认!
“所以呢?我娘子身为风家外甥女,连自己的亲外公家都不能去了?”穆子骞嘲讽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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