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村子里出事的人,是村子里的村长的儿子。
村长的儿子也姓王,叫王宝蛋,是村长家里唯一的男丁,村长一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十分喜爱。
王宝蛋在平日里,都是被村长送到镇子读书的,并不住在村子里。
这天,王伟觉得闷闷的,便一个人在村子里溜达。
而这一溜达,好巧不巧,刚好就遇到了读书回村子的王宝蛋。
王宝蛋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由村长陪着回村子的。
看见了王伟,村长原本也没什么,但是,当王伟盯着他儿子的目光时间久了一些,他的脸上,一些就变了。
村长道,“王伟,你在看什么?”
王伟有些心虚,喃喃道,“没……没什么。”
他这幅神态又怎么让村长相信?
村长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快说出来,王伟啊,之前你爹娘生病,生计困难,叔对你还不错吧?时不时也接济你吧?”
“是……是啊。”
“那你要看见了什么,就赶紧告诉叔,叔也好提前做准备不是。”
王伟回过神,道,“叔说的是,只是我说出来,还请叔不要生气。”
“你到底看见了啥?”
“我看见了宝蛋出事了,宝蛋他……他会在明天早上,手臂上出现一个蜈蚣形状的疤痕,这个疤痕会活过来,会……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直接把宝蛋吃掉。”
这话说的村长和宝蛋都吓了一大跳。
村长对王伟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有数了,此时事关儿子,不由紧紧抓住王伟的手,道,“王伟啊,叔对你不错,我家宝蛋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们家的香火,就靠这么一根独苗苗传承下去啊,王伟啊,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救下我家宝蛋啊。”
王伟哪里知道什么救下的法子?他只是能够把这些灾难看见,却并不知道怎么避开啊。
想了一下,王伟道,“宝蛋最近都别出去了吧,别捉蜈蚣之类的虫子来玩耍,叔你家里附近,也用上一些驱虫粉。”
“好,好,大侄子,我听你的,等抱住我家宝蛋的性命,叔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叔,您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接下来,村长带着儿子王宝蛋在家里闭门不出,村长家里也的确撒下了各种驱虫粉末。
三天过去,狗蛋一丁点事情都没有,反而养的白白胖胖了一些。
村长一家以为避开了祸事,心情都挺高兴。
村长的婆娘拿了家里的鸡蛋,给王伟提过来,特意感谢王伟。
不过,他们这里正说着客套话,在村长家里,却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声。
听见这个声音,村长的婆娘和王伟一起朝着村长家里奔跑过去。
等他们到了村长家里的时候,村长了宝蛋已经脸色惨白的抱在了一起。
村长声音颤抖,道,“宝蛋,宝蛋的胳膊上,有,有蜈蚣。”
王伟走过去,一下看见了宝蛋上蜈蚣形状的疤痕。
“怎么来的?”
宝蛋哭了,道,“我……我也没有出门。”
王伟跟着村长家的在屋子周围检查,发现屋子的后面某个地方,原本撒下驱虫粉末的地方,被人给扫走了。
村长的婆娘看着那扫走驱虫粉末的地方,脸色变得分外的难看。
村长回过神,道,“谁来过我们家里了?”
村长的婆娘看向村长,满目的绝望,道,“是大丫,说是家里孩子摔断了腿,公公婆婆又打骂她,男人更是对她拳打脚踢,她回来要点钱和吃食,宝蛋还要读书呢,哪里有那么多钱给她打秋风?我说了她几句,把她赶走了……”
村长家里前面几胎都生了女儿,在那个年代,女儿都是赔钱货,没在出生的时候给淹死就不错了。
村长家里条件好一些,女儿养大了,不过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
他家里的几个女儿,都被收取高昂的聘礼以后,被嫁到身体或者家庭有缺陷的人家去了。
就村长家的大女儿王大丫,嫁过去的人家,男人是个烂酒鬼,动不动就打人,前头的媳妇就是被那烂酒鬼活生生打死的。
王大丫嫁过去以后,不但被公婆收拾,还被这个男人毒打,这次跑回家,只怕是她生下的女儿也跟着被毒打了,她回来想向父母求助,但是村长家里把她赶走,当她看着弟弟吃着大鱼大肉过着好日子,想着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快要被人打死,只怕心生了恶念,且又听说了村子里的传言,特意把那驱虫粉末去掉了。
总之,不管是什么缘故,王宝蛋的手臂上长了一个蜈蚣疤痕,如王伟梦里一样的长出了那个蜈蚣疤痕。
村长脸色苍白,道,“大侄子,怎么办?求求你救救宝蛋,求求你啊!”
王伟摇头,脸色也很难看,“叔,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慌忙跑回了家里。
接下来数日,宝蛋的手臂上好像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这样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三日。
三日后的一天早上,当宝蛋醒来,忽然感觉头顶有个阴影,他下意识睁开眼睛,就看见在身边,有个巨大的蜈蚣,正对着他流口水。
而甚至来不及惨叫,那蜈蚣就对着他咬了下来。
村长夫妻早就在一旁守护着,最近几乎都没敢合眼,听见有动静夫妻两人拿起刀具冲了进来,结果看见那巨大的蜈蚣,一下就傻眼了。
不过,因爱子心切,即便巨型蜈蚣恐怖,他们还是挥动工具朝着巨大的蜈蚣砍了过去。
蜈蚣的腿脚太多了,他们砍下去以后,当然没有什么效果,相反,反而激怒了蜈蚣。
等村子里的人赶过来的时候,村长一家已经被蜈蚣吃掉了,只剩下身体的部分残肢。
村子里的村民发出了惊恐的叫声,那蜈蚣游走入草丛,彻底消失不见。
在经过村长这件事,王伟彻底被当成了怪物来看待。
要知道在王伟没有这种诡异的看见别人生死的能力以前,村子里可是极为平静的,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吃人的蜈蚣,五彩的毒蛇,凶猛的吃人野猪之类的。
村民对王伟一家,自是又畏惧又厌恶。
很快,王伟一家就被赶出了村子。
好在王伟卖了人参以后,是有钱的,在村子附近的荒山,买了一大块地,带着父母一起住了下来。
只是他没有住几天,他就看见了他的父母死亡的景象。
先是他母亲,原本治疗以后,身子骨已经好了的母亲,在某一日清晨,忽然就从一处山坡摔下去,直接给摔死了。
而他的父亲,在其母亲死亡以后,坚持带着他母亲的尸体,去深山生活,然后,他父亲在给他母亲守墓的时候,没过几日,一个人就孤零零在睡梦里再也没有醒来。
其后,王伟就一个人生活在荒山,再也不和人接触了。
只是一个人太孤独了,实在太孤独了。
这个时候,由于外面的战乱,逃荒来一个女人,女人不嫌弃王伟晦气,和他生活一起,没过多久女人怀孕了。
等女人生下孩子,王伟又看见了女人死亡的景象。
女人是在地里劳作的时候,被野兽袭击死亡的。
他让女人不要出门,女人听话的不出门。
可是这一天,孩子忽然爬出了门槛,等王伟外出劳作回来,就看见女人奔跑出家门抱孩子,然后,在一旁的草丛,忽然跑出一直野兽对着女人恶狠狠的咬了过去。
如同梦里的景象一样,女人后背被咬出一大个口子,直接死亡了。
这一次,王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变成了一个灾星,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死亡。
因有孩子在,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日活得心惊胆颤的。
等他孩子长大一些,有一天,他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自己死了。
那是一个满月清辉的夜晚,他一个人打开房门,静静的走出了家门,在屋子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那声音真是动听啊,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
“王伟,王伟……”
他听着那个声音的时候,好像受到了灵魂深处的召唤,一步一步,走出去。
在荒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他看见自己走入了那小溪,直接被溪水淹死。
“啊!”
伴随一声惊叫,他脸色惨白的醒来。
而他不远处,在屋门口的儿子忽然道,“爹,我看见前面那个人得了病死了,好可怜啊,可是他明明还活着的啊。”
王伟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了,他看见别人生死的能力,被他儿子所继承。
而他失去了继承的资格,所以,他要“死亡”了。
数日以后,王伟如他梦中看见的情形一样,听见一个分外动听的声音在月夜窗外叫他的名字。
“王伟,王伟!”
那声音可真是好听啊。
只听一次,就忍不住舍弃一切,跟了那个声音走。
第二天,他八岁大的儿子在小溪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死亡了。
接下来的岁月,王伟家里的后人,一代接着一代,都继承了他那可以看破人生死的能力。
只是继承了这样的能力以后,无论怎么想办法躲避,都躲不开死亡。
此时,王听风喃喃的对伍明月道,“伍姑娘,自我先祖开始,王家每一代人,都会快速的死亡,在等待死亡的这个过程,这对于我们家族的人来说,真的太过难过了,那种看见身边的亲戚朋友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即便知道自己要死亡了,却无能为力,只能接受既定的结局,真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