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群啸声在强烈爆炸之后显得有些空旷,席伶被忽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心神不宁。
得尽快过去。
席伶想,不管秦远那边是什么情况,必须尽快过去。
如果没到最后时刻,或许还来得及。
毫不犹豫地触发【力量加持卡】,光幕闪过【技能已触发——】之后,席伶一手推开单柜,扯开桌子,拧开门把手。
咔哒——
一声断裂声响,席伶感觉到一种异常违和的手感。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连带锁芯,整个脱离门板的门把手安详地躺在掌心。
席伶不由默了一瞬。
也不知道这是丧尸撞得太过分,本就松脱了,还是自己没适应技能加持过后的力气,把它拧断了……
一定是本来就快坏了,才一碰就掉吧!一定是吧!
反正,这道门下回是抵不住丧尸了。毕竟,桌柜抵门只能起到辅助门锁坚固度的作用。
不愿接受自己失手搞坏了门的席伶,尽量收了收力道,拉开大门冲出门外。
咣——
门板往后撞到墙面的反弹声,在身后重重响起。
席伶:……
好的,技能的强大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
沿着来路,席伶像炮弹般嗖地发射出去。
力量加持后的效果体现在跑步中,那就是身轻如燕,爆发力惊人。比起过来时肺都快炸了的感觉,席伶觉得这会儿就像散步时压马路一样毫不费力。
丧尸全被吸引到秦远或客房A栋了,外面的尸群又被隔绝在大门之外,这会儿路上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没有。
没跑多久,前方拐角之后,竟隐隐约约地传来的嘈杂声响,正由远及近。
席伶立时提高了戒备。
越来越近了。
双方都朝着拐角靠近。
声音变得明晰,有丧尸地尖叫,凌乱地步伐声,还有……轮胎碾过重物时的咣当落地声?
等等,有车过来?
开车的是谁?
席伶猛地停下脚步,在打滑的雪地中手忙脚乱地稳住平衡。
嗡——
油门声响起,一辆黑色的大型越野车划过弯道,在飞溅地雪花中呼啸而来,彷如睥睨四方、无所畏惧的凶猛巨兽。
透过斑驳血迹的前挡风玻璃,那驾驶座上衣衫微乱,身形却端肃毅然的人,可不就是秦远?
卧槽!他没事!
狂喜霎时涌上心头。
吱——
车辆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席伶,一声急刹,带着残影的轮胎越过她,又往前滑了很远,都还在雪上往前挪移,没能彻底停下。
席伶带着被喷溅一身的雪,视线跟着车身一直到身后。
上头的热血在这短短的几秒间冷静下来,席伶从惊喜,逐渐变得复杂难明。
本来嘛,这位bug级NPC闯过绝境,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是很值得高兴的事。
但低头看看还被无意识握在手里的坏门把手,席伶又有点想哭。
为了救你——
我花了678枚金币的首付买技能;
我欠了6089枚金币的巨款;
我还拧坏了藏身的屋门……
结果,这些都完全没、必、要!?
我为什么动作那么快啊啊啊啊啊啊——
车子终于刹住车。
秦远从车窗探出半截身体,“上车!”
……
客房A栋十楼。
齐珍带领张弛穿梭在楼道中,他们一间间搜寻房间,将之前未来及拿取的、一切可用物资整合起来。
都是先前在房间里快憋疯的人,两个人谁都不想呆在屋里。一边热切交流着这几天的心路历程,一边进行这项琐碎工作,倒像是高压过后的放松游戏,令俩人不厌其烦,甚至有些不亦乐乎。
至于阿尔文?
大概是回到安全环境后,终于后知后觉得回想起这些天自己丢到大洋彼岸的脸,呆怔了会儿后,抱着头进屋自闭去了……只留下一句他需要静一静。
叮咚、叮咚——
忽然,两声电梯声响打破了安全区的宁静。
两人离电梯不远,声音传进打开的房门中,齐珍便立刻放下手中物品,满脸惊喜:“一定是伶姐和秦哥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张弛一听,也顾不上干别的了,“走走走。”
齐珍的小裙摆快活地跳动着,冲到电梯处。
然后,她猛地退后一步,瞪大了眼。
“怎么了?”随后跟上的张弛不解地看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也愣住了。
两座电梯同时抵达,满载两拨人鱼贯而出,粗略一看,少说有二十来人。
领头是个看着二三十岁的青年人,三角眼厚嘴唇,破烂的衣袖中露出鼓囊囊的肱二头肌,手持长刀,一脸狠色。
他身后的人们清一色黑色西装,手里拿着水果刀、剪子、木棍等器物,满身血迹狼藉,一伙人往这儿一站,活脱脱就是电影中刚搏命回来的黑暗势力,血气袭人。
张弛张口,舌头不听话地跟牙打了个架,“你,你你们是人?”
当然是人,是丧尸早扑过来了。
齐珍脑瓜这么一转,反应过来,随即立刻想起自己职责,认真地看着领头那人:“你们是听到广播过来的吧?那麻烦你们检查一下,同行的人中有没有被咬到的哦。”
数量悬殊极大的两拨人正面相对,新来者还未从激烈紧张的战斗气氛中缓过来,都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没有出声。
空间宽阔的电梯通道中,只有女孩清脆稚嫩的声音在不紧不慢地回响:“如果有人被咬,就会变成丧尸。那样的话,我们都是要遭殃的,所以,被咬过的人不能在这里。”
张弛看着对面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听着齐珍毫无所觉地直言不讳,不知怎的,有些头皮发麻。
领头那人掀起眼皮,扫了眼齐珍和张弛,倒是配合地转头吼道:“有谁被咬了?都互相检查!别发事儿了连累老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还没安稳下来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相互间一阵审视。
片刻后,人群中传来惊呼,“他被咬了!”
一个矮个男人被猛地推出来。
他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黑西服,裹得很严实,拿着剪刀的手背上,有很清晰的两个带血深牙印。
领头那人拿刀便冲上去。
男人惊恐大叫起来:“等会儿,刘大勇你别——”
刘大勇眼都没眨,按下他反抗的手,将人压到墙上,一刀捅向脖子。
齐珍肩膀骤缩,下意识闭紧双眼。
“啊呃……”
惨叫声刚出口便被戳断,支离破碎。
人体倒地,发出‘咚’地一声。
静默再次弥漫开来。
齐珍鼓起勇气睁开双眼。
矮小男人已没了生机,光洁的石材墙壁上,沾着喷溅状的猩红。
虽然这也是为了安全……但是,对方如此狠绝果断的动手还是令人心头发憷。
齐珍扭头跟张弛对望一眼,都从两人放大的瞳孔中看到了惊色。
又一声带着哭腔女人的惊叫声响起,“哎呀,周哥,你,你这是不是……”
人群陡然炸开,露出个fange,有些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他没有穿西服,身着扣得很整齐的衬衫,拿着根长棍,这会儿也正艰难地扭头去看肩膀,像是并不知晓自己受伤了。
肩膀后侧有处破口,露出两道血痕。
刘大勇二话不说就逼近过去。
“不是,这不是牙印!”
一个瘦小的长发年轻女人连忙从人群后挤出来,急声叫道:“刚才我差点上不了电梯,周经理拽我进去,这是我抓他衣服时不小心挠的!”
然而刘大勇置若罔闻,举起嘀嗒滴落的刀尖猛步逼近。
显然是要宁杀错不放过。
周经理眼中浮现悲色,轻叹一声,却是眼皮微阖,没有躲避。
“住手。”
“别!”
张弛快步上前,猛地推开刘大勇。
刀尖一歪,擦着周经理的脖颈扎了个空。
人群呼啦啦地往后退散躲避。
齐珍也连忙揪住刘大勇衣服,使劲儿往后扯。
这人跟疯子似的,实在吓人。
直到这会儿,人们才反应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拉住刘大勇,一迭声地劝导:
“还没搞清楚,确认再说啊!”
“别错杀好人啊!好不容易一起闯过来……”
“你没听小梅说什么吗?别冲动!”
刘大勇刚被推的一个趔趄,脸色很是阴沉。
他扬手劈开众人阻拦,龇牙暴怒:“你们别忘了是谁带你们杀出来的,是我!怎么?你们觉得现在安全了?不用听我的了?”
“我告诉你们,这种时候心慈手软就是找死!”
这话一出,人们的声调都低沉了下来。
“不是这个意思。”张弛额头冒汗,对着比他宽一圈的人劝导:“这楼有很多空房,这位……张经理可以单独进屋观察会儿,别误伤了。”
眼看刘大勇两眼一瞪,就要破口大骂,张弛忙又话音一转,“这事儿交给我们吧,放心,真有问题我来动手!”
“对了,”张弛环顾四周,“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变得热切。
连宛如易爆品的刘大勇明显顿了下,嘴唇合上又张开,问:“吃的在哪儿?”
“你们稍等,我去拿。”张弛说着,就示意齐珍跟他一起去搬食物。
然而,这群人前几日大概是过的不太饱,竟一言不发地纷纷跟了上来。
张弛擦了擦头上的汗,几番欲言又止,却又在回头看到那些烫人的殷切目光时默默咽了回去。
1036套间。
原本不算小的客厅在进入二十余人后,变得有些拥挤。
刘大勇一眼看到整齐码在桌上、地上的物资堆,二话不说冲过去,胳膊一揽将四五盒自热米饭抱到怀里。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一拥而上,疯了般去抓各种包装完整的零食。
齐珍傻眼了,“唉,你们……这些我们整理很久的,不要弄乱好吗?”
“我们等会儿给你收拾。”
一个小伙子匆忙应对一声,撕开薯片包装开始往嘴里狂塞。
“等会儿再说吧。”张弛眼疾手快地掏了盒自热米饭,从里层挤出来后,冲留在最后的张经理说:“麻烦你先到其他房间坐会儿?”
张经理配合地点头,转身出去了。
等安置好张经理再回来,各处自热火锅、自热米饭腾腾都已冒着热气,浓郁的香料味道将氛围拉到了路边饭馆。
人们情绪缓和下来,边大口吃着食物,边不时抬头交谈感慨两句。
“可惜了,老袁没能上来。”
“别说了,就这世道,咱也不知道能多熬久。”
“吃吧,说不定明儿个就有人来救咱了。”
“对,现在这不比之前好多了吗?待会儿能睡个安稳觉了。”
刘大勇霸占了茶几,面前同时煮着火锅和米饭,嘴里还大口嚼着进口夹心饼干。
见齐珍二人回来,他撇眼过去,用令人极不舒服的语气问:“妞,我听着你声音……哎,之前是你在广播吧?”
齐珍昂头:“是啊。”
刘大勇又看向张弛,笑的有些古怪:“这层就你们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