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una’这个艺名是我的经纪人帮我取的。她帮我去寺庙请过法师的签,说这个艺名会大红大紫。”
茜一边吃烤章鱼一边说。
“那你大红大紫了吗?”
“差不多吧。年轻的时候——就是二十五岁之前那会儿,还挺有名气的。这两年忙着工作的事情,就不再拍摄了。”
茜说着,打开手机,随便在谷歌上搜了几张数年前的杂志封面出来,让甚尔看。
“看,这是我哦。”
屏幕上的茜穿着比基尼,笑容飞扬地站在白色的海浪泡沫里,就像是太阳一样鲜艳醒目。
甚尔咬着筷子:“你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干嘛去当模特?”
“因为叛逆。家里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茜哼笑道:“我有个很讨厌的继母,她总是嫌弃我太丢人现眼了,那我就更要出现在屏幕和杂志上,气死她。”
“继母?”甚尔愣了愣,想起了杉本孝子:“是杉本太太吗?”
“不是哦。你见到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已经和我父亲离婚很多年了。”
说完后,茜嘟囔道:“该我问你了!你都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了!”
甚尔一副头疼的样子:“你想问什么?我是个很无聊的男人,也没什么故事好打听的。”
茜勾起唇角,哼笑一声:“你为什么离开禅院家?”
甚尔的神色变淡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晃了晃装着麦茶的杯子。电视里正播放足球比赛,球手射门时的欢呼声和麦茶冰块的叮当相撞声融化在一起。
就在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语气平淡地说:“为了和我那时的妻子结婚。”
茜有些意外:“为了结婚?”
甚尔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茜眨了眨眼:“那你现在已经娶到你妻子咯?孔说,你会变穷就是因为和妻子结婚的缘故……可是你又有那么多女朋友!”
但甚尔却没解释,而是左右转了转脑袋,“咔咔”活动了一下筋骨,烦恼地说:“啊~脖子好疼,好想去按摩店按摩。”
之后再没提起妻子的话题。
半个小时后,甚尔结了账,两人踏出了居酒屋。
“雨还没停啊。”茜抬头,盯着落雨不停的夜幕,嘀咕说:“伞在车里呢……”
甚尔忽然伸手将她拦在身后,目光警觉地盯着前方的漆黑,低声说:“别说话,有人。”
茜愣住。
已经很晚了,街上没有任何行人,只有路灯照亮飘落的细细雨丝。甚尔所盯着的街道深处,只有花坛的影子和雨滴在水洼里的响声。
但很快,那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个打扮古怪、戴着帽子的金发外国人,从那片阴影中走出。
他们在茜和甚尔的不远处停下脚步,迎着雨水抬起面孔:“茜小姐,好久不见,我们是揍敌客家的管家。”
在听到“揍敌客”这个姓氏时,茜的瞳眸就轻轻一缩,一股寒意爬上了她的脊背。
她盯着面前的外国人,心底已然明了了他们的身份:“是伊尔迷让你们来的?”
为首的外国人笑了起来,从口袋中取出一把□□,轻轻地抛弄着:“是的。大少爷忙完手头上的事,也会亲自过来的。”
在他们掏出枪的那一刻,甚尔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到了身后,握住了藏在后腰的一把小刀。
但那两个外国人却没有注意到他,而是专注地对茜说话。
“茜小姐,请你不要随意随意违背大少爷的意愿。你是大少爷的妻子,如果让他知道你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我们会跟着一起倒霉的。”
话音落,茜就恼火地把挎着的手包砸了过去:“我才不是他的妻子!我在婚礼完成前就已经和他解除婚约了!”
金发的外国人刻意地惊呼一声,躲过她的包,和蔼地说:“我们只是告知您一声。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继续保护您的安全的。”
说完,两个外国人就和来时一样,披着雨水向着黑暗处走去,很快消失无踪。
茜闭上眼呼了口气,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包,将上面的雨水掸掉。可惜这款包的皮质娇嫩,见了水就会留下痕迹,损毁已是板上钉钉。
“这两个男人很不简单,走路都没有声音呢。”甚尔站在居酒屋的屋檐下,声音含糊地点着了烟:“还有,我没想到,你竟然已经结婚了——那你还找我扮演男友干什么?”
提到这,茜就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我虽然是收了他的戒指,在他们那边递交了结婚申请,也准备参加婚礼了……可我在宣誓的前一刻和他解除婚约,然后逃走了,这不能算我已婚吧?”
甚尔沉默。
“这还真不好说。”
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紧张地说:“怎么办,那两个家伙说会一直盯着我,搞不好会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全部拍摄下来传给伊尔迷……家是不能回了,得去别的地方……”
甚尔说:“你不是还有好几套别墅吗?”
茜:“他们对我名下的住址了如指掌。”顿了顿,她嘀咕道:“我的情报会泄露得这么多,孔时雨那家伙恐怕有一份责任。”
甚尔看着她急得咬指甲的样子,挑眉提议:“去我家?——我是说,我自己的家。我觉得我打得过那两个外国人,可以保护你。”
茜愣了下,抬头问:“你这么好心?”
甚尔勾起嘴角:“付钱。一千万。”
茜:……
“我就知道!”她恼火地砍价。“八百万。”
“九百万,不能更低。你那台车要借我开。”
“车给你开的话,你要负责加油。”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异口同声地说:“成交。”
片刻后,甚尔开着车,副驾驶上载着茜,离开了居酒屋,朝他家开去。
挡风玻璃上雨刷摆动,在一层模糊的雨水里左右刮开东京的夜色。变幻的红绿灯被雨滴折射出各色的光,落在伏黑甚尔的脸上,显出一份光怪陆离的色彩。
“我们俩还挺有缘分的。”等路灯的时候,甚尔忽然说:“我结过婚,你也结过婚。”
茜:“……都说了我没结成婚!”
片刻后,车就到了甚尔口中的“家”。
这是位于东京边缘的一处旧团地公寓,拥挤狭隘,陈旧的墙体在夜色里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从建筑风格看,这一带的屋龄怎么也有四十年了。
穿过满是霉潮和灰尘的走廊,甚尔打开了走廊尽头的公寓房门,说:“到了。”
一看到公寓里的景象,茜的面色就僵住了。
不是一般的破啊。
天花板脱落,墙皮腐朽,露在外边的管道生锈漏水,发出滴答响声。
这间破破烂烂的公寓里很空,非常空,家具少得可怜,只有挂在高处的几身换洗衣服,还有一台电视。
寻常人家里常见的灶具、书架、电器,全都没有,甚至连正经的床没有。看起来,甚尔晚上是躺在叠起的衣服上睡觉的。
这样空的房间,丝毫没有生活的气息,简直不像是有人在住的样子,仿佛主人随时会离开,或者死掉一样。
茜看着那台电视,隐约幻想到了夜晚时,甚尔独自盘腿坐在屏幕前收看深夜电视、面颊被光照亮的样子。
“你不是赚了很多钱吗?钱呢?为什么还住在这种地方?”茜不解。
甚尔耸肩:“我的赌运不太好……”
“赌没了?!”茜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