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夜景的灯光混杂着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屋子里很静,四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许萝关了手机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景,发了好久的呆。
她想,手机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打开的时候感觉世界无比热闹喧嚣,好像有很多人在你身边,跟你说他们的观点,推给你各种各样的八卦和信息。
但一关上,周围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细密交织的车流和霓虹,思绪翩飞。
其实今晚真的没有任何特别。
要不是她跟贺闻喻吵了一架跑了出来,今天晚上真是没有任何区别。
连天气都是平平无奇的晴夜,没有雨也没有风,月亮挂在黑幕间。
昨天的这个时候,她在家里懒洋洋地收拾东西,追了几集美剧,然后躺在床上逛贴吧微博,还看了看去北极旅游的攻略。
睡觉前还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把那比巨款好好利用起来。
真的,昨天她心情特别好。
没想到今天就跌倒谷底,还差点没钱住酒店在外面丢人。
许萝叹了口气,从床上滑下来,走到了落地窗前。夜晚的灯光照亮了整片城市,也照亮了女人站在窗边思考的脸。
她在考虑预约律师的事情。
反正,她要请最好的律师,一定要尽快把婚离掉。
贺闻喻今天的样子吓到她了。
非常恐怖。
许萝原本以为贺闻喻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对自己要求严格,但性格孤僻多疑的太子爷。
但教养很好,温柔绅士。虽谈不上善良,也还算有点人性。
可今天她却觉得,这个男人很恐怖。
真的很恐怖。
尤其很多事情是当许萝自己一个人在寂静里才慢慢反应过来。
现在回想起,贺闻喻警告她的时候,声音冷厉,神情也已经阴鸷到极点。现在想起来都让许萝感到后怕。
她都快忘了。
这人看似衣冠楚楚,斯文绅士。其实内心比谁都要阴暗和不正常。
他可以对她很好,但那都是有前提的。
很显然她今天打破了这个前提。所以贺闻喻就原形毕露。
许萝真的觉得,如果她再在这个男人身边生活下去,到最后肯定会被算计得连渣儿都不剩。
所以她必须得离开。
反正报酬她已经拿到手了。这些钱虽然对对方来说是毛毛雨,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足够了。之后的事情她不想管,现在满脑子只想桃之夭夭。
.....
酒店房间里。
少女在起居室里的沙发和茶几旁不断走来走去,还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漂亮的脸蛋上仍写满不安和后怕。
她刚刚给律师打了电话,俩人约了明天下午到咖啡厅面谈。
只要明天见了律师,正式申请离婚就可以了吧?
反正只要她明天和律师商量完,起诉离婚,不管贺闻喻愿不愿意,反正只要他们分居超过两年就能自动解除婚姻关系了。
想到这儿,许萝才稍微放下了心。
她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在客厅沙发上准备去睡觉。
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许萝再没有精神和力气去想其他的事情。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麻痹自己,把今晚的怒气和难过都在梦里暂时忘掉。
可就在这时。
远处的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咚——咚——咚——
许萝站在原地,后背僵了僵。整个人顿住在那里,眼睛却是睁大了,定定看向门口的位置。
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又没叫任何服务,应该不可能是酒店工作人员。所以要么是私生饭或者狗仔,要么就是……
她蹙了蹙眉,脚步很轻很轻地走过去。
女人的鞋子踩在地摊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正准备凑过去看看门外的人。
“许萝,我知道你在里面。”
蓦地。
男人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板传进来。
低沉,冰冷。
许萝脸色瞬时变得苍白,感觉像是被一双没有温度的手抚上后脖颈。
她站在那,瞳仁颤抖,一动都不敢动。
甚至无路可退的惶恐感。
怎么办……
贺闻喻怎么会过来……
许萝头皮发麻,紧张和害怕到快要不能思考。但隔着门的声音却没有停,能给人感觉到无比的压力和寒意。
“把门打开。”
对方道。
此刻,许萝心脏剧烈颤抖。
她当时一听到对方声音就已经怕极了。眼睛整个儿红了一圈,里面有大滴大滴透明的液体往外涌。
怎么办怎么办……
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许萝是真的不知所措。她不敢打开,但是她又不清楚如果自己不打开的话,贺闻喻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因为贺闻喻的声音,已经可怕到让她觉得不正常。
什么温柔绅士,君子端方只是表面现象。
贺闻喻,他就是个神经病!
“不要……贺闻喻你冷静一下可以吗?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去找律师说,或者……或者过段时间我们再谈也行……你,你今晚先回去好吗?”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声音里面都是哽咽的水声。
“不好,萝萝。”
贺闻喻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回答,“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把门打开。”
贺闻喻的声音其实很平静。
但许萝却更加想哭了。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信贺闻喻说的鬼话。
女人看到电子屏幕里,贺闻喻不是自己来的。周围带了几个保镖,还有陪他们一起上来的还有酒店总统套房的管家,站在一旁唯唯诺诺。
女人站在屋里攥紧双手,做了很久很久的思想斗争,压力已经到达了顶点,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愿意打开。但又觉得,如果自己不打开,贺闻喻很可能会做出让人更难以想象的事情。
蓦地一下,门被拉开。
门里,少女头发披散在肩后,眼圈红红的样子,十分悲戚,惹人怜爱。
门外,是贺闻喻站在那里。笔直而安静地站着。
许萝不敢看他,所以没有和他对视。
却只见到男人伸手递过来,手里是他黑色的手机,示意让她听。
许萝的眼泪卡在眼角。
她抬眸,很快地瞄着看了一眼贺闻喻。
然后低下头看着被递过来的手机,犹豫片刻,虚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喂?”
她动作很慢,却没想到刚把手机拿到手,应了一声,对面立即传出许正国焦急的声音。
半晌,许萝一边听着手机,一边转过身,慢慢走到客厅沙发旁。
她整个人垂着头,纤细白净的手指在耳旁用力捏着手机,像是在崩溃边缘,没有办法忍受却还是只能压抑着一样。
最后,从沙发上滑下来。
女人整个人坐在地上,后背倚在沙发腿旁边,膝盖蜷缩到下巴的位置,头埋在膝盖里,呜咽地哭出声。
是她爸爸。
其实许萝早就想到,父母会插手过来劝。
但她一直以为会是她妈妈气急败坏地过来要她必须怎么怎么样,不可以怎么怎么样,但没有想到会是她爸爸。
安许慧一直是比较强势的女人,而且总是愿意管她这个那个。但许正国却比较沉默,很少直接插手许萝的事情。
虽然他真的不算一个合格的商人和企业家,经常导致公司财政赤字要管朋友借钱。人不坏,只是很努力却又能力不足的样子,但他对许萝很好。
父女俩感情不错,没有特别狗血坑女儿的事情发生。之前给他公司补贴也都是许萝自己主动的。
但这次却是许正国来劝她。
或者说都不像是劝,更像是某种声泪俱下的恳求。
无非是说许萝现在这样闹的话,自己公司的压力有多么多么大,怎么样怎么样在沪城没有办法呆下去,自己多么多么为难。
他让许萝不要任性,不要光想着自己。多考虑一下家人,也想一下自己未来,不要一时冲动就想离婚什么的。
到最后,许萝都已经麻木了。
她在地上抽噎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来,沉默的,把手机递还给笔直站在一旁的贺闻喻。
少女的脸蛋此时是湿漉漉的,都是刚刚闷头时流下的咸湿泪水,有几根头发弯弯曲曲黏在上面,眼神空洞。
贺闻喻皱了皱眉。
他倾身向前,两只手捧起少女细嫩的脸蛋儿,帮她把湿了的头发拨到一旁,用拇指帮她擦了擦眼泪。
许萝没有动,任他摆布。
但她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陌生,且好笑。
就像是有病一样。
贺闻喻自己编织了一个叫做完美幸福的有时限的网。时间到了,他自己不想出来,也不许任何人出来。
而且明明就是他给她家里人压力,让他们劝她不要闹脾气离婚。现在她被说了,他又反过头来站在这里安慰她。
他真的就是有病。
许萝看着他,莹净的大眼里面没有任何温度。
“你想让我怎样。”
她问。
贺闻喻蹙了蹙眉,只是静静说:“跟我回去。”
女人点头,但是一句话都不乐意跟他多说,转身很默然地去收拾了包,然后直接出门向外面走去。
贺闻喻捏紧了手机,跟了上去。
……
车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贺闻喻看着许萝,想去触摸一下她的手,却被女人不动声色躲了过去,将手收到另一边。
车子才刚刚到了地方,她便立马打开车门出去,又用力将门带上,很大的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贺闻喻看着女人背影离开的方向,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到一点光。
他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推门下去。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周围一片浓墨,无比安静。
贺闻喻从客厅上到三楼卧室,走到卧室跟前,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锁心金属摩擦的声音响了响,在安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但男人拧动了两次,却并没能够推开。
门被许萝从里面锁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闻喻:媳妇乖乖,把门开开。
许萝:滚蛋滚蛋滚蛋滚蛋滚蛋滚蛋滚蛋滚蛋。感谢在2020-05-2602:17:14~2020-05-2708: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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