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夜晚的风拂过梁乐的长发,将她的面容微微遮起,只?露出莹亮的耳垂,盛着银白皎洁的月光展露于李轲眼前。
他喃喃自语,一手?搀扶住梁乐因醉酒而?站立不稳的身躯,另只?手?恍若被?蛊惑一般地?触上她的耳垂,冰凉滑腻的触感令他不敢久留,只?是?一瞬便?立刻分?开。
怀里的人?恍若未觉地?想要贴近他,与他靠得更近一些?,寻求支撑身躯的力量。
但李轲稍显慌乱的动作与微微颤抖的手?已经昭示了他极不平静的内心,连扶着梁乐的力度都把握不住,差点让她从自己怀里滑出去。
梁乐虽然尚未清醒,但她却知晓寻找安全的地?方待着,对李轲这种差点将自己摔了,十分?辜负自己信任的做法感到十分?不满。一双酒后泛着水光的眼睛被?她睁大,瞪着面前的少年。
但她双眼偏圆,亦不锐利,这么瞪着人?,只?觉得软软的,娇嗔一般,脉脉的秋波就这么送进了李轲心里。
“你怎么不扶好我呀?”她责备道,但轻柔的嗓音却像是?被?风送到李轲耳边,末尾上扬的语调更像是?一个小钩子,钩得他那颗心不上不下,悬在空中,始终有着坠感。
手?比脑子快了一步,等他冷静下来?时,已将人?紧紧搂在怀中,紧贴的衣襟没有一丝一毫空隙。
“抱歉。”他不知是?真的愧疚于险些?让梁乐摔伤,还是?在为自己莽撞而?失礼的举动道歉。
梁乐被?他抱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伸手?轻轻将他的胸膛推开:“你别这么用力呀。”
李轲觉得今夜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对起来?,从他没能照看好梁乐,让她不小心饮了酒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冲毁了堤坝,浩浩汤汤涌出来?,无法控制,甚至不能知晓它将要奔往何方。
怀里的人?是?软的,从她的语调,到她的身子,就像是?被?他抱了一捧云在怀里,哪哪都是?软的。
又如?同上好的玉器一般,他此时此刻甚至不知晓双手?应该触碰到哪里,怕将她弄脏,又怕将她摔碎。
这样珍贵的宝物,除了更加小心翼翼地?去对待,似乎无论如?何都是?不该的,都是?一种轻慢,甚至亵渎。
梁乐不知晓他心中所想,她现在的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心意,只?求舒服,不论会?带来?何样的影响。
将李轲推开一些?后,她又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令她失去了些?许安全感,干脆将双手?伸直,环上了面前人?的脖颈。
她的脸颊被?酒意染得微红,但双手?却被?夜晚的寒风吹得稍稍冰凉。
如?凝脂一般的手?指贴上少年人?温热的后颈,后者几乎克制不住地?微颤一下,扶在对方腰间的手?更是?紧了些?,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怕将眼前人?惊醒,又怕……
又怕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梦,若是?力度大了些?,这样静谧而?奇妙得有些?瑰丽的夜晚,就会?如?同梦幻泡影一般,一眨眼就要消失不见。
──甚至不知该往哪处寻回来?。
“你究竟瞒了多少东西??”他们离得这般近,贴着的是?温香软玉一般的身子,耳边是?呵气如?兰的吐息,手?中是?不盈一握的腰肢。
若是?仍要他欺骗自己,梁乐是?男子,那实在太过可笑了些?,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梁乐的双眼雾蒙蒙的,此时的她要去辨认李轲话语中的情感实在太过艰难,她难以知晓对方问出的这句话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询问。
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去回答:“瞒了、瞒了好多啊……”
这样的答案在李轲意料之中,他的眼底变得晦暗不明。
一片浓云行至当空,恰巧挡住朦胧明亮的月光。
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那层柔和光晕倏忽不见,脚下的影子也被?黑暗遮盖。
细碎悉嗦的声音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包括梁乐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与他胸膛里那不住疯狂碰撞的跳动声。
“瞒了什么?”他的语气中染上谆谆善诱的味道,不急不缓地?引导着对方回答。原本搭在梁乐腰间的右手?轻轻抬起,缓慢地?拂过怀中人?的乌黑长发,触感柔软顺滑,就和她的主?人?一样性子。
如?她现在一般,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信赖至极,就像在这个世上,他将是?她最信任、也是?唯一信任依赖的人?。
梁乐果真开始回忆。她的脑袋混乱,记忆统统堆杂在一起,自己的、别人?的,过去的、现在的……
纷繁复杂的内容从脑中炸开,她努力地?梳理它们,却始终也不能想出来?她藏在最深处的那件事。
她的头微微仰着,接着双手?的力度向前倾去,鼻尖几乎要与面前的人?贴在一处。
“想不起来?……”
埋怨的语气从她口中说出,像是?在责怪李轲为什么要为难她,问她难以回答的问题:“想回家。”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脚都酸酸软软地?靠在对方身上。在这儿站了这样久,她只?觉得腿都累了,想要回去家中歇着。
李轲垂下眼睑,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
这会?没有光亮,云遮雾绕的月光被?挡了开来?,但他却能在昏暗的天色下描摹出她的容颜。
他将梁乐被?风吹起的长发挽至她的耳后。她的头发被?梳成男子的发式,整整齐齐。但此时却被?吹得有些?凌乱,额前散落下来?得碎发衬得她的脸庞更加小巧,像个女子。
“告诉我吧。”他的唇凑近梁乐的耳畔,呼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垂下、侧颈上,惹得她感到一阵阵的痒意,想要躲开,却更是?撞进了少年的胸膛中。
蛊惑一般的言语,夹杂着几分?恳求,掺着丝丝缕缕的不知名的情意。梁乐本就心软,这会?更是?言听计从,当即便?忘了自己方才的不满,认真地?想着,不愿让这人?难过。
她想得太慢、太久,直到阴云散去,明月再次探出头来?,四周的寂静仍然未被?打破。
李轲的心绪如?同水淹火燎,既期盼她的答案,又像是?仍未准备好面对这样的未知。周身的温度降了下来?,他担忧梁乐在外面待了太久,染上风寒,终于下定决心,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带了带,准备送她回家。
至于那些?瞒着他的秘密,总有一日,他会?知晓。
不是?在这样神志不清的酒后,而?是?在她愿意坦白的清醒时分?。
思考中的梁乐被?他的动作骤然打断,她蹙起眉来?,盯着李轲,不明白他怎么变来?变去。但此时夜色已深,露气湿重,身上的衣衫似是?都有些?沉沉地?搭在身上。
她被?外头的风吹得有些?发冷,只?想往热源凑。
方才好像是?他在自己耳边说话,温温热热的,十分?暖和。
梁乐的目光落在面前人?的唇瓣上,只?觉得这就是?对方身上最最温暖的地?方。她直直地?看了许久,最后轻轻踮起脚尖,一口咬了上去。
比她想象的还要暖和一些?。
而?且软软的,像是?平时吃的甜甜的糕点一样,甚至比糕点还要好吃一些?。
晚上的宴席上她吃的不多,后来?又因为饮了酒,没有再继续吃别的东西?。这会?她被?李轲带着走了一路,肚子里的食物早已空了。咬了一口后,她只?觉得更饿了些?,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甚至还想舔舔它,尝尝它的味道。
在她凑近的那一刻,李轲就已经顿在原地?,不敢胡乱动弹。
他本决定不再追问梁乐藏在心中的秘密,只?想带着她早些?回家。但她的举动太过突然,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他只?能停下动作,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嘴唇像是?被?当成了食物一般,被?对方含在口中,又啃又咬。
但她吃起东西?来?也是?斯斯文文的,像是?平日里说话做事一般,轻柔缓慢,毫不急躁,只?是?一点一点地?品尝,一步一步地?食用。
细细的牙齿落在他的唇瓣之上,他竟也不觉得疼痛,满心都是?惊疑与隐隐溢出的欣喜。
身上的所有感觉似是?都被?嘴唇夺去,他再也感受不到周围的风、天空的云,与远处的风景。
整个街边,整个人?间,都只?余眼前的这一个人?。
感受到唇齿间探出的舔舐之后,他几乎按捺不住扣住对方的动作,但鼻尖萦绕的酒香提醒着他对方的醉酒。
他心中默念了不知晓多少回孔孟之言,脑中俱是?礼义之道。
这是?趁人?之危。
他不该如?此对她。
若是?她清醒后发现自己并?不愿如?此,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或者,她是?否还愿意接受自己?
挣扎的想法如?同叫嚣咆哮着的猛兽,在他心间拉扯着,牵引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他如?同钉在地?面上的雕塑一般站着,最终还是?伸手?将怀中温软的身躯轻轻推开。
唇间的触感稍纵即逝,像是?方才的一幕幕只?不过是?梦境,从未发生过。
只?余下清甜的味道仍在唇瓣之间,令人?回味,难以释怀。
他的舌尖扫过上颚,顺着划过唇瓣,想要攫取残存的余香,将这一刻,将这一份气息记录下来?,留存着,珍藏起来?。
梁乐被?他推开,还是?迷迷蒙蒙的状态,她只?觉得李轲是?想饿着她,阻止她继续吃,恼怒得很。
她本来?还和和气气的,被?这么一拦着,却开始不高兴起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对着刚才的位置又啃了过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一下她十分?用力,咬得极重。李轲甚至感到自己的唇齿间隐隐有了铁锈味。
梁乐咬完还觉得不解气,扬声问他:“为什么不给我吃?”
她恶狠狠地?说完,复又贴上去,磨蹭吮吸了几下,像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本来?甜甜的糕点会?变成咸咸的味道。
这一系列的动作仿佛是?在挑战面前人?的忍耐极限一般,一下比一下更加过分?。此时便?是?梁乐下一秒便?要清醒过来?,李轲也没法再顾及了。
他的手?将触上梁乐的后脑,轻轻按住她,让她凑得更近一些?。
原本紧抿住的唇瓣缓缓张开,上头的牙印还清晰可见,下一秒就重又与对方的唇贴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在两人?之间带出丝丝水声,在悄无一人?的街道上清晰可闻。
梁乐感到嘴上无端的啃咬,分?明那人?没有用力,但还是?让她的唇瓣变得充血,甚至开始泛红,盈盈地?泛着水光。
陌生的感觉令她不太舒服,皱眉想要将面前的人?推开,但这人?箍在腰间与脑后的手?如?同钢铁一般坚硬有力,无论如?何也没能挣开。
她本就没什么力气,这会?更是?浑身发软,起初的抗拒过去,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令她有些?新?奇,甚至在这样的动作间得到了早先并?未有过的舒适。
她稍稍阖上的双眸睁开看了一眼,确认了身边的人?是?她自幼熟悉的人?,知晓这人?不会?害自己,安心感让她放纵下去,隐隐有了些?食髓知味。
双手?本就环在对方颈间,方才推开他时,滑到了他的肩头,看起来?就像是?虚弱无力地?瘫软在对方身上一样,令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唇齿相碰,口中的津液在彼此的唇间哺送研磨,紧密挨着的唇瓣间几乎没有一点空隙,四瓣相连,是?再也无法更多一步的亲密。
舌尖被?碰得有些?发麻,依偎着的双唇更是?有些?能清晰感到的肿胀,酥酥的感觉令她沉溺其中,想与对方贴得更近一些?,想要得到更多。
梁乐的眼前仿佛有花火绽开,就在漆黑浓稠的夜幕之上,在柔和皎洁的月光身边。
她的头不自觉地?挪动一点,过近的距离让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她知道这人?是?谁,知道这人?的过往未来?,知道他的本性与憧憬。
即使她此刻无法思考、无法辨析,但她就是?知晓这些?,这样的认知赋予了她无穷的勇气,让她在这个分?明陌生得与自己一丝一毫关联也无的世界多了几分?熟悉,多了扎根于内心深处的安稳。
视线是?模糊的,脑袋是?昏沉的,但她的心是?明朗的。
她大抵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也并?不抵触,甚至对此是?欣喜、愿意接受的。
不知多久才得来?的一点间隙之中,她因呼吸不畅而?急促地?呼吸了几声,呢喃道:“李轲哥哥……”
搭在对方肩头的手?指用上了力,就连指尖都有些?泛白,像是?被?拍打到海岸上的几乎要因缺水而?干涸的鱼类,贪婪地?攫取着空气中的所有水分?。
她竭力清醒,想要说些?什么。
拉开的距离让她终于能看清这人?的面容,漆黑的双眸正看着她,眼里的感情她此刻不能表达,但那份珍爱之意却明显得几乎要溢出来?,哪怕只?是?扫过一眼,都能知晓她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梁乐的视线涣散着虚虚地?看向前方,过了许久才停住,直直地?往那双眼中看。
是?她熟悉的眼睛,弧度、眼角、瞳孔,都是?她太过清楚的那样,是?她极为喜欢的模样。
她看得久了,只?觉得好像有烟花在他的眼底升起,像是?刚才那一片漆黑的天空。
她的个子只?能到少年的下巴那儿,此时能够挨得这般近,也是?因为李轲弯腰低头搂着她。
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她的面前垂着,却盖不住那双眸子。
梁乐踮起脚,轻轻拉住李轲的衣襟,让他的头再低下来?一些?,轻轻吻在了他的眼睛上。
——在她眼中的那片开着灿烂烟花的夜空之上。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
与之前的啃咬舔舐都不相同。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李轲还能把它当作梁乐的一时兴起,酒后起意的话,此时他无法这般去想了。
他想,她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她是?喜欢自己的吧?
否则,怎么会?在酒后如?此放心自己,又怎么会?……亲吻他的眼睛。
“梁乐。”他喊她的名字,是?祈求的,希冀的,又有些?恐惧的,“阿乐……”
回应我吧。
告诉我吧。
你心中的一切,你同意的一切,或者是?……你拒绝的一切。
梁乐的双眸逐渐明亮起来?,分?不清是?醒了,还是?仍然醉着。
听到这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意,一点儿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事的羞赧与愧疚也无,只?是?像走在路上被?人?随意喊了一声的回应一般,脆声道:“怎么啦?”
李轲不知晓自己还能问些?什么,他怕梁乐说出他接受不了的答案,又怕她无法记住这样的一个夜晚。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像是?错过今日,错过此时,往后便?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我在呀。”梁乐感到他的不安,双手?改放到他的腰间,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我一直在呀。”
她仿佛是?对待幼童一般地?哄着他。李轲却明白,她并?非是?随口一说,她一直是?这么做的。
始终陪着他,即使分?离那样久,即使他是?那般态度,即使他想过要松手?甚至再也不多交集,她都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从没有放弃过,从没有厌烦过。
这样的不离不弃,在他这样漆黑而?阴暗的所有回忆中,就好像是?一束火光一样,点燃了他的心与身躯,照亮了他数不尽的晦涩难言,包容着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苦。
她真的只?是?将自己当作儿时玩伴,幼年同窗,或是?简单的好友吗?
他不信,也不愿去信。
“你究竟……为何如?此待我?”他终是?没有忍住,问了出口。
梁乐眨眨眼,理解这样的问题十分?耗费她的脑筋。此时的李轲在她眼里就像是?一个急需安抚,迫切地?想要从她手?中拿到一块糖的小朋友。
在李轲几乎等得要依着本能再做出点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之后,梁乐仿佛终于弄懂了李轲的意思,开口回答。
她说出的话简单地?如?同稚子间的对话,直白得令人?难以相信:“你是?我的李轲哥哥呀,我最喜欢你啦!”
这样的答案既诚挚又有些?不真实,李轲听得失笑,心中的惶恐不安却莫名地?散去,如?此轻易地?便?被?她安抚。
梁乐看出他的意思,有些?不高兴,像是?不满意自己认真的答复被?随意地?看待,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骗你。”
她本来?就没有接触过许多人?,也不愿去与太多人?结识,只?是?与李轲一个人?交好,就需要花很多的精力了。
她喜欢和这个人?一起念书,一起写字,一起玩耍,甚至只?是?在这样凉风习习的夜晚站在街道上吹风都是?快乐的。
这样难道还不是?真的喜欢吗?
如?果说这样都不算的话,她心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理还乱剪不断的牵挂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不会?骗人?。
她的心也不会?骗人?。
这么想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最喜欢你。最喜欢李轲哥哥。”
哪怕李轲再怎么告诉自己,这人?说的是?醉话,他也无法再去听了。
酒后吐真言。
这为什么不能是?她的心里话。
哪怕她此刻说完,明日便?不能再想起来?,他也要将这当作是?真的,即便?只?会?是?他一个人?的回忆。
“我也最喜欢你。”他认真道。
不论她是?否能记住,或是?她酒醒后再也不愿理自己,他都要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只?喜欢你。”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都想与之分?享的时候,他便?清楚地?知晓,这情意早已喷薄而?出,再也压抑不住。
梁乐没觉得他这两句堪称告白的话对她有多大的冲击力,或许是?她此刻尚未意识到,又或许是?她从未有过第二种可能的猜测,这会?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笑起来?:“好呀。”
她同意了呀,他喜欢自己的事。
她都说了最喜欢这个人?了,他当然也会?最喜欢自己呀。
李轲不知晓她在答应什么,但此刻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回答,他都不会?太过理会?。
这张红润饱满的嘴唇还在开开合合地?说着话,可他的双耳像是?已经闭上,什么也听不分?明,只?余一双眼睛能看到她,看到他方才亲吻过,留在上面的水光,看到里面柔软小巧的舌头。
他倾身过去,再次亲上了梁乐的唇,将她的话尽数吞入口中,化作粘腻的水声,交杂而?起。
时间伴着风声而?过,远处有打更的声音传来?,显然已经不早。他们却沉浸在这片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连当空的月亮都已经躲在云层后歇息,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停下。
梁乐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清明的双眼此时又蒙上一层雾,比月光还要朦胧,眼底还隐约泛着水光。
泛红的眼尾与双颊衬得她容色更盛,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魅色,更是?惑人?。
她浑身无力的地?被?李轲抱着,仿若只?是?稍稍松开片刻,她就会?顺着滑落在地?,只?能紧紧攥住对方袖口,不让他松手?。
梁乐的头发在这一番折腾之后,早已散乱得失了最初的发式,披散在身后,一半被?李轲按在手?下,另一半被?风卷得飘起在空中,久久不肯落下。
“头发……乱了。”梁乐缓了好一会?,伸手?抓住被?吹到自己脸颊边上的头发,抱怨道。
她出门的时候明明梳得整整齐齐,现在却一直被?风吹得打到脸上。
都怪李轲。
她瞪过去。
只?是?那双含水的眸子实在没有一点儿威慑力,瞧着实在不像生气的模样,倒像是?撒娇。
李轲将她的长发以指梳好,轻轻绑在身后,为她打理着。
他动作既轻又慢,对待手?中的发丝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生怕将梁乐弄疼,仔细极了。
梁乐任他动作,抬手?摸上自己只?有一根发带的头发,歪头想了想,说道:“想要一根簪子。”
“想要什么样的簪子?”李轲仍为她绑着头发,问道。
这个问题将梁乐难住。
她只?是?突发奇想,觉得空荡荡的头上缺了根簪子罢了,但要说到样式材质,她倒是?有些?说不上来?。
周边连个行人?也无,她张头四望,只?见到了身旁一个木头摊子。
他们就是?在摊子前面相识的。
梁乐忍俊不禁,望着这摊子看了好几眼,决定道:“要木头的。”
李轲不知晓她是?如?何做的选择,但他并?不多问,点头应承道:“好。”
他顺着梁乐的目光看过去,只?在那摊子上停驻了一瞬,便?又看向明显有些?出神的梁乐:“只?要你记得。”
不是?的。
即使她不记得了,他也会?送给她。
所有他答应过的,都会?为她做到。
梁乐有些?累了。
她早便?累得没什么力气,全靠李轲撑着她,才能站稳在这儿。
但这会?实在太晚,方才又将本就不多的体力消耗殆尽,她累得说不出话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要回家。”
李轲将她打横抱起,手?环在她的腰间与腿弯处,稳稳当当沿着月光朝她的家中走去。
手?上抱着的人?此时更显小巧。
她的脸颊被?挡在自己的怀里,只?露出小小的一个下巴来?,白皙柔软的,好像只?是?伸手?捏上去,就能在上面留下几个清晰的泛红指印。
梁乐的个子不高,抱在怀里也是?轻轻的,几乎没有多少重量,他甚至没能拥有多少实感。
“往后莫要挑食了。”他声音低沉,对着怀里的人?叮嘱道,“你想吃什么鱼,我都给你挑刺。”
“好嘛。”梁乐含糊应了一声。
她根本没仔细听李轲在说些?什么。被?抱着往家中走,任是?再平稳的手?臂也难免有些?摇晃,这样轻微的晃动对于此刻的她而?言更是?具有促进安睡的奇效。
睡意出现之时就是?这般没有预兆,她本就困极了,不知不觉,她靠在这人?的胸膛上,沉沉睡了过去。
李轲停下脚步,看了眼她安静睡着的面容,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张口无声地?说了一句话,接着将她抱紧,慢慢地?向前走着。
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月光将影子拉的极长,他们本就在一处,身影也被?映至一起,层层叠叠,恍若一体。
深夜的风凉意不浅,但彼此身躯所散发的热意却能将之抵挡,像是?在寂静深夜的温暖归宿,令人?难舍难分?。
李轲脚步缓慢,沉稳而?踏实。
不远处便?是?住所,门外挂着那许多灯笼,将月光都盖得再看不见,橘色暗黄的光亮照映着回家的路。
那是?梁府门前的灯笼。
他朝着光亮处走去。
心中隐蔽得有些?晦暗的角落在这样明亮的灯光下不得不藏起来?,躲在无人?知晓的阴影中,带着那黑暗夜幕下的短暂回忆,悄无声息地?放置着。
小厮打扮的人?从门中走了出来?,将梁乐接了回去。
李轲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
笼罩在漆黑之中,原本还算宽敞的街道此时显得稍稍狭窄逼仄。像是?温情与热烈构造出了一个美妙而?荒诞的梦境,如?同书上那些?夜晚才会?出现的妖精一般,短暂得抓不住、留不得,只?剩下那些?再也无法忘却的回忆。
——却实在是?太短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小学生恋爱中加入了一点亲亲!竟然还有告白!
鼓掌!
这章其实可以接在30章后面看hhh本来想写的if线是如果轲轲这时候就发现乐乐的女儿身,结果亲都亲了还是觉得无所谓发不发现啦!
薛定谔的发现好啦!
今天还有一个番外就全文完结啦!
谢谢板栗的28瓶营养液!
啵啵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