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乐将从冯远那儿打听来的事告诉了李轲。
她撑着脑袋,还是想不通:“我们与宋珩无仇无怨,他为什么?想害我们啊?”
“是害我。”李轲纠正她。
“害你不就等于害我,就是害我们啦!”梁乐将他们混为一谈。
她想到来这书院里头经历的这些波折,心中有了一个合理却又离奇的猜测:“李轲哥哥,你说,如果这次的庄方是受宋珩指使,那上回想要栽赃我们窃题的那个曾宏伯不会也是受他指使吧?”
那时他们谈起曾宏伯之事,便有种种疑点。
这人看起来像是担心自己的甲班位置被他们抢去,可实际上却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其中缘由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但若是他是受人指使,那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可曾宏伯已经从书院退学了,也不能问来。”梁乐懊恼地捶了一下手?,觉得自己想明白这层实在是有些晚。
李轲见她手都被弄红了,心疼地拉住,安抚道:“那时我们亦不知晓宋珩之事,如何能想到这层?”
他望了眼窗外:“庄方的事我已了解。他父亲常年在外,家中娘亲待他不好,十分严苛,逼他认真求学。又偶然间听到我那夜的事,心中不平,便对我发?难。”
“偶然听到?”梁乐重复了一遍,“那岂不是也不能指证宋珩?若是一个人一个人找过去,也不能证明流言出自宋珩之口吗?”
李轲答道:“如今已传遍书院,如何还能找出源头?”
他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况且,我并不十分怀疑宋珩。”
相比于宋珩,与他关系亲近的柳温才?更惹人注意。从入学起便一直接近他与梁乐,这些日子又千方百计想与梁乐交好,让她疏远自己,实在令他无法不怀疑。
梁乐却有些奇怪:“那你还怀疑谁?难道还是冯远?李轲哥哥,我觉得肯定不是他,他……”
“不是。”他知道梁乐已经拒绝了柳温,不愿再在她面前提起这人,只略过这个话题,“此事寻不出证据。即便我们知晓是宋珩所为,此举亦不违反院规,同?样无用。”
他说的是。即使他们能向书院所有学子证明,宋珩才是那个四?处传播流言之?人也没有意义。庄方并非是宋珩直接指使的,后者仅仅将这些他所知晓的往事悄无声息地令旁人知晓,庄方就主动上钩了,甚至一点被引诱的证据都没有。
梁乐仍有些气愤:“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会。”李轲微抬眼睑,看到她鲜活的表情,心中有些暖意,“只要阿乐离他远些,往后再有这种阴人的伎俩,便让他自己试试。”
梁乐不懂,但她见李轲说得如此笃定,忍不住信了:“我原本也没与他说过什么?话呀!”这是实话,她与宋珩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何况这人还厌恶自己得紧。
等等。
似乎有些不对。
他如此厌恶自己,为何会在这件事中将自己撇干净。难道是搭上自己的话,就不能让庄方记恨李轲?
·
这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原因无他,年关要到了。
不少学子们都开始计划起回家的事,彼此之?间商量着若是有同?路的还能一并走。几个吴郡的学子亦来问过梁乐是否要同?行,就连冯远都来问过。
梁乐即便要?回,也不会与他们一道,都婉拒了。
“李轲哥哥,你要?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吗?”一路上拒绝了好几位同?乡的同?窗,梁乐回到屋舍就赶紧问李轲。她自然没想过李轲会拒绝。除了她,李轲还能与谁一起回去呢?
但出人意料的是,李轲真的并未答应与她一起:“不了。”
梁乐有些惊讶,脱口而出:“你难道要?和宋珩一起回原阳?”
这猜测令李轲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会想到他”。梁乐说完也觉得不可能,这两个人还有一堆事情没解决,哪能忽然之间就关系变好。
她尴尬地笑笑:“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啊?”
李轲将手?中的书翻开:“我不准备离开书院。”
“啊?”梁乐没料到是这个回答。但她细想过后,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李轲家中没有亲人,回去原阳也是触景生情,说起来的确还不如留在书院中。
但这样也实在是太孤单了些。
她脑海中浮现出新春佳节之?际,家家户户点燃爆竹,迎着春风,饮着屠苏酒,共聚一堂。唯有李轲一人孤零零站在山上书院里头,面对料峭寒风,独自过年。
想想就令人心疼。
她邀请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吧!我爹爹娘亲都很好的,我还有个特别爱捣乱的弟……妹妹!”
趁着这个机会,她说不定能将自己的身份说开。
到时候大家其乐融融,喝了两口酒,自己再在欢声笑语中袒露秘密,李轲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你还有个妹妹?”李轲从未听她提起过,难免有些好奇。
“对呀!”梁乐打定主意,先给李轲打好铺垫,以后接受这件事也不算太难,“她和我同?时出生,一母同?胞,连容貌都十分相仿。而且脾性也好,比我好多啦!”
她夸起自己来,毫不犹豫,只想往好了说,把李轲哄得跟自己回家。
可李轲不吃这套,他看了眼梁乐,眸光落在她的面庞上,久久不移开,似是在想她的胞妹会是什么?模样。看到梁乐都忍不住躲闪之时,他才?淡淡答道:“我已见过你,何必再见旁人?”
没有人会比她更好。
所以,没有见他们的必要?。
梁乐仿佛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有些高兴,又不想自己的计划被打乱。她放柔了语调,撒娇道:“李轲哥哥,你难道不想见见我爹娘吗?他们对你肯定十分喜欢,肯定会和颜悦色的。”
平日里,她的声音会被放低,显得偏中性一些。但在李轲面前,她不太注意这些,何况现下只想让他同?意自己的邀请。音色柔软甜腻,直直要勾到对方的心里去。
李轲翻着书页的手?指顿了顿。
她还说自己有个妹妹。这样动听的声音,即便是位女子,又如何能比得上?
但这件事他已然有了决定,况且此时他也并未做好见梁乐爹娘的准备。若是他们知晓自己要?将他们的独子拐走,还会如梁乐所说的一般“和颜悦色”吗?
“我已告知山长,他亦允我年关向他求教课业。此事不宜多变动。”
梁乐脸上的失望难掩,但李轲已经这么?说了,甚至都和山长说好了,她也不好再要?求对方爽约。
“你什么?时候见的山长啊,我都不知晓。”
他们日日在一处,分开的时间屈指可数,竟然还有自己不清楚的事。
“昨日你被萧夫子喊去重写课业之?时,我恰巧遇见山长。”
梁乐的八股制文还是有些一般,往常在丙班还能混混,如今来了甲班,萧夫子时不时就要?将她喊去重新破题,重新写一篇文章。
不过在萧夫子这般严格的教学方式下,她的文章的确进步不小。
感觉这样下去,留在甲班也不是不可能。
“那好吧。那我到时候给你带些年货来。”事情尘埃落定,梁乐只好如此说道。
她拿起一旁的纸笔,准备往家里写封信,告诉他们书院即将放假的事,顺便问候家里人一番。
她爹娘平日里忙,几个月也不会写封信来,与她联系最多的还就是那个便宜弟弟了。毕竟是替他来的书院,他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时不时便嘘寒问暖,顺便寄些银票。要?不是书院一个月只能收一回信,怕是梁桓恨不得日日写信。
来书院的第二日,梁桓没来书院的事就暴露了。
不论他爹娘如何疼爱他,这事也逃不了一顿罚,直接将梁桓关在家里头半个月,不许他出门,必须要把《孝经》背完才?行。
梁桓多痛苦啊,可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好不容易将孝经背完,又被亲爹抓去家里各个铺子看账,过得也不是多么?轻松。
不过他与经商上的确有些天赋,跟着想出来了几个好点子,他爹娘也不逼着他念书了。
这些日子倒是过得舒服许多,连寄来的银票都厚了不少。
梁乐不是第一回写家书,李轲在一旁坐着,却目不斜视,并不偷看她所写的内容。
否则,从梁桓那时不时蹦出来的“姐姐”两字,都该知晓身边人的秘密了。
一封信写完,梁乐等了片刻,墨迹干了才?折进信封之?中。写好梁府的位置,明日交给书院里专门送信的人便能寄过去了。
她看到李轲正盯着自己烙信纸封口处火漆的手?,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是在发什么?呆。
“李轲哥哥,你要?写信吗?”
书院的信纸都是特定的,她写得多,买的就多了些。李轲从不与人写信,估计没备上过。许是临时想给谁寄信却没有信纸,她才有此一问。
“不是。”李轲摇头。
他只是被那双烛影摇晃间的纤纤十指蛊惑住。
朱红的火漆衬在她细白的手?指边,令她更显柔美,甚至脆弱。
令他想要触碰,又想要紧紧握住——再不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妹妹梁桓:???
傻fufu轲轲把认识女装乐乐的机会拒绝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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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个考试,悄悄把轲轲的脑袋偷过来TAT
谢谢偷偷摸鱼小可爱的10瓶营养液。谢谢我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888、影影宝贝们的地雷!
(应该没有遗漏吧!有的话可以评论告诉我啵啵~)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