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药材的事儿比起其他都轻松许多,李轲一人也并未花上太久。梁乐几乎是在医馆坐了一天,中间还吃了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连今日早晨不顺心的烦恼都抛之?脑后了。
带上胡璇为她制好的药丸,她便?李轲一起与胡璇道别。
“胡姑娘,我们先回去了。”梁乐对把他们送到门口的胡璇说道。
胡璇嘱咐她记得?吃药,接着道:“乐哥哥,下回来的时候,叫我阿璇就好啦!”
一旁的李轲脸色明显沉了几分,拉过梁乐:“今日多谢胡姑娘,回见。”
“李师兄,照顾好乐哥哥啊,不然我可不放过你。”胡璇朝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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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后,两人回了屋舍。
梁乐借口将沾了墨的被褥衣裳拿出去扔了,再绕道去浴堂洗了个澡。
这些物件实在是太难处理了,好在所有人练字的纸张、弄坏的衣衫都是扔在同一个大桶里,每日都会被人从书院里拉到山下处理。她将东西团在被褥里,又装模做样地塞在了一些无用的纸笔下头,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细作。
胡璇倒是和她说了,若是有不方便的话可以去找她帮忙。但她觉得?扔个垃圾有什么难的,却没想到过程有这么复杂。
看来还是得每日去一趟医馆,就和李轲说是找胡璇把脉看看是否康复了吧。
她一身清爽回到屋舍,看到李轲已经点起了蜡烛,正在温书。
即便他日日被夫子们夸赞,但还?是找着空闲便会看书。甚至每日都要写一篇文章,交给夫子评判。
梁乐走到他身边,注视着他认真进学的容颜,一时间竟挪不开目光。
李轲自然注意到她回来了。
平日里他会要?求梁乐一起学习,或是温书,或是制文。但今日她身子不适,还?是该早些休息,过几日再念书也不迟。
他目光仍在手中的书页上,却在对梁乐说话:“你去我床上歇着吧。”
这话他说得自然,但心中亦是有些紧张,耳尖都开始泛红。
梁乐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床板,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夜还?有一个难题。
但是,?李轲睡一张床?!
有点快吧。
而且这样岂不是更容易暴露。
万一她睡着了乱动,明早起来一片红怎么办?
她的迟疑太过明显,李轲以为她是不愿与自己同睡。
这想法令他胸口仿佛被堵住一般,有些不快,又有些难受。
但梁乐会抗拒也是理所应当,他紧抿着嘴,半晌才开口道:“我今夜温书,不会去床上。”
梁乐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伤人,但又无法透露真正的原因。她软了语气:“李轲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怕自己睡相不好,影响你休息了。”
这样事后找补的说辞显然并不能令李轲接受,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便不再说话。
梁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见李轲一副在认真学习的样子,她也不好再打扰,只能走到里间去,一步一步走向?属于李轲的那张床。
她只脱了外衫,悄悄又多穿了一条亵裤,虽然有些闷,但是心中倒是安心许多。
僵硬着躺好,她闭上双眼,祈祷自己能端正睡姿,就这么睡到天明。
本以为会紧张地睡不着觉,但是今日几番折腾下来,她已经累极了。加上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她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月色沉沉如水,整个书院都静下来,一点声响也听不见。
李轲写完一篇文章,才发现已经深夜了。他放下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颈,站起身来,走进里间。
布帘遮住了外头的蜡烛光亮,里面昏昏暗暗,只能借着透过来的几缕光视物。
床帘只被拉上了一半,似是敞着在等他一般。
床上躺着的人几乎要贴着墙,留下另半边床给他,像是在说她从不介意与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她的容颜精致,肤色白皙,脸庞看着便十分柔软,仿佛能捏出水来。长而卷翘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白日里灵动的眼睛,正安静地睡着。
呼吸平稳,一点也没有不适应,也没有感受到身旁正站着个人。
一根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那张柔软的嘴唇上。白日这里还?是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无,令他担心得?心都揪起。
但现在却饱满,红润,令他忍不住想要触碰,甚至……亲吻。
她的颊边沾着几缕发丝,凌乱、却又令人着迷。
他将那些发丝从这张面庞上拨开,再无阻碍地继续看着她。
像是能这么看到以后,看到岁月尽头,看完短暂的一生。
是情不自禁、亦是身不由己,他的上半身向前倾去,与心中的人挨得极近。
呼吸交缠,仿佛她轻颤的睫毛从面上扫过,细密的痒意自心底流出,再控制不住。
他缓缓低下头,吻在了抵住她嘴唇的那根食指上。
珍重而爱惜,隐忍而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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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你竟是女子?”李轲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她问道。
梁乐神色慌乱,词不达意:“我……李轲哥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她伸出手,想要拽住少年的衣衫,却扑了个空。
“阿乐。”少年叹气道,“我对你太失望了。”
“不是的。”她一直摇头,想要对方听自己的解释。
李轲躲开她伸过来的手,讥诮道:“你分明是女子,却扮作男子,欺我瞒我,骗得?我心悦你。莫非这样能令你高兴?”
“不……不是……”
梁乐一身汗,惊醒过来。
深呼吸几口令自己冷静下来,她将脑中的画面打散。
是梦吗?
还?是……预知?
望着稍有不同的床帘,才记起她是在李轲的床上。
她赶紧扭头,身边空空如也,不知道是人已经起了还?是根本没睡下来过。
顾不上想梦的事,她想起自己面前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悄悄抬起被子,看了眼身下的褥子。再起来看眼自己身后。
梁乐放心了,看来自己睡着了还?是比较规矩的。
她起身披了件外衫,走到外间,发现李轲伏在桌上睡着了。手下还?压着写完了的文章。
柜上是一支燃尽的蜡烛。
他真的在这儿坐了一夜!
梁乐不只是震惊还?是心疼,将外衫拿下,给他披上。
她已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惊醒了睡着的李轲。
李轲清醒的时间很快,几乎瞬间便坐了起来,抓住了她的手腕。发现是梁乐之?后才松开:“怎么就醒了?”
他看看外头的天色,意识到是自己睡熟了。
即便醒了,梁乐仍是将外衫罩在了他的身后:“李轲哥哥,你去床上睡会吧,我去打水就行。”
屋舍的院里有一口井,每日早晨洗漱、平日里浣洗衣裳的水便是从里头打的。
只是梁乐手无缚鸡之力,刚来书院的时候还?觉得?新鲜,打了一回,把掌心都磨得?通红之后,李轲便再也不许她自己打水了。
听她这么说,李轲将她按着坐下,把外衫取下来给她:“你在这等我就行。”
说完也不等梁乐答应,就往外走去。
取水洗漱完,二人便去浣衣舍取昨日说好的被褥。
梁乐不由想到,好在这两日都休沐,换了往日要去学堂的话,碰到这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路上,她又想起那场梦,试探道:“李轲哥哥,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的话,你会不会怪我?”
“为何要?瞒我?”少年问道。
梁乐含糊道:“比如,可能一开始,没想的,后来阴差阳错,就这样了。”
她说得?乱七八糟,自己都懊恼,想要重新措辞,再说一遍。但少年的回答已经到了耳边。
“不会的。”李轲停下脚步,看向?她,“不论你瞒我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他眼里俱是认真,梁乐想到他为了自己甚至在桌上过了一夜,心软下来,就要脱口而出:“李轲哥哥,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只是她的话才说一半,就被一道声音打断:“梁乐!”
潘仁手中抱着一床被褥,显然也是要去浣衣舍,正好撞上他们,便激动地大喊一声她的名字。身边还?有个双手空空的阮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渐渐衰竭,梁乐没法再继续说下去了,她瞪了来人一眼:“喊我做什么?”
潘仁恍若未觉:“你们去哪?一起啊!”
她方才那席话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以李轲的敏锐自然意识到她有事要?告诉自己,却被潘仁打断了。他冷了脸色,回答道:“浣衣舍。”
“好巧啊!我们也是。”潘仁手里的被褥团得乱糟糟,高得?将他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小眼睛。
梁乐一点也不觉得?巧,她望了眼天,幽幽说道:“好希望今日下场雨啊!”让潘胖胖也睡床板!
潘仁不乐意了,抱着被褥就要来抓梁乐:“瞎说什么呢!”
但他晃晃悠悠,哪能有梁乐灵活。梁乐身子一扭,躲到了李轲身后,挑衅道:“来呀!”
潘仁虽然敢和梁乐玩闹,对李轲还?是有不知缘由的害怕,只好放狠话道:“有本事你就站出来,躲在李轲后面算什么男子汉!”
梁乐理直气壮,她本来也不是男人:“我不想当男子汉,我就要李兄保护我!”
说完还?一扬头颅,骄傲极了。
她如此直白,潘仁无话可说,抱着被褥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最后还是阮卓解围:“不过玩闹,梁兄与潘兄何必较真。既然有缘偶遇,便一道去浣衣舍吧。”
他如此说,二人都顺着这台阶下,互相瞪了一眼,冷哼一声,一起朝着浣衣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梁乐:他怎么在桌上睡一晚。
李轲:昨夜亲阿乐,她应该没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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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党了!四舍五入也算同床了。
天天在这儿四舍五入哈哈哈哈。
肯定要在乐乐清醒的时候,才能亲亲~
今晚应该会开奖噢,祝我的宝贝们都中奖!
亲亲大家,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