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看?似还久,但实则时间?并不宽裕,何况他们平日里?还要上课。
梁乐这些日子每天都往藏书阁里?跑,翻各种?古籍资料,想要找到一些能?帮阮卓的法子。
龚夫子说是辩论,但她如今这个水平,怕是说不上来两句话就?要败了。原本她是想找李轲帮帮忙的,但是后者不知?怎么了,似乎对于她莫名其妙的乐于助人?十分有意见,每日看?她研究这事都不太高兴,更别?谈给她出主意了。
梁乐也只能?默默叹气,她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啊。原书里?,这阮卓后来也是李轲在朝堂上的一大助力啊!
结果现在只有她与另外几名学子在这儿瞎琢磨。
好在她虽然脑袋空空,但她的同窗们是货真价实考进书院的,尤其还有个博学多才的阮卓,他对这些古籍典故烂熟于心。众人?凑在一起,竟也想出了不少法子。
一晃两日过去,明日下午便是梁乐他们与邵睿才等人?的辩论了。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几人?用过晚膳便聚在了潘仁房中,把握最后的时间?为明日的斗争做准备。
屋子不算太大,但外间?仍能?坐下他们几人?。
李轲虽然并不愿意点拨梁乐,也未提供什么帮助,但仍是参与了每日他们的商讨,此时也跟着她来了这儿,正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旁。
除去他们二人?,便还剩阮卓、潘仁与另外两名学子。分别?名为张易、赵良。
这两位学子平日里?话不太多,梁乐在之前甚至连他们的名姓都不清楚,只是面?熟罢了。但二人?那日却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向?阮卓伸出援手,确实令梁乐对他们刮目相看?。这两日相处下来,她亦是发现这些同窗们各有优点,值得相交。
因着一个班的学子所?持观念相歧,学子之间?也隐隐被分成两派。除去一部分一心向?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同窗之外,其余人?都是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阵营,上课时的气氛自然十分僵硬,互相之间?都不愿与对方交流,担心自己这边的言辞被另一方探了去。
没有料到的是,冯远竟然并未参与这次的纷争,反而日日念书,像是一心求学了。
梁乐他们这方人?数少,自然就?受到排挤,学堂、食肆之中没少被冲撞,但毕竟还有夫子管着,这些人?倒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这样的欺压使?得他们更有凝聚力起来,短短时间?也算是有了几分真挚的情谊。
众人?围坐在矮桌旁,面?色严肃,态度认真,仿佛明日便是一场要决定他们未来前程的科举试。
这也并未说错,明日虽然并不影响他们的将来,但对于阮卓而言的确是异常紧要。
阮卓原本被已被拒之门外,如今能?于屋舍之中坐着,与这些学子们坐而论道,便已十分感激。当下便站起身来,朝其余人?拱手道谢:“阮某不才,却平添诸位相助。不论明日如何,此情阮某必将铭记于心。”
“阮学子过谦了。”梁乐摆摆手,请人?坐下,“今日我?请诸位同窗一聚,主要是想要请诸位推测一番对方的想法与谋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几位有何高见?”
明天是“书院是否要为阮卓破例,让他入学”的辩论,这事虽然形式上有些不同,但说起来也就?是一场辩论赛罢了。既然是辩论,那自然要带入对手方的情形,猜测他们将会?从哪些点切入,提前做好应对策略,这才是准备充分。
潘仁一脸懵懂,似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梁乐见众人?这副模样,便自己先开口举了个例子。
“他们定然要从规矩入题。”她揣摩对手的想法,“正如那日他们所?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我?们想要让阮卓破例入学,定然得驳了他们这话。”
有了梁乐的前言,潘仁也理解过来,他到底是正经?科考出身,比梁乐知?道的这么两句子俗语靠谱不少:“‘夫立法令者,以废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废’。若以法度与院规作比,亦是一件难事。”
几人?七嘴八舌竟也提供了不少思路,梁乐将之汇总,开始研究若真遇上如此言论,他们又能?采取那些对策或话语反驳。
更深露重?,月色洒落窗外,屋内的学子们仍就?这烛火不见困意,或伏案书写,或埋头苦读。
竭尽全力,为了给阮卓一个成为彼此同窗的机会?。
·
明月缓缓爬上柳梢,众人?才意识到已经?夜深了,明日还有早课,便告辞回了自己的屋舍。
梁乐也是累得很?,好在她的屋子与潘仁相邻,出门两步便能?回去。
在去潘仁的屋子之前,她便料到今夜定然需要许久,提前便去了浴堂一趟,这会?脱了外衫便准备回到自己的床上,再收拾一番入睡。
她计划得完美,谁知?外衫刚刚离手,便被另一人?抓在手中。
正要将衣衫挂好的梁乐意识到这股阻力,心中知?晓是李轲干的。她顺着看?过去,不出所?料,又是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容。他的嘴唇紧抿,眼角锐利,双眸中辨不出情绪,直直地望着她。
这几日她本就?刚到书院,一切都还在摸索的时候,又遇上了阮卓之事,更是忙得昏天黑地,连觉也未睡好。
何况李轲这两日虽然仍喊她起床,一起去食肆,一起去学堂,但却时不时这么看?着她,也不知?究竟还要气到何时。
她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些不同,但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阮卓之事,可这件事若要说起来,也并无甚错处。她自觉没有过错,自然不会?先向?李轲低头。
事情太多,她有心与李轲推心置腹谈谈,但也没能?找到时机,便干脆想着等到这事尘埃落定再说。
但骤然被这人?阻住,她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忍不住皱起眉头,提起一股气,想要把事儿说开。
她回过头,质问的话语已经?滚到嘴边,却看?到面?前人?的眼中闪过几分难过。
难过?
梁乐愣住,仔细看?了看?他的双眼。
那双平日里?凌厉逼人?的眼中此刻竟带了红色的血丝,瞧着有些憔悴。
心头的那团火仿佛被浇了一瓢冷水,梁乐不由得软了语气:“李轲哥哥,怎么啦?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她虽这么问,但心里?已知?晓答案,只是想寻个由头打开话题。
少年?却不回答,只盯着她的双眸。眼中的浓郁暗色令她有些心惊,却又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梁乐微微后退一步,发现身后便是墙壁,已是退无可退。
她方才要将外衫挂在墙面?上,却被李轲拦住。此时她贴着墙站着,就?如同被李轲困在此处一般,不得动弹。
突然变得逼仄的空间?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抓着衣衫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柔软的布料陷落进去,仿佛牵连住二人?的丝线,偶尔的跳动泄露出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思。
“李轲哥哥,你怎么了?”梁乐放缓了呼吸,这样的角度,她甚至能?清楚地看?清少年?线条优美的下颌,白皙的颈部上微微滚动的喉结,与少许被白色里?衣遮住的胸膛。
温度陡得升高,梁乐匆忙紧闭双眼,面?颊飘红,想要从这人?为的禁锢之中逃脱。
她松开紧捏着衣衫的手,想要从侧边绕过去。
“你跑什么?”
少年?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气息仿佛贴着耳际,沿着耳廓吹向?后颈,惹得她那处的肌肤有些酥麻,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有选择,只好鼓起勇气直视李轲的双眼,却有一种?莫名的猜测倏忽浮现于脑中:“李轲哥哥,你……你是在害怕吗?”
她的声音柔软,轻得仿佛只是唇齿微动。
从窗隙中透过的风忽地止住,如有尘埃落地。
周围喧嚣吵闹的屋舍倏地安静下来,不再嘈杂。狭窄的空间?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留于耳畔,并不平稳,甚至有些杂乱。
熟悉的情景让李轲仿佛又回到了初来书院的那日。
那个昏暗的黑夜,那段暧昧不明的纠缠。
这张令他日夜不忘的脸正在自己的面?前。她已褪了外衫,只着一袭雪白的中衣,纤细的脖颈被包裹在衣衫之中,那样地脆弱,却又像是一团火,闪耀在他的眼中,灼灼滚烫,念念不忘。
李轲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胸膛之中跳出来,身躯里?包裹着的那块软肉震得他慌乱、失控,震得一切都在褪色,直到眼中只余一人?。
她问,他在害怕吗?
是的,他是在害怕。
他担心自己得到的并非独一无二。
他担心这样的恩赐并非独属于他。
他担心有朝一日有人?取他而代之。
他担心的太多太多。
李轲低下头,散下的发丝落到了面?前人?的肩上。
他想,他最担心的——
是失去她。
悉索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他舍不得挪开目光,余光却注意到是一只不知?何时进了屋子的飞蛾。
它扑腾着瘦小的翅膀,带起轻微的动静,小小的身躯朝着床头点燃的烛火飞去。
义无反顾。
毫不迟疑。
那道弧线晃过他的双眼,印在了他的脑间?。
是的。
是火。
向?着这样燃烧的、滚烫的、猛烈的火焰。
他无法思考、无法犹豫、无法放弃。
他只能?奋不顾身。
明灭的火光下,耳边是飞蛾的身躯扑入火焰中的噼啪声响,鼻尖是沐浴过后特别?的皂角清香。
她的眼里?是潋滟水光,只映着他。
只有他……
李轲看?着这张不知?在心中描摹过多少次的容颜,不再迟疑,伸手将这团火揽入怀中。
盈香满怀,令他安心。
不论她是谁,不论她是男是女?,不论她心中如何所?想。
烫伤也罢、赴死也罢。
——这是他一人?的火。
——这是他一人?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这事告诉我们不能在男人面前脱衣服,外衫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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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立法令者,以废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废。”出自《韩非子·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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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但大概是轲轲第一次正式抱乐乐吧!
谢谢我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的地雷。谢谢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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