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情要匡瓢压不住,细究起来根本解释不清楚,李元元只得腆着脸,不断安抚李健柏情绪,最后又扯了几句正历野史的闲话,借了几本书,这才落荒而逃……
才出了宁汐苑的门,李元元越想越气,在脑中冲着系统理论起来,“怎么是增重而不是减重啊?不能和近亲说这回事儿,你也没有提前和我说啊?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音传来,“土味情话一切效果还需用户自行探索,并且我不存在任何投诉通道链接,请用户保持冷静,尽快适应魂穿生活。”
“吼?可厉害死你了!还不容置疑?我呸!你TM知不知道,没有投诉链接是不人性化的?!”
“自动检测到脏话,系统隐身两天。温馨提示,请用户务必在今天完成减脂任务,否则将脱离宿主体内,魂飞魄散,投胎无望。”
系统说完之后,传来一阵电脑关机的声音,就闭麦消失不见了。
????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了?李元元心烦气闷,焦躁不已,但她不是这么容易打倒的!
惊惧之下,李元元镇定下来,她一掌拍向桌面,满脸无奈,“走!去和主母说一声!就说我要出门!”
她是个不爱出门走动的人,葛香与夏菱免不了觉得奇怪,问道,“小姐,眼下就要用午膳了,咱出门干什么呀?”
李元元眼中精光一闪,
“出门找猎物!”
还寒的初春里,下起了银丝般的小雪,薄薄在地上铺了一层,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奔过,顷刻在薄雪上碾出了痕迹。
“小姐,你还没有用过午膳,先买个包子给您垫垫肚子吧?”葛香指着马路旁卖烧饼的小摊,摊主娘子正在和面,掀起蒸屉,在水蒸气的氤氲下,一阵香气铺面而来……
李元元咽了咽口水点了头,找人讲土味情话活命要紧,可填饱肚子也是一等一的事儿,想来等等也用不了多久。
在等包子蒸熟的间隙,李元元让马夫毛三将车架停在了一遍,此时轿外传来了一声声“哼”“哈”的稚嫩声音,她不禁好奇,掀起窗边的垂缨,探出了圆润的小脸朝外观望,原来是在烧饼摊旁,有一个约摸五六岁的黄毛小儿,脸上还挂着鼻涕呢,却眼神坚毅,手持一支木剑煞有其事地在挥舞……稚子天真可爱,反差的萌态让李元元扑哧笑出声来…
烧饼娘子的脸让寒风吹得有些微红,手上的功夫不停,张开微微干裂的嘴唇,笑着朝李元元解释道,“这孩子,说今后要去从军,像轩辕宸将军一样,上阵杀敌为国争光呢。”
葛香问道,“怎得?轩辕将军又打胜仗了?”
“姑娘在深闺中,许是没有我们这样的市井小贩消息灵通,轩辕将军这次率了一只精锐,深入黄沙,杀了匪寇一个措手不及,直捣沙匪老巢将其一锅端了呢!”
烧饼娘子一面用油纸夹了包子递给葛香,一面说得神采飞扬,“幸亏朝中有像轩辕将军这样勇猛无畏,一心为民的将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稚子在旁挥舞着木剑兴奋地符合,“阿娘说,轩辕将军让我们有肉吃,有衣穿,有屋住…”
李元元耸着鼻子,贪婪地闻了闻香味儿,抬头笑着冲稚子道,“你今后也定是一名猛将!”
此话说得吉利,让烧饼娘子与稚子都喜笑颜开了起来……
李元元放下垂缨,心中道,没想到轩辕宸的名号,现在连黄口小儿都知道了。
轩辕宸在原书中出现的篇幅不多,是个在朝中与袁长峰一样,受当今陛下依仗的权臣。
寥寥几笔中,亦道尽了轩辕宸的一生,他大落大起,因父亲轩辕鸣在当年皇子夺嫡中遭人陷害,一代名将陨落身亡,树倒猢狲散,轩辕家族就此陨落。
轩辕宸无法,只得西去投军,从一名普通士兵,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在军中闯出了一番天地,后轩辕鸣一案沉冤昭雪,轩辕宸自此被再度重用,与袁长峰双双成为当今圣上的臂膀。
李元元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作者在书中虽对他着墨不多,但句句都直指轩辕宸是个极其暴戾,杀伐果断,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性子。
书中原主只蹲在深闺中自怨自艾,是从未见过轩辕宸这等人物的,这辈子,李元元也打算远远躲着这人,不然此等睚眦必报之人,万一让他恼了,永乐侯全府都得葬送,只希望这一世莫要有什么交集才好。
李元元的思绪随着马车晃晃悠悠了许久,停在了城东与城西的交界处,元宝街的云来茶馆。
城东往来的,皆是些达官贵人、名公巨卿;而城西却住着引车卖浆,贩夫走卒之辈,元宝街地处交界,互通消息最是方便,以至于此处人来人往,极其热闹。
李元元下了马车,将身上的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鹤氅拢了拢,走进了街中心的云来茶馆,挑了个二楼临窗的座位,点了几碟子可口小菜,眼睛不断地向街面上瞅去,寻找着适合的男子,作为说土味情话人选。
茶点果子很快就端上来了,在茶香袅袅中,百姓都在聊着时事,讨论最多的,便是轩辕宸将沙匪一家老小,尽数斩杀与黄沙之中,此举是否太过残忍血腥……
有两个人语调拔高,争得面红耳赤,吵嚷着差点就要动起手来…
李元元是没有心思瞧这许多热闹的,她挑了个桃酥塞入嘴中,眼睛不断往窗下瞅,办正事儿寻起猎来。
虽已过了年,但街上张灯结彩的灯笼还未卸下,百姓们一个个喜意盎然,穿着新衣在街上或采买,或访友……
李元元眼睛不断瞅着楼下来往的行人,心想,若挑中的人选,再让自己增重,只怕她会被气到吐血,这一天的功夫也算是白费,定然魂飞魄散。所以下一个人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窗外的雪花越落越大,李元元心中着急,眼神转得越来越快,通街往来的青年男子,她都觉得不够稳妥满意,在心中画了叉叉……
蓦然!在一转角处的香囊摊边,瞅见一英姿勃勃的男子!
他穿了一低调的玄色鹤氅,将整个身形隐住,但只细细一看,便能辨出英勇神武的气质。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无论身形,相貌,气质,举止……无疑都是上中之上,优中之优!要是这样的人才,还不能够让系统满意,那她也就只能死心了。
李元元咽了口口水,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寻思着什么时机上前才好……
“少爷,您厮杀匪寇,身上的内伤都还没好,如今又连日舟车劳顿,奔赴京城,理应好好休息才是,陷害老将军贼人的情报,让小人来拿就好了。”
轩辕辰并未接侍从燕卫的话,只拿起摊上的一个香囊,祥装细细打量,眼眸深沉问道,“此处行事,是否足够隐蔽?”
燕卫忙轻声道,“少爷放心,此处人员冗杂,轩辕家又有好几处机要铺子在此,定不会露了踪迹。军中亦已打点好,不会有人知道少爷未遵陛下旨意,未压军而行。”
轩辕辰闻言点了点头。卖香囊的娘子自然没有听到他们这番对话,只以为眼前这玉树临风的公子,对手中的香囊极其满意……
香囊娘子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眼中含羞带了几分俏意,柔声道,“公子好眼力,您手中的香囊,用的正是京中时兴的绣法呢,若公子喜欢…奴家可便宜一些售与公子……”
轩辕辰拿起一个明黄缎平金银彩绣花卉腰圆香囊,放在手中捏了捏,摸到一块硬物,心中大石落下,又随意挑了几个,转身便往一陋巷走去…
“诶!公子您还未付银钱呢…”
香囊娘子话音未落,却被燕卫拦住,他掏了块不小的金子,放置在了摊前,一句话也未说,亦随那英俊男子而去了。
香囊娘子被燕卫的气势吓得不敢去追赶,立即捧起那金子,忙不迭往嘴里咬了咬,直到确认是真的,才喃喃道,“今日是撞了大运了…”
李元元遥遥在酒楼上望着,眼睁睁见那着玄色鹤氅的男子踱步离去,心急火燎!怎可让到手的肥肉飞了?立即将手中的暖手炉一扔,飞奔下楼,顾不上身后丫鬟的呼喊声,朝男子消失的方向奔去……
轩辕辰行至一陋巷深处,见四下无人,才掏出刚才的香囊打开,抽出了藏在里头的暗信,他呼吸有些急促,慢慢展开纸张,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瓮中无鳖”。
轩辕辰心中一阵失望,他抗旨不遵,提前十几天奔赴京城,哪怕身受重伤,也亲力亲为,不放心假手于人,就是想要得个先机,提前来探查九年前陷害他父亲背后的元凶,谁知竟毫无进展。
轩辕辰将信纸递给燕卫,燕卫接过后,将纸张揉成一团,用内力将纸团碾碎,瞬间,掌中漏出了再无可拼合可能的细屑。
事毕,主仆二人抬腿便朝巷外走去。
轩辕辰满腹心事,正发愁一筹莫展,该如何是好……忽然被一团扑面而来的阴影迎面撞来,他旧伤未愈的月匈口被顶得生疼,喉头涌上一丝腥甜…
轩辕辰久经沙场,浴血奋战的经验,让他下意识杀心四起,瞬间将手握在随身的剑柄上,想要斩杀来人…
抬眼一望,却愣住了,这是哪家的富贵千金,生的珠圆玉润,一团喜气,肤质晶莹如玉,红扑扑的圆脸蛋,从莲青鹤氅的绒毛中探出,在雪中被竟衬得闪闪发光,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睛,清澈见底,不含任何杂质,脸上还带着掩藏不住的欣喜……
见她如此人畜无害的模样,轩辕辰不禁将握在剑柄上的手松了松…
“来者何人?!竟敢冲撞我家公子?!”燕卫知轩辕宸重伤未愈,经不起如此折腾,立即上前扶住,怒喝一声。
李元元的身体已经许久没有运动过了,仿佛生了锈的机器,高速运转了一阵之后,缓不过劲似的,她扶着墙,“哼哧哼哧”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正庆幸好不容易追上了这着玄衣鹤氅的男子,却被他通身散发出的杀气吓了一跳,又被护卫喝住,说土味情话的气势便矮了大半截。
李元元也不回侍卫的话,眼睛死死盯着那玄衣鹤氅男,微微缩了缩脖子,声音颤颤巍巍道,
“你…你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轩辕辰闻言疑惑,皱着眉头别了别脸,冷冷道,“姑娘何出此言?”
“否…否则,我见你一次,喜欢你一次!”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地上没有一个洞!也好让自己躲进去藏一藏!
李元元只觉得双颊似火,狼狈不堪,也不管这男子是何反应,便往来时的方向仓皇而逃……
此时,脑海中想起系统的提示音,“恭喜完成任务,鼓励减掉三斤肥肉。”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狼狈是什么?丢人是什么?她可以再说一百次一千次!她可以!
李元元心中放起了烟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奔跑的步伐都轻盈了许多。终于不用担心魂飞魄散!可以活下来了!
另一头,轩辕辰与燕卫楞在原地,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人此次行动,乃是机密要事,行为举止皆谨慎小心,不想却被李元元莫名冲撞,还说了这些没头脑的话,实在是蹊跷至极。
燕卫为了保险起见,试探问道,
“将军,要不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