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回忆起来,说:“我当时去了京城,刚开始是在新兴的酒吧里打工,当服务员。像我这种只有义务教育学历的女孩又能干什么呢?当时酒吧需要配合主唱表演的女孩子,我因为长得不错被选中了。我抓住了这个机会,跟着常常在酒吧驻唱的男歌手学唱歌……他是一个音乐人,后来好像还有点名气。”
宋奕昕一点就通:“你跟他交往了?”
苏静眉间有些落寞,没有掩饰否认:“不然呢?我又没有钱,我除了跟他交往,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学习音乐的费用。我跟他在一起一年,学到了怎么唱歌、弹吉他,那时候眼界有限,其实我就想当明星,想他介绍导演给我,他在京城是有点人脉的。但是我始终不能如愿,有一回我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酒吧玩,他毫不顾忌地在我面前展示他还有别的女朋友,我就去质问他。可是女人要是没有自己的地位和经济能力是无法在男人那里讨得尊严的,所谓的宠爱就是一个在有效期内的谎言……他不但笑我是乡下丫头痴心妄想,还要动手打我。当时正豪刚好陪一个外国朋友在酒吧,他及时出手帮了我,我就这样认识了他。那时候我已经登台唱歌,正豪三天两头来看我,之后我和那个歌手分手,就与正豪交往了。那一年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跟正豪学了很多东西,他不会像那个歌手一样,只是贪图美色,他会尊重我的刻苦和努力,他会看着我提升自己,他也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可是欧阳家坚决反对,我见过你奶奶一回,他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在婚姻的选择上格外讲究,就像古代一样门当户对,在他们眼里,只要你的父母不行,你做什么都没有用,都不可能成为他们子女婚姻的选择。”
宋奕昕说:“人都是趋利的,现在你愿意你儿子将来娶一个条件不好的女人吗?不过,常言道‘莫欺少年穷’,你当时还年轻,欧阳家的老婆子确实高傲了一些。”
苏静说:“但是正豪并没有放弃我,他也说了,只等我年纪到了,便与我结婚,我生下了你又领了证,长辈一时之气也就过去了。没有想到,他们正月里回乡祭祖就出事了。”
宋奕昕道:“祭祖不是在清明吗?为什么选在正月过去?”
苏静道:“因为欧阳家的祠堂在正月十八庆贺一个祖先的八百年冥诞,全国各地的几百族人都会参加,他们也顺便扫墓。我是不能跟去的,欧阳家的二老绝对不容许我跟去。”
宋奕昕目光闪闪:“所以,爸爸一个人跟着欧阳正雄一家去了祖籍地?那边的欧阳氏族人多吗?”
苏静道:“我听正豪说,都是清代以前就分支的族人了,他爷爷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在国外,到他爷爷这支就只有他爸爸一个,因为他爷爷奶奶觉得生孩子很危险,就不生了。”
宋奕昕知道,这种所谓“族人”其实也是陌生人,只不过是到九十年代,宗族再兴起,大家又开始修族谱。
不管如何,这些“族人”总不可能帮着谋害父亲吧。
苏静发现宋奕昕出神了,问道:“你在查欧阳正雄吗?你平时小心一点,他们这种人都不会简单的。”
宋奕昕说:“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就不要说些没用的话了。”
……
京城警局,胡伟的办公室中。小谢、小汪刚刚从粤西回来,他们去调查了肇事司机袁大为的背景。
小谢把报告给了胡伟,说:“袁大为的妻子王桂香早就改嫁,她只是普通的农村妇女,袁大为本来是一个货车司机,当年她和丈夫去闽省打工多年。袁大为原来并不是在陈志高的公司打工,后来经朋友介绍才去了陈志高的公司。”
胡伟看着小谢:“这像什么?”
小谢点点头:“死前为家眷博一把。”
小汪道:“确实如此。我们找到王桂香询问时,她不愿回答,还动不动就耍泼,绝不解释袁大为的事。但是我们只有从别的角度入手。她当年的邻居说过,袁大为死后,王桂香和她的孩子反而有钱起来了,还去地级市买了房子,送两个孩子去市里的中学上学。”
小汪说:“根据他们的经济能力是不可能负担得起的,何况还是丧夫之后。”
胡伟轻叹道:“这手段其实也并不高明,也就是找一个必死之人配合,他为了儿女也甘愿坐牢。反正要死,也不会说出去,之后就死无对证了。”
小谢说:“现在这些证据也查不出什么……对了,头儿,当年警方结案的经手人员查得怎么样了?”
胡伟说:“当年直接的经手人还没有退休,这倒是一个突破口。刚好会有巡察组的人下去,如果王局愿意拿着这些可疑文件让部里去沟通巡察组仔细查这两个人,等拿下他们了,我们再问我们想问的事。”
小汪道:“我觉得难,他们不承认的话,十九年前的案子也翻不出来。”
小谢提醒:“还有,就算是他们有那方面的事,查起来也费时费力,等到我们再查欧阳正豪的案子,二十年追溯期都过了,如果是欧阳正雄干的,我们也没有办法翻案了。”
胡伟道:“如果能和宋奕昕的绑架案、地下器官贩卖案并案,那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胡伟没有多担误时间,到下午时知道王局在办公室就马上去找他汇报,把所有的疑点和暗中的关系在他面前捋清。
王局长之前说胡伟资料不足,他不敢凭借那些去和部里沟通,这时候胡伟仍然没有给出直接的证据,不过他扫过报告的提要后神情就凝重起来。
“看来十九年前欧阳教授的车祸案子真的有问题……”
胡伟点头:“当年的医生全都移民了,料理欧阳正雄的护士连资料也查不到了。陈志高移民了,可他是陈亮的族叔。司机袁大为是外地人,得了绝症,他死后,他老婆孩子反而有钱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王局长凭借多年的老刑警的直觉,知道这里面藏着通天大案,他的手指叩了叩桌子,说:“可是没有物证了,十九年前已经结案入刑的案子,这点证据没办法审理。”
胡伟说:“要是能检查欧阳正雄的身体就好了,他有没有做过手术,一查便知。”
王局长道:“你没有证据时凭什么让欧阳正雄脱掉衣服给你检查?”
检查了就有证据,没有证据无权检查,这真是一个悖论。
胡伟想了想,说:“难道他从来不用复检吗?像他这么有钱的人,怎么可能不做定期体检?怎么可能没有家庭医生?”
王局长说:“连近二十年前的东西都被他掩藏完了,欧阳正雄怎么可能留这么大的漏洞?没有人知道他每年去哪里体检,而他真正的医生绝对不可能是普通医生。”
胡伟忽然灵机一动:“林择?”
“什么?”
胡伟说:“如果我是欧阳正雄,一定是最少人知道真相最好,也决不会安心在国内检查,最好的途径就是去境外,找他原来的主治医师。这样,欧阳正雄只要用钱封一个人的口就好了,如果节外生枝,他要多封一个人的口,多一分危险、多花一笔钱。做过这种手术后,再跟新的医生隐瞒病历和身体状况那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像欧阳正雄这么惜命的人不太可能会做。”
王局长眼神一亮,认同他的观点,只是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林择。
王局长道:“无论是陈亮,还是林择、陈志高,必须要联合国际刑警联合调查了,国内的信息支持不够了。我现在联系部里,约领导见面……”
胡伟提醒:“还有请上面沟通巡视组盯着当年警局的经手人,现在官位不小了……”
王局长点头:“我知道这需要多方联合。你回去等消息。”
……
《赌神归来》本来就是热热闹闹的商业片,为了圈钱而来,虽然动作设计和枪战场面够装逼的,但是没有什么深度。
宋奕昕中间请了三天三夜的假回京去参加春晚彩排,然后又坐凌晨的飞机返回。
最后两天是在内地的棚景里拍完赌船上的内景戏,海洋戏就要靠后期合成了。这时候文戏不多,她也是一路完全动作镜头,实在是一个体力活。剧组花了两天时间,终于连夜拍完,杀青已是腊月二十六下午了。
她回京后就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身心才有满足之感。起床时身上还会是跌打伤药的味道,她昨天迷迷糊糊时让许嘉言给她擦的。
拍现代戏的动作镜头比拍仙侠的要难得多,很多是要真功夫上阵的。她就跟一个女的武术冠军就拳脚功夫的打戏,要求拳拳到肉,就算收力了,也难免受伤。
她冲了澡下楼,佣人做了丰盛的早餐了。
宋奕昕看看许嘉言的俊脸,说:“你怎么瘦了?我在剧组这么累反而没有瘦。”
她瘦到这个阶段,体脂含量也到达一个稳定期了,她并不节食,所以体重一直维持在这里。
许嘉言说:“想过一个安稳年,年前就轮转地忙,不是开会就是看报告,不自己看一下没用的。”
“多保重身体,不过你的脸瘦了一分还真的更帅了。”
他原来也不胖,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但是他可比男演员要胖一点。当红偶像男演员体重普遍120—130斤之间,许嘉言保持健身习惯,身材高大结实,有140多斤,现在瘦了五六斤,在脸上也体现出来了。
得到她对他美貌的认可,许嘉言得意地笑起来,就像一只自恃美丽的孔雀,直到宋奕阳怪异地瞧着他,他觉得要在孩子面前端住,才转为云淡风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