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绝色男女

宋奕昕叹道:“每一个劳动者做人的尊严是平等的,但是每一种劳动创造的价值是不平等的,所以拥有不同的劳动能力的人会有贫富不均的生活状态。”

宋奕阳道:“那怎么才可以做价值大的劳动?”

宋奕昕说:“平民阶层里,只有最勤奋、读书最好的人才能做高价值的工作。”

宋奕阳眼神有些变了,宋奕昕抚了抚他的头:“以后少一点抱怨。”

宋奕阳说:“因为他们只有兴趣听我可以给他们什么利益,对吗?”

宋奕昕点了点头,说:“当人虚弱的时候,旁边的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踩你,但是你足够优秀强大,整个世界都会对你温柔。”

宋奕阳有所感触:“老师也只喜欢有钱人家的孩子和学习好的孩子,都不会看我一眼。”

宋奕昕哧一声笑:“老师还是善良的,到了社会上,你遇上的比这严重一百倍。没有人管你受得了或受不了。当你长大后就遇不上比读书更公平的事了,如果你现在受不了读书,将来要付比读书更严重十倍百倍的血泪。人活一辈子,你想永远住在这里吗?”

宋奕阳眼眶又湿润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我好想离开这里。”

宋奕昕说:“等你大学毕业后,我就跟你亲姐弟、明算账了。你想要得到什么,都需要你自己的劳动和智慧去交换。男人没有能力就会一无所有,包括女朋友、老婆。无能的男人,可能生育的权力都会被剥夺,不是谁强迫你,而是你自己找不到女人给你生,生下来也养不起。”

宋奕阳十分担忧,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不能欺骗自己的境地,说:“可是我的学习成绩只是一般。”

宋奕昕说:“你都把心思放在我们家有多苦、多不如人这些没有用的事上了,然后花时间去忧郁、伤心。脑子都满了,还能装下知识吗?”

宋奕阳说:“可是我担心你。”

“那你就分担力所能及的小事,我不需要言语上的担心,这没有用。”

宋奕阳还真怕哪一天自己无能被抛下了,忙说:“我做!我一定做好!”

从前父亲刚死,他们刚搬到这里,他年龄太小,也还可以逃避,但是现在他年纪渐大,家庭困境逼着他,无处可逃了。宋奕阳恐惧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也恐惧这个一无所有的家,在他成年后,姐姐不管他,他会没有生存的能力。

……

湾流私人飞机降落在了首都机场,许嘉言和随行人员通过了商务通道出来,前往停车场。

欧阳珊珊紧紧跟着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她才能感到快乐。

许嘉言就是她最深的牵念,为了他,她拒绝了青梅竹马的景曜和一切追求者。

许嘉言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冷淡到小时候害她落水,害她在鬼门关走一遭,可是她一点也不恨他。而从那以后,欧阳珊珊再去找他时,他便极怕再遇上那样的麻烦了。

许家和欧阳家是世交好友,谁也不想结下仇怨。

许嘉言或许心头清楚,欧阳珊珊这样的病注定不能长寿,已有医生说过,她活不过二十五岁。这是除了她本人之外,欧阳家和许家都清楚的事。

爱情对欧阳珊珊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奢侈品。

许嘉言也想着:让她活着的时候快乐一些又何妨?

而他自己并没有心爱的女人,他也不可能早婚。

当是可怜一个像烟花一样美丽又短暂的生命,当她有精神来找他时,他也能照顾她一些,他把她当作亲妹妹。

不可否认,欧阳珊珊很美,美到只有见了她,大多数男人才会相信,古代记录着倾国红颜不是仅靠意/淫杜撰,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

用古典字句描述,就如《洛神赋》中所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如《红楼梦》言语:娴静时若娇花照水,行动处似若柳扶风。

可是天也许是一个嫉妒女子,便不能让一个人间女子太过圆满,让欧阳珊珊有了西子捧心之态,或者比西子还要严重一些。

许嘉言送欧阳珊珊上了来接人的豪车,自己却不上车了,欧阳珊珊专注地看着他:“嘉言哥,你要回公司吗?我也陪你去好吗,晚上一起吃饭。”

许嘉言温言道:“我晚上有应酬呢,你的身体受不了的,你回家去好好陪陪父母,等我有空了,再打电话给你。”

欧阳珊珊心情低落:“你应酬别太晚了,别喝太多酒。”

许嘉言浅浅一笑:“不会的,你放心吧。”

说着,许嘉言轻轻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汽车启动,开往公路,欧阳珊珊忍不住转过头去,就见另有一个司机开了一辆跑车到他身边。

许嘉言脱下西装外套,将外套扔进车去,长腿一跨已经上了跑车。欧阳珊珊满是落寞,她知道自己无法给他想要的生活,他绅士冷漠的背后也有一颗喜爱冒险和挑战的心。

欧阳珊珊想当他的女朋友,她还没有严重到了不能与人同房,可是他从不越矩。

她也明白:许嘉言可以允许她时常去找他,会照顾她,但是绝难接受她,也不会与她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他或许是在可怜她,对他来说,两人如果到了那一层关系,会引来许许多多的麻烦。若是对她投入了爱,那极有可能是难以承受的爱。像许嘉言这种冷淡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生活变成那样的,他有足够的理智,他很清楚自己有能力和机会拥有无数更愉悦的选择。

欧阳珊珊想着这些,手不由得纠住胸口,她好恨,上天几乎给了她一切,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副健康的身体。

……

这时候,东八区的太阳也才西沉,阳光斜照,已经万物的影子拉长。

许嘉言在飞机上睡够了,这时候的精力很旺盛,他冷漠却不是自虐。在英国待了一个多月,那种凉凉湿湿的天气和欧阳珊珊的缠缠之情都让他十分压抑。

他还是喜欢国内这种明朗的天气,也喜欢可以让他打开心房的朋友。

许嘉言这时终于轻松起来,身边不会跟着管家、助理,也没有脆弱的欧阳珊珊,只有他自己。

他打开了敞篷,秋天黄昏的凉风吹拂着他的墨色发丝,让本就俊美昳丽的他更像一个妖精。他为什么在人前会讲究一些,不苟言笑?——因为他只要一随意,便是无心之下,也俊得沾了艳丽,带着三分邪肆。倘若是在情场或者是在娱乐圈,他这张削瘦的、艺术线条的脸会是一种魅力优势,但是在商场,人们常常欣赏他的颜却不信任他的能力。

许嘉言把车开到了“迷漾会所”所在的大楼前,有门童来给他停车,他径自从高级VIP专用通道,又乘电梯去了顶楼。

顶楼是会所大老板秦森的空间,并不对外营业,但是许嘉言有空时也会来这里,秦森也只会在私人地方招待少数朋友。

许嘉言进了门,倚在沙发上,见案几上放着遥控器,就打开了极致的音响,一曲《writetoo》以婉约的钢琴为开始,纯美的音符飘扬在整个大厅。曲子像是在讲着一段温柔的故事,又像是牵引你的思绪随着月光滑行。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就算如许嘉言这样的男子,在最纯净的自我的时候,心中溢出的也是对爱情的憧憬。

可是生存与社会太过现实,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考虑,人人在俗世中计算,正是自己让自己不能拥有。又或者没有人可以让自己放下一切,心无旁鹜,无畏地追寻纯净的爱情。

欧阳珊珊可以那样做,她身边没有人忍心再让俗世的计算与黑暗再加诸在她身上,她也明白生命的短暂,所以什么都不指望,只有女孩对爱情的纯洁向往。

也许正因为他明白这份情重,更不敢轻越一分。

男子穿着黑色衬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朝他轻轻一笑:“许大少终于回国了,不陪佳人,倒来我这里。”

许嘉言深呼吸一口气:“我就想歇会儿。”

秦森说:“你们许氏收购了凯伦,凯伦重组后,你要去欧洲吗?”

许嘉言摇了摇头:“那边的高管基本不会变,我不用都呆在那边。”

秦森取了遥控器关了音响,拍了拍他的手臂,说:“下去玩玩吧。”

“不了。”

“为什么?你怕欧阳小姐?”秦森初见欧阳珊珊时也是被惊艳到了的,他倒是想如果自己有这艳福,只怕是要守不住的。许嘉言偏偏视她为一种负担,这也让所有见过他们俩的人都不可思议——毕竟他就算睡了欧阳珊珊,给了欧阳珊珊快乐,欧阳家应该不会怪他,如果她的命短,欧阳家会感激他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得到一种圆满。对于男人来说,这种好事都不占的,简直是圣人了。

许嘉言说:“你别提她好不好,所有人这么提,明明没事也变成有事儿了。珊珊是个单纯可怜的女孩子。”

秦森说:“对了,今天景曜好像也来这儿了,下去坐坐吧。”

……

化妆更衣间里一阵熙熙攘攘,因为妈妈桑“伊丽莎白”的催促,几年打扮好的女孩蜂拥着先出去了。“迷漾”的拳手、小姐是不会用真名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问真名。妈妈桑人称“丽莎姐”,英文大名就叫“伊丽莎白”,她也不管被碰瓷的英女王会怎么想。

宋奕昕拿着一支酒红色的口红轻抹着,此时也是一把心酸。

她不但需要钱,而且是需要现结的钱,明天、后天就要用钱。她会外语,但是也没有时间去找到能马上现结的翻译工作了。

她可以代人写论文,可是以前偷偷做过两回也是大学校友悄悄联系的,况且写论文是要些数据的,她怎么说也得花两天时间。再加上人家还要审核不会和网上公开的论文重合,只有被采用后才可以收钱,这一拖都要一个月了,那时他们全家都饿死了。

而她因为是高中生,她还不能写生物科学方向的论文,因为那需要实验室数据为支撑,她无法解释数据来源。好在,文科方向的一般论文她也会写,将来能接到单子,她靠这个也能赚钱,不用来这样的地方卖笑。

这两天只能再当拳手了,她不出去陪客开房,那么当半个月的拳手和当二十天的拳手也没有区别。

近几天母亲的药费、家里的生活费她必须要先解决了,她的“穷病”也得先治标,才能给治本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