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卫兰说他们这就是瞎折腾,有儿有女了操个屁的心，好生生过日子就成，生那么多孩子是准备‘九龙夺嫡’吗？
卫红嫁的在村里人来看确实很好,一家子都是工人,吃的商品粮。
可这在卫兰眼里，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一大家子住在巴掌大的地方，平时生活转个身都难。
村里也有一大家子还住在一起的，但好歹一房能分到个房间，而卫红连同公婆弟弟妹妹都住在一起,加上孩子……想想那种画面她都觉得浑身发麻,不说隐私这种东西，就连平时和亲近的人说个悄悄话都不可能。
谷悦也没什么好能帮忙的,将手上的汤递给弟妹：“这是今天才熬的,你待会儿热了个卫红吃,受了这么大的罪,一定要好好补补。”
随后，谷外公给卫红把脉,觉得没什么异常，便她多听医院医生的嘱咐就成。
医院人多，八人一间的房并不大，家属太多也碍事，他们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
出了病房门，他们就碰上一队医生护士,还是那个医生停在他们面前开口说话，他们才知道原来带头的就给卫红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老先生，又遇到你了。”
“你好。”谷外公面对他的热情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脚步，并没有让旁人察觉到。
“老先生，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您，不知道能不能去我的办公室详谈？”
谷外公没回答，而是看向身后的女儿和外孙女。
谷悦见状立刻说道：“爹，我和兰兰去外面等你。”
卫兰猜得出医生的意图，便说：“妈，你跟着外公，我去娟姐那儿，等会儿来医院找你们。”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
“妈，你别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单独去娟姐家，而且她家离医院不远，都是大马路，不会出事。”
“那你一个人自己当心点。”
“知道了。”
“老先生，大姐，我的办公室在那边。”
那医生也没拒绝谷悦同行，同卫兰颔首之后就做了个请的姿势。
卫兰看他们离开也走出了医院。
上回说给赵燕家的小玲做的布偶已经做好了，山上的兔子一般都是灰色，很少能遇到白色。
经过这些年的累积，家里的白兔皮做个小动物还是不成问题的。
二嫂是个手艺巧的人，一听到这是要送给赵家妹妹闺女的小布偶，最先开口揽下这活。
这时候棉花可是稀罕物，但这是送给人家的礼物，自然不好用旧棉花弹过之后填充进去。
以赵家姐妹对自家的帮助，谷悦二话没说就从存着的新棉花里弄出两个娃娃的分量。
二嫂手脚快，两天就将两个小布偶缝好了，用以往做衣裳多出的一些边角料，眼睛鼻子嘴巴。
卫兰看到成品的时候，虽然觉得比不上上辈子见过的那些玩偶，但在这个年代绝对罕见。
她拿在手上把玩的时候就发现，玩偶阵脚细密，五官几乎能看出神态，可见二嫂有多认真。
两个布偶交给赵娟的时候，她也惊呼着巧思：“太好了，你将这东西给我，我都舍不得给小玲了。”
“娟姐你要是喜欢，那得再等等，白色的兔子不常见，等我攒些时候。”卫兰笑笑道。
“可别，我就是说的好玩，哪有都当妈了还玩这个。”赵娟笑着：“不过这东西确实要藏起来，我家建国见到指不定要给抢了。”
卫兰拍了拍脑袋：“哎呀，我都把建国忘记了，下次看到什么好玩的，我再给他送过来。”
赵娟连忙摆手拒绝：“你可别了，你送的那几辆小车子，他现在天天都玩着，可宝贝了，谁都不准动。”
顿了顿，赵娟又说道：“我好朋友的过来看到这车子，也想给她儿子弄几辆，我知道这东西做起来不容易，所以还没答应她。”
卫兰只是单纯的送个礼物，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车不是她做的，她自然不能决定。
赵娟看出她的考虑，笑道：“你放心，也不让你白做。”
这是暗示以物换物了，二嫂家日子好过，但谁还会将钱拒之门外呢？那不傻嘛。
但她还是要先回去问问二嫂，看亲家叔叔和哥哥们想不想接这活。
“娟姐，多谢你照顾我家这么久，不过这车是我二嫂娘家那边的哥哥们做的，我不能现在就做决定。”
“行，那我等你消息。”赵娟拉着她的手：“我们当年有缘，要不是你和谷爷爷，我和孩子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了。如果不能做可以直接拒绝，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你也别和我生疏了。”
“娟姐，幸好燕子姐不在这儿，不然可得吃醋了。”卫兰轻笑了一声。
想到妹妹，赵娟笑的更是灿烂：“你放心，凭着这个礼物，她绝对不会打你。”
卫兰假作委屈：“我多冤枉啊，话是娟姐你说的，却要我挨打。”
“好了，以后燕子欺负你，我给你撑腰。等会儿就在家里吃饭，建国刚睡着，这几天天天都念叨你。”
卫兰摇头：“我外公和妈还等着我，下次有时间再来吃饭。”
“那好吧，下次也行，正好我家里寄过来一些特产，我给你拿点，你先等等。”
卫兰连忙拉住她：“娟姐，我马上就走了，你别忙活。”
“一会儿就好。”
也不等她行动，卫兰直接开门：“娟姐，我先走了，你快关门。”然后跑了。
看着卫兰那火急火燎的样子，赵娟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等下次来再给吧。
卫兰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外公和妈已经在医院门口站着了，立刻跑了过去。
“你们等很久了吗？”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
“我们也刚出来，瞧你跑的气喘吁吁，先缓缓。”谷悦想去帮她拿书包，却被躲开了。
“妈，我不累，自己背着就成。”说着她又问：“外公，那个医生找你干啥？”
谷外公也没有隐瞒：“他想让我去医院坐诊，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外公答应了吗？”
以卫兰对外公的了解，外公不会答应来医院坐诊。
果然，谷外公摇摇头：“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折腾不起，而且我走了，咱们村的人去哪儿看病？都认识几十年了，不可能这时候撂挑子。”
卫兰想问外公以前怎么不收徒弟，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可想到几年前那场收徒风波，她又忍住了。
“在家挺好的，一样能看病救人。”
谷外公还像对待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头：“等兰兰以后有机会，还是能去大医院多多学习，虽然哪里都能看病，但乡村的设施肯定没有大医院好。眼界开阔了，也会有更多治病的思路。”
“就像外公那天在医院和医生配合的那样吗？”
“嗯。”
其实卫兰更想问的是外公的过去，懂中医懂西医，这种可不是耳濡目染就能学到的本事。
但能扎根农村几十年，她又觉得外公和外婆肯定有不能说的事，问了反倒会让他们难以回答。
而且她发现连妈都不怎么知道外公外婆年轻时候的事情，瞒的这么紧，加上现在的时势造，她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三个人骑两辆自行车回家，其中卫兰骑着的是找村里人借的。照旧是先将外公送回去，离家没多远的时候，就看到屋外头围着一圈圈人。
此情此景让他们想起了之前收徒的事情，卫兰突然加快速度，在外公门口停下。
“卫兰，你……”说话的人又看到尾随来的谷外公和谷悦，赶紧朝着他们说：“革委会的又来了，村里那个知青举报谷叔你和队长，说什么……强制打娃，还有什么……”
听她说的断断续续不清不楚，恰好她在人群里看到自行车的主人，直接将车还给她，然后挤进人群里头。
因为要带走队长，所以这事儿闹得的打，卫虎、卫民还有两个嫂子、卫二叔都过来了。
革委会来了五个人，其中领头的那个卫兰有印象，就是上回过来态度十分不好的那个小年轻。
那小年轻也一下子认出了谷外公，挥手就要让人将谷外公绑起来。
“等等。”卫兰和卫民一起挡在谷外公面前。
卫兰笑了笑，继续说：“我们都是党的忠实拥护者，你们这突然上门绑人，是不是需要一个理由呢？”
小年轻看着卫兰流露出一丝隐晦的笑容：“有人举报谷中行和卫跃进私1自1禁1锢知青，逼迫知青打胎。这个理由够不够？”
“要真是这个理由，当然够！不过我也住在村里，没听过哪个结婚的知青怀孕啊？我外公最近也没给已婚的知青诊断过啊？”她定下心神，朝着一旁围观的人问：“乡亲们知道是哪个结婚的知青怀孕又被逼迫打胎了吗？”
乡亲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知道。
冯敏在卫兰开口的时候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低着头不知所措。
小年轻听到群众里质疑的声音，高喊一声：“安静！”然后才狞笑的看着卫兰：“冯敏是你们队里的知青吧？”
“是。”
“正是她举报。”
卫兰勾起唇角：“同志，我觉得您先得查查冯敏结婚了吗？据我所知，这没结婚，要是怀孕了，那不是搞破鞋吗？这种人才是破坏团结安定的人，才该抓。”
小年轻脸上露出慌乱之色，今天他正好听到冯敏来举报，北山村谷中行他有印象，当时就觉得憋气，所以带着人就过来，根本就没查别的事。
“她的事我们也会去核实，不过现在有人举报谷中行，我们得先办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天天盖楼，心力交瘁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