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养了十八年,就不兴我发发牢骚。”
“行行行，你发吧。”说完他就起身出门了。
“你个……”
想想儿子儿媳妇都在，她将嘴里的话咽下去了。
李春红她嫂子倒是笑着：“娘,北山村离咱这近,想1春兰了就让她回来住几天，这有什么。春兰看到您这样,要是不嫁了咋办？”
“你看她那样，我要是说不同意，指不定和我寻死腻活的要嫁。”
李春红弟弟听不下去了：“娘，你到底是想姐嫁还是不想姐嫁？”
“她不嫁干什么,再不嫁人家该说她老姑娘了。”
“那您就少牢骚几句,别让姐姐嫁了都不安心。”弟弟说完也走了。
只剩下三个人，李春红嫂子也赶忙站起来：“我去把泥蛋接回来。”
李春红她娘看了看大儿子,瞬间什么也不想说了：“你跟着你媳妇一起去接娃。”
第二天,卫民‘梳妆打扮’,刚一出房间门就被卫军嘲笑：“二哥,你今天要结婚啊，打扮的这么精神。”
走近后他还闻到一股香味,笑得更加夸张：“你居然还擦了雪花膏，以前你不是说这东西都是给姑娘用的吗？”
有次谷悦给卫兰一盒雪花膏，卫军就想试试，当时卫民也是这样说他的。
卫民将弟弟推开：“滚。”
“二哥，你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啊，我刚帮你找到媳妇,你就不要我这个媒人了。”
卫兰推开门就听到这句话，顿时笑道：“小哥，你还真要去做媒婆啊。”
这时候，卫虎也出来了：“什么媒婆。”
谷悦紧跟着出来，看到卫民的着装，拿出准备好的钱票递给他：“看春红喜欢什么，你给她买点，晚点直接在镇上吃饭。”
有卫虎在场，卫军也不敢再继续打趣卫民，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完了早饭。
卫虎看卫兰已经出门去外公家，他也赶紧收拾收拾出门了。
他提前来到约定好的地方，翘首期盼那抹俏丽的身影。
两家人都见过面了，可是要去女方家必须得郑重一些，至少等两个人处出一些感情，再带着礼物上门。
李春红来的也比提前的时间早，看到卫民还给她带了水煮蛋，脸上立刻红红的。
卫兰远远就看到二哥和未来二嫂的身影，立刻给外公汇报：“外公，你看，那就是我二哥昨天相看的姑娘。”
谷外公只看到一个背影，两个人看起来还挺般配：“你和她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妈也很喜欢，改天让二哥带去给您和外婆瞧瞧。”
谷外公点点头：“咱们走慢些。”
卫兰立刻明白外公的意思，放慢的脚步。
进城之后，两拨人不是一个方向，卫兰他们也终于不用在慢慢跟在后面，很快去了赵娟家。
赵娟并没有居住在政府大院里，而是在外面单独的一栋房子。
其实也能想明白，赵娟现在什么都不能干，一天天都是赵燕陪着，赵燕看着也不像是会干家务活的人，自然要请个煮菜做饭打扫卫生的人，因此住在外面肯定要方便些。
赵燕开门看到祖孙俩开心极了：“我姐姐等你们很久了。”
进屋后，卫兰没有出声，只是朝着赵娟笑了笑。
随后，谷外公便开始给赵娟把脉。
“你恢复的很好，最近可以多起来走动，以便生产的时候不至于脱力。”
“谷爷爷，我姐姐能剖腹产吧？”
他们接触了这么久，赵燕两人也不生疏的喊什么谷医生，卫兰喊她们一声姐，她们自然就喊谷外公一声爷爷。
谷外公：“可以，但是我观她现在情况还好，自然生产肯定是最好的，毕竟剖腹产对大人的身体伤害更大一些。”
赵娟表示赞同：“我也想自己生。”
赵燕：“自己生受罪啊，不过剖腹产也不好，那么长一条疤跟着终身，太丑了。”
谷外公喜欢将话都说得明明白白：“我的建议是自然生产，但是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你当时的情况，毕竟有些变数是咱们预料不到的。”
接下来的话，谷外公特意朝着赵娟说道：“不管是自然生产还是剖腹产，都是要以你和孩子的安全为主，你还年轻，怎么都能调养过来。”
卫兰默默的点头：“娟姐，如果你担心会留疤，我和外公刚好制成了一种很有效的祛疤膏，你看我的额头。”
说着，她便走过去撩开碎发：“我额头的疤痕是不是都快看不到了？”
赵燕也好奇的瞄了一眼，难以置信惊呼：“你受伤才多久，伤疤好的这么快？”
卫兰笑眯眯道：“多亏了外公配的药，祛疤非常有效。”
赵燕身上也有个小疤痕，便立刻说道：“你带了药膏吗？我付钱，你匀一点给我。”
卫兰从随身书包里拿出一个罐头罐子，虽然是属于最小号那种，可看着还是巨大。
“你待会儿挖点走吧。”
当时她拿出那本医书的时候谷外公看直了眼，也没问卫兰书的来历，只叮嘱不要再说给第三个人听。
然后就抱着书去研究了，没两天就做出了祛疤膏。
赵燕看着那罐头罐子嘴角直抽抽：“你搞这么大罐子装着，你背着不重吗？”
赵娟也笑了起来。
卫兰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家里就这个能密封，这已经是最小的了。”
这样的罐子家里也没两个，要不是为了不让女儿留疤，谷悦也舍不得拿出来装药膏，罐头瓶子的用途可多了。
其实卫兰也想笑，前世那种祛疤膏什么都是装在精致的小瓶子里，可现在这个时代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讲求什么精致。
“燕子，家里应该有不少小盒子，你去问问大娘，看都收在哪儿了。”
雪花膏这种东西在赵娟赵燕这儿都太过常见，她们生在B市，那里卖的东西比乡下地方要多的多，自然少不了各式擦脸的香。
一般这些东西用完也不怎么会丢掉，所以两个人累积下来应该攒了不少。
赵燕立刻去找家里的大嫂，没一会儿她就拿着很多小盒子回来。
“这些都可以用吧？”
谷外公拿过一个看了看：“能行，不过要洗干净然后放在锅里蒸一会儿。”
赵燕又立刻拿着盒子出去洗去了，谷外公和赵娟打了个招呼，紧跟着出去了。
赵娟拍了拍床边：“快坐。”
卫兰没有做到床上，而是搬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小宝宝最近乖吗？”
“有时候挺乖的，有时候又动的厉害。”赵娟微微叹气：“其实我挺希望他一直活跃着，至少能知道他很健康。”
“娟姐，你这种想法可不对，胎动都是有规律的，太多太少都不行。”
“太多了也不行吗？”
“嗯。”卫兰也没解释，这都是她前世知道的事情，其中原理她还真的不清楚。
谷外公每次把脉自然也注意到胎儿的情况，一切良好他就没有说，他主要说的都是大人的情况，食补这些其实大人小孩都一起补了，也没必要说什么胎儿发育如何如何。
“那我以后一定听你的数胎动，每天都是一样的，对吗？”
卫兰觉得自己还是半桶水：“待会儿问问我外公，他更清楚一些。娟姐，你千万不要想太多，其实也是我多嘴，外公每天都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就表示宝宝很好。”
赵娟点头：“你也是关心我才会说这些，其实也是我太在意了。”
“宝宝以后一定会很喜欢娟姐这个妈妈。”
“也不知道他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很调皮。”赵娟畅想。
卫兰心想：会不会调皮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是个男孩，样子看着还不错，至少五官看着端正，也没什么胎记。
这些当然不能跟赵娟讲。
“娟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赵娟抚1摸着肚子：“他已经有个堂哥了，我希望他是个女孩。”
卫兰：心愿要落空了，看来也不用找外公给她把脉看男女了。
其实赵燕以前也想知道是男是女，但赵娟和她丈夫都觉得孩子是两人的礼物，提前知道会没有看到他时候的惊喜，所以一直拒绝知道是男是女。
房里两人聊了一会儿，赵娟就慢慢起身，说要出去看看。
等赵燕将所有盒子都蒸完，卫兰从那罐头瓶里给她挖了一盒子。
“这些小盒子你拿回去用吧，以后攒下来的都给你。”赵燕喜滋滋的接过祛疤膏。
卫兰开玩笑道：“我要一个就行，这么多是让我去投机倒把？”
谷外公脸色一变：“兰兰。”随后又对着赵家姐妹道：“兰兰年纪小，胡言乱语你们别放在心上。”
其实接触了一个多月，赵家姐妹根本没拿卫兰当外人。
赵燕更是直白的说道：“谷爷爷，你紧张是对的，投机倒把确实不被允许，可这儿也没外人，不用太紧张。”
赵家姐妹没想过做生意，只是觉得这么好的药膏不能自己独享，她们也是有很多闺蜜朋友的。
这话赵燕现在没说，虽然有卫兰的例子，但她还是得亲自试试药效。
谷外公松了口气：“现在外面闹的厉害，革委会也不是好待的地方，我就怕兰兰无心之失惹出大祸。”
赵娟笑道：“她一个小姑娘能惹出什么大祸，谷爷爷宽心，兰兰也是把我们当朋友，这才说话没个顾忌，换作外头的人，兰兰肯定不会这样说。”
卫兰忙不迭点头。
谷外公面上被说服，但心底想着回去还是得着重说一下。
出了赵娟家，卫兰就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兰兰，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这个时代，亲爹都能被举报，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知道吗？”
卫兰重重的点头：“我知道了，外公。”
当时她心情太高兴，一个不小心就飚出了那四个字，确实是她的错。
“如果她们再找你要祛疤膏，你就直接给，也别提钱。”
“我晓得的外公，不过她们要是硬塞怎么办？”卫兰苦恼道。
“那就不给药。”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在外头干什么都得留个心眼，投机倒把现在抓的厉害的很，家里不缺吃的也不缺钱，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
“好，下次我就这么说。”
回家之后，吃过饭卫兰就跟着外公上山认识些新的草药，又采了些平常能用的草药，这才下山。
下午回家之后，她发现家里人都在，还有李春红。
“爸，妈，二哥，春红姐，小哥。”
喊了一声之后卫兰就没说话，关注他们在聊什么，这一听就不得了了。
“你们什么时候遇上周知青的？我和外公跟在你们后面，没看见她啊。”卫兰忍不住插嘴。
李春红看着卫兰的时候陡然有点紧张，连被卫民外公看了一路都忽略了。
小姑子该不会更喜欢城里来的知青吧？
卫民忍者气愤：“回来的时候。”
卫兰没话了。
“二哥，你当时就没扇她两巴掌。”
“卫军！”卫虎高喊了一声。
谷悦立刻拉着李春红的手说道：“我们家人都喜欢你，其实我也想过和你说说周知青这回事，本来是想等你和我家卫民再处一段日子，现在那周知青出现了，我就给你说说。”
李春红这会儿脑子发麻，她对卫民很满意，经过这一天的接触之后，更加满意，别现在告诉她卫民和知青处过。
“别看卫民二十岁，不管是读书的时候还是毕业之后，都没处过对象，春红你是第一个。”
这句话让李春红安了心，也让卫民有点燥。
“这个周知青呢，来我们村也有两年了，以前都还挺好，最近不知怎么了，找过卫民找过我，还找过兰兰，这让我们感觉是想嫁给卫民。”
李春红猛地看向卫民。
卫民立刻摆手：“我没答应过，其实她也没表白过，只是我们觉得是那意思，就一直回避着。我也没想过娶别人！”
这么强势的表白，李春红顿时红了脸，低着头害羞。
卫兰帮腔：“春红姐，我二哥以前没谈过恋爱，可他一眼就相中了你，现在都非你不娶了。周知青这件事，你大可找人去村里打听，我二哥和她真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李春红瞬间被她的话逗笑。
卫军也想掺和两句，谷悦又说话了：“周知青今天出现，我们确实对不住你，是我们没解决好这件事。”
李春红立刻抬头：“婶儿，这怎么能是你们的错，两个村的人都知道我和卫民见面，她还缠上来，这是她人品的问题。”
“你能理解就好，其实我们也挺苦恼，周知青也没直说喜欢卫民，态度很黏糊，只希望你以后别误会卫民。”谷悦顿了顿：“我也不是替卫民说话，直说他一个大男人，对上姑娘总是……”
“婶儿，我明白，既然我和卫民都在谈朋友了，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
谷悦笑了笑：“你只要能理解这件事就好，周知青那儿明天我会去说说，不过能不能请你先瞒着未来亲家。我想明天解决完事情之后，亲自上门说这件事。”
李春红了解这件事始末之后，就目前看，肯定不是卫家的错，便理解的点点头。
留在卫家吃了晚饭，李春红才由卫民送回了家。
谷悦也算是被周美芳弄怕了，特意让卫军跟在他们后面，等卫民把李春红送回去之后，让卫军和卫民一起回来，有个伴也不会惹出什么桃色事件来。
卫兰对周美芳也是厌恶的很：“妈，你明天去找周知青，也带上我呗。”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着去干什么。”
“我可以给你们把风啊。”
谷悦笑了：“你明天老老实实去上学。”
卫兰很想知道妈要怎么跟周美芳说，她自己也想说上几句，周美芳这行为着实夸张。
现在夫妻走在路上牵个手都会被人说三道四，要是走在城里，那绝对是被盘问的对象。
然而就这样，周美芳还做出这么多诡异的事情。
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家二哥一定会喜欢她？
还有，她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嫁给二哥？
第二天，卫兰在上学的路上就和卫军聊了她的这些疑问。
“这么心急的家人肯定是有缘由啊。”卫军脱口而出：“说不定是被人玩过了。”
“……”小哥，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爸妈？
自行车猛的晃了一下，卫兰急忙抓着卫军的衣服，就听到卫军讪讪的说：“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绝对不能告诉爸妈。”
“……”
话虽如此，可卫兰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甚至她想到了更深处。
山脚下。
谷悦将周美芳带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和她说话。
“周知青，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卫民了。”
“婶儿，我只是佩服卫民哥……”
“周知青。”谷悦严肃起来：“卫民和你并不熟悉，他已经有对象，也有打算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误会？婶儿，我觉得这不是误会，我比那个李春红优秀，为什么你们不能考虑考虑我？我是真心实意的。”
谷悦脸色往下一沉：“周知青，我从小看我娘帮人接生，二十几岁开始自己接生，也有十几年了，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明白。说出来，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周美芳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我，我，我……”
看着谷悦要走，周美芳哭泣道：“我是被强迫的，我不是自愿的。”
耐着性子，谷悦回头：“抛开其他，你对卫民是不是真心只有你自己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受伤害，卫民对你也确实无意，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一家人了。”
不管周美芳哭的有多惨烈，谷悦都没有再回头。
女孩儿要学着爱惜自己，起码在谷悦看来，是不是被强迫存着疑问。
这也与她无关，她没有将这种事情广而告之的意思，只希望以后各自的生活都能回归平静。
周美芳，也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心爱她，她也爱着的那个人。
打这儿以后，周美芳确实没有再试图往卫家人身边靠，卫兰也不用怕在路上被周美芳拦下来说话。
谷悦也就这件事和卫虎去李家说清楚。
李春红的娘本来还有点膈应，但看人家态度这么好，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私底下还是让大儿媳妇帮着打听了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情况。
她可不像女儿耳根子那么软，随便说几句话就相信了。
最后，大儿媳妇回来说确实没有处过，她这才放心。
“娘，这说明啥，说明卫民人好，知青都抢着要。”李春红她嫂子开玩笑道。
李春红她娘想想也是这个理，准备晚上找男人好好说说，看什么时候就把日子给定了。
就算不着急结婚，也得让人家知道，卫民有主了。
卫民的婚事就这么被定下来。
老二结婚，老大卫国的事也被村里人问了个遍。
谷悦也急，可再急也管不到部队去，而且老大主意正，说了不想让人家姑娘守活寡，他就绝对不会找。
卫虎听着她这几天总是念叨卫国，便让卫军给老大去了封信，说了说家里的状况，又问什么时候回来，半个字也没提催他结婚的事情。
有爸爸在旁边看着，卫军也不敢在信里瞎扯，老老实实的按照爸的吩把信写好。
卫兰来了这个家之后还没见过大哥，印象里大哥很符合一个哥哥的形象，也很宠唯一的妹妹。
现在提起大哥来，她都期待能什么时候见到他。
“爸，大哥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好久没看到他了。”
卫国已经有大半年没回来，期间写的信也很少，别说卫兰，家里都想他。
“部队上的事我们也不懂，看他什么时候能有假吧。”
卫军把折好递给爸爸：“哥每回回来也不说部队上的事情，一问就是军事机密，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怎么那么多机密。”
卫虎瞟他一眼：“以后你也去部队当兵，到时候就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机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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