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军惯常装傻笑道：“兰子，我下次一定慢点，今天不是着急见外公嘛，你可别告诉爸妈啊。”
卫兰噘着嘴。
“不用告诉，我已经听到了。”
谷悦拿着簸箕站在大门口，看到闺女难受那样儿，赶紧将簸箕塞给小儿子：“进屋妈给你看看。”
看到她们离开之后，卫军松了口气。
刚颠簸回来，就算青紫也看不出来，不过看到女儿屁1股上红红的，还是拿了点跌打药过来帮着揉了揉。
卫兰趴在床上，十分羞耻。
晚饭又是大家一起吃的，不过吃完饭之后，就要去村里开会，除了十岁以下的娃儿之外，所有人都要参加。
卫兰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会，心情还有点期待。上次全村人聚集在一起，还是之前吃猪肉的时候。
各家都是自带板凳，卫民和卫军一到空地上，就各自去找自己的好兄弟，并不和卫家人坐在一块儿。
人到齐之后，大队长也相当于村长直接说了谷外公的事情，强调人革委会的同志亲自将人送回来，表示谷中行同志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到这里的时候卫兰还蛮期待接下来的内容，可听到上头念着主席思想云云，她就有点打瞌睡了。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卫兰终于听到期盼已久的‘大家回家吧’，她就看到几乎是所有人都立刻起身搬起自家的凳子回家。
“妈，这种会非得全村都参加吗？”卫兰小声问。
“一般都是各家派个代表，这种全村大会也要看是什么事情，这回队长觉得情节恶劣，所以有必要给所有人说说，免得村里人一吵架就去举报什么。”
卫兰觉得是这个理。
翌日，谷外公才说出自己能回来的原因，还着重问了卫兰一件事。
“你是怎么认识咱们镇镇长的？”
今天学校休息，所以卫军和卫兰都没有去上学。
卫兰‘啊？’了一声：“我不认识镇长啊。”
谷外公觉得外孙女有特殊能力，下意识觉得小姑娘肯定在学校交游广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认识了镇长之类的人物。
现在看来，他的猜想是错误。
“其实我昨天就出来了，不过一出来就被请到镇长家，给一名孕妇看了病，又到招待所歇了一晚上，这才回来。“
“孕妇？”谷外婆、谷悦和卫兰异口同声发出疑问。
“是不是你们救的那个孕妇？”卫军脑子转动的快，可立马又觉得不对：“你们救了那孕妇，也没留下姓名，再说她怎么知道外公？”
卫兰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家人第一时间都没有想着去责怪卫兰，反而觉得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跑去医院，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卫军觉得自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兰子，这种事情你应该带上我，遇到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谷外婆摸着外孙女的头发：“下回不能这么鲁莽。”
卫兰点点头，转而问外公赵娟的情况。
赵娟的情况有点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而且家里人大概也不爱听这些，所以他只说了自己给赵娟扎了一回针，连方子都没开。
“那外公今天是不是还要去给她看？”
“既然接手了这个病人，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今天你也和我一起去。”
吃了早饭之后，就有个人过来接谷外公，家里大人已经好几天没上工了，只好让卫军骑车带着卫兰去镇上。
路上还遇到几个村里人，卫军也大大方方说外公是被人请去看病，妹妹跟着去学习，他负责护送。
想到谷外公的医术，村里人完全没有质疑，反而觉得这是应该的。
赵娟现在还是在医院里住着，不过病房换成了更加有隐蔽性的单人间，这一处一看就是那种高干专用。
卫军没来过几次医院，看到医院还有这种地方，就想拉着卫兰好好说一通。
卫兰心里担心赵娟和她腹中的胎儿，哪有那个闲功夫和卫军闲扯，卫军也只好闭上嘴，左右张望，好好看看然后回去再和别人说。
依旧是赵燕陪着赵娟，进了病房之后，相互打了个招呼，谷外公就开始给赵娟把脉。
把脉的过程中房内鸦雀无声，好像惊动一下就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谷外公把完脉之后就让卫兰也看看，未来进门之后就看到赵娟肚子里的胎儿脐带绕颈的程度要强一些，料想应该是外公昨天扎针的效果。
即便看到胎儿的情况，卫兰还是认真的把了把脉。她的水平只能看到表面上的东西，可刚才她看到外公的表情，就知道赵娟的问题可能不小。
之后谷外公没有问她问题，而是直接跟赵娟和赵燕说起目前的状况。
赵娟怀孕之前身体应该健康，只是怀孕之后怀相不好，所摄取的营养有限，导致自身亏损，胎儿的发育也有些迟缓。
再者上回跌倒出血，让这种亏损更加严重。
这个年代打击中医，西医相对落后，可能加上赵娟的身份，医生也不敢随便用药，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将养着。
谷外公并不会为了病患和家属的心情好而去说遮掩的话，现如今什么状况他就会直接说出来。
赵娟脸色煞白，赵燕难以置信问：“谷大夫，我姐的身体这么差？照你这么说，这孩子岂不是……”
谷外公先是宽慰了赵娟几句：“我只是将现状和最坏的结果说出来，但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办法。”又说：“咱们需要的是信任。”
“谷大夫，有几分把握。”赵娟嘶哑着声音问。
“如果能找到我需要的药材，八分。”
赵燕：“这个没问题，只要您能治好我姐姐。”
谷外公又给她扎了一回针，然后写下药方，还拿出一份食谱，这是事先准备好的。
“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给你扎一次针，从今天开始，你要根据这个菜单来调整日常饮食，等到药方齐全了之后，我再重新给你更换食单。”
大概是看到赵娟脸色不好，谷外公多说了几句：“其实有这个药方自然是最好，没有这个药方，也可以用别的方子代替，只是生产的时候大人会遭罪。孕妇要放松心情，这样孩子也能愉悦些。”
赵燕很想回敬几句，可想到眼前这老者目前是姐姐的医生，她忍住了。
赵娟淡淡一笑：“我知道了，谢谢谷大夫，以后也麻烦谷大夫了。”
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赵燕拿着那些食单坐在病床边：“这上面的一些药材我们也不懂，现在也找不到中医，咱们该不该听？”
赵娟从她手上拿过药方，看了看之后，面露忧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昨天和今天扎过针之后，我感觉宝宝确实活跃了一些。”
赵燕叹了口气：“这谷大夫或许真有真材实料，可他真不该让你知道这些，你又该担忧了，还说什么孕妇要保持好心情！”
赵娟笑道：“谷大夫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其实如果你们瞒着我，我反倒会胡思乱想，这样更不好。”
谷外公一等回到家就开始考问卫兰，卫军一看到这状况，立刻找了个理由闪人。
祖孙俩一如之前你问我答，直到谷外婆来喊要吃饭了，他们才停下。
第二天卫兰跟着外公步行去了镇上，昨天的时候谷外公就推辞了每天让人来接这件事。村里人知道他给人治病就好，每天接送太扎眼了。
今天看诊完之后，卫兰提出一个要求，她想和赵娟单独说几句话。
谷外公点点头就去外面等了，赵燕则迟疑了好久，还是赵娟让她出去，她才慢吞吞往外走，还一直拿怀疑的眼神看着卫兰。
“坐吧。”
卫兰坐在赵燕原来的位置上，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包袱：“之前来医院，其实是特意来找赵姐姐，当时骗了你，我……不过看到外公能出来，我不后悔这么做。”
她慢慢打开包袱，露出一根完整的人参：“这个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我知道赵姐姐现在需要这个，算是我送给赵姐姐的赔礼，希望赵姐姐能原谅我那天说谎。”
赵娟十分意外，看到那根人参的时候她目光闪了闪：“这东西太难得，你收回去。”
“可是……”
“其实你能来找我，就能猜到我的身份，原本我们都在考虑要不要冒险回B市，是你给了一个机会我，我相信你外公能让我顺利生下健康的孩子。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你外公的身份确实没什么可疑，没有我们谷大夫也能清白回家。”
卫兰摇头：“我虽然见的不多，但学校也闹过一阵，所以大致能猜到一些东西。”
“小丫头，心思还挺多。”
卫兰直接将人参放在她身前：“外公说他有把握那就是真的有把握，但赵姐姐你现在需要这个，你不收下，我就直接丢在病房了。”
赵娟看着那人参，心里有些想法，正如卫兰所说，她现在确实很需要年份老的人参。不过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她肯定要从别的地方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