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鱼与兔子

作为独生女,谷家没有重男轻女,谷家两老对谷悦可谓是疼到骨子里。

可在教育女儿这一问题上,谷悦还真不敢和老父亲有什么争论。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谷外公瞄了女儿一眼:“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最好。”说完便笑吟吟的朝着外孙女道:“兰兰,你今天做的很好,有时候视而不见并不是什么好事。”

听着这话还没结束,谷悦急忙说:“爹,兰兰她还小,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像今天这样那么顺利怎么办?”

这才是谷悦所担心的,好心办坏事也不是没有,再者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冬生那样通情达理,会考虑是否是情急之下所为。加上女儿年纪小,更容易引起一些不好的议论。

“悦儿,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可兰兰正是成长之时,我们不能教她太过冷漠。”谷外公认真的说完后,便问卫兰:“如果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躺在地上的是一个陌生人,你会怎么办?”

卫兰想了想:“能帮忙我肯定会帮忙。”

谷外公又问:“如果帮忙之后得到的是责骂,而不是赞扬呢?”

此刻,卫兰迷惘了,前世也看过不少医闹的新闻,医生、患者,有时候都有自己的心酸。还有那些碰瓷的事儿,帮了人也得不到好,反而惹得自己的生活变得糟透。

看出卫兰的迟疑,谷外公道:“等你想好了,决定了,再来找外公。”顿了顿,又接着说:“在你没有任何医学知识前,外公不建议你再次做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们要对自己和被施救的人负责。”

听到最后这句话,谷悦悬着的心才好了些。

她爹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可有时候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那是说什么也拉不回来的。她真怕她爹支持小女儿莽撞救人,让女儿误以为自己很厉害,以后做事也没个顾忌。

看到谷外公往外走,谷悦忙说道:“爹,今天都来家里了,就留在家里吃饭吧,我去把娘接过来。”

“不了,你娘已经准备好饭菜,我先回去了。”

“外公,我送您。”

“你们今天也忙了一天,都别送。”说完,他朝着谷悦道:“你娘昨天都还在念叨,有空让孩子们过来玩。”

“知道了,爹。”

正当谷外公要离开的时候,卫军从出来出来,还拿着一个小背篓:“外公,这是我今天上山打的,这些您拿回去。”

谷悦第一个接过来,背篓上面铺着一层野菜,翻开一看,发现里头有一只兔子,还有一条鱼,当即递给自己的爹:“孩子的心意,爹你可不能推。”

谷外公自然也看到背篓里的东西,笑吟吟接过:“明天带着孩子们来家里吃饭。”说完转身就走了。

没一会儿,卫虎和卫民就下工回来了,两个男人一回来放下东西就开始找卫兰。

“你俩干啥去?”

“我们去看看兰子。”

谷悦挡了一下:“别去,兰兰刚去休息,让她歇会儿。”

卫虎和卫民往卫兰的房间方向瞄了瞄,最终还是歇了心思,转而问旁边的谷悦。

“妈,今儿到底是咋回事,我们下工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在说兰子,什么后继有人,咋还和冬生叔家扯上关系了?”

今天他们上工的地方在村里最南边,所以卫兰接生那会儿他们并没有听到,也就错过了这回事。

几个人坐下之后,谷悦才慢慢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她也问过卫军当时的情况,可卫军一看到桂花之后,立马就回来喊自己,因此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有一点值得高兴,那就是桂花和娃娃们一切都好。

卫虎听到妻子的话之后也感到骄傲,可随后他也与妻子有了同样的担忧。

反倒卫民心里佩服妹子,脸上一片灿烂。

“妈,你什么时候教兰子接生了?兰子这么小,都已经这么厉害了,等兰子长大,一定是咱十里八乡最厉害的接生婆,说不定以后能去大医院上班呐。”

谷悦幽幽看了眼二儿子:“你妹妹还小,以后想干什么都听她自己的。”

卫家一向很民主,谷悦知道学习的好处,所以不管家里多困难,依旧供孩子们上学,等高中毕业之后,想干什么,都由自己选择。

卫家老大卫国高中毕业之后就去参军了,老二高中毕业之后就选择留在家里,帮忙照看弟弟妹妹。

卫兰才上初一,也才十三岁,学不学医还早着呢。

“岳父从小就喜欢咱兰子,如果兰子能继承岳父的医术,岳父一定会很高兴。”

谷悦没说话,她现在觉得或许爹的做法是最好的,学医是一件很长远的事情,必须要自己选择去学,否者以后还真是害人害己。

听着厨房里‘兹拉’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肉的香味,这个话题瞬间被打断。

“军子又上山去胡闹了?”卫虎往厨房瞄了一眼:“都打到些什么东西?到时候给两边爹娘都送去些。”

“两只兔子三条鱼。”谷悦含笑道:“我爹那儿就不用送了,今天下去爹来家里,军子直接分了一只兔子和一条鱼,不过也说好,明天让我们和孩子们都去吃饭。”

卫军看着调皮捣蛋,但因为家里氛围好,所以也是个体贴人,知道今天妈和妹妹都忙坏了,所以主动揽活下厨,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鼓捣。

卫虎一笑:“这小子能耐了!那我明天可得和岳父多和几杯。”

“这几天还得上工,可别喝太多。”

“岳父今天过来,也是为下午的事情?”

谷悦点点头,‘嗯’了一声,将谷外公的话复述了一遍。

卫虎听后,依然笑着:“爹肯教兰子,这是好事啊。”

这年头不能考大学,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儿,父母自然是心疼的。

卫兰能有个手艺,以后当个赤脚医生,就算嫁到婆家去,也是有自身依仗的。如果嫁个城里人,说不准还真能像卫民说的那样,在医院当个大医生。

作为父亲,卫虎自然是舍不得女儿嫁人,可他也清楚,女儿总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和他建立家庭,索性离那一天还很远。

“也不知道兰兰怎么想,今天爹说了这事之后,她也没说话。”

“总得让孩子考虑考虑,如果最后她不想学,那就算了。”

卫民早在肉香味传出来的时候,就按捺不住跑去厨房了。此时他直接端着拎了个篮子出来:“爸,妈,我去爷家送肉了。”

“去吧,路上当心点。”说着,谷悦也开始将家里吃饭的桌子捡出来。

“知道啦。”

卫虎接过妻子手里的活儿:“你去看看兰子,要醒了就起来吃饭,这个点少睡会儿,不然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嗯’了一声,谷悦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转而去敲女儿的房门。

卫兰起初躺在床上的时候没什么睡意,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今天的事情,大概是今天上山下水,又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给孕妇接生,无论精神如何足,到底身体还是疲惫了,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当谷悦来喊她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起身开门,看到来人,惯性的喊了声‘妈’。

“要吃饭了,你小哥今天可是花了大力气做那兔子和鱼,咱们今天都有口福了。”

一听要吃肉,加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肉香,卫兰的瞌睡虫立刻被打飞,她揉了揉眼:“我穿个褂子,马上就来。”

家里也确实有段时间没开荤了,三个孩子吃了个肚儿圆,每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卫兰身子微微往后,看着他们,只觉得原来幸福如此简单,吃好喝好,一家人整整齐齐。

“大哥要是也在家就好了。”她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卫民主动收盘子,揽下洗碗的活儿,听到妹子的感叹,笑道:“我听卫军说了,今天能打到这兔子和鱼多亏了兰子,等大哥回来,兰子再弄上这么一次不就行了。”

“老二!”卫虎高声喊了一句:“瞎咧咧啥。”

卫民端着碗盘有些懵,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惹得爸不高兴,妈的情绪也好像……

偏卫军像似没听懂一般,紧接着给爸妈证明:“爸,我早说兰子运气好,今一上山我们就遇到一窝兔子……”

“那是巧合。”卫虎虎着脸。

“那鱼呢?”卫军不服气:“不止是我,铁蛋和铁牛也抓了不少。垂杨湖里的鱼都跟成精了似的,换做平时,我们一天都抓不到这么多。”

卫虎直接黑脸,谷悦忙转圜道:“卫军,你也是上高中的人了,应该相信科学。”

“这不是只有咱家人在嘛,外头我可谁也没说,就连铁蛋和铁牛我都没提过。”卫军小声嘟囔。

“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外头那些□□场面,你们都是瞧过的,难不成你们想你们的小妹也被抓去,被人那样对待?”谷悦知道自家都是好孩子,但卫军到底还是个气血旺盛的小年轻,就怕一不留神给抖出去了。

卫军和卫民听了同时摇头。

卫兰全程旁听,一点意见也没发表,经过老龟的事情之后,她还真不敢说自己运气这回事到底是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