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畹打开锦盒纯金锁扣,数道耀眼的光芒,一只钻石小手?表躺在明黄锦缎上,林沉畹把锦盒扣上,“这份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我?想要?给你最好的,如果你愿意。”
陈道笙深眸凝视着她,“戴上试试,让我?看看。”
林沉畹的手?往衣袖里缩了?一下,她穿着大?衣,衣袖长,遮住了?手?腕上的方崇文送的手?表。
“我?收下,回去戴。”
她拉过身后的书包,急忙把手?表盒放进去。
他?突然?抬手?,手?指擦过她的脸颊,“你怎么瘦了??”
林沉畹朝后一闪身,“我?原来是婴儿肥。”
他?扬起唇角,一抹笑容,灿烂如锦,林沉畹垂眸,一个冷漠的人笑容竟能这样?好看。
“陈总长和夫人身体?好吗?两位小姐好吗?”
例行公事的客套话,她其实很关心她们,今时今日,已经不能太?多?表现真实的心意,以免误会。
“我?叔叔婶娘身体?康泰,两个妹妹都?很好。”他?一直盯着她的脸,似乎看出端倪,“你很关心她们。”
林沉畹细小的声音,“她们曾经对我?很好。”
陈道笙的眸光一点点暗淡,垂头,愧疚地语气,“只有我?对你不好是吗?”
那个最该对她好的人,对她却不好。
她看着自己鞋尖,小声说:“都?过去了?。”
大?哥和大?嫂包办婚姻,最终以离婚收场,她明白了?,没有感情的婚姻,不是一方的付出就?能幸福。
一点不怨恨,是全然?不在意,陈道笙唇角抽了?抽。
“我?同学在等我?,我?走了?。”
陈道笙刚想说什么,林沉畹已经打开另一侧车门?。
她背着书包跳下汽车,学校门?口,唐昀玉三个人在等她,秦谷芬指了?指黑色汽车里坐着的男人,“这个人不是上次给怎们学校捐款的那个陈先生?吗?”
唐昀玉一直朝汽车里看,汽车里坐着黑衣男人,小声趴在林沉畹耳边说;“你下车后,他?一直坐在车里看你,是看上你了?吧?这么好看的男人,他?要?是看上我?该多?好。”
“少胡说,你电影看多?了?。”林沉畹一声低斥。
学校附近有一家西餐厅,过马路走三十米远,四个人去哪里,点了?一个大?蛋糕,又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陈道笙坐在车里,一直注视着对面咖啡厅窗子边的林沉畹,林沉畹一小口小口吃着蛋糕,眉眼灵动,跟三个女生?说笑。
他?一直看着,眼睛都?没眨一下,不想错过她每一瞬间的表情,笑弯的眼,纯真娇憨,她能这样?开心,是他?从未见过的。
贴身保镖楚行风一手?提着一盒蛋糕走到车前,“二爷,蛋糕买回来了?。”
“放后面。”他?挥了?一下手?。
西餐厅里的四个女生?,把一个大?蛋糕吃完,走出咖啡厅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走到不远的电车站,等车。
这时,一辆黑色汽车停在站台前,陈道笙从车里下来,朝四个女生?说:“我?送你们回去。”
这站电车等的时间很长,三个女生?看着林沉畹,似乎问要?不要?坐他?的车回家。
“我?们家不住一个方向?。”林沉畹开口婉拒。
“没关系。”他?拉开车门?。
三个女孩对这个有绅士风度的英俊男人很有好感,唐昀玉走过去,先上车,秦谷芬和汪寒雪随后上车,三个女生?坐在后座,林沉畹只好坐副驾驶位。
陈道笙上车后,对林沉畹说:“你指路。”
秦谷芬、唐昀玉、汪寒雪然?后是督军府,要?绕城一大?圈。
唐昀玉看着笔直坐在驾驶位的男人,好奇问;“陈先生?,你是怎么认识林沉畹的?”
陈道笙瞅瞅身旁的林沉畹,“家里安排认识的。”
前世她和五姐被大?太?□□排去跟陈道笙相亲。
秦谷芬来了?兴致,“家里安排相亲,林沉畹都?去跟陈先生?相亲,还装作不熟。”
林沉畹急的频朝他?使眼色,回头对三个女生?解释,“我?陪别人相亲。”不能把五姐供出来。
唐昀玉大?概想起电影里的镜头,“陈先生?跟那个女生?后来是不是没有下文,发现对陪着相亲的女生?产生?好感。”
林沉畹一急之下,踩上陈道笙的鞋,陈道笙眼睛瞟着林沉畹,“能不说吗?”
三个女生?开始记者采访,“陈先生?你说说对陪相亲的林沉畹当时是什么印象?”
“陈先生?,你们是在哪里相亲的,说说你们相亲的经过。”
陈先生?唇角弯起,这个问题我?愿意回答,“在西餐厅见面,林小姐吃了?三块蛋糕,”前世的林沉畹比五姐还要?紧张,不敢抬头,一口气吃了?三块蛋糕。
她发现视线里又多?出两块蛋糕,诧异抬头,陈道笙冷漠的一张脸表情竟有几分揶揄,她当即涨红脸,觉得自己很丢脸,五姐可?能也认为她丢脸,拿脚直踢她。
三个人分手?时,她偷瞄陈道笙的脸,陈道笙朝她笑了?笑,这种笑,跟男女感情无关,只是心里觉得她好笑,她觉得很沮丧,今晚表现很不好。
“后来你们又去西餐厅约会了?吗?那个跟你相亲的女生?怎么样??林沉畹又吃了?三块蛋糕吗?”
陈道笙佯作没看见林沉畹白眼警告,“那个相亲的女生?没什么印象,林小姐这回一块蛋糕都?没吃。”
林沉畹太?惊世骇俗,三个女生?大?笑,唐昀玉脑子里电影镜头出现,“后来林沉畹因为这样?行为吸引了?陈先生??而陈先生?跟相亲的女生?没有结果?”
陈道笙敛了?笑容,后座的三个女生?静等他?的回答,林沉畹突然?回头,大?声说:“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后来,陈先生?认为这是他?人生?经历的最大?一个笑话,可?以了?吗?”
林沉畹性情温顺,这是第一次发火,这么大?的声音说话,三个女生?闭嘴,不敢闹了?。
车里肃静,林沉畹转过身去,掉头看向?车窗外,后悔上了?陈道笙的车,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发那么大?的火,她那时很丢脸,不敢正眼看他?,想表现好,她偷偷地喜欢他?,看见他?就?会紧张,手?足无措,相比自己,五姐表现好多?了?,自己那时很笨拙,很失败。
良久,陈道笙突然?说;“他?还想请那个女孩吃蛋糕,吃一辈子蛋糕。”
汪寒雪看林沉畹方才被她们闹生?气了?,讨好地说;“吃三块蛋糕的女孩很可?爱是吗?”
“是。”陈道笙看着她。
她避开他?的目光,窗外马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冷寂落寞。
她发现车里寂静,自己莫名其妙的发火,其实就?算她在他?眼里很糟糕,那又怎样??
她们本来是善意的玩笑,是自己太?敏感了?,觉得有点过分,转过头,笑说;“以后别乱开玩笑,陈先生?有爱慕的女生?,白妤薇学长,你们也都?认识的,陈先生?相亲被家里逼的,陈先生?跟白学长反抗封建礼教的束缚,反对包办婚姻,争取自己的幸福。”
林沉畹瞄着一眼,陈先生?脸黑了?,本来脸也不白,林沉畹又解说一句,“白学长能吃半块蛋糕。”
猜的,陈先生?我?没有什么事实根据。
三个女生?恍然?大?悟,秦谷芬说:“陈先生?,我?们支持你!”
唐昀玉和汪寒雪情绪有点激动,“原来这样?,陈先生?,我?们也支持你!”
秦谷芬做学生?工作,跟白妤薇经常接触,关系不错,算很熟悉,斗志昂扬,“陈先生?,我?会给白学长鼓劲,加油,如今新时代了?,自由恋爱,我?们要?鼓励白学长冲泡家庭的阻力,勇敢追求幸福。”
待她说完,陈先生?冷冷地说了?一句,“跟我?没关系。”
“陈先生?,怎么能说跟你没关系,你们是爱人,要?互相鼓励,并?肩作战……”
秦谷芬发挥女权者的作用,长篇大?论地指引那些还在黑暗中摸索的男女青年。
秦谷芬慷慨激昂,正说到兴头上,秦谷芬的家到了?,秦谷芬只好遗憾地下车,下车后,还不忘对陈道笙进行鼓励,“陈先生?,千万不能屈服,一定要?争取自由婚姻。”
陈道笙苦笑,扶额,斜睨着林沉畹,林沉畹看着秦谷芬离去的背影,一侧头,看见陈道笙冷凝着她,嘿嘿干笑两声,“振奋人心。”又解释了?一句,“秦谷芬跟白妤薇白学长一道为学校工作,同样?优秀和出色。”
最后,在冰凉的目光注视下,她终于低下头,闭嘴。
陈道笙把几个女生?负责地送到家门?口,一圈绕下来,天晚了?,林沉畹这段时间复习功课睡得迟,直打瞌睡,忍不住靠在车门?睡着了?。
汽车开到督军府门?前,卫戍认识陈二爷的汽车,也没过来阻止。
车里暗黑,陈道笙怕她醒了?,没敢开灯,借着车窗外的月光看见她已熟睡,面色绯红,大?概睡热了?。
一束明亮的月光洒在她脸上,两排蝶翼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小巧的鼻子,鲜红的小嘴,粉团一样?,他?忍不住倾身过去,贴上她的唇,柔软,温润微凉,小脸睡得热乎乎的,气息清浅,吐气如兰。
他?离开她的唇,以为把她弄醒了?,等了?一会,她依然?睡着,而且睡得很香甜,他?放心地亲她的脸颊,粉嫩得能掐出水来。
他?的一只手?臂撑在车门?上,伸出舌尖舔她红唇,甜丝丝的,还残留着蛋糕的清香味道,他?一遍遍地舔舐。
唇往下移,在她玉白的脖颈流连亲吻,醉人的馨香。
她睡梦中大?概觉得痒,身体?动了?动,他?不舍地离开一点,看她动了?动身体?,继续睡,一缕乌黑油亮的发丝垂下,他?轻轻地掠起,在她洁白的耳唇轻轻地咬了?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胧中醒来时,身上披了?一件黑色风敞,车窗外月色照入,看见陈道笙近在咫尺,凝神看着她,一时之间恍惚,想起跟同学吃饭,送秦谷芬三个人回家,坐直身体?,“到哪里了??”
朝窗外一看,督军府门?前,陈道笙说;“我?看你实在困了?,睡得很香,没叫醒你。”
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月上中天,天已不早,她把风敞拿下来,递给他?,说了?声,“谢谢!”
“你每天睡觉很晚吗?”
陈道笙开了?车里的灯。
“复习期考,晚睡早起。”
林沉畹睡得嗓音有点沙哑,人还在迷糊中,本能地答道。
他?凝视她,目光里透着心疼,“睡眠不足对身体?不好,不能太?晚睡觉。”
她看着他?,刚睡醒,眼睛发呆,目光直直的,身体?靠在车门?太?久,一侧身体?麻木了?,她动了?动肩膀,“我?要?下车了?。”
他?打开车锁,跟着她下车。
林沉畹下车后,没精打采地说;“再见,陈二爷。”
“等一下。”陈道笙绕到车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盒蛋糕,走过来递到她手?里,“拿着,回去吃。”
督军府门?前点着大?灯,灯光雪亮,林沉畹接过,看看手?里,两大?盒蛋糕,迷惑,“这好像是我?刚刚吃的蛋糕,你哪里弄来的。”
“看你爱吃,给你买的。”
萧山夜晚冷风一吹,林沉畹清醒了?,“你一直没走,在等我?们?”
陈道笙嗯了?一声。
林沉畹把手?里的一个蛋糕盒子递给他?,“那你没吃晚饭吧?我?两盒吃不了?,你拿回去一盒。”
陈道笙心里一热,她还关心他?,“我?不吃甜食。”
她哦了?一声。
看她提着蛋糕进了?督军府的大?门?,他?站了?半天,没觉出冷,前天不顾叔叔婶娘的挽留,赶回琛州。
林沉畹提着蛋糕走到客厅门?口,客厅里灯光明亮,传来哗啦麻将牌的声音,三姨太?、四姨太?、六姨太?、二小姐林秀葳围坐桌旁,打麻将牌。
三姨太?抬头说:“六小姐过生?日回来了?。”
林沉畹把手?里一盒蛋糕放在桌上,“姨娘们饿了?当夜宵。”
四姨太?笑着说;“你过生?日,我?们没准备生?日礼物,还占了?便宜,生?日蛋糕买了?两盒。”
“别人送的。”
林沉畹说完,提了?一盒蛋糕回房去了?。小楠看小姐提着一盒蛋糕回来,接过去,“小姐,蛋糕这么大?,小姐怎么吃得完?”
“你找几个碟子,把蛋糕切开,给四姐、五姐、七妹房中送去。”
小楠把蛋糕平均分成几份,给几位小姐送过去。
蛋糕送出去,小楠回来,也没空手?,手?里拿着四小姐、五小姐给小姐的生?日礼物,七小姐给的生?日礼物倒是特别,一个布娃娃。
四小姐送一枚金戒指,五小姐送一个钻石胸针,小楠说;“五小姐说了?,吃小姐一块蛋糕,换一个钻石胸针。”
林沉畹打开书包,拿书本写作业,发现里面的织金锦缎盒子,她拿出来,顺手?放到书桌上,小楠好奇地拿起来,打开一看,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姐,这块金表太?漂亮了?。”
女士小手?表,纯金宝石链子,表盘一圈镶嵌真钻石。
“小姐怎么不戴上?比四小姐戴的那块手?表精致值钱多?了?,买上这样?一块手?表,要?上千块大?洋吧?”
小楠稀罕地看那块表。
“我?有手?表了?,崇文哥送我?的。”
林沉畹捋起袖子,伸出手?腕,小楠一看,小姐手?腕已经戴了?一块手?表,女士小表,也是洋货,遗憾地说;“方公子送的,小姐自然?要?戴方公子送的,不过,这么漂亮的表白放着可?惜了?,这块表贵重,好好收着锁起来,等小姐外面有应酬时候戴,平常就?戴方家少爷送的手?表。”
林沉畹看着手?腕上的表,拿出手?绢擦拭,这是方崇文的心意,提前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礼拜日,不用上学,林沉畹想懒一会床,又想起要?去书局一趟,买一本参考书,挣扎着爬起来,朝门?外招呼一声,“小楠。”小楠侍候小姐,一般这个时候早起了?,侍女不能睡懒觉。
小楠推门?进来,“小姐起这么早,今天是礼拜日,小姐忘记了??”
“我?知道,我?吃完饭去书局。”
许妈打来洗脸水,替小姐挽袖子,看见手?表,惊异地问:“小姐何时买块表?”
“方少爷送的。”小楠嘴快,“小姐的生?日收到两块手?表,还有一块更金贵,一块表的价钱够买一套宅子。”
许妈眼睛瞪得溜圆,“那是谁送的?”
这么大?手?笔,这方地界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雄厚的实力。
小楠摇头,意思是她不知道,问小姐,许妈灵光一闪,“难道是督军送小姐的生?日礼物。”
督军有多?少大?事要?操心,哪里还能想起侄女过生?日这等琐碎小事。
许妈摇摇头,小姐不说,她也不敢追问。
林沉畹怕手?表沾水,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旁边桌上,洗脸,洗完脸,把手?上的水珠仔细地擦干净,又晾了?一会,才拿起桌上的手?表小心地戴上。
小楠帮着小姐套一条毛呢红黑格子裙,里面穿一件蕾丝小白衬衣,脚上穿一双小黑皮靴。
林沉畹走进餐厅,只有二小姐林秀葳,林秀葳坐在餐桌上吃早点,她习惯早餐吃西餐,林沉畹一坐下,林秀葳拿出一个小方盒,推到她面前,“送你的,看看喜欢吗?”
林沉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珠花,珍珠碎钻,耀耀发光,这个珠花一看就?很值钱。
她拿起往头上比量一下,开心地说;“谢谢二姐。”放在手?心里,左右瞧看,“二姐,你是特意回家给我?送生?日礼物来的?”
二小姐林秀葳这段时间一直没回娘家,昨晚留在娘家住了?一晚,“不给你送生?日礼物,我?能赶巧昨天回家,还被六姨娘拉着打了?半宿麻将,早起脑仁疼。”
林沉畹笑眯眯的,“二姐,等你过生?日时,我?送你一样?最好的礼物。”
“小油嘴,就?能哄我?东西。”林秀葳拿小勺喝粥,声音突然?低下来,“大?嫂的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事后我?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大?嫂走时,我?该送送大?嫂。”
提起冷大?奶奶。姊妹俩谈话的气氛徒然?有点沉重,“那时候突然?发生?大?哥和大?嫂的事,大?家都?不知所措,那阵子家里人慌乱,忘了?通知二姐一声。”
“什么时候有空,你带我?去大?嫂住地方看看大?嫂,听说大?嫂住大?杂院,环境不太?好。”
林秀葳关心地问。
“我?看大?嫂不介意,住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嫂抛开过去,从此开始新生?活。”
自上次听见二姐跟二姐夫吵架,林沉畹担心二姐,“二姐,你跟姐夫怎么样?了??”
“还那样?。”
林秀葳本来已经准备好跟家里谈,大?哥和大?嫂刚离婚,家里人还没缓过来,她只好把自己的事放一放。
林沉畹看着林秀葳,“二姐,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林秀葳摸了?一下六妹的头,“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三姨太?走进饭厅,林秀葳放下筷子,“我?要?回屋补眠。”
对一旁侍候的佣人说:“中午吃饭别叫我?。”
客厅里,电话机铃声响了?,一个女佣走过去拿起电话,朝饭厅里喊了?一声,“六小姐,电话。”
一大?早晨,谁来的电话,林沉畹走过去,拿起电话,“喂!”
“林小姐吗?”
话筒里传来一个中低音男声。
“高主编,林家有好几位林小姐,请问高主编找哪位小姐。”
话筒里哈哈两声,“就?找现在跟我?对话的这位小姐。”
“高主编在杂志社?”
“没有,我?在家里,我?也有休息日,林小姐上次的稿费在我?这里,我?想问林小姐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林小姐送过去。”
“我?一会要?去书局,不着急,放高主编哪里,或者高主编留着喝茶。”
“那我?可?不敢,贪污作者的稿费,正巧我?也要?去书局,不如在上次遇见的哪家书局见面,我?把稿费给你带过去。”
林沉畹到书铺街文慧书局时,高树增已经等在哪里,林沉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我?来晚了?,家里汽车出去了?。”
礼拜日,电车人多?。
高树增拿出一个信封,从桌上推给她,“稿费。”
林沉畹接过,朝信封里看了?看,高树增问;“这点稿费你准备怎么花?”
林沉畹把信封装进书包里,“我?想请高主编吃顿便餐,剩余的攒着,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买书。”
她把搜罗来的旧书叫小楠送去孤儿院,孤儿院的院长说孩子们都?喜欢看书。
高树增看了?她足有半分钟,“林小姐经常帮助孤儿院的孩子们?”
“也没有,就?是把零花钱拿出一点,给孤儿院的孩子。”
林沉畹说完,垂下眼帘,“也没有多?少。”
高树增掏出钱包,拿出两块银元,“放一起攒钱,给孤儿院孩子们买书。”
“不,高主编,这是我?个人的意愿,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跟孤儿院的孩子们一样?很小没有父母,看到她们深有感触,高主编跟我?的情况不同,两块银元太?多?了?。”
林沉畹把桌上的两块银元推了?他?跟前,高树增又推了?回来,“这点小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给需要?的孩子们,以后你领稿费,我?加上两块银元。”
又走了?几家书局,林沉畹买到需要?的参考书,高树增也买了?几本书,两人走出书铺街,高树增开玩笑说;“林小姐要?请我?吃顿便餐,我?看喝杯茶把省下的钱留着捐给孤儿院。”
林沉畹拍拍书包,“我?带了?点心,找一间茶楼,喝茶吃自带的点心。”
两人就?近找了?一间茶楼,叫了?一壶茶水,林沉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打开,“高主编,这是我?家厨子做的点心,高主编尝尝。”
林沉畹递给他?一条簇新的雪白的手?绢,垫着拈起一块点心,递给他?。
高树增接过,咬了?一口,“不错,很好吃。”
督军府雇两个大?厨,擅长做南北大?菜,另有做面食的厨子。
侍者冲泡茶水,端上来,两人吃点心,就?着茶水。
高树增吃完点心,小心地把手?绢折好,“这条手?绢油了?,我?就?不还你了?。”
林沉畹拿手?帕擦擦手?,“不要?了?,高主编,这样?的手?帕我?家里有一叠。”
督军府的生?活,锦衣玉食。
高树增的汽车停在书铺街街口,两人走回街口,上车,汽车一路往萧山方向?开,礼拜日马路上车多?人多?,汽车放慢速度,林沉畹看他?开车手?法娴熟,问;“高主编以前经常开车?”
高树增侧过头,看她只是随意一问,片刻答道;“我?在国外有辆汽车,回国之前卖了?。”
“高主编是北方人,饮食习惯偏咸,生?活还习惯吗?”
高主编跟她吃饭时,味觉并?不咸,反而对清淡的菜肴,好像很适应。
高树增在后视镜里扫了?林沉畹一眼,“我?母亲是南方人,家里饮食基本是南方口味。”
经过中心广场,由于是礼拜日的缘故,广场上零星有一些人,高树增刹车,汽车停住,“林小姐,你敢不敢再练一遍演讲。”
林沉畹惊异,“现在吗?”
“就?现在。”高树增笃定地说。
这可?是白天,林沉畹咬了?一下嘴唇,“好,练就?练。”
林沉畹站上石台,这会是正午,中心广场有带小孩玩的父母,练自行车的学生?,闲遛弯的老人。
天空灰蓝色,无风,空气微凉,林沉畹站在上面,感觉天高云阔,全无拘谨畏缩,她放开嗓音,像正式上台一样?演讲,周围渐渐聚拢一些人,站在下面看着她,大?概把她当成神经有问题的少女。
高树增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微笑着注视着她,笑容是鼓励,赞赏。
半月后,大?戏院门?口停满了?汽车,省教育厅一科,秘书室、督学室人员到场,社会各界人士,社会名流,都?来观摩一场州演讲大?赛,演讲大?赛,分成五个赛区,一个区三十人,入取前三名参加总决赛,育德中学的五个参赛选手?,都?聚在后台,抽签,按照抽签顺序出场。
杜云峰先抽,抽到二十九号,众人一片唏嘘,杜同学本人倒是潇洒,“遗憾,没抽到三十号。”
白妤薇抽到第七号,轮到林沉畹抽签,她拿到手?里,杜云峰凑过来看,“第六号,林沉畹,六六大?顺。”
白妤薇瞅瞅她,心里有点不舒服,自己在林沉畹后面,比她晚出场,陈蓉混进后台,挤到白妤薇身边,“怎么样?,抽到几号?”她惦记跟林沉畹打赌的事,全仰仗白妤薇,一决高下,一场定输赢。
“第七号。”白妤薇不满意,
陈蓉朝林沉畹看看,小声问;“她抽了?几号?”
白妤薇小声说;“六号。”塌了?眼皮,“为什么挨着她,偏偏是她在我?前面。”
“这样?安排才好,你想啊!她讲完,你上台讲,不是正好压过她一头,大?家好有个比较。”陈蓉得意洋洋地说。
大?戏院门?口,驶来几辆黑色汽车,停在大?戏院门?前,汽车一停,前后几辆汽车里下来一群人,其中一个彪悍的保镖拉开中间那辆汽车的门?,陈道笙缓步从汽车里下来。
陈二爷绝对算得上社会名流,别管是黑是白,总之,名副其实的上层社会名流,身份贵重体?面。
楚行风望一眼大?戏院门?前的汽车,“二爷,学生?演个讲,造这么大?的声势。”
范叔全接话茬说;“政府鼓励民众多?读书,一干省府官员,赶时髦,书不离手?。”
陈道笙举步往戏院里走,左右前呼后拥,陈道笙说了?句,“都?在外面等着。”一个人朝戏院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