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臻一回到家后,便钻进?了画室。
一直以来,她画画时都会一种?觉,那就是?你该画画了,你必须动笔了,不然你的技术都生疏了。
她喜欢画画,但有些东西?并?不是?喜欢就可以坚持下来的,还要有恒心。
可是?这一次,她是?发自内心的想把这幅景象画出来。
于是?这两天,她近乎不眠不休地在画室里画画。幸好这两天黎夜宴一直坚持给她送饭,不然她该饿成?人?干了。
画画之余,她也会想,是?不是?她和他?走的太近了,普通朋友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不过很快,这种想法就会被下一步该怎么动笔覆盖。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一周就已经过去了,而许臻也终于画完了这幅画。
金黄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弧线,以山为界,靠近日出的地方缓缓亮起,而另一面却还是?黑暗。
但是?画中却透露出满满的希望,仿佛下一秒光明就会洒满整张画纸。
这幅画,许臻为它?取名为《新生》。
熟悉的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或许她该换上门铃了,敲门真是?太麻烦了。
“你今天的午饭。”黎夜宴轻轻举起手中的饭菜。
许臻连忙让开门口的位置:“请进?。”
黎夜宴轻车熟路地换上鞋子,走到餐桌前,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去。
他?的心里有几分遗憾,像那天那样的笑容他?再也没在她脸上看见,现在她还是?像刚认识那样,笑得或拘谨或表面。
“今天要吃什么?”许臻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
“锅包肉、炒青菜,糖醋排骨、白灼虾。”黎夜宴把饭菜一一摆好,“还有一道汤,都是?一些你喜欢的家常菜。”
要说最近几天他?们之间的改变,或许是?许臻待他?越来越自在了吧。
“没有辣一点儿的菜吗?”许臻皱了皱眉头,“我有点想吃辣了。”
黎夜宴面上满是?无奈。
刚开始送饭时,他?问?过她的喜好,她也说她想吃辣菜。
于是?当天他?送了几道川菜过来。结果辣的她眼睛都红了。
她说太辣了,下次点一些微辣的菜就好,于是?下一次他?带着一些家常的菜来,里面只让阿姨放了一点辣椒。
结果,她辣的只吃米饭。
还狡辩说她老家的微辣不是?这样的,出于好奇,他?问?了一下她老家的地点。
粤省,就是?那个传说微辣就是?往太平洋里扔了一个辣椒的粤省。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果然以后的几天他?带来的菜都很合她的胃口。
“青菜放了辣椒,还是?你要的微辣。”黎夜宴笑着拉开座位,这人?对?辣真是?又菜又爱吃。
许臻熟练地坐到餐桌前,狗腿地先帮黎夜宴盛了一小碗粥:“谢谢夜宴。”
然后再给自己盛了一碗——这海鲜汤真好喝。
“对?了,我的画终于完工了!”许臻吃饭吃的眼睛微微眯起,开心的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看一看。”
黎夜宴的心里略微一沉,看来以后不能?再像这几天一样过来了。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几天里,许臻究竟画出了一幅什么样的画,“我很期待。”
“对?了,这两天你不忙吗,为什么每天都有时间帮我送饭啊?”许臻蹭饭蹭到今天,终于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
其实一开始黎夜宴并?没有送饭这个念头。
可是?看完日出后,许臻头也不回的就回到了家。他?下午的时候有点担心,就敲门想看一下她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许臻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和满是?颜料的手来开了门。
那时他?才知?道她是?为了画画找灵?。也是?她如雷霆炸响的肚子告诉他?她还没有吃饭。
当他?知?道她从回到家就没有吃饭的时候,就把监督她按时吃饭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我最近在休假,所以还是?挺闲的。”
“认识了这么久,我好像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许臻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不过看他?的穿着和素质,应该也是?非富即贵吧。
“笼统的说,就是?管理公?司,维持以及不断扩张公?司业务。”黎夜宴把虾剥好放到许臻的碗里。
许臻是?一个特别怕麻烦的人?,这个虾在这里,要是?没有人?给她剥,她就是?想吃也不会动一筷子。
“总裁啊。”许臻概括道,不过在她眼里总裁也就是?一个职业而已。
她看到虾,眼睛微亮,然后一口吃掉了它?。
她又想起了这两天中时常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疑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她从小也没有什么异性朋友,不知?道什么样的态度和距离才是?合适的,但是?她隐隐的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黎夜宴蓦然停下了剥虾的手。
这几天他?发现许臻很不擅长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卑劣地利用了这一点,想慢慢地挤进?她的生活。
现在她这样问?,是?发现了什么吗?
正常人?发现后,不是?应该小心试探,或是?欣然享受吗,这样直白的问?,她难道不怕……
果然,她的脑回路,值得他?好好研究。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他?定下心来,继续手上的工作,好似不在意地问?道。
“我因为分不清别人?的脸,所以很少有朋友。”许臻扒了一口饭,尽可能?的不把委屈表现出来,快速地跳过了这个问?题,“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和异性做朋友。”
“可是?我觉得是?不是?我太没有分寸?了。”她认真地看着黎夜宴,“如果我有什么做的过界的地方,你一定要及时的告诉我。”
黎夜宴皱起了眉头,他?怀疑过为什么她会认不出他?,也想过很多种原因,但是?看她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他?反而有些心疼。
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孩子天真而又残忍,遇到自己不喜欢或者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总是?冷漠而直白。小的时候,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吧,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但是?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语气平淡:“你是?不是?想的略微有一点多?”
她纠结了一下,但还是?吃掉了他?给她递过来的虾:“就像这个,普通朋友会给对?方剥虾吗?”
黎夜宴反问?道:“不会吗?”
许臻纠结了一下,好像确实会,可是?她是?和应明月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她刚想开口。
对?面的人?把虾推到她的面前:“好了,这些都交给你了。”
许臻假笑着剥了一个,“其实,我已经吃饱了。”
“真巧,我也是?。”黎夜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现在我可以瞻仰一下您的高?作了吗,臻臻?”
许臻的视线有些飘移,不知?为什么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喊出来时,她总?觉很奇怪:“当然可以。”
她带着他?,来到了自己的画室。
“看。”许臻指着最画室中间的作品,骄傲地开口。
她有着骄傲的资本,一直以来,她一直没有疏忽基础和技巧的联系,在这幅画里,她把技巧和情?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更重要的是?,她找回了丢失的灵气。
不客气的说,这幅画,一画值千金。
黎夜宴看着这幅画,第一次?受到了艺术的冲击力。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幅画,?觉自己好像正沐浴在晨光之中,温暖而又灿烂。
“怎么样?”许臻看着这幅画,“没有让你失望吧。”
“我是?一个商人?,虽然对?绘画有所涉猎,但是?并?不精通。”黎夜宴真挚的看着她,语气赞叹的开口,“我只知?道,如果在拍卖会上出现了这幅画,我会不在意谁是?作者,用尽一切代价买下它?。”
“这真是?我的荣幸。”许臻眨了眨眼,笑着接下了他?的夸奖。
“这幅画有名字吗?”
“有。”许臻看着画,声音里充满希望,“我为它?取名为《新生》”
“新生。”黎夜宴轻念着这两个字,这个名字配上这幅画,给人?的震撼是?加倍的,“很合适。”
“对?了,我还想帮它?入个保险。”许臻忽然想起了这件事,问?道,“你有什么推荐吗?”
“保险?”黎夜宴有些疑惑,“给谁?”
“给它?啊。”许臻指了指他?们面前的这幅画,“这幅画我要送到巴黎去参加一个比赛,路途遥远,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以这幅画而言,它?也已经有入保险的必要了。”黎夜宴的眼睛盯着这幅画,舍不得移开分毫,“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只是?。”黎夜宴移开了视线,看着她道,“如果你这幅画有售卖的意向,在同?等?条件下,你能?不能?优先考虑卖给我。”
许臻有些诧异,她对?这幅画确实很满意,只是?它?真的好到会有很多人?争抢吗?
她看向黎夜宴,他?眼中的真诚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等?我参加完比赛,这幅画就送给你吧。”许臻不在意的开口,只是?一幅画而已,她维持现状,早晚会画出更好的,“要不是?你带我找到灵?,说不定我永远也画不出来这幅画。”
“这幅画,就当做是?我的谢礼吧。”
“好。”黎夜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是?心里已经默默地开始盘算,她生日的时候送她什么礼物了。
跑车、画具、或者是?一幅名画?
送走了黎夜宴的许臻看了看桌子上的剩饭,拿出手机,叫了一个小时工。
然后她迫不及待的给鲁长儒发了一个视频通话。
“老师,我的参赛作品完成?了。”她故作镇定的看着视频里的人?。
鲁长儒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头发白了一半,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人?如其名,像一位学富五车的儒士。
“是?吗,让我看看。”鲁长儒坐正身子,笑着安慰道,“其实我们的目的不是?得奖,我们最主要的是?去见识一下,看看现在国?内外有什么优秀……”
话说到一半,他?愣住了。
原来这时,许臻把摄像头对?准了她的画。
“老师,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吗?”她骄傲的调侃道。
鲁长儒下意识的伸手拨拉了一下:“你别说话,不要打扰我。”
“再往前走走...对?,再往前一点。”他?的职业病又犯了,每当遇到好画时,他?总是?格外排斥身边有其他?的声音。
许臻知?道老师的这个癖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
她这几年里画的画,没有一幅能?让老师拿出这种状态,这是?对?这幅画最大的肯定。
鲁长儒仔细地端详着这幅画,遗憾自己不能?亲自去看一眼。
许臻小时候的话,灵气有余,但基础不足,总给人?一种空中阁楼的?觉。
后来的画,就日渐死板,没有了灵气,但基础在十年如一日的锻炼下越来越好,他?拿着她的画出去时,总有人?以为这是?五六十岁的画家画的。
现在这幅画,完美地把二者融合进?了画里,发挥出了1+1远大于1的效果。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幅画,他??觉自己身上的疲惫都减轻了。
六年沉淀,厚积薄发,以后画史上,必定会有他?徒弟的名字。
“老师,看也看够了,给个评价吧。”
“哈哈哈哈,这次比赛记得拿个一等?奖回来。”鲁长儒笑着摆了摆手,“后生可畏啊。”
许臻坐在床上,细细的品味着老师刚才的夸奖。
这六年里,老师并?没有怪过她,也没有对?她的画表现出嫌弃,甚至会在她画完一幅画后,想方设法的夸奖她。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明白自己的水平,知?道来说只是?在安慰她,所以老师真心的夸奖,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备注是?师叔叔。
许臻的脑海里一下子涌现出那天的尴尬情境,她认错了爸爸。
一时之间,她居然分不清楚,是?把师秦认错为爸爸尴尬,还是?她误把黎夜宴当成?司机,后来还报警了这件事更尴尬。
不过,她真的很幸运,遇到的人?都是?善良的人?,师叔叔知?道她认错了人?,仍然选择把发烧的她送到医院;黎夜宴知?道她认错了人?,还是?选择占用自己的时间把她送到目的地。
她好像还认错了一个人?,那人?好像还是?影帝,不过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她面无表情的打开手机,眼里却有着淡淡的笑意。
如果鲁长儒见到现在的许臻,他?可能?会?叹,现在的她和小时候的她越来越像了。
师叔叔在约她见面?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们不是?仅仅加了一个好友,其余时间都没有联系的吗?
她有些迷茫地回了一条消息:“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面的人?仿佛一直盯着手机,她的消息刚发过去,对?面就已经显示已读。
然后就是?漫长的正在输入中。
看着不变的界面,许臻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为了画画,她几乎没睡什么好觉。
“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一顿饭。”
这半天就打了这几个字吗?许臻疑惑的看着手机。
“应该是?我请您才对?,谢谢您那天的帮忙,要不是?您,我那天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她不知?道的是?,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对?面的人?更愧疚了。
师秦看着手机的消息,想起了资料上那短短的几句话:十二岁时,父母因车祸身亡,后在舅舅家生活,衣食无忧,只有一个朋友——应明月,后被查明是?宁家抱错的千金,现已回到宁家。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那个小太阳一般的女孩变成?了现在拘谨冷漠的样子。
这两天他?去了魔都一趟,找到了她生活过的地方,询问?了一下她的邻居,发现他?们对?她的评价大都是?一个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走路的小姑娘。
他?真的好后悔,如果当年他?发现她搬走后,再去找一找,查一查,会不会就有不同?的结果。
可是?当时的他?太过年轻气盛,总想着他?们两个之间没有联系是?不是?她的父母不想让她和来历不明的人?士做朋友,他?便也固执地不去主动联系,于是?两个人?便渐行渐远。
“既然是?你请客的话,时间和地点就由你来定吧。”纠结了很久,他?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见面了,要说什么呢,要怎么介绍自己,她还记得他?吗?
“师总。”王助理走进?办公?室,把自己最近听?到的流言低声向师秦报告。
师秦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宁家真是?好样的。”
“这件事你先不用管,帮我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
“一整天吗?”王助理的声音有些颤抖。
“对?,一整天。”
“好...好的。”王助理面带微笑,心里却泪流成?河,明天的日程又要泡汤了,他?现在该去安抚合作伙伴,并?且重新编排这周师总的工作了。
师总你还记得你为了许小姐已经休了快一周的假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我支棱起来了,立个flag,夹子后,每天至少五千字(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