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沈惜珍鼓起勇气,“殿下,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扇亭虽然中间被隔开,分成两半,但是并不隔音,宋清辞听到这话,有些懊悔,虽然她对男女之情没有经验,可是一听沈惜珍这句话,不难猜出她接下来准备告诉太子什么。

这真的是太尴尬了,早知道她应该把裴云蓁拉走的,这下可好,撞上沈惜珍在向太子表明心意。

宋清辞拉着裴云蓁的手晃了下,声音轻轻的,轻的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到,“蓁蓁,走吧。”

裴云蓁也觉得尴尬,她拉着宋清辞过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本以为沈惜珍和三哥只是说些闲话,不料沈惜珍直接开门见山。

她点点头,悄摸的跟着宋清辞离开扇亭,然而刚迈出脚,好巧不巧,裴云蓁腰间挂着的玉佩落在地面上,清脆的一声突然响起,在这安静的亭子中,显得格外突兀。

宋清辞和裴云蓁两人身子一僵,立即停下脚步,互相无奈的对视一眼,不敢再有所动作。

得,这下子走是走不了了,万一没走几步,再掉个玉镯、簪子什么的,再弄出点声响出来,怕是真的要被裴行璟和沈惜珍发现她们俩了。

玉佩掉在地面上的声响清晰的传到扇亭的另一边,扇亭中间用涂着朱漆的木板隔开,最上面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只是沈惜珍这会儿紧张极了,脑子里装不进其他东西,一心在想接下来要对裴行璟说的话,自然没有听到这一声响。

裴行璟不动声色看向涂着朱漆的隔板,转动了一下玉扳指。

收回视线,沈惜珍想要告诉他的话,裴行璟自然猜到了。其实在刚才太后让他带着沈惜珍逛御花园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数。

若是寻常的女子,他大可以不理会,在那个女子还未将情意说出来之前,便将这个话题带过去,彼此都不尴尬。

但沈惜珍是太后娘家那边的亲戚,算是他的表妹,不是一般的女子,自然不可置之不理。再者,趁这次机会将事情放到明面上说清楚,反而对彼此都好。

沈惜珍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裴行璟,“殿下,惜珍喜欢你。”

喜欢的话说出来之后,好像就不那么紧张了,沈惜珍提着的心突然落下来,平静许多。

她有着晋阳姑娘的豪爽脾性,在情爱一事上并不扭扭捏捏,“殿下并不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样,靠着家族的庇护,满口之乎者也的圣贤书,自诩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我自小跟着父亲习武,所以从小就崇敬那些武艺高超、强大的郎君。前朝皇帝昏庸,天下岌岌可危,内里百姓苦不堪言,外有周边小国虎视眈眈。是殿下,主张建立大宴,也是殿下,收复了天下。我曾经见过殿下在马背上着盔甲的样子,那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了殿下。”

扇亭另一边的宋清辞听到这番话,不仅在心里感叹,沈惜珍这些话直白而诚挚,大胆而热烈,将她最真诚的情意摆在裴行璟面前。

若她是男子,听到一个姑娘认真的说着“喜欢他”这样的话,哪怕心里对这个姑娘没有太多情意,也会深深受到感动,很难出口拒绝。

宋清辞心头涌上一股浅浅的难过,裴云蓁可以无所顾忌的诉说着对陆怀瑾的喜欢,沈惜珍也可以勇敢的表达出裴行璟的情意。

而她,因着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还有在宫里这几年的经历,她可能永远不会像裴云蓁和沈惜珍一样,直面自己的心,无所顾忌的将喜欢说出口,她需要考虑的太多太多。

相比钱财权势,一腔热血和纯粹真挚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也是最难得的,沈惜珍长相品行不差,家世背景也不算差,最重要的是有太后那一层关系在,太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沈惜珍话音落下,两颊爬上红晕,忐忑而又紧张的等着裴行璟的回答。

裴行璟面色平静,墨眸微垂,片刻后才道:“沈表妹,你是个好姑娘,我记得你幼时的心愿是当一个为国为民、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宫里繁华富贵,抬头却只能望见高墙黛瓦,身不由己。宫里不适合你,我也不适合你。”

沈惜珍一愣,酸涩瞬间涌上心头,虽然太子说是他不适合她,却还是在委婉的拒绝她。

太子的拒绝,她并不觉得太意外,抑制着心头的难过,沈惜珍又道:“殿下可有喜欢的姑娘?”

裴行璟并不避讳,“有。”

听到太子这样说,沈惜珍心里最后残存的一丝念想彻底消失,其实太子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在宫里的几个月来,太子对所有的姑娘都一视同仁,唯独对她不一样。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又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沈惜珍轻轻的问道:“是她吗?”

裴行璟声音淡淡,“是。”

沈惜珍自嘲的笑了下,她都没有提宋清辞的名字,太子就知道她是在说宋清辞,可见,是真的将宋清辞放在心上了。

太子教宋清辞弹琴,教宋清辞书法,教宋清辞御射,马球赛上,第一时间骑马过去救她,当众抱着她下马。就连腰间的挂着的锦囊,也是宋清辞为他绣的。

在宫里住了三个多月,沈惜珍绣功一般,曾向宋清辞请教过绣工,裴行璟腰间的锦囊,看着就像出自宋清辞之手。

太子对女子并不过分亲近,总是带着客气和疏离,若是他对宋清辞无意,是不可能佩戴上宋清辞绣的锦囊的。

沈惜珍是个洒脱的姑娘,她将心底的难过藏好,“今个对殿下说的这些话,不是为了要一个回应,我只是不想把情意一辈子掩埋在心里,等到老去的时候还在遗憾当初没有说出口。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睡一觉起来,什么事情都能过去。所以殿下不要有负担,也无需对我觉得歉疚。”

顿了顿,沈惜珍又道:“她是个好姑娘,值得殿下的喜欢,希望殿下能与她有个好结果。”

裴行璟望着她,朗润的声音响起,“好。”顿了顿,他继续道:“沈表妹,你若是想与哪家郎君结亲,或者是想要当女将军,尽可告诉我一声,我来替你安排。”

沈惜珍点点头,应了一声好,故作坦然的道:“殿下,那我先回去了。”

沈惜珍出去扇亭,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的酸涩好似密密麻麻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她自诩性情洒脱,可是被裴行璟拒绝了,到底做不到一笑了之。

不过,裴行璟明确的拒绝她,没有故意给她留下念想,着实乃君子所为。有些男子,即便不喜欢那个女子,还会故意给女子念想,享受着被女子喜欢的快感和虚荣。

裴行璟其实说的也没错,她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不喜欢做女工,也不喜欢那些琴棋书画,唯独对武艺痴迷,梦想着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将军。即便裴行璟接受了她的情意,留在宫里,一日两日尚可接受,可是十年二十年过去,她只会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

前朝的时候,她没有机会,如今新朝建立了,等回到晋阳之后,她倒是可以去军营里,从一个小兵开始,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

扇亭另一边,宋清辞怎么也没有料到裴行璟会拒绝沈惜珍,也是,太子承认他有心上人了,自然不会再接受沈惜珍的情意,只是,不知道太子喜欢哪个姑娘?

上京的闺秀不少,但是有希望成为太子妃的,也就是那些高门贵女,而这一段时日有机会和太子见面的,傅令容是一个,赏花宴的时候,谢尚书的女儿谢柔也进宫了,宋清辞正想着呢,突然听到裴行璟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你们两个,还不过来。”

宋清辞不由得瞪圆眼眸,赶紧看向裴云蓁,两人面面相觑,太子这是发现她们俩了?

两人低着头,无奈的慢慢走过去,这可真是令人尴尬。

裴云蓁讨好的笑看着裴行璟,撒着谎,“三哥,我和清辞什么都没听到,我们俩刚进来扇亭。”

裴行璟不紧不慢的反问道:“那刚才是谁的玉佩掉到了地上?”

原来太子一早就知道她们俩的存在,宋清辞面上涌现几分羞赧,乖乖的承认,“殿下,我和蓁蓁不是有意要偷听您与沈姐姐的谈话,您放心,我们俩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裴行璟轻轻一笑,“无妨。”

裴云蓁好奇的问道:“三哥,您怎么知道是我和清辞在扇亭的另一边啊?”

裴行璟乃习武之人,对声音的敏感度高出一般人,玉佩落地,声音清脆,敢偷偷摸摸听他说话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妹妹了。再依照裴云蓁的性子,一定会拉着宋清辞过来的。

裴行璟没有回答,而是道:“你们俩来扇亭做什么?”

裴云蓁“呵呵”笑着,“三哥,我,我和清辞也想着来御花园赏花,刚好在扇亭遇见了你们,可真是巧啊!”

裴行璟觑她一眼,转而看向宋清辞,特意对宋清辞解释了一句,“我与沈表妹并无私情,只是拿她当表妹对待。”

太子这是在和她解释吗?宋清辞一怔,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她从来没怀疑太子与沈惜珍有私情,或是太子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沈惜珍误会了,宋清辞知道,太子矜贵清雅,不是那种玩弄女子感情的男人。

裴云蓁趁此机会为自家三哥与宋清辞创造机会,装作不值知情的样子,“三哥,你刚才当着沈姐姐的面承认你有喜欢的姑娘,你喜欢哪个姑娘啊?”

裴行璟不着痕迹看了宋清辞一眼,才道:“那个姑娘,她有想嫁的对象了。”

听到太子这样回答,宋清辞有些讶异,那个姑娘竟然不喜欢太子?

她安安慰开口,“殿下,缘分这种事情说不准的,指不定要不了多久,殿下就遇到了和您一辈子走下去的太子妃。”

裴行璟眸里带着几分笑意,他已经遇到了想要携手一生的女子,就是面前的宋清辞。

从扇亭回去,裴云蓁觉得奇怪,“清辞,你怎么不说话呀?”

宋清辞轻轻的开口,“我在想,以后咱们见到沈姐姐,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省得让她难堪。”

她又问了一句,“蓁蓁,晋阳的姑娘,对待感情,都是这么的直白和大胆吗?”

裴云蓁笑起来,“你不知道,我们那儿没有这么多含蓄和讲究,若是喜欢哪个男子,赶在七夕那一天,在鹊桥边的小树林里……”

她“咳”了几声,没有说下去。

宋清辞两靥微红,她在宫外长大,周围的邻居没有那么多顾忌,说起闲话来提到过男女之事,她不小心听到过,自然明白裴云蓁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想到裴行璟,顺便问了一句,“那之前有姑娘在七夕那一日约着殿下出去吗?”

裴云蓁意有所指,“当然有,但三哥都拒绝了,清辞,三哥不是浪荡风流之人,谁要是成了我的嫂嫂,一定会很幸福的。”

宋清辞认同的点点头,太子这样的郎君,挑不出一点不合意的地方,未来的太子妃确实会很幸福。

既然裴行璟说宋清辞想做什么可以随便做,裴云薇故意要害她,虽然眼下找不到证据,但宋清辞也要给她个教训,出出心里的恶气。

她让荔枝打听清楚裴云薇常去的地方,趁着机会,派小太监在那里投放了条玉斑锦蛇,这种蛇并没有一点儿毒性,被咬一下也不会中毒致死。

裴云薇故意让她的坐骑受惊,要不是裴行璟关键时刻救了她,要不是她苦练了一段时日的马术,恐怕赶在裴行璟救她之前,她毫无招架之力,要从马背上被甩下来,身子被惊马的马蹄践踏。

若真的发生这样的后果,她可不仅仅只是受伤,可能一条命都要没了。

裴云薇要害她的命,井水偏要犯河水,裴云薇两次三番的招惹她,以前只是口舌之争,这次差一点害了她的命,宋清辞不会当做此事没发生一样,轻飘飘揭过这件事。

裴云薇正在小花园里饮茶,脚踝处突然传来疼痛,低头看去,她脸色瞬间白起来,身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惊恐的尖叫起来,毫无公主的风范,“有蛇,这里有蛇。”

裴云薇身子都要软了,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哪见过这些可怕的东西?

脚踝处的疼痛让人难以忽视,裴云薇哆嗦着身子,冲着一旁的宫女吼着,“快,快去,把这东西弄走。”

恰好她身边的宫女也怕蛇中之类的东西,一个个哆嗦着不敢上前,“公主,您,您别动,奴婢去找人来。”

那条玉斑锦蛇咬了裴云薇一下后,并没有离去,在她的身边,漆黑的蛇眼盯着她,泛着摄人的幽光,朝她吐着长长的信子。

裴云薇又急又怕,脸色苍白,后背上出了密密一层冷汗,差一点就要晕过去,也不知这蛇有没有毒?

裴云薇身边的宫女急急跑出去,也是奇怪,平常附近都有太监,今个竟然一个也看不到。

她又跑了一段距离,才找到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道:“成安公主被蛇咬了,你快去,抓住那脏东西。”

等太监赶过去的时候,裴云薇身子颤抖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后背以及眉头上密密麻麻一层冷汗,身子紧绷成一条线,头晕目眩,生怕那玉斑锦蛇爬到她身上。

裴云薇有气无力的吼道:“快,快把这东西弄走。”

小太监捏着蛇的七寸,利落的抓着这条玉斑锦蛇。

裴云薇绷直的身子瞬间软下来,松了一口气,虚弱的道:“去请太医来。”

那小太监对这种蛇有所了解,“公主,这是玉斑锦蛇,没有毒的,公主不必担心。”

裴云薇的右脚踝红肿起来,像猪蹄一样,一碰就痛,张医女给裴云薇诊治过后,给她开了几副安神汤,又给她开了些药膏,抹在伤痕处,“公主不必担心,过几日就好了。”

裴云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让立政殿的太监总管去探查当日有哪些人经过小花园,最后却一无所获。

裴云薇又是尖叫,又是哆嗦着身子,最后还被蛇咬了,事情传出去,不少宫人偷偷的笑话她,公主其实和一般人一样嘛,害怕起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儿金枝玉叶的风度。

这些议论自然传到了王皇后耳里,纵然王皇后心疼裴云薇,可也不得不提醒她,“等你皇祖母寿辰过后,就要开始选秀了,到时间你父皇会为你挑选驸马,你瞧瞧你今个的样子,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那些世家子弟该怎么笑话你?”

裴云薇只觉得委屈,“母后,我被蛇咬了,您反而要教训我,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王皇后扫她一眼,“哪里不对劲?”

裴云薇心里有鬼,总觉得这条蛇和宋清辞脱不了干系,但是她不敢说出来,毕竟是她让宋清辞的坐骑受惊在先。

王皇后没有想那么多,“气温回升,花园里有几条蛇不奇怪,让负责小花园的太监多注意些就是了。”她又教训道:“这段时日你尽量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好好跟着嬷嬷习规矩。”

第二日,裴云蓁凑到宋清辞身边,“清辞,你听说没有,大姐姐被蛇咬了,当时在小花园又哭又叫的,脚踝还肿了,这几天都不能来无逸堂听课了。”

宋清辞轻笑了下,眨了眨眼睛,她在马背上也很害怕,比裴云薇遇到的危险严重多了,她只是给裴云薇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若是裴云薇就此收手,不再故意惹是生非,她自然不会揪着裴云薇不放。

又过去几日,天气越发炎热,裴云薇脚踝的伤势恢复,从无逸堂回立政殿的路上,裴云薇特意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道路两旁枝叶繁茂,绿荫阴凉,甚是惬意。

她正走着,突然碰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裴云薇身子抖起来,地面上躺着一个木制的马驹,瞧着,和马球赛那天宋清辞的那匹坐骑很相似。

她弯着身子捡起那木马驹,木制的马驹栩栩如生,漆黑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她,一下子让她回想起马球赛那天发生的意外。

她挥出月杖,令宋清辞的坐骑受惊,差一点害了宋清辞的性命。事情发生的头几日,她晚上常常做噩梦,要不然梦到宋清辞当着她的面从惊马上摔了下来,要不然梦到马背上的人变成了她,惊马发疯似的带着她横冲直撞。

裴云薇紧紧攥着那木马驹,脸色渐渐白起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裴云薇身边的宫女有些奇怪,“公主,您怎么了?”

“没,没事。”裴云薇勉强笑了下,将那小小的木马驹握在手里,一颗心剧烈的跳起来。

看来宋清辞已经知道是她出手害她,不过宋清辞知道了又如何,她终究是拿不出证据。

太后要去大慈恩寺礼佛,裴行璟提前安排好出行事宜,皇上政务繁忙,不便前去,便让太子陪同,宋清辞、裴云蓁、裴云薇还有沈惜珍几人也跟着一道去大慈恩寺。

临出宫时,太后视线落在裴云薇脸上,“云薇,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先是被玉斑锦蛇咬了一下,后来看到那木制的马驹之后,裴云薇接连做了好几次噩梦,总是梦到马球赛那天发生的意外,裴云薇脸色自然好不起来,带着几分苍白。

裴云薇勉强一笑,“皇祖母,我没事。”

看着她苍白的神色,宋清辞笑起来,木制的马驹上面涂抹了特殊的熏香,这熏香会让人心绪不宁,裴云薇做贼心虚,偏要将那木马驹捡起来、拿回去,自然要受熏香的影响。

到了大慈恩寺,太后和裴行璟走在前面,宋清辞她们几个小姑娘跟着后面。

裴云蓁问道:“清辞,你准备在佛祖面前许什么愿望?”

宋清辞扫了裴云薇一眼,不疾不徐的道:“马球赛那天,偏偏我的坐骑受了惊,我总觉得这不是个意外,希望菩萨能助我早日找到那罪魁祸首。”

裴云蓁跟着点点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听到宋清辞这样说,裴云薇脸色越发苍白,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如惊弓之鸟般。

裴云蓁没有注意到裴云薇的异常,又道:“那沈姐姐呢,你要许什么愿望?”

沈惜珍已经彻底放弃了对裴行璟的情意,依旧还是洒脱的性情,“我从小就想成为一个女将军,希望佛祖保佑我的心愿实现。”

裴云蓁激动起来,“女将军,沈姐姐一定会是大宴最好看、最飒爽的女将军。”

宋清辞很是佩服沈惜珍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不拘泥于小情小爱,豪迈洒脱,很少会有闺秀选择当一个女将军。

“自古以为,甚少有女将军。木兰代夫从军,乃巾帼英雄。沈姐姐,你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说着她不好意思笑起来,“我练习射御的时候,才感受到那股热血澎湃之感,要是我会武艺的话,我倒也想跟着沈姐姐一起当一个女将军。”

裴云蓁也跟着附和,“我和清辞一样的想法,若不是有三哥、皇祖母、父皇还有陆怀瑾,我也要跟着沈姐姐一起去当女将军。”

她这话一出,宋清辞和沈惜珍笑起来。

笑过后,沈惜珍对着宋清辞道:“清辞,你要是去当女将军了,怕是有人舍不得呢。”

“舍不得?”宋清辞不太明白,宋娘子已经病逝好多年了,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会舍不得她吧。

沈惜珍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却有几分担忧,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六十大寿,等太后寿宴过去后,选秀就要开始,到时候太子妃和太子侧妃的人选就要定下。

留给裴行璟的时间不多了,裴行璟喜欢宋清辞,然而宋清辞的身份十分特殊,他真的能让皇上点头同意吗?

大慈恩寺是皇家寺庙,平日香火不断,重楼复殿,云阁禅房,宏伟而厚重。

大雄宝殿里,金佛慈眉善目,香台上烟雾袅袅,太后以及宋清辞等人跪在蒲团上,闭上双眸,双手合十。

裴行璟在殿外,静静的注视着宋清辞的背影,细肩乌发,纤柔婀娜。

他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也不信烧香求佛之说。可是今日来了大慈恩寺,如若佛祖真的有灵,望保佑宋清辞一辈子平安顺遂,小姑娘受了太多的苦难了。

宋清辞跪在蒲团上,心里悄悄许着愿,方才沈惜珍说有人舍不得让她去当女将军,谁会舍不得她呢?她在这个世上相依为命的娘亲不在了,不会再有人舍不得她。

那她的心里会放不下谁呢?有邻居家的林大娘和林大哥,还有荔枝、太后和裴云蓁,最后一人是太子,太子救了她那么多次,她实在是无以为报,希望太子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然后再早点生下皇嗣,稳固储君之位。

祈福结束,太后要与静宽法师论佛法,交代着,“你们几个尝一尝这里的斋饭,这里的斋饭乃一绝,等过了午时咱们再回宫。”

慈恩寺的环境静谧雅致,宋清辞闲步观赏着这里的景致,恰好碰到了裴行璟,她走过去,“殿下,您刚才怎么没有进去殿里许愿啊?”

“许了。”裴行璟唇角衔笑,声音很温柔,“希望佛祖保佑有个小姑娘,一辈子平安顺遂。”

宋清辞一颗心猛然跳起来,心里的那颗芽儿,逐渐长出枝叶,太子口中的小姑娘,应该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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