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辞莫名的有些心虚,可是她和周修林碰巧遇到,在一起说了几句话,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为何太子不太高兴呢?
不对,她干嘛要心虚啊!她与太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啊!
“殿下找我有何事?”
裴行璟注视着她,嗓音低沉,“后日的马球赛分队比赛,参赛的人员今日都在芙蓉园,趁此机会,彼此见上一面。宫人们没有在紫云楼找到公主,便将这件事禀到了我这里。”
马球赛本来是大皇子负责举办的,只是他现在喝的醉醺醺,连路都走不直了,二皇子、四皇子身边也有敬酒的人,下人们便将马球赛的事宜禀到了裴行璟这里。
原来是马球赛的事情,宋清辞道:“劳烦殿下特意来寻我,我马上就过去。”
裴行璟转了转手中的玉扳指,神色淡淡,“公主与周编修方才相谈甚欢,我倒是打扰你们二人了。”
她昨个才在裴行璟面前说,觉得周修林是一个很适合的成亲对象,今个就被太子撞见她和周修林在一起,太子肯定误会了。
宋清辞解释着开口,“我和周大人只是碰巧在桃林遇到,听周大人说了一些宫外的趣事,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殿下没有打扰我们。”
周修林常去东宫与太子议事,也算是知道一点太子的性情。来通知宋清辞与马球赛的其他人见面,这样的小事,根本不需要太子亲自过来。可太子却到桃林这里来找宋清辞,太子对平宁公主确实有几分不同。
难不成太子喜欢平宁公主?这个念头涌上脑海,周修林既觉得荒谬,又有几分不确定。
他敛去心头的想法,识趣的退下,“殿下,平宁公主,微臣先告退。”
裴行璟扫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裴行璟不说话,宋清辞笑了笑,“周大人慢走。”
等周修林离开后,宋清辞道:“殿下,那我们现在也过去吧?”
裴行璟淡淡应了一声好。
宋清辞总觉得今日裴行璟的态度有些冷淡,是哪个人惹了太子生气吗?
两人朝着桃林外走去,清风吹来,花瓣洋洋洒洒,宛如下了一场桃花雨,宋清辞和裴行璟身上不可避免的落了些花瓣。
等走出桃林,宋清辞拍了拍肩膀,将落在衣服上的桃花排掉。
她看向裴行璟,不由得笑起来,“殿下,您肩膀和头发上落了些花瓣。”
太子能文能武,长相又俊逸,这些桃花落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得娘气,愈发的俊美无俦。
不过太子是一国储君,仪容不可有失,此时手边没有铜镜,又没有其他宫女,不太方便,总不能让太子自己动手。宋清辞又道:“殿下,我来帮您将这些花瓣拍掉吧?”
“好。”裴行璟勾了勾唇,微微低下头,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
宋清辞踮起脚尖,素手拿着帕子,轻轻的拍掉那些花瓣。
裴行璟只要再稍稍离得近,就可以吻在她如雪般莹白的脖颈。刚从烂漫的桃花林出来,宋清辞身上还带着浓浓的桃花香,清香之中带着些淡淡的甜味,让人沉醉。眉心间的金粉花钿溢着流光,樱唇涂上口脂,泛着潋滟的水光,引诱着裴行璟尝一尝那口脂的味道。
再搭配上她今日特意装扮的桃花妆,宛如桃花仙般明丽娇嫩。若世上真的有花仙子,大抵也就是宋清辞这般模样。
宋清辞后退一步,“好了,殿下。”
裴行璟目光从她唇上移开,唇角噙笑,“多谢公主。”
刚才太子的神色还有些淡漠,现在倒是露出了笑意,宋清辞没有想太多,眸子弯起来,“殿下常对我说,让我不要和您太客气,您转过头却来向我道谢,莫不是殿下将我当外人看待?”
裴行璟哂笑,“自然不是。那公主呢,可拿我当外人?”
宋清辞偏过头,笑看着他,“我自然也不是。”
不拿他当外人,这还不够,他要让宋清辞心里只有他一个。
去和参加马球赛的队友见了面,商讨了一下战术和分工,快到天黑的时候,宋清辞准备回宫。
从曲桥上下来,宋清辞不远处看到一个穿蜜合色衣衫的妇人,站在几条小道分岔口,好像是迷了路,不知该走哪条路。
宋清辞走到那妇人身边时,停下脚步,“夫人可是迷路了?”
那妇人看向她,微微一笑,“不错,姑娘可知吟风亭怎么走?”
芙蓉园宫殿连绵,楼亭起伏,面积辽阔,曲桥回廊、假山石道无数,馆与馆、亭与亭之间的距离并不近,不经常来芙蓉园的人,确实很容易迷路。
那妇人称她为“姑娘”,想来是没有见过她,宋清辞也对这位妇人觉得脸生。这位妇人看不出具体年纪,保养得当,仍有年轻时的风韵,想来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周身的气韵也很儒雅。
“夫人沿着这条青石小道走到尽头,往右拐,再过一个假山,就到吟风亭了。”
那妇人道谢,“多谢姑娘指路。”
宋清辞微微一笑,“夫人不必客气。”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宋清辞乘马车回宫。
吟风亭里,沈清远快步迎上去,“母亲,您怎么来了?”
宋清辞方才指路的妇人,正是沈清远的母亲沈夫人。
沈夫人笑着,“我来瞧瞧你,喝了几盏酒?刚才找不到来吟风亭的路,还是一位姑娘给我指的路。”
沈清远道:“儿子只跟同僚吟了几盏酒,母亲不必担心。”
沈夫人笑着数落,“你啊,我不担心,你父亲今个怕是摸不到回府的路了。”
沈钧儒平日不吟酒,下了值就回府,只是他为人严苛,教出过不少学生,每逢这样的宴席,一群人排着队向他敬酒,想要把他灌醉。
沈清远跟着笑起来,“咱们瞧瞧父亲去。”
转眼间到了马球比赛的日子,场地在郊外,马球场一一侧是修建的华美的看台,方便贵人与闺秀们观赏赛事。
比赛的人员统一服装,红色的马球服穿在宋清辞身上,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姿,玉环束发,高高的马尾垂下,整个人飒爽又明丽。
比赛开始前,裴行璟对着宋清辞和裴云蓁道:“不要逞强,不要受伤。”
裴云蓁很有信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三哥你放心,你等着我和清辞赢下这场马球赛。”
听到裴云蓁“大放厥词”的一番话,宋清辞笑起来,“殿下放心,我会尽力照顾蓁蓁的。”
裴行璟沉声道:“你不需要照顾她,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
宋清辞心里一暖,笑盈盈应下,“好。”
这场马球赛是大皇子发起的,参赛的成员身份也不低,上京许多有身份的人前来观看。
大皇子是主办人,在开始前讲话,“输赢是其次,比赛是为了乐趣,勿要伤了彼此的和气,勿要违反规则。”
鼓声响起,所有人骑着骏马,手里握着月杖,分成两队,一队五人,宋清辞、裴云蓁、沈惜珍等人一队,另一队则有裴云薇和傅令容等人。
宋清辞练习骑术有二十来日的时间,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练习,不十分擅长打马球,但也不算太差,不至于连球都接不住。
其实上京的贵女擅长打马球的并不多,平日里贵女要习琴棋书画、女工规矩,很少有人家会教导家中的姑娘练习御射。
所以大家基本上是同一起跑线,只看各自这一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如何。
总共有上中下三轮比赛,中场休息一刻钟时间。第一轮比赛开始,场面瞬间热烈起来,平日里端庄的女儿家,今个在马背上大展风姿。
裴行璟注视着宋清辞和裴云蓁的身影,裴云蓁骑术还算不错,他并不怎么担心。
而宋清辞一身朱红色的马球服,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明媚动人,高高的马尾飘扬起来,玉容雪肤,策马执杖,耀眼夺目,玲珑的身姿在马背上一览无余。
第一轮比赛宋清辞那一队赢了,第二轮比赛赢的则是裴云薇那一队。
经过两轮比赛,众人气喘吁吁,脸颊泛红,商量着最后一轮的作战对策。
对于上京的闺秀来说,马球赛确实是个体力活。不过宋清辞出身贫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弱姑娘,身子骨和气力还算可以。
盛厉后面跟着几个宫女,“长乐公主,平宁公主,这是太子殿下送过来的茶水、糕点和帕子。”
经历了两场比赛,宋清辞确实觉得口渴,太子的东西送来的很及时,她朝看台上裴行璟的位置看过去,恰好此时裴行璟正在看着她。
对上裴行璟的视线,宋清辞露出盈盈的笑。
裴行煜自然也关注着宋清辞,被她的笑意恍了神,女郎眉眼如画,笑意婉婉。
他顺着宋清辞的视线看过去,发觉宋清辞实在对着裴行璟笑,裴行煜脸色冷下来,饮下一盏酒。
太子为宋清辞那一队送去东西的动静不少,傅令容喘着气,转头看过去,抿了抿唇。
她本以为宋清辞打马球的水平并不高,毕竟宋清辞以前都没骑过马。可出乎她的意料,宋清辞在场上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数次从她手里夺过了球。
她素来有才女的名声,这次选择参加马球赛,并不是为了输赢,而是在马球赛上面,吸引太子的注意,她对自己的姿容和骑术有信心。
可惜的是,在比赛的过程中,每次她瞟向太子时,太子的目光好像是在宋清辞身上。
第三轮比赛开始,场面胶着起来,两队的选手都想赢下最后一场比赛。
快结束的时候,马球本来在沈惜珍那里,但另一队的人尽数包围着她,沈惜珍趁机将马球传到宋清辞手里。
是输是赢,只看宋清辞的发挥。场上的气氛紧张起来,另一队的队员策马奔来,转而围攻宋清辞。
宋清辞稳住心神,拿到马球,她瞅准时机,用力挥出月杖。裴云薇和傅令容见势不对,两人对视一眼,欲将马球从宋清辞手里抢夺过来。
裴云薇眼看宋清辞利落的躲过围攻,生起了坏心思,手中的月杖故意挥向宋清辞的手臂。
在裴云薇手里的月杖触碰着宋清辞身体的那一刻,她身姿柔韧度很好,偏过身,跃马躲过她们二人的左右围攻,抓紧最佳时机,一气呵成,一举挥出最后一球,马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最终入洞,赢下了最后一场比赛。
裴云蓁惊呼起来,骑着马奔过来,“清辞,你太棒了。”
看到这一幕,裴行璟眉梢露出笑意,他的小姑娘是真的很厉害。
看台上的沈夫人忍不住点头,脸上带着笑,对着一旁的沈清远和沈太傅感叹道:“这个小姑娘是练马球的好苗子。”
她年轻时十分喜欢打马球,因着那一场意外,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马球,今个看到宋清辞她们这些年轻小姑娘打马球,恍然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么的意气张扬,她曾经想过等自己的女儿珠珠长大后,亲手教她打马球,她们母女俩穿着一样的马球服,可惜,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沈清远道:“母亲,刚才赢球的,是平宁公主。”
“平宁公主?”沈夫人有些惊讶,“前天在芙蓉园为我指路的,也是这个姑娘,原来她是平宁公主。”
沈夫人说着话,摇头笑起来,“我说我怎么不认识这个小姑娘,这些年我虽然不常出门,但上京世家的闺秀还是认得的,原来她是公主。”
沈太傅悠悠然的道:“平宁公主有你年轻时候的风采,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王夫人举办的马球赛上,那时候你也是一身红色的马球服。”
沈夫人打趣着,“现在终于承认了,原来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注意到我了。”
沈太傅轻咳着,“看球,看球。”
输了比赛,裴云薇拉着一张脸,最后她和傅令容两人合起来围攻宋清辞,仍被宋清辞钻了空子。
此刻其他人称赞着宋清辞,看台上还有些纨绔在为她鼓掌喝彩,所有的风头都到了宋清辞身上,其余的人沦为陪衬。
裴云薇咽不下这口气,心里的嫉妒如枝叶般交织生长,她就是看不得宋清辞出风头,若不是宋清辞最后进了那一球,最终的赢家应该是她才对。
宋清辞未下马,左右围了不少人,而宋清辞的身后没有一个人,又背对着看台。
裴云薇骑马经过宋清辞身后时,佯装不小心的样子,朝着她的坐骑挥起月杖。
宋清辞毫无防备,身子歪倒在马背上,骑的那匹马一下子受惊,蓦然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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