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辞浓密的睫毛翘动,脸颊生出热意,移过视线看着案桌上的书籍,“没有,我是在……在看挂着的那幅画。”
裴行璟轻笑了一声,笑声低沉,听在宋清辞耳里,她两颊的热意越发的浓烈。
裴行璟不再逗她,“公主可想出宫?”
“想。”宋清辞顾不上害羞,抬起眸,惊喜的看着他,这次她和裴云蓁的功课只是中等水平,本以为之前的奖励要作废,没想到太子还是要带着她们出宫。
看着她惊喜的模样,裴行璟面上露出笑,“上巳节后就是马球赛,明日我带着公主与蓁蓁去郊外练习一番。”
宋清辞坐着,裴行璟站着,她顺势揪着他的袖角晃了晃,好看的眸子弯成月牙儿,“殿下,您太好了。”
裴行璟视线落在她揪着袖角的素手之上,勾了勾唇。
宋清辞站起身,迫不及待的要将喜悦分享出去,“我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蓁蓁。”
望着宋清辞的背影,裴行璟眉梢眼角都透着温柔,哪里还有面对其她女子时的淡漠?
一旁的盛厉打量裴行璟一眼,赶紧低下了头,心里却在感叹,太子殿下是真的对平宁公主上心了。
太子在郊外也有别庄,这里的跑马场比宫里还要宽阔,四周并没有界限。
宋清辞环视一周,不远处还有一片树林,地面上覆盖着密密的浅草,景致幽旷,可以随心所欲的骑马。
虽然是在京郊,但这么大一块地用做跑马场,也就太子这样的身份才能做到的。
裴行璟道:“你们今日演练一番,好知道马球赛的流程和要求。”
宋清辞和裴云蓁点点头。
时下许多男女都喜爱马球,甚至还有专门的马球社,不过这些社员大多都是权贵子弟或者闺秀。
等走了一遍流程,宋清辞两颊泛红,微微喘气,这一段时日她苦练马术,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勉强可以接住飞来的马球。
宋清辞下马,去到树荫下的石凳,“蓁蓁,咱们歇一会儿吧。”
裴云蓁跟着她过去,两人拿着帕子擦拭着细汗,清风吹拂,吹走身上的热意。
盛厉手里捧着两柄月杖,“长乐公主,平宁公主,这是殿下为两位公主准备的月杖。”
月杖就是打马球的马球杆,这两柄月杖精致轻巧,材质珍贵,手柄触感舒适,雕刻着金丝花纹,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裴云蓁笑嘻嘻的道:“多谢三哥。”
宋清辞接过来,握在手里感受一下,笑着看向裴行璟,“多谢殿下。”
裴行璟轻笑了下,“公主无需和我这么客气。”
午膳也是在别庄里用的,都是些家常菜,用过膳后,裴行璟又带着她们两人去朱雀街逛了一圈,赶到天快黑时才回宫。
上午练了那么长时间的马球,下午又去逛街,坐着马车回宫的时候,宋清辞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涌上几分困意。
不仅她觉得困,裴云蓁也是哈欠连天,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清辞,你坐三哥的马车回宫吧,我躺着睡一会儿。”
因着上一次和太子同乘一辆马车引出的误会,宋清辞没有应下,“你睡吧,我坐在荔枝旁边就行。”
马车左侧是侍女乘坐的位置,裴云蓁不答应,强打起精神,看着裴行璟,“三哥,我实在太困了,准备睡一会儿,让清辞乘你的马车回宫吧。”
裴云蓁都这样说了,宋清辞也没有坚持,去到了太子的马车。
掀开帘子,宋清辞浅浅一笑,“殿下。”
虽然已经到了初春,但一到傍晚,凉意弥漫在空气中,裴行璟问道:“公主冷不冷?”
宋清辞轻笑着摇头,“我不冷。”
她又道:“今个殿下陪了我和蓁蓁一整日,能够出宫,我和蓁蓁都很高兴。”
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裴行璟不由得笑起来,再怎么懂事的女子,说起来也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每次一出宫,就像鹊儿一样欢悦。
宋清辞递过一个木匣,“殿下,您瞧,这是我给您买的。”
裴行璟接过一看,里面是一个糖人,样式是一个女子,他拿起来仔细打量一下,话里带着几分打趣,“公主这是要把你自己送给我?”
宋清辞一怔,看了那糖人一眼,一张脸蓦然红起来,“不是,我拿错了,这个糖人不是给殿下的,这个才是您的。”
宋清辞让摆摊的老爷爷捏了好几个糖人,有小兔子样式、蝴蝶样式和小鹿样式,那个老爷爷还专门按照她的模样捏了一个糖人。
她本来是打算将另一个糖人给太子的,没想到因着太困了,竟然将这个糖人错给了太子,这误会可大了。
宋清辞轻轻咬着唇,将另一个木匣递过去,有些羞赧,“殿下,这个才是给您的。”
裴行璟唇角噙着笑,“无妨,我很喜欢这个糖人,既然公主给了我,那我就收下了。”
宋清辞面上的羞赧更甚,这个糖人是按照她的模样捏的,要是给了太子,算怎么一回事啊,她和太子又不是未婚夫妻,“殿下,这个糖人……”
裴行璟眉梢微挑,故意道:“糖人怎么了?”
那些话宋清辞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她安慰自己,只是一个糖人,兴许太子回到东宫便将这个糖人随手一放,不必太在意。
面上的赧然淡了些,宋清辞轻轻的道:“没事。”
马车里又安静下来,裴行璟体贴的道:“公主休息一会儿吧。”
这是太子的马车,当着太子的面睡觉有失规矩,宋清辞道:“没事,我还不太困。”
话虽这样说,马车平稳又安静,没一会儿,困意袭来,宋清辞昏昏欲睡起来。
她揉揉眼睛,强迫着自己清醒一点,见状,裴行璟坐过去,大掌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轻轻拍了下她的细肩,低沉的出声,“睡吧。”
太子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包围着她,这种气息让人沉迷。她一手环着太子的腰腹,毫不抵触的依在裴行璟的肩膀上,宋清辞渐渐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看着她熟睡下来,裴行璟轻笑一下,依靠着车壁,闭目养身。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宋清辞醒过来,刚才小憩一会儿,现在她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察觉自己正依着太子的肩膀,她赶紧直起身子,这可是大宴的储君,她怎么能靠在太子身上睡觉呢?
宋清辞并不知道,上一次裴行璟带着她出宫时,她也是这样靠在裴行璟肩膀上睡觉的。
雁鱼灯的光华照亮马车里的空间,太子幽深的眼眸阖着,面孔俊逸,浓长的眼睫看起来比许多女儿家的还要长,在烛光的映照下,在眼睑处投射一层阴影。
太子的眼睫又浓又长,手心却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宋清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太子应该是睡着了吧?
太子的指腹很粗糙,每次握着她的手,像羽毛划过般,让人觉得酥.痒,和女子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宋清辞突然来了兴致,伸过手,试探着碰了一下裴行璟的大拇指指腹。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的时候,裴行璟突然睁开眼眸,眸中一片清明,反握着她的手,直起身子,拉近与宋清辞的距离,“公主这是在干什么?”
被抓包了,宋清辞从耳尖到玉颈一片绯红,眼睫眨啊眨,咬着唇,“我……我就是看一看您的手,没别的意思。”
太子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突然醒过来了?
裴行璟声音低沉又撩人,好像春日的夜,“公主撒谎。”
宋清辞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撒谎,我就只是想看一看您的手。”
她真的没有轻薄太子的想法,只是男子女子的身体构造不一样,太子的手掌和胸.膛劲瘦坚硬,而她却是软绵绵的。她从小就没有父亲,身边又没有多少郎君围着她,难免会对这种差异有些好奇。
裴行璟把玩着宋清辞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公主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宋清辞强忍着羞意辩解,“我没有对您感兴趣。”
太子的手骨节分明,算得上男子间的极品,她只是对太子的手有点兴趣啊。
裴行璟轻轻捏了下她的指腹,“没有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姑娘家不能随便碰男子的手,除非那个男子是她的夫君。”
太子还没成亲呢,宋清辞不想惹出什么误会,认真的解释道:“殿下,您放心,我刚才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对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除了我未来的驸马,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说完这话,她猛然发觉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
对他没有想法,还想着要找别的男人成亲。裴行璟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公主想让哪个男子当你的驸马?”
宋清辞声音轻轻的,“我不知道。”
想了想,她如实道:“周修林大人,其实挺适合当女子的夫君的。”
周修林虽然出身贫寒,可是为人踏实又上进,科举出身,他的功名是他自己博出来的,比那些世家子弟有上进心,为人儒雅,父母已离世,家里还没有其他人,哪个女子若是嫁给周修林,一进门就是当家主母,不必受公婆的磋磨。
再者周修林虽出身不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这样男子才知道亲情的可贵,哪怕他与他的夫人没有什么感情,也不会轻易辜负女子。
基于以上原因,在宋清辞看来,周修林是一个很合适的成亲对象。
太子声音带着些冷意,仍握着她的手不放,“公主喜欢周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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