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太子就在她的身后,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宋清辞并不陌生,教她书法时、带着她弹琴时,还有今日调整她射箭的姿势时,裴行璟并不是第一次像今日这样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掌有力,手指修长匀称。

裴行璟身上的龙涎香将她紧紧的包裹着,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力量和强大。

利箭离弦,破风而过,在宋清辞手里怎么射也射不中靶心的箭矢,此时轻而易举的正中靶心。

宋清辞是第一次接触射箭,可就在利箭穿过风直直刺进箭靶时,她的心快速的快起来,心胸激荡,不同于绣锦囊、弹琴曲的平和以及雅致,这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强大而锐利。

若说之前宋清辞只是将射御当成一门需要考核的功课,那么从此刻起,她立下要好好的练习射箭的决心。

宋清辞偏头看向裴行璟,眸里闪烁着晶莹的光,“殿下,您太厉害了。”

开弓拉弦,利箭飞出,虽然宋清辞对御射之术不太了解,但她知道,裴行璟方才并没有怎么用力,只是轻飘飘的随意瞄了一眼,箭矢便稳稳当当的正中箭靶。

裴行璟率领数万大军夺取天下时,又该是如何的强大和峻拔。

宋清辞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裴行璟眼眸里生出笑意。

射出的这一箭对他来说确实是小意思,不管是在军营里,还是起兵夺位时,围在他身边的大都是男子,武将们没有这么多细腻的心思,不会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有功勋时风轻云淡,受了伤更觉得是荣耀和勋章。

可是现在宋清辞好看的眸子里,只装着他一个人,恍若他是最厉害的。

裴行璟嘴角衔笑,收回手,后退几步,“可记下射箭的要领了?”

宋清辞轻轻点头,“记下了。”

太子若是去当夫子,想来也会是一个很合格的夫子,有他指导,宋清辞很快就掌握到了射箭的要领。

指点过宋清辞,裴行璟又在一边给裴云蓁讲解了射箭的要领。

裴云蓁笑嘻嘻的道:“清辞,有三哥指点我们,咱们俩的箭术肯定会有进步的。”

一旁的裴行煜冷眼看着,身为男子的虚荣和颜面大受打击,他和魏五郎上赶着要指点宋清辞,宋清辞对他们二人态度疏离,可一见到裴行璟,却甘愿被裴行璟指导。

裴行煜掩饰下心中的不悦,“三哥射御功夫最是了得,只是三哥成了太子后,弟弟我倒是不经常见到三哥骑射,今个倒是托了平宁公主的福。”

裴行璟神色淡淡,“孤常在东宫骑马射箭,天下大定,仍不可有所懈怠。只是四弟不常去东宫,才会不常见到孤骑射。”

裴行煜一方面想夺了他储君之位,另一方面,裴行煜对宋清辞的觊觎,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另有所谋,裴行煜都是在痴心妄想。

裴行煜握起拳头,太子是他的兄长,他确实不常去东宫,非要计较个长短,也是他这个做弟弟的不是。

裴行煜和宋贵妃不愧是母子,明面上亲和恭谨,实则心里的打算统统上不去台面。

不远处的裴云薇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令容,你看宋清辞,可真是好手段,勾得太子和四哥还有魏五郎都围在他身边。”

裴行璟和裴行煜是她的兄长,却一个两个的凑到宋清辞身边,还有那魏五郎,虽然裴云薇看不上魏五郎,可也见不到魏五郎直盯盯的看着宋清辞。

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站在这儿,身份地位比宋清辞一个前朝公主高出多少陪,为什么那些男子眼里只装着宋清辞一个人。

傅令容转身看过去,面无表情,太子站在宋清辞的身后,手把手教导她射箭,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太子将宋清辞抱在怀里一样。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然而太子从来没有和哪个女子这么亲近过,上一次太子主动教导宋清辞弹琴,这一次又教她射箭,出于女子的直觉,傅令容总是觉得太子对宋清辞有些不同。

傅令容收回视线,垂下眼眸,片刻后看向裴云薇,“成安公主,太子和三皇子都在那边,公主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其实裴云薇与太子和裴行煜的兄妹之前并不深厚,打不打招呼都无所谓,裴云薇甚至是并不喜欢这两个兄长。又不是一母同胞生出来的,若是没有太子,这储君之位该由她的亲弟弟六皇子来坐,还有宋贵妃,没少背地里给王皇后下绊子。

不过她也不想让太子和裴行煜都围着宋清辞,裴云薇冷哼一声,抬脚走过去。

走近,裴云薇阴阳怪气的开口,“三哥,四哥,这校场上不止平宁公主一个女子,你们怎么都围着她?”

裴云蓁直接怼过去,“三哥在指点清辞和我练箭,你若是想让三哥指导,直接过来便是,大姐姐何必说这一通阴阳怪气的话?”

裴云薇面子上挂不住,有裴行璟在这里,她不敢太放肆,“我又不用太子和三哥教我箭术,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傅令容不愿错过机会,她面上带着浅笑,接过话,“殿下箭术高超,臣女愚钝,有不懂之处,不知殿下能否指点臣女一番?”

傅令容也是一个雅致有气韵的姑娘,举手投足尽显高门大户熏陶出来的风度。名动上京的才女,如花似玉,进退有度,这样的请求很难让人拒绝。

裴行璟看向她,视线在她面上一闪而过,“傅小姐腹有诗书,又岂是愚钝之人?孤还有政事亟待处理,不如让四弟来指点傅小姐?”

傅令容脸上的笑意淡了淡,随即又恢复正常,“殿下有要事在身,臣女不敢打扰殿下。”

傅令容家世煊赫,从来没有哪个男子会拒绝她的求情,她又是上京有名的才女,无数男子称赞她有才有容。

裴行璟确实有事情要去处理,再者依他的身份,不宜长时间留在这里,况且,他今个来校场是为了宋清辞,又不是真的当一个夫子教导学生的。

负手而立,他看向四皇子,“孤还有事,先离开了,有劳四皇子指点傅小姐。”

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傅令容又扫了宋清辞一眼,面无表情。

太子刚才那番婉拒,虽然没有直白的拒绝她,仍是让她觉得难堪。

太子既然指点了宋清辞和裴云蓁,依照她的身份和背景,太子都不应该直接将她推给四皇子。

裴行煜走过来,语气有些冷,“傅小姐,可还需本皇子指点你的箭术?”

傅令容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傅家子弟又有出息,宋贵妃有意让他与傅家结亲,裴行煜也不反感傅令容。

可是今个傅令容主动让太子指点,太子懒得搭理她,便将傅令容推给了他。这会儿太子已经离开校场了,傅令容还眼巴巴的看着太子的背影。

裴行煜虽然想要借傅家的势,只他到底是皇子,男子最重面子,哪能难受这种屈辱?

傅令容微微笑着,“不用了,四皇子若有要事,尽可离开,我让周将军指点即可。”

她的目标是成为太子妃,自然不会蠢笨的和裴行煜有什么往来。

裴行煜脸色十分难看,太子看不上的女子,他不得不去讨好,结果傅令容还不将他放在眼里。

裴行煜冷声道:“表弟,咱们走。”

魏五郎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宋清辞几眼,又向她说了好长一串道别的话,“公主,魏某先告辞,魏某府中有一张弓,上面镶嵌着珠宝,精致小巧,最是适合公主使用,下次进宫时,魏某将这把弓给公主送来。”

好端端的给她送什么东西?宋清辞面上仍是疏离的笑,“不夺魏公子所好,什么样的都可以御射。魏公子的那张弓,想来定是极精致,留着给魏公子未来的夫人吧。”

平宁公主云鬓花颜,只可惜美人太过清冷,找不到接近她的机会,魏五郎只得遗憾离去。

“表哥,你不是让我想法子入平宁公主的眼吗?为何让我这么快就离开。”

裴行煜语气带着些不耐烦,“不离开,在那里待着继续丢人现眼吗?”

魏五郎不敢反驳,顿了顿,他又道:“表哥,你帮我打听一下平宁公主的喜欢,她喜欢什么东西,我在宫外找到了后再给她送进宫。”

裴行煜瞥他一眼,“你不是不愿意当她的驸马吗?”

魏五郎嘿嘿笑起来,“昨个是我有眼无珠,平宁公主姿容出众,傅家小姐,也算是上京数一数二的美人,可跟平宁公主一比,就差了些滋味。傅家小姐总是端着,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平宁公主明媚灵动,纯真娇嫩的像带露的芙蕖。若是能成为平宁公主的驸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没有见到宋清辞的时候,他确实不愿意当一个前朝公主的驸马,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以前是他有眼无珠,太过愚蠢。

他又道:“若是我能讨平宁公主的欢心,再加上表哥和贵妃助我一把,我尚平宁公主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裴行煜没接这话,若不是因为宋清辞的身份,怕是有不少郎君想要求娶宋清辞,哪能轮到魏五郎这样的平庸之辈!

裴行煜声音冷冷的,“你别高兴的太早,讨宋清辞的欢心,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他堂堂一个皇子,宋清辞尚与他保持着距离,像魏五郎这样的平庸之辈,喜美色,又不上进,估摸着宋清辞也看不上他。

闺秀们眼里只有太子,太子不就是占了身份上的便宜嘛,等他失势的那一日,就是他将裴行璟踩在脚底的时候。

转眼间宋清辞在无逸堂学习了一个月,无逸堂规条森严,几位太傅很重视学子们的学业,月末考核是无逸堂的规矩。

还没开始考试呢,裴云蓁就开始讨要奖赏,“三哥,马上就要月末考核了,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奖励?”

裴行璟放下手中的书卷,“等你成绩出来再说。”

“哎呀,有奖赏我才有努力的动力。况且,不知是我想要奖励。”她冲宋清辞使眼色,“清辞也想要呢,是不是?”

宋清辞笑了一声,配合着道了一声是。

裴行璟勾了勾唇,“公主和蓁蓁若是这次成绩不错,我便带着你们出宫。”

裴云蓁和宋清辞在宫里吃穿不愁,年纪又不大,平日总是期盼宫外的自由,裴行璟这个奖励,甚合她们的意。

裴云蓁高兴的叫了一声,“清辞,我就知道,一拉上你,三哥的奖励给的多么利索。”

宋清辞嗔笑着,“蓁蓁你别胡说。”

裴云蓁凑到她耳边,意有所指的道:“我才不是胡说呢,三哥可能会拒绝我,都不会拒绝你。”

她这话声音很轻,只有宋清辞可以听到,宋清辞两颊一红,恼羞成怒的提高声调,“蓁蓁。”

她再怎么懂事知礼,到底脸皮薄,被裴云蓁这么打趣哪能无动于衷。

裴云蓁故意给她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外面的玉兰花看的正好,我去瞧一瞧,清辞你在屋里陪着三哥说说话。”

等裴云蓁离去后,裴行璟起身,朝着宋清辞走过来,“蓁蓁性子娇憨,她若是说了什么话,公主不必在意。”

宋清辞笑了笑,“只是些玩笑话罢了,我没有在意。”

刚才裴云蓁那样打趣她和太子,现在太子就站在她面前,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裴行璟勾了勾唇,“春色正好,公主可愿陪着我出去走一走?”

宋清辞应下,“好。”

沿着青石小道,两旁春花开的烂漫,簇簇蔷薇花艳丽,花瓣层层叠叠,灼似朝霞。

宋清辞今日穿着一件素色绣花襦裙,在这一片蔷薇花中,并没有被掩盖掉光彩,别有一番清丽之美。

宋清辞感叹道:“以前我家里贫穷,不愿浪费银子去买珠花,但女儿家也是有爱美的心思,一到蔷薇花绽放的时候,我就摘几朵花儿簪在鬓发上,充当珠花。我娘说,我虽然没有那么多精美的首饰,只是戴一朵花,也是好看的。”

宋清辞没有自夸的意思,只是看到蔷薇花触景生情,想起了她和宋娘子在一起的情景。宫外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更多的是温馨,哪怕进了宫,宋清辞仍然怀念以前的日子。

听到她这样说,裴行璟唇角噙笑,摘下一朵蔷薇花,去到她面前。

长身玉立,修长的手指将花朵簪在宋清辞的发髻,裴行璟湛黑的眼眸温柔的注视着她,“公主这样确实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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