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宋清辞小口咬着樱桃肉,她进食的速度不慢,但看着很秀气,裴行璟在一旁注视着她,眼里溢着几分笑意,宋清辞没有想被其他男子抱,那就是只想被他一个人抱在怀里。

用过膳食之后,宋清辞特意将那瓷碗往太子的方向推了一下,“殿下,我已经将这些樱桃肉和鸡块都吃完了。”

她实在是吃不下了,要不是太子非要让她吃那些荤食,她平日极少沾这些荤腥的。

她家里的条件不算富裕,若是一般贫家出身的人,想来是喜欢吃那些鸡鸭鱼肉的,但她在这一方面确实和许多人不太一样,她有些挑食,不喜欢吃这些腥荤的东西,每次寥寥几口。

裴行璟勾了勾唇,“没有我陪着你用膳,公主隔三差五还是要用些荤食。”

宋清辞乖乖应下,反正太子又不能陪着她用膳,她吃什么太子是不会知道的。

许是看出她的打算,裴行璟看向荔枝,吩咐道:“每日去尚食局提膳的时候,选一碟荤食,不要太过油腻。”

荔枝笑着应下,自家公主口味清淡,但是才刚及笄,长期用素食并不利于长身体。她也操心这件事,劝了自家公主好几次,可是公主还是不爱吃那些东西。如今有太子督促,想来公主以后不会再挑食了。

宋清辞微微鼓着嘴,太子这是当她的夫子当上瘾了吗?不仅监督她的学业,还监督她用膳的情况。

看着她那甚少流露出来娇憨的模样,裴行璟薄唇间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公主陪着我出去走一走吧。”

宋清辞自然知道太子是为了她着想,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情愿的,笑着应道:“好。”

太后在寿康宫外面的青石小道散步,裴云蓁才不要继续留在屋里吃狗粮,她朝着太后走去,“皇祖母,我用过膳了,我来陪着您。”

太后笑了笑,“行璟和清辞呢?”

裴云蓁从善如流的为裴行璟打掩护,“三哥和清辞还在用膳,我先出来了。”

裴云蓁和宋清辞交好,若三哥真的对宋清辞有意,她不会反对。虽然宋清辞的身份是一大障碍,但是看目前的情况,三哥并没有挑明他对宋清辞的情意,再者,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三哥对一个女子格外的不同。

身为裴行璟的亲妹妹,她很明白,三哥不是莽撞之人,行事有自己的思量和决断,利与弊三哥都是知道的,裴云蓁根本不需要插手他的事情,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太后也没多想,说起闲话,“在无逸堂读书,你大姐姐这一段时日可有故意为难清辞?”

裴云蓁回道:“起初大姐姐找过清辞的麻烦,但是沈太傅罚她抄了几遍学训,平日读书的时候,大姐姐总是赶不上进度,有得闲的功夫,她忙着补功课,也没时间故意挑事。”

裴云薇年幼时拿着体弱当借口,为了装的逼真一些,启蒙的时候时常请假,再加上成了公主后,心思不在读书上面,有什么功课都交给她的伴读替她完成,一段时日下来,就属她的功课最差劲。

临近月底,无逸堂的惯例是在月底进行考核,等到考核的时候,没有人再能代替她完成考核,裴云薇这几日不得不抓紧时间补功课。

太后微微摇头,“云薇被皇后宠的没有规矩,我也不求她能在无逸堂学到太多东西,只希望她懂事些。这一段时日她不常来寿康宫,总觉得祖母偏心,这是在埋怨祖母呢。”

裴云蓁道:“皇祖母,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许是再过一两年,大姐姐就明白了皇祖母的苦心。”

接着她又问了一句,“皇祖母,今晚怎么不见沈姐姐?”

太后慈和的道:“惜珍那丫头身子有些不舒服,在屋里待着,没有跟咱们一道用膳。”

裴云蓁道:“上午在无逸堂的时候瞧着她没有什么异常,皇祖母,我去看看沈姐姐。”

沈惜珍住在寿康宫的偏殿,她正准备去找沈惜珍,恰好遇到朝这边走来的宋清辞和裴行璟。

宋清辞走过来,“蓁蓁,你是要去找沈姐姐吗?”

裴云蓁道:“皇祖母说沈姐姐不舒服,我去瞧一瞧她。”

“沈姐姐生病了?”宋清辞有些惊讶,“晚上的时候没有见到沈姐姐,我以为她出宫回府了。”

沈惜珍这次来上京,是她的兄长陪着她一起来的,太后留她住在宫里。沈家在上京也有宅子,沈少爷是外男,则住在宫外。

沈惜珍身子不舒服,宋清辞知道了这件事,总是要去瞧一瞧的,便不能再陪着裴行璟散步。

她刚开了个话头,“殿下……”

裴行璟知道她要说什么,“公主跟着蓁蓁先去探望沈表妹吧,若是沈表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让太医署的张医女过来诊治。”

宋清辞跟着裴云蓁进去沈惜珍的寝间,裴云蓁在床头坐下,“沈姐姐,你有哪里不舒服?”

宋清辞倒了一盏温茶,递到沈惜珍面前,“沈姐姐喝口茶。”

沈惜珍接过来,对着宋清辞笑了笑,将茶盏捧在手心里,“不是什么大的毛病,春去秋来,猛一换季,受了些风寒,脑子晕乎乎的,嗓子也有些干疼。”

裴云蓁又道:“沈姐姐可让张医女给你把脉了?”

沈惜珍回道:“下午的时候张医女已经来过了,给我开了几剂三拗汤,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明日能不能有起色?我身子还算强壮,并不经常生病,如今染上风寒,待在屋子里总是觉得闷。”

三拗汤?宋清辞想起她在医书上看到的内容,“风邪侵袭,肺气失宣,春日容易感染风寒。我在医书上看到过三拗汤,由麻黄、杏仁和甘草熬成药汤,宣肺解表,治疗风寒的效果不错。”

裴云蓁转头看向她,好奇的道:“清辞,你在看医书啊?”

宋清辞浅浅笑着,“闲来无事看一看。”

沈惜珍长相比一般女子要英气许多,性情也极是爽朗,“清辞这样说了,那我就放心了,春光正好,我可不想因为风寒而待在屋子里,岂不是浪费这大好春光?”

裴云蓁出声,“我和清辞陪着皇祖母以及三哥一道用膳的时候,没有见着你,还以为你出宫了。”

沈惜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太子也在?”

裴云蓁点点头,“是啊,三哥也在。”

沈惜珍面上的惋惜一闪而过,不易让人发觉,顿了片刻,她才道:“不巧我受了风寒,怕将病气传染给你们,便没有去用膳。”

沈家人让她在上京待了这么长时间,一方面是因为太后,另一方面则是让她和太子多多相处。

她算的上是太子的表妹,和太后又有一层亲缘关系在,太后也有意撮合她与太子。太子最是有孝心,她若是成为太子妃,背后有太后、还有晋阳沈氏,太子妃一位会极为稳固,沈家也能因此再进一步。

除了要为家族利益考虑,出于私情,沈惜珍也是喜欢太子的。

她习过武,所以不喜欢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享受玩乐的权贵子弟

裴行璟外表俊逸,看起来像温润的贵公子,实则骁勇又能谋善断,杀伐果断,宛若苍松高山般峻拔,令人仰视和崇敬,在夺取天下的时候,是裴行璟数次率兵攻退反抗的敌军。这样强大的郎君,正是沈惜珍所爱慕的。

她虽然住在寿康宫,但与太子见面的时间并不长,每次太子对她都是以礼相待,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今日因为生病而错过了与太子一同进膳的机会,沈惜珍心里着实觉得惋惜。

心里挂着一个人,总是不自觉想要打听他的消息,沈惜珍问道:“太子这会儿还在寿康宫吗?”

裴云蓁回着,“三哥陪着皇祖母说了几句闲话,这会儿回东宫了。”

沈惜珍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真是可惜,没能陪着太后、太子还有你们一道用膳。”

听出她话里的低落,宋清辞接过话,安抚道:“等沈姐姐病好了,再陪着太后还有我们一道用膳也不迟,还有许多机会呢。”

她和裴云蓁又陪着沈惜珍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沈惜珍的寝间。

第二日授课结束,裴云蓁和宋清辞并排走出去,“清辞,你下午还去马场吗?”

明媚的春光遍洒,两旁莳花烂漫,蝴蝶翩翩飞到宋清辞身边,她笑着看了黄色的蝴蝶一眼,才道:“明天有一节射御课,我准备下午的时候去挑一张弓,不去马场练马了。”

裴云蓁道:“那我跟着你一道去。你和我都不懂该怎么挑选弓箭,干脆下午的时候咱们去找三哥,让他替咱们俩挑选。”

刀戟弓箭这些东西,确实要找懂行的,宋清辞对这些武.器是一窍不通,“好。”

东宫里,几位朝臣与裴行璟议完事之后,并没立即离去。

周修林对着一旁的墨色锦袍的男子道:“周某久仰沈大人,今日能与沈大人一起议事,是周某之幸。”

墨色锦袍男子长眉星目,身形峻健,眼眸透出锐利,此人正是沈太傅之子沈清远。

沈清远任从六品上左金吾卫长史,官阶并不高,但左右金吾卫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有任何异动,可以直接禀告皇上。不管皇上去到哪里,身边永远少不了金吾卫的侍卫。

按理说沈太傅是文官,沈清远若是谋一个文官,仕途升迁会容易许多,上京大多权贵子弟也极少走武将这一条仕途路。

不过正因为甚少有世家子弟成为武将,愈发凸显出沈清远的独特和风骨,能文能武,在御前进退得当,又武艺高强,年少有为,前途可期。

他眉眼微挑,带着点促狭的意味,“周大人不是久仰沈某,怕是久仰我父亲吧。”

裴行璟神色轻松,声音清润中带着几分慵懒,“沈太傅状元出身,又是两朝帝师,修林平日最崇敬沈太傅,他这是故意和你打好关系,从而跟着沈太傅做学问。”

其他人听到这话,哈哈笑起来。

因职责所在,沈清远平日不苟言笑,但脱下金吾卫那身官服,加之此刻都是年龄相仿的朝臣,沈清远面上露出浅笑。

对面的陆怀瑾打量他几眼,“清远,你笑起来的模样,和……”,顿了片刻,才道:“和平宁公主有几分相似。”

一听这话,其他人都看向沈清远。

周修林接过话,“陆世子这么一说,是有几分像。”

视线移到沈清远面上,裴行璟仔细的打量他几眼,宋清辞眉眼确实和沈清远很相像,不过宋清辞是女儿家的润秀,沈清远则多了男子的冷硬。

“我与平宁公主有几分相似?”沈清远只远远的见过宋清辞一两次面,对她并不熟悉。

陆怀瑾感叹着,“说起来你们名字中都带着一个清字,又长得像,这是缘分啊。”

这时候,盛厉进来,“殿下,长安公主与平宁公主到了。”

裴行璟淡声道:“让她们进来。”

眼见两位公主来了,陆怀瑾、沈清远等人告退,出去屋子的时候,恰好与宋清辞还有裴云蓁碰面。

沈清远作揖,“卑职拜见两位公主。”

“沈大人不必多礼。”沈清远是沈太傅的儿子,宋清辞知晓他的名讳,但甚少见到他的面。

今日近距离一见,沈清远随了沈太傅的好相貌,但是周身的气质冷冽,身形硬朗挺拔,那双眸子看人时,带着几分审查和锐利。

太子身上的气质是矜贵和威仪,让人不由得俯首称臣。

沈清远则是带着几分冷厉,就像一块厚厚的冷冰,没有触碰上去便感觉到凉意,眉宇间是超出同龄人的沉稳,应当和他金吾卫的官职有关,不严厉一些,没办法震慑那些惹是生非之人。

直起身子,因着刚才陆怀瑾说的话,沈清远特意多看了几眼宋清辞,细细看来,平宁公主的眉眼是与他有点相像。若是小妹没有走丢,如今的年纪和平宁公主一般大小。

沈清远又一作揖,“卑职告退。”

宋清辞跟着裴云蓁进去屋子。

裴云蓁直接道:“三哥,从明日起要上射御课,你若是这会儿得闲,给我和清辞挑几张合适的弓吧。”

宋清辞面上带着浅笑,“我和蓁蓁是外行,对弓箭不怎么了解,要麻烦殿下替我们选一张弓。”

裴行璟起身,看了宋清辞一眼,领着她和裴云蓁去往另一个房间。

东宫也有校场,旁边的房间里摆着着各类武器。宋清辞环视一周,一列列的戟戈枪矛整齐摆放。

裴行璟给宋清辞和裴云蓁各挑选一张弓,男子用弓没有那么多讲究,比拼的是力道。女子不能这么随意,宋清辞拿到的长梢弓,上面雕刻着鎏金牡丹花纹,重量很轻,小巧又精致。

裴行璟解释道:“长梢弓适合初习者,容易上手,速度也不会太快。”

宋清辞点点头。

裴行璟又给她们二人讲解一些弓箭的使用方法,宋清辞和裴云蓁有了大致的了解。

裴云蓁试探着拉了一下手中的弓,“三哥,你平常用什么弓?”

太子走过去,将一张黑漆刻四爪蟒纹弓拿过来。

裴云蓁一手刚接过,“呀”了一声,赶紧另一只手伸过来使劲,“好重啊!”

宋清辞好奇的接过来,和裴云蓁一样,一下子感觉到了重量,“殿下,您给我们挑选的弓很轻,我还以为所有的弓都是一样的,没想到您的这把弓这样重。”

她又笑起来,“若不是有殿下指点,我和蓁蓁估摸着就是随便选一张好看的弓,到时候可能都拉不开弓。”

和裴行璟使用的弓一相比,她和裴云蓁的弓,看起来好看却没什么实际用处,估计连五皇子、六皇子使用的弓都比她们俩的要重一些。

裴行璟将那一张黑漆弓从宋清辞手里拿过来,“你们力道弱,拉不开这样的弓。”

接着他话音一转,“若是公主每日多吃一点儿,倒是还有可能拉开这样重的弓。”

“殿下。”宋清辞嗔笑着看他一眼,太子为了督促她多吃点肉食,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段时日裴行璟常去抽查两位皇子与她们几人的学业,离开东宫时,宋清辞又随口问了一句,“殿下明天会去校场吗?”

裴行璟低沉出声,“公主想让我去吗?”

宋清辞脸一红,太子刚才那句问话太暧昧了些,什么叫她想让他去吗?

“殿下若是能来,我当然高兴。”

裴行璟唇角的笑意柔和,“公主第一次射箭,我自然不会错过。”

宋清辞盈盈的眸子看着他,有些撒娇的意味,“若是我射得不好,殿下不许笑话我。”

裴行璟话里带着些宠溺,“若是你射的不好,我来教你射箭。”

沈清远回到府,第一时间去到沈夫人的屋子里,他停在门口,屋里的女人坐在窗前,明明是明丽姣好的长相,即便上了年纪,仍是保养得当,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神色却带着轻浅的迷茫,和煦的春光透过轩窗洒在她面上,越发显得她的面容有几分苍白。

沈清远脚步顿在门口,片刻后进去屋子,周身的冷冽尽数褪去,“母亲,我回来了。”

沈夫人回过神儿,微微笑着,起身走过来,“今个怎么回来的晚了些?”

沈清远道:“下值后,儿子跟着陆世子等人去东宫与太子议事。”

沈夫人看向他,轻声询问,“与太子议事?清远,你父亲从来没有掺合哪一党派的斗争,你可是准备站在太子那一边?”

沈清远并不避讳,“儿子确实有太子有几分往来,但今日去东宫,乃是有正事要商议。金吾卫日夜巡逻,然而近一段时日出了事端却没有及时察觉。一家铺子半夜时分被仇家故意纵火烧毁,还有些小贼入户盗窃,更甚者几个人牙子明目张胆的在街道上哄骗那些孩子,将那些孩子迷晕。”

“事发之地都是金吾卫巡查过的地方,却没有及时发现异常。想来是金吾卫中有人收受贿赂,故意替人牙子隐瞒罪行,方便那些人行事。太子也知道这些事,下令严格排查金吾卫,不可有失职渎职之行。”

沈夫人轻轻点头,“应该这么做,那些人牙子都是坏良心的,拐走了孩子,一个家就毁了。清远,你如今在金吾卫日任职,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尽心尽力。”

沈清远知道沈夫人的心病,自从小妹被拐走了之后,沈夫人最关注的事情便是幼童走失的案子,还会出银子资助那些困难的人家,“母亲放心,儿子知晓的。”

沈夫人又出声,“你和太子有往来,为娘也不反对。太子虽然成为储君不久,可他推行的政令是在为万民谋福祉。你父亲是读书人,有些清高,不掺杂党派争斗。若是他反对你和太子往来,为娘来说服他。”

“多谢母亲。”沈清远笑了笑,“父亲不是迂腐之人,想来不会干涉儿子的选择。儿子幼时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枪,父亲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强迫儿子弃武从文,顶多就是训斥儿子几句。每次他一发火,小妹就趴在父亲的膝头,拽着父亲的袍子,珠珠那么小,就已经知道替儿子求情了。”

沈清远猛地停下来,面上涌现几分懊悔,许是今日见到宋清辞时想起了自己的小妹,于是他在沈夫人面前不由得提起了沈珠珠。

自从小妹被拐走后,她就是沈家人心中的一道疤,提不得碰不得,一碰就是隐隐的刺痛,哪怕过去了十二年,这道疤仍然未结痂,和血肉融合在一起,永远没有愈合的那一天。

沈清远很少会在沈夫人面前提起小妹,省得惹她悲伤。

沈夫人眼里湿润起来,低垂着头,过了一会儿神色恢复正常,“珠珠懂事又乖巧,小小的一团,还没有我的膝盖高。有一次我打马球回来后,她拿着帕子要给我擦汗。”

沈清远垂着眼眸,沈夫人难过,他又何尝不伤心,只是他们还要继续过着日子,只能将所有的悲伤掩藏起来。

“母亲,再过不久大皇子要举办马球赛,您若是愿意,儿子跟着你一道去看看。外面春光正好,母亲还是要多出去走一走。”

沈珠珠被拐走那一日,沈夫人和几个世家夫人约着一起去打马球,沈清远一个人带着沈珠珠出门,最后却出了意外。

沈夫人一直觉得是因为她而造成了意外的发生,若是那一日她不去打马球,在家里陪着自己的女儿,这场意外便不会出现。

从那以后,沈夫人再也没有参加和观看过任何马球赛,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好。”

沈清远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她是当家主母,一直窝在家里不像一回事儿,总是要出去为沈清远相看妻子。

魏五郎一脸不情愿,“表哥,你让我去接近平宁公主?你可不能这么坑我啊!”

四皇子裴行煜眉头皱起来,“尚了平宁公主,你就是驸马,虽然她是前朝公主,可在吃穿用度上面,和其他几位公主没有什么差别。”

魏五郎依旧不情愿,“那也不行,我又不知道平宁公主长什么样子,成了驸马,我还有前途吗?”

魏五郎无才无德,只有那一副皮囊有几分看头,所以他眼光颇高,只喜欢貌美的女子。

裴行煜皱着眉没有出声,魏五郎即便不成驸马,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家世、才华样样拿不出手,在国子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至今仍是白身,未能考取功名,还不如尚了平宁公主。

况且,这会儿魏五郎不愿意,等他见到了宋清辞,怕是眼睛都要看直了。

裴行煜心里对宋清辞有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思,只是他断然不可能娶宋清辞为皇子妃。得不到总是让人觊觎,越是抑制,这些隐秘的心思越是如春草般蓬勃生长,在他心头生根发芽。

裴行煜自是不愿让宋清辞和别的男人有什么干系,还不如让魏五郎尚了她,他这个表弟性子懦弱,即便以后他强占了宋清辞,也不敢声张出去。

再加上宋清辞和宋萧的关系,等宋萧现身的时候,只要宋清辞掌握在他手里,应该能派上用场。

裴行煜道:“明日无逸堂要开射御课,你跟着我一道进宫。”

魏五郎满心满眼满肚子的不情愿,他没有进宫的资格,并不知道宋清辞长什么样子,可他总觉得,一个长于宫外、回宫才两年的公主,行为举止该是透着贫家出身的粗鄙,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和金枝玉叶的公主那是千差万别。

第二日射御课上,宋清辞等人看过演示之后,按照讲解试探着拉弓。

没过多久,裴行煜的身影出现在校场之上。

裴行煜悠悠然观看着诸位女郎们开弓射箭,走到宋清辞身旁时停下脚步,“平宁公主。”

宋清辞转过来身,“四皇子。”

裴行煜介绍着,“这是我的表弟魏五郎。”

宋清辞转过身的那一刻,魏五郎不以为意的神色一下子正经起来,直直的盯着宋清辞。

春日的光辉和煦而灿烂,只是所有的春景仿佛都不如宋清辞清丽夺目。

女郎肤如凝脂,琼鼻樱唇,鬓发尽数挽起,露出修长的玉颈,发间簪着珠花,人比那精致的珠花还要娇嫩。为了练习射箭,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修身的襦裙,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姿,柳腰处的束带垂下,袅袅娉娉。

如出水芙蓉,又似梨花带露,润秀而灵动,春光流淌在她莹白的肌肤上,熠熠生辉。

皮相美,骨相也美,这种清丽之美,并不艳俗,望着人时,杏眸纯真而清澄,就如湖泊里流入的月色,晶莹动人。

这哪是公主,天上的仙女怕是都不如平宁公主姝丽,看着宋清辞,魏五郎呆呆的说不出话来,眼睛都直了。

裴行煜眉头皱了皱,不满的提醒他,“表弟。”

魏五郎一下子回过神儿,一张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开口,“平宁公主,我是魏家五郎。”

瞧,连他的名字都忘记介绍了。

宋清辞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魏公子。”

裴行煜有意给魏五郎创造机会,“公主,表弟懂一些射御,不如让他留在这里指点你和蓁蓁。”

宋清辞微笑着拒绝,“有周将军指点我们,魏公子可以去忙正事,不必浪费时间待在这里。”

魏五郎以退为进,“公主,魏某没有什么事情要忙,不如就让魏某留在这里,跟着周将军学习射御。”

既然魏五郎这样说,宋清辞浅浅笑着,“魏公子请便。”

裴行煜和他的表弟魏五郎,偏偏找上她,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时候,周将军躬身作揖,“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宋清辞转身看过去,太子真的来校场看她和裴云蓁射箭了。

裴行璟和周将军说了一番话后,走到宋清辞身边,“四弟也在这里?”

裴行煜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弟弟闲着无事,来校场走动走动。”

裴行璟眉梢微挑,“春光正好,四弟是该多出来走动。”

同样是男子,裴行煜看宋清辞的眼神,裴行璟可以轻易的分辨其中蕴藏着的肖想和觊觎。

太子和裴行煜之间的兄弟情如何,这不是宋清辞该插手的。她离他们几人远了些,继续拉弓射箭。

她身姿纤细,立在校场里,瞄准前方的箭靶子,姿势着实赏心悦目。只可惜箭矢还未触及靶子,便落在地面上。

魏五郎没有忘记今日的来意,在一旁指点着,“公主,你射箭的姿势不太对,力道也不对。”

宋清辞掌握不好标准的力道和姿势,听魏五郎这么一说,她下意识看向裴行璟。

许是裴行璟教过她书法,又教她过琴曲,在她心里,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要求助的便是裴行璟。

裴行璟深邃的眼眸乜了魏五郎一下,朝着宋清辞走去。

即便宋清辞没有出声,他也看懂了宋清辞视线里的含义。

他靠在宋清辞身边,一手覆在她持弓的素手,另一手调整着她的姿势,“右眼看弦,看靶,五平三靠,拉弦时双臂和手腕放松。”

裴行璟旁若无人的教导着宋清辞,他站在宋清辞的背后,恍若将宋清辞抱在怀中。

两人都是极出众的长相,站在一起看着很养眼,彼此之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一举一动都能引其他人的注意,校场上其他人看向宋清辞,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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