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医生几乎都住在城里,或者直接是专门给贵族服务,能匀给平民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对于这个世界来,医生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源,于是这个职业自然而然的会得到尊敬。
以及觊觎。
因为这个世界的各位都有领地意识,比如别的村子里的人突然一下闯到了自己村子里来,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一种挑衅。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瑞瑞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每个月都会前往隔壁村去看诊一次。
斯维瑟最开始有点不赞同,因为有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可能会有冲突,山路也很难走,还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挤占掉原本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你不可以那么相信他们,他们都是馋你这个人!】
画板上,与其他火柴人画风迥异的瑞瑞,浑身散发着代表着闪耀和好吃的小星星,周围围着画风简陋奇形怪状流口水的不规则图形。
奇美拉气急败坏,试图用加粗的炭笔和抽象的画风引起人类的注意,然而,那时正因为实现自我价值而成就感自信感爆棚的人类嘴上说这自己一定会注意的,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没往心里去。
于是,在斯维瑟的工作时间又一次和瑞瑞的看诊时间重合之后,瑞瑞在家里留下了一封书信,背起药箱就出发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隔壁的村子自从知道这里有一个没有从属的人类大夫之后,每到看诊的时间便会派人过来接她,而且因为这几年和村子里的人外们轻松和谐的相处,对外村这几次看诊也比较成功愉快,瑞瑞自觉自己一个人过去也没有问题。
于是在三天看诊结束的时候,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向他们提出了辞行。
“诶?还要离开吗?”兔兔的长耳朵一抖,整个兔子蹭到她的身上,柔软的绒毛挨过来,有点痒痒的。
“不要走啦,我们会非常珍惜瑞瑞医生的。”红眼睛看过来,他朝着瑞瑞的耳朵哈气:“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吧,瑞瑞医生。”
瑞瑞:?
等到被几个姑娘小伙子簇拥着回到了屋子里,连上厕所又会有人跟着一起去的时候,瑞瑞突然反应过来:啊,我似乎被软禁起来了。
大意了。
瑞瑞曾经是做过冒险者的,只是现在过于安逸的生活让人难免有些懈怠了,此时,关于这些非人类对于争取资源的手段,以及一些不那么愉快的记忆,正在缓缓复苏。
无非就是先礼后兵,到难以转圜的时候放弃或者把人一口吃掉。毕竟自己并没有隶属于某个医学组织,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消失了不会招来灾祸,最多是让便利了一些的生活回归原样——而且这些非人类身体强壮,就算真的又不舒服,在没有医生的时候也是硬抗过去的,真正需要她的时候并不多,身边有一个医生好像只是一个保险。
人类和人外的文化差异,总是在这种时候让瑞瑞觉得无所适从。
她觉得自己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心中闪过许多想法:比如要是能听斯维瑟的话就好了、比如要是自己再厉害一点就好了、比如要是没有来异世界就好了。
当然还有一瞬间的“那个史莱姆真的能随意变形啊!ta说的极致体验是什么?是我想到的那个?我是已经有伴侣的人了可是不会随便去追求刺激的!”之类的糟糕的想法。
连续几天拼死拒绝了几个少年少女以及史莱姆(性别不明)的自荐枕席之后,她觉得大家似乎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了。已经开始暗自度量到底是活着更重要还是再努力努力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更重要的瑞瑞,面对午饭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村子里传来了骚乱声。
她迅速贴到了门边。
然后就看见了斯维瑟。
结束了任务的雇佣兵在家里扑空,看见那张字条之后只觉天旋地转。
好在当时就一把火烧起来的脑袋勉强还能思考,隔壁的村子他也去过,里面并没有主食是人类的种族,而且瑞瑞是稀有的医生,算算时间应该还没到匕现图穷的地步。
于是他直接杀了过来。
长途跋涉之后本来就风尘仆仆,他从河里直接淌过来,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又在全速前进中被爆裂的风吹得半干,那些尘土直接被和成了泥,一块一块糊在他身上。
之前瑞瑞过来的时候便是和斯维瑟一起,这里的人也都认识他。只是双方并没有这样兵戎相见过。
斯维瑟兵甲俱全,来的太过突然,他凶相毕露杀意沸腾,像是一道闪电穿梭于刀兵斧钺之中。史莱姆的粘液困不住他,翼人的羽箭射不中他,那条会开花的尾巴狠狠地刺进巨大的鳄人肩部,在他身体里张开骨刺,血花与鳄人吃痛的咆哮声一同暴起。
暴怒的奇美拉张着大嘴对鳄人嘶声咆哮。他的背后还背着外出工作时一贯使用的背包,里面除了干粮绳子之类的东西,还装着武器。此时他一只爪子已经伸了进去,瑞瑞看见他握住了一把尖锥。
“斯维瑟!”她叫道:“我在这里!”
这呼喊声突然打断了奇美拉蓬勃的战意,这骨头脑壳刷的转过来时仿佛还有点懵懵的。鳄人甩来的尾巴被斯维瑟下意识的用尖锥钉在地上,他看见瑞瑞,便直接抽出自己的尾巴,下一秒,瑞瑞只觉得自己被一只巨大又暴冲的狗狗撞击了,整个人向后退了一大步——没退到位,半步之后便被斯维瑟拉了回去。
这个怀抱紧的叫人有点痛,奇美拉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就在耳边,紧紧抱着她的两只爪子好像还有些发抖。片刻之后他又急急忙忙把瑞瑞拉开,转圈的查看,仿佛要侦查出是否有被人偷偷吃掉的部分。
瑞瑞悄悄地说:“你不会一个人来的吧?”
斯维瑟点头又摇头,让人一时间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又没办法现场发问,瑞瑞只能隐晦的看了他一眼。她握住斯维瑟的手,这几天来第一次这么有底气的向前一步,尽管声音发抖的频率和奇美拉爪子发抖的频率是一样的,但她依然大声的说:“这几天,真是谢谢招待!我们村子的朋友们很快就回来接我回家,各位就不必强留了!”
右手臂和身体好像就连着点皮肉,连森森骨茬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鳄人竖瞳看过来。
“是吗。”他说。“那就等他们来接你。”
凯恩擦了一把自己的血:“不然,你们两个就都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