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辛辛苦苦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你们见到了那样一个家伙吗?”太宰治并没有过多地沉浸在自己的回想当中。
虽说展销会上没有其他的鬼存在,但与一个看上去有点显眼的鬼杀队士对线太久依然不免会让人生疑。
“虽然并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再开口的时候,富冈义勇似乎有点犹豫:“但主公说您会做出合适的判断和处理。”
“那个人在离开之前曾经问询过关于……名叫‘森鸥外’的家伙的事情。”短暂的停顿之后,富冈义勇继续说道。
太宰治的眸光微微闪动,不过表情倒是并没有更大的变化。
森鸥外……吗?这的确是个让人无法不去在意的名字呢。只是在亲眼见过了那位文豪“尾崎红叶”之后,即使是太宰治,一时间却也不敢断言。
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你的意思是那家伙或许会去找森鸥外这样一个人——”太宰治接过了富冈义勇的话题,轻拖着语调这样说着:“您想告诉我的是这样一件事情吗?”
“主公是这样认为的。”富冈义勇说。
“嘛,如果是那家伙的话,确实像是会直接找上门去的。”太宰治抱着手臂,单手轻轻撑着下巴:“不过那位‘森鸥外’先生——”
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太宰治的眸色似乎也微沉了沉,不过他很快垂下了眼,将情绪彻底掩藏在了眼底深处。
“那是一位怎样的人呢?”太宰治问道。
“是个有名的军医,又是小说家。”富冈义勇回答:“总之是上流社会的人物。”
这是产屋敷家事后调查的结果。
太宰治的指尖在下巴上轻敲了敲。遗憾的是,尽管是社会的名流,森鸥外这个名字并没有出现在这次展销会的嘉宾名簿上,所以太宰治一时间也没法去求证这个人的正体。
不过想来在这个会场里,不乏与这位军医先生有过交集的人。
按富冈义勇带来的信息来看,这位森鸥外显然在这个世界植根已久,可那个疑似中原中也的家伙的出现却又让太宰治不由得怀疑这个传说中的精英会不会是某位无良医生冒名顶替的。
“——我明白了。”太宰治放下了手,冲富冈义勇温然笑道:“您能特地跑过来告诉我这些,真是非常感谢。”
“既然是主公的命令。”富冈义勇颔首。
在太宰治与那位鬼杀队的当家促膝长谈之后,双方就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在此之前,太宰治也曾为鬼杀队的一些行动提供过些许助力,是而在得到了这条关于“异能者”的消息时,鬼杀队才会特意跑过来“投桃报李”。
但太宰治明白,鬼杀队给自己提供的帮助也仅限于此了。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意“异能者”的动向,他们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说起来,我最近也在尝试着寻找那家伙的所在。”
“但即使是鬼,也没法轻易找到那个男人的所在呢。”太宰治的神情也渐渐地变得凝重:“鬼舞辻无惨。我平时也几乎完全见不到他,即使见到,大多数情况也都在鸣女操控下的‘无限城’里。”
“即使出现在街头,他也总是混迹在人群里,如果真的在那样的环境下开战,难免会伤及许多无辜的人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的唇角却是不自觉地向上浮起了些:“不过没关系的。”
“即使再怎么躲闪,也总会有被找到的那一天呢。”
对于鬼舞辻无惨,太宰治实在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事实上,大部分的鬼对那家伙其实都没有很忠诚,他们更多的只是畏惧无惨过分强大的力量和植根在血脉里的诅咒,即使表现出敬服,多半也只是对力量本能的崇拜而已。
而无惨这个家伙从来也不会去考量怎么笼络下属的心思,左右只用暴力与恐惧就可以让大把的人臣服在他的脚下,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去思索那些无用的细枝末节。
——可没有敬意的屈从在任何时候都是岌岌可危的,因为一旦那重划定着上下关系的枷锁断掉,结局只会是无可阻挡的反噬。
太宰治没有什么预言能力,但只看着鬼舞辻无惨日常的言行举止,他就能看到鬼舞辻无惨最终会面临着怎样的结末。
而他本人当然也不介意稍微在后面推上一把,加速那无可避免的结末的到来。
送走了富冈义勇之后,太宰治又回到了展销会的工作当中,同时也悄悄打通了自己单方面屏蔽掉的来自鬼舞辻无惨对他的“监视”。
所有鬼的身体里都有鬼舞辻无惨留下的细胞,所以按说所有的鬼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可以被鬼舞辻无惨捕捉到。
这也是他们绝对无法背叛鬼舞辻无惨的理由之一。所有鬼都是这样的。
除了太宰治。
太宰治并不清楚这是不是“异能”的效用,总之在变成鬼之后不久,太宰治便发现自己与其他的“鬼”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他对人类的血肉没有什么渴求,不需要通过无休止的摄食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除非他主动“释放”那些体内残存的鬼舞辻无惨的细胞,否则无惨就无法捕捉他的心音。
“但是屏蔽太久的话,那家伙也是会起疑心的吧。”太宰治小声咕哝了一句。
“鬼”的身份总归还有可用之处,况且太宰治也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与鬼舞辻无惨那种家伙正面为敌,所以在稍稍扮演一个“好员工”的角色也是有必要的。
当展销会彻底落下帷幕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在鸣女的帮助下,那些白天被传送走的工具鬼们再次回到了这个现场,于是太宰治毫不客气地把这一天的销售业绩表和剩下的壶跟他们做了交接。
“没关系吗?”见太宰治出来得这样快,织田作之助的脸上不免带上了点忧虑。
“反正那种零碎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就好了,加班什么的,我、才、不、要、呢!”太宰治撇着嘴角,拉长声调这样说着。
混像是个对工作满心怨念的社畜。
见他这样,织田作之助也不好再说什么。
“况且织田作今天该去那位‘尾崎红叶’老师的家里了吧。”原本有些轻佻的态度几乎是在瞬间被端了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太宰治的语气也变得格外认真。
“作为朋友,我难道不能为织田作走入新生活庆祝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