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个月的第四封信。
他抵达边疆不久,北虏果然就同天泽国发起战争。他是皇上被特意提点的人,虽然职位不高,在军中也有许多政务要处理,能够独处下来时间,也就仅是就寝之前的寥寥一点罢了。
塞外的血,是夕阳浸润地平线的颜色,霞光汹涌,刺啦从北虏的胸口涌出。
然后一个鲜活的生命随着坠落的夕阳沉入了山谷里面。
偶尔他持剑立在城墙之上,看着塞外一轮孤日恢弘灼烧大地,平沙旷远,偶有鹰隼振翅尖啸而过,一晃神,就以为自己还带着公主在京城的城墙上看北渠江上千千万万的河灯。
司矍小心翼翼地将信纸装进信封里面。
深秋的夜里,清霜一滴滴地凝在空气里面,向上蜿蜒,霜雪打在月亮上,顺着月光没入大地,边疆的深秋已然带着刺骨的寒冷。
京城到边疆的路途漫长,信使往返得用上一个多月,所以他每次寄信的时候,都会多寄两封。
桌案上的油灯跳跃着微红的火光,一旁的剑鞘沾着已经风干的血迹,司矍盯着窗外的月亮看了一会儿,低下头从怀里面掏出一封今日信使刚递给他的信件。
信纸是皑皑白雪的白色,带着悠悠的清香,让他恍然间想起她初春在御花园里手持书卷的模样。
司矍闭了闭眼,忍不住低下头,将鼻尖虔诚地挨在信纸上。
明明这封信已然踏过了万水千山的路程。
可是他还是分辨出了她的味道。
少女的簪花小楷字字镌刻之上,同他一一诉说着京城的繁阜,他盯着信件看了又看,深吸一口气,却又不敢用力,唯恐这些从京城里面转折数千里遥遥赶来的名贵信纸,经不住边疆苦寒的磋磨,折损于他沾染满鲜血的双手。
她说,秦翊之回国了,送给她的礼物,她都让傅行给丢了,可她还是为过去的那个自己难过。
她说,京城外的皇庄送来了数十筐葡萄,她花了一下午在御花园和宫女们学如何酿造葡萄酒。宫女们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湘云笑着去牵她的手,她却很想念他。
他看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喉咙管发涩,喘不过气来。
……
……
宰相府的嫡小姐邱明熙今日邀了她的三五闺中密友来府上做客。
凉亭内摆好了各色的点心,佐以刚上市新鲜的瓜果,几位贵女一边悠然自得地品着茗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磕着京中的新鲜事。
京城里面有趣的事情近日也不多,说来说去也不外乎是哪家公子哥被发现养了外室,或者哪个新嫁的贵女嫁出去后发现所嫁非人,哭着闹着要回娘家。
一来二去,无非就是换了个名字,内容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欸,明熙。”工部尚书家的五小姐柳言溪坐在她旁边捅了捅邱明熙的手肘,小声地问道:“你打探到六叶的消息没有?”
柳言溪的声音虽然小,但院落内只有她们几人,本就安静,是以她的话一出口,原本在一旁笑闹着的贵女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侧目盯着邱明熙。
邱明熙慢悠悠地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们一眼,而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回话道:“我要是真能探听到什么消息,我还能坐着在这里跟你们聊天?早就去人家府上去拜访了。”
邱明熙是京中有名的画痴,一手丹青出神入化,但奈何她眼界高,向来不屑于参加京中的各类贵女的诗酒花会,所以京中第一才女的名号,当初就这样被李嘉柔夺了去。
只是她不在江湖虽久,江湖却一直流传着她的名字。
一个月前,京中一个名为六叶的画手画了本《锁玲珑》的画本子,讲的是一位名为叶青的女子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同朝中的重臣魏迟相互赏识较劲,最后建功立业的故事。
京中的画本子半句不离情情爱爱,京中的贵女早就看腻了。她们不缺金银珠宝,待字闺中手里又握着大把时光,难得遇到个画技精湛,情节构思巧妙的画手,自然私底下的茶话会半句都离不了《锁玲珑》。
《锁玲珑》不仅胜在剧情的设计,若是细究里面的画技,亦是巧妙绝伦。
尤其是邱明熙,连夜将《锁玲珑》看了数十遍,还觉得不过瘾,第二天干脆唤丫鬟将京中的《锁玲珑》全给买了下来,扬言万金只求见六叶一面。
邱明熙的这个举措,彻底将《锁玲珑》的名头在京中给打响了。一时之间,京中不少的闺秀都争相慕名去抢购《锁玲珑》,想要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将邱明熙这样的画痴给打动了。
只可惜任由邱明熙私下派了多少人去打探消息,也没有探听出这位名为六叶的画手是谁。
“啊啊啊,六叶都好久没有更新了,剧情恰好卡在叶青的女子身份要被发现这里,你说愁不愁人。”
“是啊,要是这能让我知道六叶是谁,我一定要天天堵在她家门口催着她。”
一说到六叶,院落中的贵女们又激动起来,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句,原本垂挂着秋日暮色的院落瞬间染上了生气。
柳言溪抿了抿嘴,没有加入到她们的讨论中,反而看了邱明熙一眼,才迟疑地说道:“明熙,你有没有觉得,《锁玲珑》里面的男主,有一点像你哥呀?”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邱明熙伸手拿葡萄的手一顿,皱了皱秀气的柳眉,“还有那个叶青,也长得有些眼熟。”
“但是我想不起来。”
“我也觉得!”
柳言溪捏着帕子激动了起来,“你说,六叶会不会认识你哥呀。”
“想什么呢。”邱明熙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可能是巧合吧,谁让我哥长得那么好看呢,毕竟长得好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
京中饕餮阁的雅座内,坐着傅知微,谢升平和傅行。
“喏。”谢升平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匣子放在傅知微面前,“这个月《锁玲珑》挣的的银钱,都在这里,小财迷。”
傅知微笑嘻嘻地将匣子接了过来,掂了掂匣子的重量,又打开盖子数了数,忍不住眉开眼笑地说道:“那还不是要多谢我可亲可敬的谢大人,愿意给我当素材。”
“你好意思。”谢升平咬着牙,想到自己看到这个画本子上的表情,手指握成拳头作势要敲她的脑袋,临到下手,又小心地收起力道,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头顶。
“你看看里面的那个少年宰相,你怎么画得和邱泽一……”
“等下。”傅知微赶忙打断她,抱着脑袋笑着求饶道:“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谢大人可不要对号入座。”
谢升平斜睨了她一样,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你说是吧,表哥。”
傅知微被瞧得心虚,赶忙转头朝着傅行求救道。
傅行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转过头去抱胸盯着窗外的人流,不屑地哼了一声,答非所问地回道:“绾绾是不是又给你写了信。”
“这……,好像是的……”一提到这茬,傅知微收了嬉笑的神色,摸了摸鼻子,乖乖说道。
得,她家表哥又开始跟她吃绾绾的醋了。
她今天真的两边都不是人。
“昨天才到的呢,还有司矍的!”
怕傅行多想,她赶忙解释道。
一听傅知微这样说,傅行彻底炸了锅,倒豆子一样控诉道:“绾绾每次给你写信都写满了几页,我呢?每次就只知道问她寄养在我家的狗吃得好不好,还有我家的狗怎么样,明明是给我的信,半字都没提我。”
“她也没有说她过得好不好……”
最后几句话,他的声音低落了下来。
“我也很担心的……”
“绾绾她只是不太会表达感情。”
见傅行的眼睛黯淡下来,傅知微连忙安慰他说道,“你看,一般的人,她哪肯愿意花时间去写信,她之前还嫌这些事情磨磨唧唧的呢。”
“何况,你们才认识多久她就愿意给你写信了,我和绾绾十几年的感情,绾绾才愿意给我写信呢。”
说到这里,傅知微心里面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停下来看傅行脸色。
她这个表哥,什么都好,就是老喜欢拿自己和她谁在绾绾心里面重要比。
傅行耷拉着眼皮子坐在窗边,看着怪可怜的。
“感情不能用相处时间长短来衡量嘛……”
傅知微弱弱地补了一句,怕又戳到了自家表哥的那颗脆弱的玻璃心。
傅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好了。”
谢升平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拍了拍傅知微的肩膀,打圆场道:“世子,你就别为难杳杳了。”
“我哪有为难表妹。”傅行不满地嘟囔道,“我在绾绾心里,怕连我府里面那两条狗都比不上。”
“欸,对了。”说道这里,傅行又来了精神,朝着傅知微挤了挤眼睛:“表妹,你不想去见见你家那位吗?”
“你什么意思?”
傅知微直起身子警惕地看着他。
谢升平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神色含着警告:“谢某劝世子还是不要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特别是不要拉上公主。”
傅行讪讪地笑了笑。
表妹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没有和各位小可爱说
抱歉(鞠躬——
明天更新我说了的话算数的
再推个我基友文,她是新人,刚签约,坑品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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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家的兰花妖》雁点青
长公主家小女姜兰芷闹市纵马,与打马游街的状元郎相撞,摔了脑袋,一觉起来忘尽前尘,误以为自个儿是朵才将修炼成型的兰花妖。
山里的狐狸精姐姐曾告诉她,每只妖都要有自己的书生,这样妖生才算得上圆满。
新鲜出炉的小兰花妖,被母亲带着,去给断腿的状元郎赔礼道歉,一见人就愣了——这是她的梦中情生啊!
送到眼皮子底下的俊俏书生,这谁忍得住?
反正姜兰芷没忍住,求了皇帝舅舅下旨让状元郎教导她,日日去人前献殷勤,终于抱得美男归。
恢复记忆后,姜兰芷悔不当初,原以为她便宜占尽,哪晓得是被占尽便宜!
一见钟情·白切黑·状元郎·崔楠越拥住她,在她耳边哼笑:“可是,你却再也跑不掉了。”
【婚后第一天】
姜兰芷双眼含泪:“夫君,我是吃素的妖,你是吃肉的妖,咱俩品种不一样,不适合在一起。”
崔楠越含笑道:“为夫不是已经改吃‘草’了么?”
姜兰芷:“京城人人都说你是高岭之花,你不近美色澹泊寡欲,你,你人设造假!”
崔楠越拍拍她:“夫人,传言不可尽信。”
【阅读指南】
1.架空,甜宠,男主对女主早有图谋。
2.喜欢修文,没提就是改错字修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