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之走之后,皇上心里面早就想要整治淑妃,又见她这次竟然要算计自己女儿,以搬弄是非为由头,下令将她禁足一个月。
淑妃在一旁想要辩解,皇上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沉着声音说:“难不成你还要怪罪朕冤枉了你?”
“这是朕的旨意,你不想接?”
淑妃不甘心地福了福身:“臣妾遵旨。”
处理完淑妃之后,皇上让傅知微跟着回太华宫,傅知微也有话想要同皇上说,乖顺地点头,慢步跟在皇上身后。
看见司矍走在一旁,她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昨日给你做的酒酿丸子好吃吗?”
上辈子她变着花样给秦翊之做菜讨他欢心,厨艺大涨,所以闲来无事就喜欢闷在琼花苑的厨房里折腾,湘云起初怕累着她,可后来见她在厨房娴熟的样子,眼睛都看直了。
眼见着天越来越热,她用糯米粉浸水揉搓成小圆子,同甜酒酿,枸杞和冰糖一起下锅小火煮制,煮好后将小丸子放在冰水里面冷却,用冰镇着偷偷给他递了一匣子。
“好吃。”司矍答道,“公主怎么遇着秦公子了?”
“他呀。”傅知微嘟囔了嘴,“谁知道这人想要做些什么,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就好了。”
司矍眼里面含着担忧:“公主这几日还是尽量避免一个人外出。”
傅知微点了点头,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见皇上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噤声,快步追上了皇上。
太华宫议事房内,皇上让房内侍立的太监下去,等到只剩他们父女两个人,才开口问道:“说吧,今日你同秦公子怎么回事。”
傅知微迟疑了一会儿,答道:“长乐同秦公子并不相熟……只是……”
“只是什么?”
傅知微犹豫要不要将重生之事全盘托出,只是上辈子的事情细细想来似乎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秦翊之同朝臣勾结,思虑半响,她下定决心,开口回道:“长乐近日做了一个梦。”
她将上辈子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以及她对户部尚书和齐王的怀疑。
听完后,皇上脸色一变,久久没有说话。
议事房内寂静地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几点日光若泼墨般撒在殿内,傅知微心里面打起了鼓,也捏不住父皇是什么意思。
重生之事过于骇然,单凭一个梦境就随意定一个朝中重臣,闲散王爷的罪,也过于草率,她知道父皇定然不会轻易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只是她在赌,赌父皇不敢赌先辈用血汗打下的江山社稷。
君臣之道,最怕的便是君王之心有了猜忌。
良久,皇上常常叹了口气:“长乐,若这梦境是真的,那真的难为你了。”
“父皇——”傅知微抬头。
皇上微笑:“原来这就是你偏生要那小侍卫的理由。”
他语气一沉,转而正色道:“户部尚书一党在朝中影响力颇大,朕早先也怀疑这些老臣贪墨银两,这几日也在同朝中的大臣商议此事,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心会这么大……至于秦翊之是否跟这造反一事有关,朕自然会派人去排查。”
“造反一事,除了钱财和权势,最重要的便是军队。“皇上眯了眯眼,神色莫测,“齐王一闲散王爷,早就没有实权,极大可能是私底下积蓄了兵力。”
傅知微见皇上已经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心下安定几分:“父皇,秦翊之尚且年幼就送到他国,一呆便是数年,若说没有受到怠慢,那定是无稽之谈,难保会生出异心。”
皇上捏了捏眉心,一手撑在桌案上,沉吟半响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秦翊之在私底下做的生意,朕也清楚……”
“父皇你知道?”傅知微惊愕。
“倒也不是生意……”皇上笑了笑,“一年前,他找到朕,说要以朕的名义在京中开办学堂和粮仓,所行皆是善举,起先朕还怀疑他有所图谋,派人打探数次,发现这人不图财也不图名,心怀的是百姓,倒是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可那是敌国的质子……”
“他这些年一直克己守礼,默默无闻,突然找朕说要行善事,实在可疑,这些年朕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并未发现不妥。”
皇上的语气冷了几分,“不过造反一事不可怠慢,这户部尚书和齐王,朕也是时候对他们出手了。”
傅知微点头,自重生以来一直惶恐不安地心如今第一次真真切切着地。
她相信父皇。
等傅知微走了之后,皇上转头就让林泰安唤了司矍进来问话。
青年一身官服,身形瘦削劲瘦,眉宇间透着逼人的英气。
“司矍。”他视线看向轩窗外,看着宫女领着傅知微渐行渐远,嘴角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复而将视线投向殿下的青年,“你倒是好运气。”
司矍不知道皇上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中规中矩回话道:“卑职惶恐,请陛下明示。”
皇上坐在上方轻笑了一声:“长乐的驸马,不需要权势滔天,也不需要家财万贯,但是最起码的身份,还是要有的。”
司矍一听皇上这话,心里面一颤,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的喜欢,于皇家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将会是公主的污点,是公主的拖累。
他一直清楚。
见青年不答话,身形僵硬,少了往日的英气,皇上继续说道:“朕可以给你尊贵的身份,一步登天虽免去了升迁的苦楚,可朝中不知道多少人要戳你的脊梁骨,背后的风言风语有多难听,你心里应当清楚。”
“就算你不在意,可长乐的名声呢?哪怕长乐愿意,你当真愿意让她为你付出这些代价?”
皇上的话语句句戳在他的心窝上,司矍心里酸涩难当,五指收拢,死死扣住皮肉,似乎只有这些痛觉才能将他心中的不甘与自卑压下去。
身份是他一直无法回避的问题,他配不上公主,也不该心存妄想,染指天泽国最尊贵的明珠。
他为了留在公主身边自甘成为她的贴身侍卫,放弃数次升迁的机会,而如今,他想要留在公主身边,却不得不离开她。
这就像一个悖论,他身处一个永远无法找到破解之处的怪圈,却还自欺欺人,仍然能够有破局之术。
皇上叹了口气:“朕自然希望长乐能够得偿所愿,朕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可总想要竭力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朕可派你去边关历练,且不说你能不能闯出些名堂,边关一去,少则三年,多则五六年,你真的以为,长乐等得起吗?”
看着殿下青年带着茫然的神色,皇上想起傅知微说起司矍时面上压抑不住的欣悦之情,于心不忍,可是这些话他不得不说。
他终是一个父亲,一个君王。
他膝下的子女虽不多,也不在少数,他自知这些年为了家国社稷亏欠了他的妻子,亏欠了长乐,也竭力想要去弥补。
那个往日站在御花园里面蹒跚朝他走来,甜甜地叫他父皇的女娃娃,也已经转眼若宫里抽条发芽的桃树,伴着一年又一年的春风十里,明月梨花,终是长大了。
一个君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宫中又有哪些人真的能得偿所愿?
屋宇巍峨的皇宫,内里腐朽,不知堆积了多少郁郁寡欢备受冷落的妃嫔的尸骨,埋葬了多少舞象之年的宫女正值青春的年华,又折断了多少寒门弟子曾怀着凌云壮志的傲骨。
他为了所谓的天下太平,冷落了那个昔日眉目温柔的女子,为了这恢弘壮阔的繁阜京城,为了先辈留下的万里山河,娶了他不喜欢的妃嫔,可他仍旧希望,他最爱的女儿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罢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皇上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朕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心里面清楚。”
“朕并不是个迂腐之人。”他顿了顿,“长乐是朕最爱的女儿,你想要朕手中的明珠,自然也要做好准备。”
“明日无事,朕放你一天,去长乐宫中守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不好意思,有空一定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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