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交换所

一进门,星佑佐端着菜如蝴蝶般翩翩离去,倒是青现只能望着她的背影,作为第一次到来的新人,被留在门口强制阅读说明:

在交换所内,只允许被判定为有价值的物品进行交换,且根据物品价值提供相应报酬。

但请注意,在交换所进行过物品交换后,原物无法还原或赎回。

大概有两个青现那么高的守门人低下头盯着他:“看明白了?”

青现瞥一眼按在自己肩上的两只钢铁一般的大手,吞着口水道:“……看明白了。”

“可以。所长,新顾客。”

守门人再度把脸转回去。背对着那位身躯高大到不像人类的守卫后,青现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眼前被叫做所长的……这是什么?

门口处只有一张空柜台,柜台上却躺着一只小小松鼠。那只松鼠倒是怡然自得,一边抛瓜子用嘴接着玩,一边用余光打量青现:“唔嘛嘛嘛……拿什么?换什么?”

所长是一只松鼠……?

青现一想到那枚蛋,不由得有些无措:“我身上没有什么宝贝……”

那只拳头大小的松鼠正眯眼吃得正香,听了这话蓦地睁开眼,一记眼神朝守卫丢去,于是刚才还在坚守大门的守卫,这会儿又朝着青现转了过来。

背后一股寒气,青现已经脑补出自己被丢出去的九十九种方式。

“所长,接好。”

接好……接什么?难道是凶器?

青现甚至已经闭上双眼,但过了好一阵子,仍然什么都没发生,耳畔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于是他再度睁开眼,却只看见那位比大门还要高的守卫,正在面无表情地扔着瓜子,而另一头,拳头大小的松鼠所长也一直乐不可支地接着。

青现一时语塞。

再然后,一枚瓜子从身后落在了青现头顶。

“唔嘛嘛嘛……真笨!”松鼠飞跃而起,直落到守卫头上,接着大尾巴一抬,似乎是要来个重击:“这都扔不准!”

然而,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守卫那具钢铁之躯被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一击倒地,伴随震天响声,守卫整个人砸到在地后,连地板都往下凹去了一大块。

“……对不起,所长。”

“唔嘛嘛嘛……回去看门!”

“是。”

哪怕摔得如此严重,守卫却还是跟没事人一般,淡然起身后就往大门口走去。

松鼠这才满意地拍拍手,目光回到青现身上:“唔嘛嘛……只要是你有的,都可以,拿来交换!哪怕是,情感,关系,或者仆人的命!”

正边吃边说着,那条大尾巴随意一晃,吓得青现径直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话,只要是我拥有的,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吗?”

“唔嘛嘛嘛……当然!只要你能,承受后果!”

用自己的东西交换,自己承受后果……很公平。青现沉思起来,他确实有种东西,想要将其彻底摆脱。这样的念头,也不止一次在脑海中出现了。

脑海中浮现出身无一物的自己,接过手机的那一幕。青现缓缓开口:“那如果,我想把对某个人的嫉妒……换掉呢?”

话说到后一半,青现的声音陡然变小,仿佛就是他在自言自语一般。

“……唔嘛嘛嘛,可以。让我,掂量下。过来,一点!”那只松鼠仍然保持着边吃边断断续续说话的习惯。听完青现所说之后,它虽然奇了一眼,但很快又继续忙活嘴上功夫了。

青现走近那只松鼠。松鼠所长边嗑瓜子,边伸出一只前爪示意。于是,青现伸出右手,把食指和它的前爪相碰。

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等青现回过神来,松鼠所长的前爪上已经多了一团紫色雾气般的东西,在半空中呈球状回旋翻滚着,整体似乎比松鼠的脑袋还小上一点。

这就是,他的嫉妒?

那紫色彷如散发着不详感,在回卷纠缠中,紫色有时重叠在一起,看上去更像是焦糊的黑色,令人深感不适。

“唔嘛嘛嘛……嗝,所以,换还是不换?”

青现思忖了几秒,问:“它能换到多少尤币呢?”

松鼠的前爪掂了掂:“唔嗯……不是很稀有的东西,但是也还算少见,可以算你十尤币。”

青现微怔,这样的价格,要是换算一下,都可以买台代步车了。虽然跟目标金额比起来,还是少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后,青现下定决心:“请所长帮我换掉吧。”

语毕,那团紫雾嗖地一声消失在半空中。与此同时,青现眼前又浮起一串金光潋滟的字:

本世界余额:10尤币。

“交换完成!不可反悔,不可赎回,”松鼠捞起尾巴擦擦嘴,又问道,“还有别的东西要换吗?缺钱的话可以换些更贵重的东西!你的话,能换的东西也不少!比如智慧,比如外貌,实在不行还可以换一只手或一条腿,要么也可以干脆……换掉人性!”

最后一句话,让青现莫名感觉浑身发冷。

“唔嗯,曾经有个小子就这么干过,人性可价值千万尤币呢,”松鼠似乎很满足讲故事的氛围,继续说了下去,“虽然他最后交换的不是钱,而是别的东西罢了。”

“……这样,谢谢所长,我暂时没有什么能换的了。”青现正准备礼貌道别,另一头星佑佐已经在这送了一大圈饭回来了:“我的工作结束咯!嗯?小现,你是在这换了什么东西吗?”

“啊,那个,没什么。星姐姐你忙完的话,我们就走吧。”

“好~”

星佑佐轻快地跑出大门,那身娃娃裙也跟着她一蹦一蹦的。

“谢谢所长,再见。”出去之前,青现朝着松鼠所长点头示意,挥挥手后便跟在星佑佐后边走出了交换所。

“唔嗯,谢谢惠顾,”松鼠不知从哪又掏出个比它整整大上一倍的玉米,望了眼青现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边啃玉米边说,“唔嘛嘛……下次,我肯定,还会,见到你的。”

接着,它从腮帮子里掏出一个迷你玻璃罐,里面正装着一团熟悉紫雾。端详一阵子后,它抬手就将玻璃罐朝柜台后那堵墙扔去。

并没有破碎声,那个小小的玻璃罐,仿佛被墙吞没一般消失了。

走出第一交换所后,星佑佐带着青现朝右边走去:“要跟紧我哟小现,别一会儿被拐跑哈。”

青现赧然:“我不会再跟其他人乱走的……”

听到回应,星佑佐回头送来一个甜甜笑容,算是对他的肯定。两人一直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星佑佐似乎是觉得太无聊,于是又打开了话匣子:

“呐,小现,我跟你说哦,刚才那个交换所,是这里的居民最喜欢去的地方啦。为了忘掉烦恼,过上幸福的生活,所有人都交换过自己拥有的东西,用来换取金钱、住所、快乐或者是高人一等的能力。

“但是也是因此,他们很多人失去了人的特征,变得更像野兽或者怪物。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他们拿来交换的,大多都是善良,自由,诚实或者希望。”

青现已经开始听得有些困惑。

此刻,星佑佐在一间小小木屋门口站定,不知何处路过的风将她的背影微微吹动。下一秒,她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歪头笑着对他说:

“所以你要记得,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风的气息掠过青现那双蓝色眼睛,似乎激起了什么,但很快一切又归于平淡。他也友好地笑了笑,回答:“好的,星姐姐。”

于是,星佑佐上前轻叩屋门,笃笃笃三声过去,她朝着青现点头道:“进去吧。”

在星佑佐推门而入时,口袋里那枚蛋似乎有了点动静。青现暂时停下脚步,将蛋小心翼翼摸出来偷偷看上一眼,只发现上面留有这样几个字:

切忌与幽灵久处。

这是什么?预警吗?

青现边想着,边特意看了眼门框上金色的编号,是007没错。虽然没弄明白蛋上文字的意思,但是先按照指令来007号肯定没什么问题。

于是青现继星佑佐之后推门而入,在看清楚屋内的一瞬间,他倒吸一口冷气,几乎连心跳都要停止了——

在屋子中央,静静悬立着一群泛着惨白冷光,睁着幽红双眼的黑色幽灵。

没来得及多加思索,青现打算趁自己还没合上门,直接倒退出门再疯狂逃跑。

但,双腿却没有听从命令,只是站在原地,青现完全挪不动它们。

恐慌如同无数只蚂蚁一般密密麻麻裹遍全身,青现开始大口大口喘气,目睹那些幽灵不紧不慢朝自己飘来后,青现发现自己仍然挣扎失败,不由得垂下眼睛,眼神里透出一丝绝望。

“瞧这小子吓得……嘿嘿……嘿嘿……”

他听见其中一只幽灵这样开口说道。

在青现绝望地以为那些幽灵就要抓住自己的时候,星佑佐的声音及时响起:“我说你们呐,虽然说,在列车外的确是可以为所欲为呢~但是到这里,还是要守规矩的唷~”

“啊……是是是……是是是……”

星佑佐的话瞬间又将青现拉回安全状态,双腿可以动了,他抿抿嘴,心底全是对她的感激。尽管如此,得救的心情依旧没能让他直视那些幽灵们。

切忌与幽灵久处。他牢记着这句话,那么综合起来,蛋给他的提示应该是,在有限的时间内,破解007号房的奥秘吧?

看起来,他得抓紧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采访:请问,像你这样机械的人,会知道如何表露自己的情感吗?

巨人守卫:(面无表情)唔嘛嘛嘛。

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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