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突如其来

“哎哟,这不是我们班的倒插门嘛?”

为首一人气势汹汹,眼神不善,他径直走到摊位前,斜睨一眼摊位上的美食,轻嗤一声:“在这摆摊卖菜,可真有你的。不知道我们美食社就在附近?”

摊主不紧不慢给排队的人打包:“我记得美食社跟这里隔了二十八个摊位。”

“抢我们这么多人气还好意思狡辩?!鬼知道你是不是又在吃的里面下了什么药!”

语毕,身后一众小弟开始尝试四处驱散人群:“这人东西你也敢吃,不怕被毒死吗?赶紧走远点!”

一来一去的吆喝,也让不少人议论纷纷:“你们看这个学长,明明是做美食的,但也实在瘦过头了吧……难不成真的有下药?”

摊主却对任何非议无动于衷,尽管许多人已经从排队中离去了。

“剩下几个,还不走?”

见摊前还有人,带头大哥神情里嵌入几丝不耐烦,正要上前赶人,却听见一阵轻快声音:

“那个学长,麻烦你多给我几份可以吗?大家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唷。”

循声望去,是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还有几分眼熟——是当初第一次进图书馆时,和他们搭话的一年级新生。

当时他也是一副随和大方的模样,还差点被桌上书堆淹没。而现在,他对于身后警告充耳不闻,眼里似乎只有美食。

“也可以。不过就多一份吧,我怕你吃不完。”

“谢谢~”

原本还惋惜看不到戏法的青现,如愿以偿再看了一遍打包过程。

摊前另外一位则是梳着麻花辫的少女,从背影看过去就有些熟悉,此刻她也上前一步道:“那还请给我这一份,谢谢。”

“好。”

青现有些小愉悦,又能看一遍了。

“你们是聋了吗?!”

眼见这几个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说话,带头大哥愈发忍不住,直接走上前来,举起拳头就恶狠狠往下砸。

“砰”一声,仿佛有什么重物砸在一座大罩子上,但什么也没碎。

小弟们集体沉默。接着,其中一人弱弱开口道:

“话说回来,这家伙还是咱班防御术第一名来着……”

经一提醒,那位大哥面露窘色,但气势还是很足:

“跟社团作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自己看着办吧,倒插门!”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剜他一眼,宛如电影里威武霸气的大反派。

“这个蒜蓉扇贝还在自烹,你可以等两分钟再吃。”

瘦弱摊主还在给麻花辫少女打包,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哎哟!纪哥你打我干什么!”

“看你不爽!”

闷哼混合着骂骂咧咧声渐行渐远。

那位少女正在端详观察扇贝如何自烹时,一回头同青现对上眼神,她眨巴眨巴眼,好奇道:“你是青现,对吧?”

“啊,你好,王衣不同学。”看清对方面容后,青现发觉自己果然没认错人。

“唔~这个味道,”另一头,黑框眼镜少年脸上现出满意表情,回味无穷般细细咂巴着嘴说道,“哪怕是我爸手下最顶级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也不见得会比这个好多少……你不会真在里面放了什么禁品吧?”

瘦弱摊主摇头:“没有。”但接着,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主动抛出一句话来:

“你是,青现?”

被突然间指名,青现内心陡生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那么,”摊主边说着,边凌空端出最后一张青花瓷盘来,“这道‘美梦佳肴’,是为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青现更疑惑了。

明明是萍水相逢,怎么会被第一次见面的人煞有介事地记住名字?

但刚思考到这,青现发现,这股奇异菜香似乎有些熟悉,没记错的话,这味道尝起来好像也是一绝。

“尝尝看会比较好呢,如果你实在不想吃,让我来代劳也行喔。”眼镜少年推推自己的黑框,眼神里烁动着对这道佳肴的无数渴望。

“不行。”在青现正想找借口推辞的当儿,摊主却再一次开口了:“这道‘美梦佳肴’如果没有吃下去,有些事情,可能你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微微一愣,目光也不由得聚集到这盘菜上——无法一眼看出是何做成的瑰丽牡丹花,一呈现在阳光下,就能观赏到它微微摇曳、渐次绽开的模样。

简直栩栩如生,根本不像是一道普通菜肴,让人不知从何处下嘴。

摇曳绽放之中,其中一片花瓣悠悠落下。青现则自然而然伸出筷子将它提起,那不知由什么构成的花瓣也仿佛蓄满某种魔力,令他忍不住吃了下去。

入口渐化,稍稍咀嚼一下,一股熟透的芳香就在齿间四溢,让人不由自主回想起饥肠辘辘时吃到绝佳美味的那一刻,亦或是荒漠行走多日时终于喝下第一口水后的救赎。

青现胃口大开,此刻他没有后悔自己尝试了第一口。但正当他准备继续下去,怪事却突如其来地发生。

盘与筷还好端端悬在半空,青现却不见了。

在眼镜少年与王衣不的惊愕眼神之中,偌大云顶座里,就这样凭空消失掉了一个人。

“青现同学,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做法。”

青现睁开眼时,曾经是监考的短发教导主任正一脸严肃,直视着他说出这句话。

“啊……监考老师……?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庆典上吗?”

青现揉揉眼睛,环顾四周,自己不知何时到了一座充斥蓝白色灯光、似乎全是瓷砖铺就的屋内。这里空旷而又宽敞,而先前那位似乎是教导主任的老师跟自己站在正中央,四面全是空荡荡的宽阔场地。

跟二人占地面积相比,这里空旷得实在有些诡异了。

“我们在最后筛选了所有监控,知道你使用过能力‘异’,所以,希望青现同学你可以配合一下学校。我们绝对不会刻意刁难你。”

一听说自己使用能力的事情暴露,青现瞬间有些慌神。

但主任接下来的话,却有些意义不明:

“这是我们必要做出的牺牲。”

话音刚落,眼前的老师也不见了,屋内所有蓝白灯光瞬间全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就如同放大镜凝聚阳光一般,这些光芒在他身上愈发灼热起来,一直到突破青现的承受底线。

“啊——!”

疼痛迫使他大喊,那束光芒从头顶开始,逐渐缓慢扫描起来。但这样的速度简直能要人命,青现边挣扎着,边在内心疯狂祈求这样的折磨早点结束,他感觉自己都快闻到光芒照射过的地方散出的焦糊味道了。

“别动。”

又是一阵男声。言出法随,原本还在艰难挣扎着的青现,立刻被固定全身,再也挪动不得。

“……求求你,不要烧掉我……”

热度带来的汗水也已经蒸发,青现逐渐意识模糊,平平淡淡度过十四年,这还是头一次有了奄奄一息的感觉。这跟几分钟前还沉醉在极品美味中的自己,简直是来了次天堂到地狱的翻转,一切就如同不真实的梦境一般。

时间也仿佛被融化了,凝固着不愿流动。不知这样的折磨过了多久,光芒终于散开,青现只剩被固定的身躯还在原地,魂魄已经不知道散去了多少。

“看样子不是。”

似乎又有人重新走到他面前,之前仅凭言语就将他禁锢住的男声也在其中。

“虽然他的确使用了能力,但跟这次的事情无关。那么,我们还是免除他的惩罚吧,这孩子挺可怜的。”

恍惚中听见教导主任这一句话,令他快被烤焦的身躯平添一丝清凉。

“若是误伤,治好不就行?滥用能力的学生,一张高级治愈符也绰绰有余了吧!校有校规,若是因为他一人就要特殊对待,不是坏规矩了么?”

“也许他只是不知道有这项规定……而且并没有造成任何后果!”

“规定就是规定。他撞在枪口上,只能说是他的不幸。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有多严峻吗?!”

“可是他只不过来自寻常家庭,这样的惩罚……”

“决定权在我手上,月主任。”

“……好,我知道了。”

几番言语后,那男声已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听到最终处置的青现也在这一瞬间彷如坠入谷底,跌进深渊。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帮你一把,”在快要昏迷过去时,青现听见教导主任自言自语道,“我送你去一个能帮你对付这些惩罚的地方。只是这条捷径,也有些难走,得靠你自己了。”

青现额前被贴上一张薄纸,紧接着,全身所有灼烧着的伤口渐次复原,之前所有疼痛也全部一扫而空,如同清澈流水重新洗濯过身躯上每一个伤口,现在他整个人仿佛正睡在一个温存的怀抱里,亦或者是宿舍里令他魂牵梦绕的天鹅绒被窝中。

“路上小心。这段记忆,事后我会帮你处理掉的。”

青现口袋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随后,刚能睁开眼睛的他,只看见一片天旋地转,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正在经由某种通道去向另一个世界似的。

月老师目送他离去,眼神里全是复杂情愫。

“嗨我们的小月月~真难办哪,你也是够辛苦了,还要自己补贴这么一大笔钱进去。”

“这算不了什么。毕竟只能帮他到这里。”

“他是去‘永恒列车’吧?真希望那孩子争点气哟~”飞肆老师在一旁打着哈欠,很是随意地说:“搞不好,咱们又要被迫失去一名学生了呢。”

列车在如墨夜色下沉重前行,铁轨轰鸣着,笔直延伸向未知的前方。

青现在一张破旧座椅上醒来,身子禁不住随着列车上下颠簸着,而车厢内,是一片漆黑与死寂。只有在遥不可及的最前方,还有半点猩红火光。

他尝试着起身,只稍微一动,这座椅就发出陈旧吱呀声,回响于黑暗之中,叫人内心有些发怵。

但总觉得不走不行。青现咬了咬牙,撑起身子一点点朝前方挪去。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摸索着向前是他唯一的办法。

……关键是,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座列车上?这列车又是朝哪里去的?

正当青现疑惑思考时,一阵电流刺啦声响起,接着从快要报废的广播中,他听见了下面这句话:

“——列车人员请注意安全,以确保我们能够到达终点站,鬼魂坟场。”

作者有话要说:青现:&……%¥#@(自动检测到脏话,已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