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餐桌上的声音戛然而止。静默几秒,助理轻声倒吸着“嘶”了一口气,绷着脸红看向?沈琅。
这?话说得可太有杀伤力了。一句话,把沈工的那些追求者?们都撇成了旁观的局外人,没给别人留半点念想。
旁边结构师也反应过来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是这?样?……”说完,他总算想起来要补救如此僵持的场面了,端起酒杯,挤出笑容,“来,那什么,我?跟您干一杯吧,敬您。”
沈琅喝不了酒,酒杯甫一开?始就被肖闻郁扣下了,现在玻璃杯里盛的是柠檬水,她低眼喝了一口,抿出来了一点醋味。
好在服务生?适时地上了沙拉,几人各怀心思,沉默用餐。
刀叉交碰声中,沈琅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热毛巾,借着动作,微微靠近身旁的肖闻郁,轻声说:“肖先生?这?么对我?深情告白,我?要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的人哪是沈琅。
过了最初那阵劲儿?,沈琅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她特?意往身旁多看了眼,发现眉眼沉稳的男人喝着酒,耳廓却不太明显地红着。
闻言,肖闻郁敛眸瞥她一眼,没说话。
用过沙拉,沈琅见餐桌对面两位都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眼里都是揶揄的笑意。笑完了,她出声解围:“明天休一天假,我?们有什么安排吗?”
高新产业区的项目方案讨论会已经开?完了,由于天气滞留,沈琅订了后天早上的机票走,三人预计在市里多留一天。
此刻肖闻郁正好离席去接了个电话,没走多远,对面被沈琅划入“我?们”的两人目送男人孤拔修挺的背影,纷纷开?始降低自己当电灯泡的瓦数。
结构师接话:“前两年组里辞职的那个刘江园您还记得吧?这?几天他在市里,正好赶上了,明天我?找他叙叙旧去。”
助理:“我?去看展。”
沈琅还记得助理要看展的事,问:“是那个樱花展?”
“不是不是,是一个室内的设计展,”助理回,“您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明天下午才停呢,我?就打?算找个室内的展看。”
说完,助理悄声问:“您明天打?算干什么?”
沈琅确实没想好,思忖一瞬:“可能待在房间里。”
结构师诧异:“您俩好不容易见个面,就哪儿?也不去啊?”
助理比他更诧异,给无情趣大龄单身男科普:“徐哥你真不懂,有这?样?的男朋友,哪里都不去光盯着看一天也行。”说完,助理神色激动地小声补了句,“刚才那句话说得太酷了。”
“……”结构师承认,“酷,是真酷,就是刚刚气场有点吓人。”
下着雨,确实哪儿?也去不了。沈琅回忆了遍她早上出门前,肖闻郁接的那些视频会议和汇报电话,看起来不像是能腾出空闲的样?子。
沈琅也没真想骚扰他,想了想,决定明天给自己找点正事做。晚餐后她还在想这?件事,跟着肖闻郁出电梯,穿过走廊,在套房门口遇见了个眼熟的人。
对方向?两人颔首恭敬道:“董事长。小姐。”
沈琅想起来了,是肖闻郁身边的助理。
董助完成公司总部那边的交接才赶车过来,今天中午到的S市,刚才跟肖闻郁通完电话后,就一直等?在套房门口。
“我?们跟扬升资本的合同?已经拟好,具体?细节法务那边也沟通过了,需要拿给您签字。”董助将手里的文件合同?递交给肖闻郁,又道,“下午我?去了趟分公司,曹总他们听?说您在市内,托我?务必转交给您这?个,想问您这?两天有没有闲暇,好让他们能有机会招待您。”
递过来的信封袋中是张高级会所的会员卡。某外资财阀集团在市内建立的游艇会所,坐落在金融商圈的中心,靠水临江,一直以来都实施着会员邀请制。
肖闻郁以恒新董事长的身份回国仅不到半年,纷至沓来的送礼和邀约就一直没断过。董助以为这?张卡又要沦落到积灰的下场,没想董事长简略地扫了眼,收了。
肖闻郁:“定明晚的时间。”
董助应下。
回到酒店套房,沈琅换鞋进客厅,回头问:“肖先生?明天准备出门?”
肖闻郁简略回:“带你出门。”
“我?以为你会想要我?留在酒店里,哪里也不去。”沈琅还记得今晚餐桌上的事,调侃他,“出了门,就不怕我?被人看?”
肖闻郁的手还搭在套房门把上,闻言动作顿了顿,很深地看她一眼:“我?不介意我?们被旁观。”
换成了“我?们”。
沈琅没顺着肖闻郁的话继续调侃下去,笑得眸光潋滟,心说,这?有点儿?太醋了。
室内开?着暖气,肖闻郁脱了大衣外套,往厨房的中央岛台走,烧水拿药。等?沈琅坐在客厅沙发里把邮件回完,面前的矮茶几上多了杯热水和两粒感冒药,客厅里不见肖闻郁的身影。
时间还早,沈琅吃完药,踱步到肖闻郁睡的次卧门口,难得问了句正经的:“这?次出差我?没带礼裙,明天跟着你出门,该穿什么好?”沈琅抬手礼节性地敲门,继续,“正式场合,总不能穿……”
后半句顿在了眼前的场景前。
门没关,虚虚地掩着,她这?一敲,门自然而然地开?了。
次卧的门一望进去就是床,沈琅见肖闻郁站在床尾边,正撑臂脱衣服。黑色的单衣被他扣住后领兜头脱下,随手扔在床角,动作流畅直接,露出男人上半身匀称而紧实的肌理线条。
比例漂亮,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沈琅:“……”
肖闻郁准备洗澡,见沈琅进来,漆黑的曈眸骤然眯了一瞬,不躲也不避,问她:“你想穿什么?”
现在这?话题变得限制级了。
沈琅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欣赏般打?量了眼肖闻郁的身材,很快收回目光,语带笑意地接话:“原来只想穿得随意些,现在看到你这?样?,又有点想改主?意了——毕竟你穿什么都好看,我?总不能配不上你。”
肖闻郁对沈琅的夸赞没有表露出愉悦,甚至在她提及“配不上”时,极其短猝地蹙了下眉。
气氛静默片刻。沈琅还没摸清这?个蹙眉是什么意思,就见肖闻郁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他刚到眼前,她的腕际猝然一紧,下一刻就顺着力道被拉进了卧室门内,没来得及反应,耳畔关灯的声音随即响起。
沈琅措不及防地被箍着腰揽过去,顺势跌进对方的怀抱,脑后被宽大修长的指掌覆垫住,随之压在了身后半开?不合的门上。
次卧的门“咔哒”一声碰上。
室内陷入彻底沉不见光的黑暗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沈琅一时捕捉不到任何信息,心脏随着关门的声音猛然一跳,只感觉肖闻郁灼热沉然的气息染过她的额角,温热的唇一路触碰至脸侧耳畔,低低沉沉地开?了口:“我?确实很在乎。”
沈琅下意识问:“在乎什么?”在乎配不配?
这?句话说得下文不接上文,沈琅被肖闻郁熟悉而强势的气息拢住,手指还没蜷起来,他就像预知到她的反应一般,指骨循着她的手腕反扣住,带着沈琅的手拉向?自己。
深浓的黑暗中,沈琅的指尖触碰到男人腰腹分明而流畅的肌肉线条,不由自主?地滞了瞬,随后被带着往上。
隔着紧绷而起伏的胸膛,她感受到了肖闻郁搏动有力的心跳。
“我?吃醋,嫉妒,忍不了别人注视你的目光,怕你恐惧退缩而不能接受。”这?些隐秘露骨的话只有在黑暗里才得以宣泄出口,肖闻郁的声音和心跳近在沈琅耳边,含着欲,更多的是直白袒露,“它是你的附属品。你应该想我?配不配得上你。”
无关名利地位,感情的自卑方永远属于心跳先搏动的那个人。
良久,沈琅缓过劲儿?来,忽然轻着尾音问肖闻郁:“为什么不开?灯说?”
肖闻郁松开?掣肘住沈琅腕际的手,声音像在按捺:“我?见不了你的反应。”
“……”沈琅在黑暗里弯唇,心情很好地顺着话逗他,“就算关了灯,现在的你听?起来也不像是多冷静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沈琅所有待说出口的调侃话被耳垂蓦然传来的湿润疼痒打?断。
沈琅还在感冒。肖闻郁在放开?她前,压着翻腾汹涌的欲|望,饮鸩止渴般舔吻噬咬过她的耳垂,气声低沉而哑:
“你没见过我?不冷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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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琅洗漱出卧室门,发现餐桌旁多了几件礼盒,旁边还剪了束新鲜的白色马蹄莲点缀。
董助按照肖闻郁昨晚的要求,连夜赶着买来了宴会要用的衣饰,刚送上来不久。沈琅打?开?,宽扁的丝绒礼盒中是件藕荷色的系带礼裙,另两个礼盒中分别是手包配饰与高跟鞋。
沈琅看了眼礼裙的吊牌,价格不菲,尺码刚好。她回头问餐桌旁的肖闻郁:“肖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
肖闻郁从?财经新闻中抬眸,眸光微动,没回答她的问句,出声回:“配得上你。”
下午,恒新分公司高管们来接的车早早地停在酒店楼下,也不进酒店,刻意撑伞等?在酒店外,态度极为殷勤。董事长突然莅临,几位经理早有准备,寒暄送礼一样?不落,一心要借机讨好肖闻郁这?尊大佛。
加长慕尚的后座坐了肖闻郁和沈琅两人,有幸同?车的总经理坐在前座的副驾,时而回头殷切地问候两句,事无巨细地介绍起当地的风土人情。
曹成借机打?量这?位只出现在财经新闻和公司传闻中的掌权人,内心暗自惊诧。
私底下看,这?位的模样?未免太过年轻了。
眼前英俊的男人像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讨好逢迎,神情寡淡,心思难测。倒是旁边带的女伴有时候还会感兴趣地听?一会儿?,漂亮的眼尾微弯,看久了还有点眼熟。
沈琅很少?在恒新的年会或商务聚会上出现,旁人只知道沈家有位千金,留学回国后就低调得没了音信。曹成没回忆起来沈琅,认定了她是哪位模特?或不出名的女星,没再多想。
“今晚有一个品酒会,”曹成的脸上堆着笑,热情道,“听?说您喜欢藏酒,真巧了,我?在会所酒窖里存了支90年的柏图斯,可算是等?到您来了!”
今夜游艇会所正举办着面向?会员的品酒会,设宴在餐厅中心,名流汇聚。
餐厅临江,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外都是开?阔的江景。几位高管熟悉当地的高端俱乐部,有着自己的人脉圈,随即殷勤而周到地为肖闻郁引见在场的人。
金融圈是自成一圈的名利场,圈内知名的巨鳄大拿屈指可数,肖闻郁以中资四强之一恒新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回国后,实绩就在圈内传遍。此刻出现在宴会上,很快成了众星拱月的瞩目焦点,上前来谄媚套近乎的敬酒人士不在少?数。
沈琅对这?样?的宴会驾轻就熟,她现在是肖闻郁带来的女伴,当然自觉地成为他社交应酬的一部分。
觥筹交错中,肖闻郁接过董助递过来的酒杯,换走了沈琅手上的那杯香槟。
高脚杯中红酒色泽醇厚,沈琅低眼品闻了下,停顿刹那,抬眼对上肖闻郁垂落的目光,接着抿了口。
看起来和红酒无差,闻着却没有酒味。是覆盆子汁和葡萄汁的混合饮料。
“……”沈琅指尖在杯脚处摩挲了会儿?,借着挽手的动作贴近他的耳侧,轻声笑问,“以往你不会喝酒的时候,也这?么做吗?”她声调很低,打?趣补充,“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这?么多年宴会的酒都多喝了。”
温软的气流拂过耳廓,肖闻郁被沈琅挽上来的臂膀刹那绷紧了,他盯着她片刻,回:“你不喜欢应酬,不用在这?里陪我?。”
董助领会上司的意思,对沈琅适时躬身道:“楼下有个古玩品鉴会,我?带小姐您去。”
以肖闻郁现在的地位,出席宴会时身边缺少?女伴,有点儿?说不过去。
思忖一瞬,沈琅语调狎昵:“真舍得我?走?”
肖闻郁眸色深沉如墨:“随你。”
沈琅倒没走。
她在厅内找了个远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轻微地活动了脚腕。
沈琅今晚的礼裙很合衬贴身,与之搭配的高跟鞋却不太合脚,小了半码,上午她试鞋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
烟灰面的红底细高跟,鞋面的勾银暗纹设计精致,手工细腻,颜色很配身上这?条藕荷色小礼裙,也是沈琅喜欢的款式。董助短时间内能买到这?双鞋想必花了心思,她没有为难人的习惯,当时神色自然地试了进去,也没多提。
确实紧了,接近疼了。
现在没人注意到她这?里,沈琅才微不可察地蹙了眉,垂眼留意,脚跟果然已经磨出了一小片晕红。
沈琅在舒软的小沙发中休息,耳边倏然传来一道搭腔: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曹成来附近的香槟塔拿酒,一眼就瞧见了沈琅,回头看,被人群簇拥着的肖闻郁身边确实没了女伴。他上下打?量她,觉得还是眼熟,多问了句:“我?看你总感觉熟悉,小姐怎么称呼?”
对方是恒新分公司的高管,可能和沈立珩的关系匪浅,沈琅笑了笑,没接话。
见她不愿回,曹成也没继续问下去。
沈琅是肖闻郁带来的人,即使他再有胆量也不敢去搭讪她,只是随口聊了句:“你也是心大,不紧跟着,反而给别的女人投怀送抱的机会。”
投怀送抱的还不少?。
肖闻郁身边没了女伴,主?动凑上去的女人陆续不断,衣香鬓影地围绕在男人身边。沈琅循着曹成的目光看过去时,一位卷发女人正含羞带怯地向?他敬酒。
卷发女人没想到今晚会在S市的游艇会再次碰上肖闻郁。
“肖总可能不记得我?了,两年前我?们在纽交所见过面,在维谊科创上市的敲钟仪式上。多亏拿到恒新的那笔融资,我?们才能成功上市。”女人是维谊老总的千金,她撩了撩头发,声音很温柔,“早听?说你回国了,这?次我?回国参加朋友的婚礼,居然能再遇见你。”
女人颈间喷了香水,随着撩头发的动作浅浅萦绕散开?,后调甜而幽远。
见肖闻郁没回,旁边的某基金经理正要打?圆场,女人微红着脸兀自继续:“我?朋友的婚礼办在市里,正好就在这?两天,肖总有没有时间……”
肖闻郁开?了口:“没有。”
拒绝得很干脆。
女人几乎没被什么人拒绝过,别提还是这?么直接不留情面的拒绝,闻言有些错愕地看向?肖闻郁。
面前英隽的男人神色疏离而冷,模样?矜贵而禁欲,很难让人不动心。女人咬唇:“那……”
“要陪太太。”肖闻郁淡声,“一辈子参加一次婚礼就够了。”
一旁向?来不苟言笑的董助没忍住,非常迅疾地颔首低头,掩住了笑。
这?些年,董助见过老板对追求者?不为所动,见过冷淡拒绝,就是没见过他像这?样?签空头支票式拒绝人的。
太太。参加一次婚礼。
这?“一次婚礼”指的是谁的婚礼,不言而喻。
女人既震惊又难受,百味陈杂,终于没再纠缠肖闻郁,维持着最后的颜面,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离开?。
曹成拿了杯香槟,跟沈琅说:“刚才那个,吕松资本总裁的侄女,现在这?个,维谊科创创始人的千金。都是些名媛淑女。”他以为沈琅只是肖闻郁平时众多女伴的其中一位,多嘴了句,“我?看你没什么家世,但好在长得漂亮,得抓住机会,不然人就没了。”
“……”沈琅挺接受他的好意,简略一顿,笑意盈盈地回,“我?争取抓住机会。”
没有休息多久,沈琅又重新回到社交圈内。
之前隔得远,沈琅只看见肖闻郁拒绝人,却没听?清具体?对话。她看他一眼,尾音缱绻道:“肖先生?太受欢迎,我?很不放心。”
肖闻郁垂眸与她对视,眉眼深邃而舒展,接了话:“看紧我?。”
品酒会后,阴雨连绵的天终于停了雨。夜幕落星,平静开?阔的江面倒影着城市大厦的霓虹灯影。
会所在江岸线边建立了专属的游艇码头,时间正好,众人离开?餐厅下楼,一行人分批乘坐游艇,将酒会延续到了游艇上。
中型游艇沿着江慢慢驶过夜色。鞋不合适脚,沈琅站了一晚,又跟着船身轻微晃荡,此时脚底与足尖疼痛的感觉愈来愈明显。
她在船舱内面色不显,中途找了个理由出来透气,终于在甲板上找到了休憩的地方。
甲板上设立了小小的茶座区,沈琅窝在木椅中看江景,身后传来了沉稳熟悉的脚步声。
肖闻郁拎着长外套,站定在她面前,问她:“不怕风大?”
“肖先生?。”
两人一坐一站,高矮悬殊。沈琅见肖闻郁微俯过身,随即周身一暖,被披上了男人的外套,她仰起脸看他,没立即站起来。
沈琅半脱着高跟鞋,脚尖松松垮垮地勾着鞋背,模样?疏懒而安静。借着船舱内透出来的灯光,肖闻郁的目光扫过她的脚踝,骤然定在泛红的脚后跟上。
他漆黑修长的眉宇蹙起,那瞬间的气势几乎是压迫凌人的。他逼过身来,注意到了沈琅眼里细微潋滟的水光。
沈琅也没故意遮掩,向?他坦白:“鞋的尺寸不合脚。”她弯起眼睫,指了指那双昂贵的高跟鞋,用了个挺恰当的比喻,“有点儿?像硬穿了辛德瑞拉的水晶鞋,穿着不太舒服。”
肖闻郁没理沈琅的嘴贫,眸光沉郁地看她一眼,边拨助理的电话,边问:“疼了有多久?”
“不久。”
五分钟后,董助从?船舱里出来,手上拎着双干净的拖鞋,还翻了包创可贴出来。
沈琅的脚后跟被磨破了皮,肖闻郁解了西装扣,在她面前屈膝半蹲,俯首托起小腿给她贴创可贴。
肖闻郁半敛着眸,从?沈琅的角度能看到他疏长的睫羽和修挺的鼻梁,五官英隽深刻,言行举止像绅士权贵。她很快修正说辞,心说,确实也是权贵。
静默气氛间,沈琅笑着开?口:“贴个创可贴就行了,我?用不着穿拖鞋……”她就这?样?穿拖鞋回去,太不体?面了。
肖闻郁没给她逞能的机会,让助理收走了那双高跟鞋。
“……”沈琅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转而道,“贴了创可贴,再穿就不疼了。”
“不舒服就不穿,”肖闻郁托着她的小腿,为她穿上拖鞋,抬眸看她,“穿不上水晶鞋是鞋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他眉目沉敛,淡声继续:“沈琅,任性一点。”
游艇行驶在平阔的江上,江面风声微软,人声熹微,衬得肖闻郁这?一句话格外清晰。
沈琅愣怔了瞬。
名利场中,上流圈里,凡是开?了灯见光的地方,没有人不光鲜不体?面。
她以往还是沈家大小姐时,也会在沈宅里瞻前顾后,如履薄冰。
现在有人跟她说,鞋子不合脚就脱,疼了可以喊出来,不喜欢应酬,也可以不需要硬融入这?个圈子。
任性一点。
她花了数年的时间想扭转自己娇生?惯养的毛病,现在像是在被慢慢地纵容回来。
两岸灯火辉映。肖闻郁替沈琅穿好拖鞋,站直身俯视她,睫廓的光影很深,像是道无声蛊惑的深渊。
缄默半晌,沈琅抬手,勾住了他微垂下来的领带。
她手上的力气很小,肖闻郁却自然而然地顺着力俯过身,直到与她鼻息交错。
沈琅此时的神情是骄矜而狎昵的,漂亮的眼尾染着笑意,忽然回:“那就任性一点。”
肖闻郁漆黑的曈眸盯着她。
“肖先生?亲我?一下吧,”沈琅轻声,“想得不得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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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作者三次元的事都堆一起了,有点忙,抱歉拖更了这么久!!!
五一会日更,尽量双更或长更补上,给等更的小天使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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