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士春看着平平无奇,一个憨厚农村男人。居然还搞了一窝小鸡崽。
想起樊幼娟嘱咐他的,好像就是买窝小鸡,谢炀没说他想买,指了指小鸡崽,“程大哥你打算到县城卖的。”
“这是自己家养的芦花鸡,今年刚下头生崽。”对于他们家的鸡,男人还是挺自信的,左看看右看看咋都看不够,家里闺女也不想让卖,不过饭都吃不起了,这些动物的生死他也顾不得同情。
“打算多少钱卖呀,没章程么?”
“至于多少钱。”程士春听了,揪了揪头发,“这个,呵呵,我也是头一次来,搞不清楚,不过鸡蛋五分钱十个,猪肉一块二一斤,在这中间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主要有人买就行价钱都可以商量。”
虽然仔细一想这浮动的差距有点大,毕竟几分和几块中间隔着大价钱呢,但这是人家的鸡他也没有多话。
程士春原本开玩笑,见谢炀跟着点头,又瞧着谢炀大手大脚的,会心一笑,“依我看,小兄弟你还没结婚吧,这么贵哪有人买。”他这小鸡崽养成还不知道费多少粮食。
谢炀笑不出来了,他不想说他结婚了,还有两个儿子的事实,顺着墙角躺下来语气淡淡,“百样米养百样人,只要卖就没卖不出去的,明天一早四处逛逛,肯定有买的。”
“嗯,我觉得你是个有主意的,老天保佑,有人买就好。”听到似乎行情不错,程士春稍稍松了口气。
刚眯了一会,天就亮了,谢炀匆匆起身,一把呼醒了旁边胡茬冒出来的程士春,“老哥醒了。”
两人卖的东西不一样,到了城门口就分开了。
见程士春挎着篮子走进胡同,谢炀这边没打算去人少的地方,他背着蛇皮袋直奔火车站,到了车站之后,他匆匆把蛇皮袋放在一个角落后,便拿了几个红薯走到了下车口的地方。
这时候人还不是很多,所以下一个人谢炀便走过去推销,投机倒把被□□逮起来就不妙了,他没说要红薯不,只低低地说,“吃饭不?”
要是有人吃他就把树叶子包的严严实实的红薯给他看看。
买的多,他就拉到角落里。
前几个下车的人听了,只略显诧异的瞧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半个小时过去卖了好几个,来了好头,谢炀抬脚去拿东西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
谢炀身子一僵,把腿后撤了一步,就听后面人说话了,“同志,别怕,我也是买东西的。”
和前一个不同的是,这个人看上去真饿了,又长得高高大大,他跟着谢炀到角落里看了眼地瓜,眼神不像前几个买的惊喜,拉着谢炀急急地问有主食嘛,抗饿的那种。
谢炀笑了笑说,“大哥,我这只有一打杂粮饼和豆腐干了,剩下的都在这袋子里,还有几个菜都是生的也不好吃。”
这都是樊幼娟给他烙的,只不过他一心想着来火车站,吃的很少。装饭的小包袱撑得鼓鼓的,他瞧着两三天都吃不下。
樊幼娟确实给准备的很多,一方面她怕谢炀头一次出去给饿着了,回来拿他们娘三撒气,另一方面也想堵住谢炀在这上面花钱的手。
她知道不该这样怀疑自家男人,但实在是谢炀的前科让她有点后怕。
晚上连大嫂过来和她说事,她都没太听。见小姑子心不在焉,苗晶摸着肚子笑了笑,在这住了一晚离开了。
“我吃!”男人抓住了这一点,立马说,“你把这几个打兑一下卖给我。”
看谢炀面带犹豫,男人笑了笑,“这是你媳妇给做的吧,不想卖给我,这样我多出点钱。”
“这怎么成。”谢炀推辞,男人心急火燎地,几乎是恨不得把他钱白扔给他。
谢炀看他这样是非卖不可,把包袱里的面饼拿出来放在蛇皮袋上垫着,饼并没有立马给男人。
“兄弟你也太实诚了,连辣椒面都有。”男人就看着一张面饼在谢炀手里铺上厚厚一层豆腐干,青菜叶内芯,最后撒上辣椒面,递给他一只手都握不住。
这个年代五分钱就能吃饱饭,烧饼三分钱一个,土豆丝五分钱一份,他买一个饼却付了二毛钱,不过就算是这样,男人心里还是乐坏了,实在是这个饼的滋味,清爽辛辣,顺着食管入胃,那口感层层刺激味蕾,他以前更是没吃过这种搭配。
男人最后吃完一个,又买了两个带走,说是要给老婆孩子尝尝。
正常来说,这饼很是平常,谢炀心里觉得男人怕不是饿急眼了。
火车站人流量大,大多行路匆匆,所以红薯卖的很快,连带着樊幼娟给带的那一小包袱都让谢炀给卖光了,接下来这些时新蔬菜本来就是城里的稀缺的,他就背起蛇皮袋离开了火车站,开始串胡同卖。
那些大妈挑挑拣拣,谢炀直接把菜捆成卷,按卷卖没过多久他就卖完打算走,迎面匆匆走来一人,撞了谢炀满怀,谢炀抬头便见程士春挎着篮子,不过脸色略显惊慌,忙拉住他。
“老哥你跑啥呢。”谢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