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奕白只是淡淡地望了慕糖一眼,就转过了头，似乎对她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慕糖走到谢均身边，问。
“我们这次电影的投资方,是时氏。”谢均说。
他之前并没有告诉慕糖这件事。一开始的投资方并不是时氏，后来前投资方撤资，时氏才成为的新投资方。谢均相信,这里面一定有时奕白的手笔。
谢均不明白时奕白为什么要投资《帝业》,他与时氏素来没太多交集,慕糖又是语萱旗下的艺人,对时奕白来说好处并没有那么明显。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也许时奕白所做的这一切,就只是为了慕糖这个女人。
“投资人亲自过来督戏,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谢均压低声音,眼里划过一丝戏谑的意味，“还不都怪你……他应该是为了你过来的。”
“他就这么想看我们排演亲密戏？”
慕糖觉得时奕白的想法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他们的进度也不可能因为时奕白而延后。
慕糖和谢均下了水里，开始今天的拍摄。这一次他们彼此的状态都很好，表情到位,将那种意乱情迷的狂欢感演了出来。
慕糖从水里出来时,用余光看了时奕白一眼。
他的表情还是异常平静,就好像他只是为了工作专程而来,而不是为了她。
慕糖隐隐生出了挑逗的心思,白色浴巾披在肩头，慢悠悠走到时奕白面前,微微蹲下身子。
“时总，刚刚我演得怎么样？”她一头长发散在脸颊边，笑容看上去明媚动人，“……还满意您看到的么？”
时奕白抬起头,静静看着她。慕糖从他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捉摸不透的幽深。
“你们看上去很熟练的样子。”他掀了掀嘴唇，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微笑，“怎么，除了许知淮，和这个也玩得这么开？……我倒是小瞧你了。”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慕糖悠悠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委屈。
“难道不是么？”时奕白忽然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还有些潮湿，眼里面更是雾气濛濛的样子，看上去分外柔弱。可时奕白一点心软的感觉也没有，他知道这个女人很能装，但凡心软，就一定会落进她的谎言里。
他毫不怜惜，手指越收越紧。
时奕白的动作被宽大的浴巾掩盖着，从旁人看来，就好像仅仅是慕糖弯下腰，在和他说些什么。
“痛。”慕糖皱起眉。
“原来你也会痛。”
时奕白冷冷一笑，却在握住她的手腕时，心头一跳。
她手腕内侧的肌肤细腻冰冷，就像是握着一抔雪；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又再次闻到她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香气。
久违的蔷薇香，时奕白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即便她满口谎言，但……还是对他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想要占有。
攻略值+2。
不过这个女人终究还是欺骗了他，时奕白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欺骗他的人。
“你逃不了的。”时奕白轻声说，“就暂时让你自在一段时间……很快，我会亲手折断你的翅膀，你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乖乖留在我身边。”
慕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笑容娇俏：“哦？你打算怎么办？”
时奕白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开了手。
与此同时，谢均走到了慕糖身边。
他对着时奕白，点了点头：“时先生。”
“谢导。”时奕白也客气地回应，“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合作。”
“是的。”谢均微微一笑，“今天的戏份，时先生还满意么？”
“很满意。”时奕白说，“我之前也看过谢导主演的电影，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投入。”
“时先生说笑了，我对待每次的工作都很认真。”谢均面上的笑容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不甘示弱，“您恐怕对我的了解太少。”
他往慕糖身边侧了一步，注意到她的手腕，上面留下了一圈红痕，应该是被人用力攥过后的结果。
谢均表情不变，眼神却陡然冷了几分，他伸手，轻轻握住慕糖的手腕，替她揉了揉那处痕迹，动作很是温柔。
时奕白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动作，手指微微动了动。
“你们看上去感情真好，难怪刚刚的戏演得这么自然。”时奕白浅浅一笑，“真是让人羡慕。
“时总不是还有容纯么？”慕糖刚刚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轻轻笑起来，“我记得您和容小姐的感情，也是一样的好。”
“没有这种事。”时奕白笑意更浓，“容纯哪有你这么有趣。”
“时先生。”谢均微笑着插口，“我和沈小姐还要去下一个拍摄场地，时间很紧，我们现在就得离开了……我想，无论如何，你不会干涉我们的工作，对么？”
他也没有管时奕白同不同意，拉着慕糖，快步从时奕白面前离开。
慕糖被他拉着，直到走出了拍摄房间，谢均才放开手。
“还痛不痛？”他看着慕糖的手腕。
“痛。”慕糖盈盈望着他，“你会为我报仇么？”
谢均笑着叹了口气：“不愧是你，这种时候还想着利用我。”
“我实话实说而已。”慕糖面不改色，“反正你也已经得罪他了，你不怕么？”
“时氏虽然厉害，但也并非一手遮天。”谢均微笑，“就目前来说，时奕白并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么，你会保护我么？”
“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会。”谢均说。
“你原来这么现实的么？”慕糖咯咯一笑，“我还以为，你一定会一口答应的。”
“我觉得男人还是现实一点比较好。”谢均温声道，“在自然界里，雌性们凭借实力选择伴侣……这点放在人类身上也一样适用。所以，企图用爱感化，大概是最愚蠢的行为。”
“这么说，你不会有喜欢的人？”
“我跟你还是有区别的。”谢均说，“我也许会喜欢上一个人，但一定不会尝试用爱去打动她。”
慕糖笑了，他这话，说白了就是傲慢。
就算他会动心，也不愿意在情感关系里处于劣势地位——和慕糖对他的第一印象一样，是一个看上去温和，本质却自命不凡的男人。
“可是我这个人，就喜欢把别人的爱攥在手里玩弄。”慕糖故意笑道，“你连爱都不肯付出，凭什么摆平我？”
“我会改变你的。”谢均说。
“谁给你的自信？”慕糖不以为然，“我觉得，我不是那种很容易被改变的类型。”
谢均注视了她几秒，露出微笑：“就凭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属于。”他说得很慢，“我们都必须在各个世界里穿梭，居无定所，是脱离于常规以外的异类……只有我们，是彼此之间的归属。”
慕糖怔了怔。
她并不意外谢均的身份，他的气质的确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太一样。但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也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过了几秒，慕糖轻松地笑了笑。
“像我们这样的人，彼此之间都有一种相似的感觉，很容易辨认。”谢均说，“其实我之前也并不肯定，但现在终于有了确定的答案。”
“那又怎么样？”慕糖不可置否，“你难道以为，我会因为这重身份，对你另眼相待不成？”
谢均的神色滞了滞。
“在我看来，男人们没有什么区别。”慕糖轻声说，“就算你足够出色，我也只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对人也好、对事物也好，能保持的兴趣也不会太长。”
她就是这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爱上慕糖的人总会伤心，因为她永远也回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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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糖在《帝业》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成，只用了一周多的时间。
之后的事情就与她没有关系了，基本上全是谢均自己的戏份，以及后期的剪辑和特效加工。
她拍摄完成的时间是在十月份，而电影正式竣工是在十二月末。内容通过了审核，拟定在春节档上线。
慕糖被邀请去参加杀青宴，这是拍摄结束后的惯例。
订下的是一家私房菜馆，环境雅致，是一栋带花园的双层小洋楼。菜品是中式经典菜系，一道道做成精致的模样，小桥流水、仙鹤望梅，看上去颇有意趣。
聚餐时间是在中午。
慕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半身裙，腿上套着长筒袜，外面披着件夹克款型的格子毛呢外套，上面绣着深绿色的格子花纹。脖子上围着一条卡其色的羊绒围巾，整个人看上去干练时髦。
她坐在谢均那一桌，各样菜式简单尝了些，喝了几杯酒，觉得喧闹的场面有些无聊，便趁着众人不注意起身，下了楼，到后面的小花园兜了一圈。
现在是冬天，过两天就是平安夜。
A市早上刚下了一场雪，积在地上一层，盖住了杂花乱草，一片纯白无瑕。慕糖的靴子踩在上面，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架精致的秋千，走过去，将上面的积雪用手套拂去，然后坐在上面摇晃起来。
慕糖的兴趣总是在变化，前两天刚下雪的时候，还觉得春夏更有趣些，现在看着白茫茫一片，又觉得冬天特有的清冷宁静，更让人觉得舒适。
四周安静，只能听见秋千荡起时轻微的吱呀声。
但很快这份安详被打破，后面传来了脚步声，踩在软软的雪地上，几乎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