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和徐雅婷分手了。”江泽远看着慕糖,“你……可以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么?”
“还是不行。”慕糖说。
江泽远眉头皱了皱:“为什么?”
“我们现在已经高三了,需要认真应对学习。”慕糖一本正经地找借口,“所以我暂时不能答应你。”
江泽远低下了头。
“不过呢……”她笑了笑,又道,“虽然我们没有确定关系,但是多陪陪你倒也可以——只要你主动一点,我应该不会拒绝你的。”
江泽远眼睛亮了亮,露出了笑容。
他好像很开心。
慕糖却想这个人真傻,如果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听了她的话,就会知道,这话不过是推开他、却又吊着他的推脱而已。
如果她真的喜欢他,就会答应他高考以后在一起,而不是保持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
可惜慕糖对他本人毫无兴趣,她在乎的,只是攻略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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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高三的第一学期就告一段落,寒假开始了。
各科老师都留了很多的寒假作业,一套套的模拟卷和练习册摞在桌面上,几乎快要将学生们淹没。
这么多作业,以及巨大的考试压力,使得这个寒假不可能有那么多玩乐的时间。
所以江泽远能见到慕糖的唯一场所是图书馆。
那日天台以后,他并没有重新住到慕糖的公寓里。
因为慕糖不让。
她给出的理由是她需要专心学习。
所以在寒假里,只有她约他到图书馆学习,江泽远才能接近到她。
不过图书馆里的接触也令人沮丧。
图书馆的小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慕糖坐在对面刷题,头也不抬,根本没看江泽远一眼。
江泽远转着手里的笔,看着她漠然的样子,再看了看作业卷上密密麻麻的题目,心里烦躁得不行。
他希望慕糖能抬起头看看他,多在意一分也好。
江泽远心里不满,但又不敢说出来,他们最近见面不多,他很珍惜每一次见到她的机会,不希望破坏了良好的气氛。
他正想着怎么样引起她的注意,慕糖却搁下笔,忽然抬起头一笑:“卷子做完了么?怎么一点也不专心呀?”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又柔又甜,江泽远先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我们好久没见了。”他说。
“嗯,所以呢?”慕糖一边写题目,一边说,“你想我陪陪你?可是我的作业还没写完……你做完了?”
“没有。”江泽远嫌弃地看了眼桌上摊着的卷子,他才不在乎什么作业。
“没有就快写,不要你自己不写,还打扰我。”慕糖说着又低下头去。
她虽然并不需要好好学习,但她认为既然已经付出努力,就必须要有所回报。
任务她要攻略,考试当然也要考得很好,学习这种事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江泽远看着她说两句话又低下头去,心中忿忿,可除了叹气,也做不了什么。
只有在她面前是这样。
他摇摇头,无奈地拿起笔,对付卷子上的一道道题目,歇了一会儿,忽有所感地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见外面正飘着雪花。
雪花小小的,像柳絮一样纷纷扬扬飘着。
江泽远看着窗外的雪,外面应该有点冷,隔间里却温暖而安静,他喜欢的人就坐在他的对面,唯一可惜的是……她不怎么搭理他。
“外面下雪了。”他轻轻开口。
慕糖没说话。
“等一下雪停了,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江泽远又小声问。
这回慕糖的笔尖顿了顿,答了句“好”。
她没堆过雪人,但听说过,在她的认知里,这应该是一项容易增长攻略值的活动。
江泽远有些欣慰地笑了笑,埋头继续写起了作业。
雪下了一会儿停下来,一地积雪,慕糖没有食言,穿上外套,围起厚厚的围巾,和江泽远一起到了外头。
外面的积雪并不太厚,江泽远估摸了一下,大概只能堆一个小小的雪人。
他有些兴奋地在地上滚起了小雪球,然后将两个雪球上下垒在一起,转头朝旁边一看,慕糖慢悠悠地朝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根枯枝。
“你怎么才来?”江泽远说,“你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慕糖耸耸肩:“反正我也不想滚雪球,雪摸起来那么冷。”
江泽远想起她一贯冰凉的体温,笑出了声:“你也有怕冷的时候?”
“雪谁都会觉得冷。”慕糖娇俏地笑道,“我又不是妖怪。”
她嫣然一笑的模样好看极了。
江泽远心想她本来就是妖怪,否则他又如何会像被夺了心智一样,心绪被他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你真的感觉冷么?”
“你试试?”慕糖微笑着把枯枝递给他,光滑细腻的手触碰到他的。
凉凉的,却让人觉得很舒适的温度。
江泽远愣住,指尖的触感像触电一般,从她的指尖,一直连到他的心里。
他莫名觉得这一刻有点温馨。
然而她还是平常那副柔和却疏离的模样,或许那一点温馨,只是他的错觉。
攻略值上升两点。
“不把树枝插上去么?”慕糖摇了摇手里的树枝。
江泽远回过神,将树枝插在小雪人的雏形上,然后又找了两片枯叶,撕成圆形,放在雪人的眼睛处。
他颇有成就感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慕糖悠悠叹了口气:“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你不喜欢么?”江泽远说,“这是我们一起完成的。”
慕糖想她只是去找了两根树枝而已。
他爱这么自我满足也没办法。
“可是太阳已经出来了。”慕糖说,“很快就会融化的。”
江泽远说:“没关系,你和我都会记住它的。”
慕糖轻轻一笑。
也许他会记很久,但是这种无所谓的事,她很快就会忘记。
“图书馆很快就要闭馆了。”慕糖说,“我们该回去了。”
江泽远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小雪人,然后转过身,和慕糖并肩走在铺了薄雪的小路上。
他走了一会儿,忽然看着慕糖,犹豫片刻开口:“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慕糖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江泽远说:“……等一下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回去?”慕糖问,“回哪里去?”
“我住的地方。”江泽远说。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要求。
一个男人邀请一个女人回家,可能会有一些特殊的含义,但慕糖观察了一下江泽远的表情,觉得他显然不是那个意思。
但究竟是为什么,他也没有明说,似乎颇为踌躇。
“好吧。”慕糖答应了他,也没有问究竟是为什么。
她并不担心,现在江泽远对她的攻略值是92分,他已渐渐困在她的掌心之中,很难脱离她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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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下来,慕糖收拾好书包,和江泽远一起回家——准确来说是他居住的公寓,江泽远并没有家。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他的住所。
这房子和样板房的布置几乎一样,什么陈设都不缺,颜色搭配得也都很好,就是太过精致,反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冰冷。
江泽远将书包随意地甩到一边,进了厨房。
慕糖没跟着他进去,只是随意看看,然后经过电视柜前停下,看到相框里一张泛旧的照片。
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婴儿,坐在一片茵茵绿草上,她穿着一身白裙子,笑容温柔而慈爱。
这本该是一幅很温暖的画面,但照片上却布满一道道裂痕,就像是有什么人曾狠狠把它撕碎,之后又重新拼凑起来。
“这是我的母亲。”
江泽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慕糖的身后。
这里面显然有些故事,慕糖看着照片上的伤痕:“这是你撕的么?”
“是。”江泽远说,“我恨她。”
“但你最后还是又把碎片收集起来,重新拼在一起。”慕糖看着照片里的女人和小孩,“显然她还是对你很重要。”
江泽远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果是从前的时候,他一定会冷冷地来一句“管你什么事”,或者暴躁地将她赶出去。
但现在,她已经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愿意将心里的秘密说给她听,只让她一个人知道。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自杀的。”江泽远顿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因为她发现了我父亲的外遇,他在她怀孕的时候出轨,后来还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
“她接受不了,跳楼了,她就是那种又软弱又自私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地负担问题,也没有在死前考虑过自己的孩子以后该怎么办。”
江泽远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讲出这些话,他似乎并不怎么悲伤。
可是如果心里没有依恋……慕糖看着被细心拼起来的照片碎片,他虽然怨恨着他的母亲,但却也贪恋那仅存在于幼年记忆里的温暖。
那可能是他仅仅得到的一点爱,少得可怜。
不过慕糖心里没什么同情。
江泽远的经历纵然令人唏嘘,但他也是致使原主自杀的主要原因。
而慕糖会来到这里,则是因为原主半片魂魄换来的交易——这未尝不是一种因果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