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远愣了愣：“你说徐雅婷？”
他稍稍松了口气,这个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问题。
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他不喜欢她，随时都能和她分手,这并不算是一个负担。
“我会好好跟她说清楚。”江泽远说，“你等着我。”
慕糖微微一笑：“好。”
她当然会等着，这是她的任务。
徐雅婷也许会为此伤心,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谁叫那个小姑娘看上了江泽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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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糖不知道江泽远会怎么跟徐雅婷讲,不过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与她并没有太大关系。
现在是午休时间,她有在天台上休息的习惯，毕竟在这里晒太阳很舒服。
然而她在这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慕糖打开门,看到徐雅婷正站在栏杆边,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徐雅婷的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没擦干的眼泪。
现在她没有哭，但是表情却比哭还难看，她脸色惨白，眼睛里仿佛失去了高光,陷入一片绝望的死寂。
她站在这里要干什么？
“你想不开？”慕糖走到她面前。
徐雅婷呆呆地看着她。
慕糖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显然江泽远跟她提了分手的事,而且是深深伤害到她的那种。
她知道江泽远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在乎是否伤害到别人,甚至是否会毁了别人——从前的陈念念是这样，现在的徐雅婷也是这样。
“值得么？”慕糖靠在栏杆边,随意地说，“为了一个无聊的男人。”
她似乎也没有极力劝阻徐雅婷的意图，只是在就事论事地讨论值不值得的问题。
徐雅婷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很久,才沙哑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因为我也和他很熟。”慕糖简短地说。
她简单的一句话，徐雅婷死寂的眸子里泛起了波澜。
“你难道是……”她嗫嚅着，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雅婷到现在才知道，江泽远心里一直有一个很喜欢的人，直觉告诉她，或许正是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忽然觉得委屈起来。
“他心里有喜欢的人，我其实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的。”徐雅婷哽咽道，“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喜欢一个人有错么？”
“喜欢一个人当然没有错。”慕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把自己都放弃掉，尤其是那个人并不值得。”
徐雅婷擦掉眼泪，望着慕糖：“你不喜欢他么？”
当然不喜欢，她谁也不喜欢。
但是慕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因为她知道说了不喜欢后，徐雅婷一定会问为什么，而慕糖并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不喜欢的原因。
她们并不是一样的人，她会为了江泽远生出轻生的念头，但慕糖却永远不可能这样，她连心都不会动一动。
但这并不妨碍慕糖偶尔善良一下。
她将这个徐雅婷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现在这个女孩子伏在她怀里失声痛哭，就像一只脆弱无助的兔子。
“你喜欢上一个人，不是为了他高兴，而是为了你自己。”慕糖轻声说，“说到底只要自己开心就好，要是不开心，那就抛弃眼前这个，去找下一个会让你开心的人，总会找到。”
说完这句，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靠在栏杆边，等着怀里的女孩子从哭泣，到渐渐安静下来。
徐雅婷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站直了身子，擦干净眼泪：“谢谢你。”
轻生只是一瞬间的冲动念头，有人陪着她，她就能慢慢地安下心来，现在再朝楼底俯视下去，只觉得一阵后怕。
“你不需要谢我。”慕糖说，“我什么也没做，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但如果没有你陪着，我……”
“我本来也不是来陪你的。”慕糖又说，“这里是我午休的地方，经常会来，遇到你也是偶然，和你讲话也只是一时兴起……也许换一天，我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跳下去也说不定。”
她本来就是变幻无常的古怪性子，顺意而为，尽兴而归。
徐雅婷有些愣，她觉得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个人。
她的怀抱有点冷，但是刚刚趴在她怀里，徐雅婷却感觉有点温暖；她的笑容很美很温柔，可是现在说出来的话却又疏离而任性。
徐雅婷没见过这样的人，她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少女，一定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刚刚她还想从这里跳下去，可在看见慕糖以后，她就不想了，甚至渐渐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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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雅婷走后，慕糖没有动，双手撑在栏杆边。
天台上的风很凉爽，从上面往下看，可以看到缩小的林荫小道。现在是秋天，道上铺满了落叶，绯红与金黄层层叠叠，像地毯一样温柔地覆盖在地面上。
这样别致的景象差点就被破坏，慕糖想。
如果没有偶然遇到徐雅婷，那么她就是另一个陈念念，一时冲动从这里跳下去，坠到地上变成血肉模糊的模样。
为了这种事情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
慕糖不是很善良的人，但也不愿意看见这种场景，她不想看到正值青春的女孩子就这样死去，也很讨厌难闻的血腥气。
现在这样就很好，风凉凉的，下面的落叶很干净，又舒服又安静。
不过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份安宁，天台的门被猛地推开。
慕糖转过头，看到江泽远握着门把手，气喘吁吁，他看上去很急，抬起头后，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慌乱无措。
江泽远捏紧了门把手：“你……在干什么？”
“吹吹风。”慕糖偏了偏头，奇怪地看着他，“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要从这里跳下去？”
听到“跳下去”三个字，江泽远的眼瞳骤然一缩。
他怎么也忘不掉那梦中血淋淋的场景，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一阵心慌。
他看不得她站在这里。
江泽远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扯着她远远离开天台的栏杆。
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满地看着慕糖：“你为什么要选这种地方吹风？”
明明教室的窗边也能吹风，她非得选这种不安全的地方。
“你也知道，我经常来这里。”慕糖抽出手，微微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这里很舒服，还能晒太阳。”
江泽远摇摇头：“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慕糖问，“你想要管我么？你应该清楚，我不喜欢别人约束我。”
“别人”这个词稍稍刺了刺他的心，但江泽远还是耐着性子叹口气：“我……会担心你。”
只有面对她，才会有这种温柔。
“有什么好担心的？”慕糖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想不开的人么？”
江泽远不语。
他以前也不觉得她会是这样的人，可是在梦里，她跳下来的情景却又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害怕。
“我没办法去想那种可能性。”江泽远拥抱住慕糖，头搁在她的肩头，“我只知道，我绝对不能失去你……这种事情，我想都不敢想。”
慕糖感受到他的颤抖。
攻略值上涨2点，90。
还有十分她就要彻底离开他了。失去？他从未拥有，又谈何失去？
慕糖笑意里带上些许嘲讽，江泽远当然看不见，他正拥抱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慕糖早晚是要抛弃他的。
慕糖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我不就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你安心，我不会做那种事。”她轻轻推开他，“不过在这里，刚刚还真有一个人打算跳下去。”
江泽远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他听了慕糖的话，皱了皱眉：“打算？”
“嗯，我和她聊了几句，然后她不想跳了，就走了。”慕糖说。
江泽远点了点头，没问下去，他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你跟徐雅婷说好分手的事情了？”慕糖静了一会儿，又问。
“你已经知道了？”江泽远问，“她来闹过你，是不是？”
“没有。”慕糖摇头，“我猜的，她刚刚就在这里……那个打算跳下去的人，就是她。”
江泽远有些惊讶。
但也只有惊讶的表情，他似乎并不怎么内疚，短暂的讶异过后，脸上就只剩下了漠不关心。
“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他淡淡地说，“我没有喜欢过她，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她一定要想不开，我也没有办法。”
“啧啧。”慕糖笑着靠在墙边，“你真是够冷血的。”
“难道她要为了我寻死，我就一定得喜欢上她么？”江泽远不满地看着慕糖，“你怎么能说我‘冷血’？一个人怎么能强迫另一个人喜欢上她？”
他好像并不清楚徐雅婷伤心绝望的症结在哪里。
也许她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她而难过，她难过的是她赤诚的情感，被他毫不留情的践踏。
不过慕糖觉得自己也没资格评价江泽远，因为她也在不断践踏任务对象们的感情，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们没什么分别。
那么由她来毁了他，似乎也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