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依走了,卧室里只剩下慕糖,双手被精钢链铐着。
她唇边噙着一缕笑意。
苏依依的行为是出乎慕糖预料的,她虽然知道,这个会喜欢上顾虞的原女主心智不正常,但低估了她的变态程度。
但慕糖并不慌,她觉得刺激,有些兴奋。
这样才好,不然对着兔子一样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倒像是在欺负人家一样。
隔壁传来一阵响声,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苏依依重新回到卧室,手里拿着一条绳子。
她有手铐的备用钥匙,不过为了防止慕糖趁机逃走,苏依依决定先用绳子捆住她的手腕,再把手铐解下来。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苏依依惊呆在原地。
手铐上并没有上锁,被她一扯,直接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
苏依依没有反应过来,而慕糖却趁着她愣神的空隙,将她绊倒在床上,松开的手铐扣在她的手腕上。
慕糖反客为主。
“你——”苏依依不敢置信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铐锁,“这是怎么回事?”
十分钟以前,她还看到,这锁链好端端扣在慕糖的手腕上。
慕糖绝对没有可能接触到钥匙,而她身上携带的其他东西,在之前也被顾虞收走。
明明是不可能逃脱的。
慕糖看着苏依依困惑的眼神,甜甜一笑:“靠这个——”
她手指拈着一根细细的铁丝,是一枚回形针被扳直后的样子。
顾虞之前收走了她身上的东西,但仅限于她衣服和裙子的口袋,而有些东西,慕糖会贴身随带。
比如这枚回形针,她就别在衬衫内侧,便是为了预防顾虞发神经把她锁起来。回形针扳成一根直铁丝,足以应付这种情况。
慕糖把回形针扔到一边,低头笑吟吟地俯视着苏依依:“现在,你还能把我做成人偶么?”
苏依依双手被困住,挥动着企图挣脱出锁铐,然而无济于事,只能发出叮呤咣啷的响声。
“你挣不开的。”
慕糖看着她挣扎的样子,笑得更加温柔。
她慢慢撩起裙子,从大腿边的绑带上取下一把小型匕首,拔出刀鞘,露出寒光闪闪的刀刃。
“顾虞没收我东西的时候,没找到这个。”慕糖微笑着,将刀侧面贴在苏依依的脸上,“你说他一个变态,装得那么斯文干什么呢?”
“你……”苏依依声音颤得厉害。
只要慕糖稍微侧一下刀刃,她的脸就毁了。
“这么害怕?可你刚刚不还挺厉害的?”慕糖刀子慢慢下移,定在她的颈边,漫声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她也不下手,只是虚虚地来回游移,却让人更加煎熬,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刀刃就落下。
苏依依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上一世的车祸只是一瞬间,而现在死神的镰刀就架在她头顶,稍有不慎,便会跌进死亡的深渊。
没有人面对死亡会不慌乱,即便苏依依重活了一世,也害怕就这样死去,她还有遗憾没有完成。
“姐姐……我……”
慕糖弯下腰,声音柔柔的:“现在知道叫姐姐了?亏我还以为你长大了,原来不过如此。”
她撩了撩苏依依耳边头发,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划下去。
苏依依闭上眼,然而颈部并没有刺痛感,她试探地睁开眼,看见慕糖拈着一绺头发,随手扔到一边。
虚惊一场,苏依依险些哭出来,勉强抑制住,可是眼圈儿红了,额头上也沁满了点点冷汗。
“吓你一下而已。”慕糖慢悠悠地笑道,“我是守法良民,不会真的杀掉你的。”
苏依依不应该死在她手上……就这么一刀了结,一点戏剧性也没有。
慕糖将匕首收回到原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苏依依,和善地笑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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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慕糖第一次从顾虞的小洋房离开。
她熟悉回去的路,不过并不打算直接回苏家,而是向路人借了手机,打电话给顾深。
“你在哪儿?有没有事?!”
手机另一头传来顾深的声音,欣喜中带着一丝焦急。
慕糖没有跟他多说,只是把地址报出来,然后在街边的车站亭下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顾深的车。
他打开车门,急匆匆将她揽住:“受伤了么?”
“没有。”慕糖摇头,“回去再说吧。”
她上了车,靠在后座,双眼微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让顾深看了有些心疼。
疲惫与脆弱自然是装出来的,慕糖并不介意让顾深多几分怜惜,为她所用。
顾深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将她带到一处环境清幽的住宅。
“这里是?”
“我的一处房产。”顾深牵过她的手,“别的地方不太安全,这里顾虞找不到。”
慕糖侧眼:“你想要保护我?”
“嗯。我不能再让顾虞带走你了。”顾深的语气难得温柔。
他把她安置在一间卧房内,慕糖躺在软绵绵的床垫里,顾深坐在床沿,凝视着她。
“顾虞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沉默片刻,犹豫开口。
“他把我锁起来了。”慕糖叹气,“困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我差一点就死了。”
顾深垂下双眼:“对不起。”
“噗,你道什么歉?”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顾深说,“顾虞他……是一个危险的人,可是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还放任他跟你接触。”
他没有看慕糖,目光落在不远处布窗帘的花纹上,接着道:“他杀了很多人,把很多女人……做成玩偶,我一直知道这些事,可是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
他得保护顾虞,那是他唯一的弟弟。
但现在这份保护却不再值得,反而还差点害了他的未婚妻……他曾三番五次劝告,可顾虞依旧我行我素,肆无忌惮。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自责。”慕糖拍了拍他的肩。
“你不了解顾虞,他性子偏执,做出来的事常常令人难以想象。”顾深说,“他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即便在这里,你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慕糖浅浅地“哦”了一声,靠在床头:“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有意把话说得丧气,果然下一刻,顾深缓缓握住她的手。
“你放心,我答应了要保护你,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他的语气很坚定,慕糖欣慰地笑笑:“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报警。”顾深说,“他本来就做了错事,我不该再庇护他了。”
“如果真要量刑,等待他的只有死刑。”慕糖望着他,“顾虞是你亲弟弟,你真的舍得?”
顾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慢慢说:“我警告过他。”
“你有证据么?”慕糖问,“顾虞做事似乎很周密,一些痕迹恐怕都清理掉了。”
顾深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我有,都存在电脑里,过两天整理好就没问题了。”
“过两天?”慕糖玩味道,“他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不应该立刻把他送进监狱么?”
“……还有一些棘手的事要处理。”
顾深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不过慕糖大概能猜出来——他是从犯,掌握的那些证据里,想必也会把他牵扯进去。
顾深似乎只想把顾虞一个人送进去,然后把他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来。
真是有趣。
“那你可要小心一点。”慕糖担忧地看着他,“我不希望你出事。”
她难得如此温柔体贴,让顾深心中熨帖。
“我不会有事的。”他倾身,轻轻拥抱住她,“我会保护好你。”
慕糖靠在他肩头,没有回答,只是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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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慕糖后的几日,顾深忙得焦头烂额。
企业的事,已经暂时放到了一边,他正和他的私人律师商量顾虞的事情。
顾虞犯的罪,足够他死几百回了,证据也确凿……麻烦的是,这些事情大多都有顾深的参与,虽然他并未直接杀人,但做过的那些事情,叠加起来,也够判好多年了。
顾深不可能让自己也陷进去,他掌握着顾氏集团,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他的未婚妻还在等他。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我摘出去么?”顾深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放下。
“很难。”他的私人律师推了推眼镜,面露忧虑,“这么多起案子,即便只是协助,也会留下不少痕迹,而且对方那里也很可能留有对您不利的证据。”
顾深沉默了一会儿:“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么?”
“除非……”律师犹豫了片刻,“离开国内,躲或许是最稳妥的办法。”
但这就意味着,顾深将要放弃顾氏集团,即便他曾为之付出无数心血。
顾深和律师又聊了一会儿,将人送走后,立在窗前,有些怔然。
正如律师所言,逃往海外,可能是最安全的方法。
可是他真的要放弃在这里苦心经营的一切么?那是顾家几代人的努力,建立起来的庞大帝国,轻轻松松放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顾深从未像此刻这样迷茫过,他看向窗外,然后在屋外的花园里,看到了慕糖。
她正蹲在一排花前,微卷的长发披在脑后,长裙边缘拖在草坪上,背对着他。
顾深揉了揉眉心,走出去,来到她的身边。
这座房子顾深平日里来得不多,全托给佣人打理,他自己并不熟悉,所以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花园里种了不少洋绣球,淡紫色开出一片。
“你喜欢花?”顾深问。
慕糖回过头,微微一笑:“好看的东西我都喜欢。”
顾深看着绣球花,又看了看蹲在花前的女人。
她也很好看,比花更美……在他的印象里,她是狡猾而肆意的,可是近距离看着她,却发现她并不是凌厉的长相。
新月眉桃花眼,多情又似无情,矛盾却地混在柔和的皮相下。
“你今天好奇怪。”慕糖摘下一朵绣球,眉眼弯弯,“这么直直看着我,干什么呀?”
她把花递到他手中。
顾深低头,看着花瓣重重叠叠的淡紫色小花:“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国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