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回朝后,朝廷派了人去接管了淮阳,而那些连同淮阳王进攻大庆的异姓王纷纷写下了降书。
没办法,淮阳被打下之后,相当于大庆的军队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内部,唇亡齿寒,他们不投降也没办法。
据季博平说,南边的疫病比想象中的更严重,废了很多功夫才让疫情稳定下来,军队也损了很多人,大庆可以说是伤了元气。
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任意一方出兵了。
写下降书的异姓王先拿着他们的朝贡安抚着,等大庆恢复元气之后再处理那边。
而唯一的硬骨头榄西,也因为处在淮阳附近,疫情蔓延了过去。榄西王连口谕都没来得及留便被发热带走了,只留下几名为争夺王位打得不可开交的王子,暂时也成不了气候。
回朝的大军,除了太子外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封赏,特别是兰正,被皇帝着重夸奖了一翻,得了个正五品的官职,这在十八岁的少年郎来说是十分了不得的。
朝中小动作不断,但皇帝也没有说出责怪太子的话,大部分人只是想要给自己搭个桥留条后路。只不过人数多了,在有心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二皇子首当其冲,主动向皇帝讨要任务,皇帝第一次没有明确拒绝,而是简单说了一下大庆的情况,表示大庆还需休养生息。
群臣似乎是同时得到了信号,朝廷一时间风起云涌。
过去季维承每天学习六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由他自己分配。
在他确定要考科举,正式拜师郭孝明之后,郭孝明把他的上午下午各一个半时辰改成了上午下午各两个半时辰,也就是说一天要学十个小时。
除此之外,季维承还在给自己加时间,因为郭孝明的教学方式和别的老师不一样。
就拿季维远来说,许茹萍给他请的夫子是让他先把内容背下来才开始讲解含义的,而郭孝明完全就把背书和温书这一块放给季维承自己掌握了。
他上课时先考察季维承的背诵程度,然后直接开始讲含义和相关典故。
而季维承也从未让他失望,虽然他没有问季维承背到什么程度了,但每天上课的内容季维承都背得滚瓜烂熟。偶尔讲得快了一点,超过了他头天安排的计划,季维承也能跟上。
“你练字时手腕上的坠子重量不要再加了,我一个同窗就是因为年幼时挂的坠子太沉,以至于伤到了手腕,至今都不能长时间写字。我见你父亲收藏得有不少大家的字帖,你可选一家来临摹。”
“当朝有何偏好吗?”季维承问。
每个朝代的审美并不一样,他既然是有目的地考科举,那所有的选择都要为考上来铺路,选择一个受欢迎的字体可以起到不小的帮助。
“这个你不用在意,除了最先的县试,别的考试不仅要糊名,而且都是要专人誊写的。只有最后确定排位的时候,考官才能看见你的字。
各个考官有不同的偏好,有的喜欢颜体,有的喜欢柳体,这都是无法提前预测的。只要你的字不是太差,对排名的影响都不大。挑选你喜欢的即可。”
“好。”
四书五经中除了第一本《大学》还算好学,后边是一本比一本厚。
即便是季维承已经火力全开,速度还是快不起来。
他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同他过去的理科学习方法根本不是一个模式。
书本上的内容还好,主要是还有很多“常识”性的问题,而且这个常识还没有体系、没有边界,是科举考试中默认可能会考的。
如果硬要说,那就和某背单词的方法相似,根据艾斯浩宾记忆曲线,每天学习新内容,复习旧内容,新旧内容不断交替,才能将这么多本书牢牢地记在脑海里,不至于弄混。
饭后,季维承按计划复习完今天要看的内容,开始每日用来收尾的练字。
他看了好几本字帖,最终选择了欧体。
前世他也是练过字的,不过是硬笔而非软笔,说起来也算是有基础。
而且他临摹的字帖的作者田老师,是当代欧体的代表人物之一,这样的话他练习起来更轻松,可以把节约出来的时间花在其他的方面。
一只小家伙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书房,又是一脸欲哭不哭的表情。
“三哥~”
“远儿,今日夫子安排的作业你还没做完,你已经玩了一下午了,要写完才能睡。”身后果然还跟着许茹萍。
出于某种目的,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许茹萍并没有让季维远跟季维承抢书房,而是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给季维远学习。
每天盯着他像盯强盗似的,特别是季维承做出改变后,许茹萍更是有了紧张感。
“我在这里同三哥一起写。”季维远躲在季维承的后边,生怕被母亲捉走。
如今距离李嫣然过世已经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期间许家不断有人来季家做客,许茹萍也表现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迎接他们,无论怎么样,消息是已经放出去了。
当季博康向几个儿子透露出要抬许茹萍为继室的时候,兄弟三人都并未露出什么异色。
在这之前,季维常就悄悄把三兄弟召集一起谈过话。
家中始终要有女主人管的,他们的母亲死了,谁管不是管?
即使许茹萍为了进季府做的事再怎么让人诟病,好歹也在府中待了这么多年,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若是换一个不知根底的女人进来,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得这么舒坦。
而且他们几个都大了,季博康平时又不管事,就算许茹萍想要做什么夭,他们也能一起说动父亲想办法解决。
现在的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只有最小的季维远还没有这个概念,不知无法动季家两个大的儿子的许茹萍,把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季维承当成了他的假想敌,天天有事无事就往季维承这里跑,气得许茹萍牙痒痒。
季维承看了看一脸凶狠的许茹萍,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季维远,犹豫道:“姨娘,这边有桌子,就放他在这做吧,我也可以帮忙看着。”
一声“姨娘”把许茹萍的表情叫得僵硬在了脸上,道:“远儿功课简单,夫子每日只给他布置几篇大字而已,就不打扰三哥儿学习了。”
“我……我就在这儿写!”季维远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一年过去,他比之前还要圆润不少,说明许茹萍没少喂他好吃的。
但是她既然已经狠下心来抓季维远的学习了,便没办法再忍心压着自己的儿子练武。
读书那是病秧子都能干的事,练武的话,外边风吹雨打的都要练习,得多辛苦啊!
季维周回来之后,就变成了他偶尔来指导季维承这个弟弟,家中的练武场也就他们两人在用。
“我今天已经学完了,准备练几篇字就休息,刚好可以跟他一起写。”
见季维承都这么说了,许茹萍不满地又瞪了季维远一眼,忿忿离开。
“三哥!我今天又被夫子打手板心了!”见自己亲娘走了之后,小胖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可怜兮兮地开始跟季维承撒娇起来。
“夫子为什么要打你?”季维承一边研墨一边问他。
“昨天夫子让我背的我没背熟,就忘了一小句,就这么一小句。”小家伙的食指和拇指靠在了一起,比划出了一个一小点的姿势。
“那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季维远就是个普通小孩,就算许茹萍着急他比不上季维承的进度,但她请来的夫子还算靠谱,是按着寻常这般大的小孩能够接受的程度来的,所以每天让他背的内容其实并没有多少。
“我……我……”
季维承一见他吞吞吐吐说不出原因,眼睛又开始溜溜直转,就知道这家伙又贪玩去了。
“好了,到你的位置上去,我写三个字,你写一个字,我们比赛谁先写完可好?”
季维承把研好的墨摆在了旁边的那张小桌案上,书房本来只有一张桌案的,后来季维远来的频率太勤,季维承就让人给他添了一张。
季维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慎重地点了点头:“好!”
在这个时代,妻子过世丈夫是不需要守孝多久的,全凭丈夫的心情。丈夫为妻子守得越久,证明这个女子越好。
一年的时间过去,许国公府又旧事重提,许茹萍顺理成章地被季博康抬成了继室,不过他们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一纸诏书将季维承招进了宫里,成为了七皇子的伴读。
这并非是季博康提出来的要求,而是双方博弈之后的结果。
在季博平的影响下,季博康是纯粹的太/子/党,虽然他官职不高,但胜在是季博平的兄长,值得信任,所以太子也同他打过好几次照面。
在武将之中,三十多岁的季博康还十分年轻,只要有机会便能往上爬了,以后将会成为太子的心腹。
而许国公府身为皇亲国戚,许国公又不管事,向来是保持中立的。
季博康的婚事,足以替他帮太子拉来一名助力。
太子虽然因为淮阳一战给了其他皇子一个冒头的机会,但在后边又表现良好,让人挑不出错来,所以在朝中的呼声还是最高的。
对于许国公来说,许茹萍是他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十分疼爱。太子这边势大,而且也不是让他明着站队,便也就认下了。
上朝时,他的人以七皇子年龄已大,需要伴读为由,提出了好几名“合适”的人选。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皇帝当场就挑了两名家中结构简单的朝官的儿子,季维承便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