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府二姑娘企图谋害厉王侧妃这事儿,顷刻间便在京城传扬开来。
认识俞家的都知道,俞琳琅第二日便要嫁人了,虽然她身上发生的事并不光彩,但好歹有个有能耐的爹在那摆着,而庶出的妹妹又是厉王府侧妃。哪怕知道俞府和厉王府的关系不睦,也少有人会落井下石,毕竟谁知道两者的关系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好了呢。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俞琳琅竟会在这节骨眼上敢对俞眠动手。
简直是自寻死路!
俞眠被樱桃等人护着上了马车,一路往厉王府去了,二丫气愤道,“侧妃,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原先她在俞府过的什么日子二丫清楚,如今不忿也实属正常。
可俞眠却笑眯眯道,“就是算账也得过了明天呀。不然搅和了二姐姐的亲事就不好了。”
外界都等着看俞家的笑话,可厉王府的责难却一直未传来。
而俞府上下糟乱一团,吓得要死。
俞琳琅被踢的那一脚挺厉害,在床上直接起不来。
俞老夫人得知此事更是直接背过气去,俞奎山听闻此事匆匆回来,面对这样的家竟生出无力之感来。
好在俞耀辉和俞耀君也从书院归来,听闻此事也是一阵头皮发麻,不敢相信他们的两个妹妹竟会闹到这个地步。
俞奎山顾不得其他,连忙备了厚礼带上两个儿子一起去厉王府赔罪。
此事厉王刚得了消息回府,正询问今日之事,得闻俞奎山带着俩儿子过来赔罪,脸色顿时一凝,“不见。”
门房传达了厉王的话,俞奎山脸上顿时一阵灰败。
厉王动怒了,连表面的情分都不愿意给了。
俞奎山心中隐隐的怒气,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京城中人最是闻风而动,一夜辗转第二日便是俞琳琅的嫁人的日子。
冷冷清清的院子,亲戚都没来几个,更别说朝中同僚,除了几个俞奎山的下属碍于情面,请他人则是能不来就不来。
礼品倒是到了,但更显得讽刺。
而与俞家的冷清相比,棉花胡同一处宅院门前却是热闹非凡,之前周景恩在隔了一条街的槐花胡同买了一处宅子,如今已经装点一新,而俞眠此刻正陪着蔡玲珑坐在房中等待周景恩的到来。
周家院落里,周景恩的爹娘已经被接来,正接待客人,而满朝的文武因为厉王有意无意的暗示来了不少人。
两进的院落挤的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不过来参加喜宴的人对新娘子着实好奇。
他们只知道是俞眠外祖家的亲戚,可到底什么亲戚他们有很疑惑。
当然,如今周景恩深受帝恩,哪怕是块难啃的骨头,也不乏大家来喝上杯喜酒。
何况,不来此处便去俞家,俞家那里的浑水可是那么好淌的,更别提昨日还传出俞家二姑娘意图谋害厉王侧妃,而厉王侧妃的亲戚嫁人又得了厉王的关照。如何选择大家清楚的很。
蔡玲珑其实今年不过三十二岁,被关了那么多年,从未想到有一日竟能穿上大红的嫁衣等待心上人来接她。
她很激动,也很感激自己的女儿,听着外头热闹的声音,她总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娘,别紧张。”俞眠看着娘出神不由得安慰道,“周叔父定会好好待您的。”
蔡玲珑感受着女儿手心的温度,而后点了点头,“不紧张。”
可手还是颤抖的。
俞眠却知道这不是害怕而是期待,在她入厉王府的前一日,她也如她娘一般这样颤抖。
外头喧闹声传来,有人喊道,“新郎官来了。”
全福人是俞眠请的一个官员的夫人,另外几个则是户部周景恩部下的妻子,哪怕之前并不熟悉,这会儿也纷纷进来说着吉祥的话。
因着没人拦门,周景恩进来的很是顺畅,他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袍,哪怕身边几个一起来迎亲的是些十六七的小伙子也不减他的风度。
中年人有中年人的魅力。
但中年人能迎娶心上人的时候也一样如毛头小伙一样紧张忐忑。
俞眠看着周景恩走到蔡玲珑跟前,双目中的柔情做不得假。
周景恩在众人的注视下到了蔡玲珑跟前道,“跟我走吧。”
一句‘跟我走吧’险些让蔡玲珑落下泪来,十几年前周景恩宁愿放弃所有也要带她走,当时说的也是这话。
当时蔡玲珑已经被俞奎山强占了身子,心如死灰,自觉配不上周景恩,忍痛拒绝了他。却不想她执拗,周景恩比她更执拗,一走十几年鲜少回京不说,竟顶住压力不娶妻不纳妾,这是何等的隐忍。
蔡玲珑甚至都不敢去想,若是没有女儿的帮住让她逃离俞家,又让她下定决心与周景恩再续前缘,周景恩会不会真的会一辈子孤独终老。
一瞬间,蔡玲珑想了许多,喜极而泣的泪水瞬间挂在脸上,她看着周景恩,柔声道,“我愿意。”
一句我愿意,让周景恩等了十几年,如今他终于如愿了。
什么俞家,什么男人的面子,哪个都不如眼前人让他高兴开怀。
周景恩顿时笑意盈面,伸出手紧紧的握住蔡玲珑的手,转而对一旁的俞眠道,“我发誓这辈子只会有她这一个女人,会对她好,疼爱她,照顾她,定不会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众人惊讶周景恩为何会对俞眠说这话,可他们并不关心。
俞眠唇边含笑,“我相信您。”
周景恩松了口气,满面笑意的牵着蔡玲珑出了房间。
两人在门口站定,周景恩道,“没有兄长背你出门,为夫亲自背你。”
说着周景恩蹲了下去,蔡玲珑伏在他并不宽厚的背上,却安心极了。
俞眠被翠环和二丫扶着一路跟随到了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喜悦的锣鼓敲了起来,热热闹闹的。
待看到蔡玲珑被放入马车周景恩骑马缓缓而行。
到了外头大街,不想与另一路迎亲的队伍狭路相逢,俞眠在后头坐着马车掀开帘子看去,不由的笑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是秦少安迎娶俞琳琅了。
只是那端冷冷清清除了秦少安的马,便是后头的四人抬的小轿,与他们这边差距甚大。
秦少安知道如今惹不起对方,乖乖的靠到一边等着周家的迎亲队伍过去。
俞眠的马车路过秦少安的时候她不由的掀开帘子瞥了一眼,不禁露出一抹笑意来。
俞琳琅,你终于又嫁给了秦少安,天生一对的有情人呐,就是不知道你日后的日子如何了。你可千万不能死的太快啊。
马车很快到了周家。此时周家热闹非凡,朝中许多大臣都跑来喝喜酒了。
俞眠下了马车就见厉王立在下面看着她,俞眠轻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然后被他扶着下了马车。
婚礼她参加了许多,但这样参加自己母亲的婚礼,这感觉竟有些奇妙。
“想什么?”礼堂之上,厉王轻声问她。
俞眠看着正在拜堂的二人,笑道,“只觉得人生奇妙,我竟在参加我母亲的婚礼。”
“嗯。”厉王道,“周景恩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俞眠轻轻应了一声,那边蔡玲珑已经被扶着去了洞房了。
后头俞眠吃了席面,而后与厉王回王府。
厉王幽幽叹道,“京城恐怕要变天了。”
俞眠不解看他,厉王却没再解释。
至于俞府和厉王府的恩怨,自打俞琳琅嫁人,两家彻底没了往来。
令人意外的是厉王竟未对俞奎山发难,但俞府送去的赔礼厉王府也一样未收。
俞眠明白俞琳琅日子不会好过,所以也没再关注俞琳琅,满心的心思都在想厉王之前那句变天是什么意思。
正月十五过完,衙门开始正常运转,俞眠发现厉王更忙了。
有时回来的早些,眼中的疲惫和担忧更甚。俞眠猜测正明帝恐怕不好了。
果然,进了二月底的时候正明帝病情加重,京城中诸派动作频频。
京中的御医不再轮班沐休,全部在宫中候命,甚至开始召集全国的名医前去宫中医治。
厉王每日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俞眠有时等不到他只能先睡下。
随着肚子的增大,俞眠夜里睡不安稳,但每次厉王回来她都能听见声响,只睁眼看他一眼知道他回来了,她便能继续安然入睡。
这日厉王半夜也未回来,俞眠睡醒一觉旁边仍旧空荡荡的。
外头传来说话声,俞眠喊了翠环进来,只不过翠环没进来,反倒是翠娟进来了,“侧妃,翠环去忙了这会儿过不来,侧妃可是口渴了?”
俞眠摇头,微微蹙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翠环答到,“是王爷身边的刀三,过来说今夜王爷有事不能回来了。”
“哦。”俞眠知道就算她去问刀三估计也问不出来,索性又躺了回去,可躺下了也睡不着,总觉得不安心。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俞眠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上一世这时候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以厉王的地位,即便发生什么恐怕也牵扯不到他身上来。
只要他能安好便好。
迷迷糊糊的,俞眠蜷缩在被窝里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俞眠便被腹中的孩子拳打脚踢的喊醒了。俞眠轻轻摸着腹部道,“你倒是欢快,也不知道你父王现在在做什么了。”
用了早膳,厉王仍旧未归,俞眠不免有些担心,便让二丫做了些饭菜放在食盒里打算去衙门瞧瞧。
不想刀三亲自拦在门口,“侧妃娘娘,王爷有令,近期侧妃不能出门。”
俞眠挑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刀三三缄其口,“小的不知,王爷说最迟中午会回来,侧妃还是呆在内院等王爷比较好。”
俞眠预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纠结这个,便带人回了竹苑。
然而中午厉王也没回来,一直到了傍晚,厉王才神色疲惫的归来。
俞眠清晰的闻到厉王身上的血腥味儿,却什么没问,“夫君,先去洗漱吧。”
厉王嗯了一声进了净室,再出来时已经清清爽爽,他看着正忙碌的俞眠,大步上前将她拥在怀里,“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