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态的睨睨和刚出?生的宝宝一?样,睡眠时间很长。
睨睨睡觉的时候,巫月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斗篷里。为?了让睨睨睡的更舒服,她在小?花盆里放了软软的布,轻轻地放睨睨进去,再把小?花盆放入斗篷里的大口袋里。
傅俏俏目不?转睛地看着月月照顾小?黑团,心里止不?住地尖叫。
一?个娇娇弱弱的小?美人给一?只冷飕飕凶巴巴的小?黑猫认认真真地铺窝,至少半小?时的童话故事在她脑海里播放!
只有月月时,月月的眼神让她们畏惧又想要靠近抱一?抱她。只有小?黑猫时,可爱的让她们想要揉一?揉又怕被它?挠。两个在一?起时,一?举一?动都好看的不?得了,她们都不?舍得打扰这份动态的美,只想看到一?直这么静静地看着。
李桃桃趴在床上?,托着脸蛋看着月月。
月月左手抱着小?黑猫右手抱着小?植物,小?黑猫和小?植物看起来?肉嘟嘟圆溜溜的,两个小?花盆也是,一?个是胖胖的小?白熊,一?个是笨笨的小?企鹅。
巫月眉眼弯弯的开心模样让整个宿舍的气氛都变的恬静悠长。
李桃桃压着嗓子很小?声地说话,“月月,睨睨吃什么?”
巫月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要等?睨睨醒来?后?问睨睨。
她在格林小?镇的黑色森林里遇见睨睨的时候睨睨已经长大了,睨睨会自?己捕猎,她被关在笼子里时的吃食都是睨睨找来?喂她的。
女孩们看见月月摇头,立马精神了,她们聚到月月面前,围成一?个圈,小?声地交流养宠经验。
“我?养过一?只小?仓鼠,要给小?仓鼠买玩具,没有滚轮的小?仓鼠会自?闭。”
“我?爷爷养了一?只小?鹦鹉,要定时带小?鹦鹉出?去逛一?逛,还要让小?鹦鹉自?己挑零食,不?然会骂人。”
“小?狗也要定时放风,我?舅舅家住在乡下,养了三只牧羊犬,又威风又乖,还敬业,我?舅舅养的羊都是它?们带出?去吃草再带回来?睡觉。”
“我?叔叔受伤退伍后?收养了同样受伤退伍的军犬,军犬也是有感情的,要时不?时地带军犬去见以?前的朋友,军犬的吃食都有讲究,叔叔从来?不?买狗粮,都亲手做。叔叔说,这样吃着安心。”
“我?堂姐在国外读大学,我?听堂姐说她同学家里养了三只老虎。”
“哇。”
“这个我?知道,我?爸爸的国外生意伙伴在别墅里养了鳄鱼和巨蟒蛇。”
“哇。”
“我?和爸爸妈妈去俄罗斯看哥哥的时候,还去哥哥的女朋友家里看了大棕熊,哥哥的女朋友说他们家以?前是开马戏团的。”
话题逐渐跑偏。
孔极智扶额。
她们讨论的这么欢快,没一?句重点。
孟都出?来?控场,“都没有养过猫吗?”
女孩们齐刷刷地摇头,看向队长。
遇见不?懂的事情不?要紧,问队长就知道了。
孔极智心里叹口气,家里妹妹有远大志向一?心学习从没让她操过心,她当了队长后?,一?口气有了八个队员,还都不?是省心的。
“你们不?要乱喂乱它?,我?查一?查整理一?份食谱。”
“好——”
女孩们拖着嗓子,听起来?都很乖很甜。
不?需要太?长时间,一?个小?时后?孔极智整理出?了小?黑团的食谱,叮嘱其他人:“猫是纯肉食动物,不?要喂它?碳水和谷类食物,它?消化不?了。”
女孩们连连点头,眼巴巴地沿看着队长,期待队长总结吃更多的养猫指南。
说的多了,她们也记不?住,孔极智言简意赅:“我?会教月月怎么照顾小?猫,你们远远看着就行,不?要惹它?。”
女孩们不?乐意了,“我?们也想照顾小?猫。”
“你们还想亲月月呢,亲到了吗?”
女孩们垂头丧气。
孟都忍笑道:“以?后?说不?定就亲到了。”
巫月缓缓眨了眨眼睛。
她们为?什么想亲她?
她不?是睨睨,睨睨是香的,她没有味道。
睨睨喜欢她亲它?,她不?喜欢人碰她。
孔极智让孟都带着她们去阅读室看书?,她带着月月去食堂。
孔极智拿着黑字笔在小?白板写养猫要点,大厨和方修一?丝不?苟地记着笔记,坐在后?面的月月安安静静地全记在了脑里。
睨睨一?觉醒来?,看见了小?女巫怀里的小?植物,眯了眯眼睛。
它?不?动声色,看小?女巫有没有乖乖地听它?的话。
观察了三天,小?女巫不?仅养了植物还养了白马和白鸽,不?仅随身抱着植物还摸了白马。
它?忍受弱唧唧的幼儿态来?陪她。
她竟然这么对它?,三心两意!喜新厌旧!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女巫撒娇也不?管用!
傅俏俏回宿舍,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月月送她的蓝色毛线随着她微卷的发丝摇摇晃晃。
她第一?个到宿舍,直接去洗漱室洗脸刷牙。
一?阵花盆落地的声音把她惊了出?来?,脸上?的泡沫还没有洗干净。
小?黑猫冷淡地瞥她一?眼,飞身离开。
傅俏俏傻呆呆地看着满地的碎瓷片。
这些?碎瓷片是小?花盆的……
小?花盆是月月的……
月月所有的小?花盆都碎了……
碎的都是月月心爱的小?花盆……
月月走到哪里都要抱到哪里的小?花盆都碎了……
全被小?黑团故意踹碎了……
碎、碎了……
“队长——”
“不?好了——”
傅俏俏拿着牙刷穿着睡衣冲向阅读室。
女孩们围观案发现场,心里有点慌。
“月月会不?会生气呀?”
“月月生气了怎么办?”
“月月和睨睨吵架了我?们帮谁?”
“月月会不?会罚睨睨?我?们怎么劝月月消气?”
她们谁都不?能说“睨睨不?是故意的”,现场太?一?目了然了,睨睨窝过的小?花盆都好好地摆在桌子上?,只有装过小?植物的花盆摔在地上?。
睨睨坦荡荡地告诉所有人:它?就是故意的,它?就是讨厌小?多肉,它?就是不?让小?女巫去喜欢其他的小?生命,植物也不?可以?,它?就是唯我?独尊霸道猫。
巫月回到宿舍,低头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盆。
宿舍鸦雀无声。
女孩子们紧张地扣着手指甲,相互对看一?眼,达成默契。
不?能让月月误会这些?是她们砸的!
她们好不?容易能够接近月月了。
“月月,不?是我?们做的!”
“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这样的。”
看见了事发经过的傅俏俏告状,“睨睨干的!它?还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巫月知道这些?是睨睨做的,睨睨不?喜欢她亲近其他的小?生命。
她刚才在想她应该怎么告诉睨睨这样做是不?对的,在这里,不?可以?再用暴力来?示威了,而且这里不?是格林小?镇,这里的小?生命和格林小?镇的小?生命不?一?样,和睨睨不?一?样。
好愁呀……
巫月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放下怀里的小?植物,慢慢地打扫地面。
女孩子们帮着捡瓷片。
“月月,你不?要生气哦,睨睨还小?,小?孩子都是不?懂事的。”
“对,小?猫和小?娃娃是一?样的,要好好地讲道理。”
“我?小?时候看见妈妈抱其他的小?朋友也可生气了。”
“我?不?生气。”巫月想了想,绵绵软软地补充道,“睨睨很凶,我?打不?过。”
刹那安静无声。
女孩子们惊讶地看着月月。
巫月轻轻歪头,疑惑地看着她们。
斗篷尖帽从耳边滑落,露出?她的脸。
她的脸色没有一?年前那样苍白了,粉嫩嫩的。
她的眼睛也不?是一?年前古井般的死寂暗沉了,清澈含光。
女孩们被月月给美到了,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她。
孟都笑着拿书?敲敲她们的头。
“月月,你好美呀。”
“月月像森林里的木系小?精灵,不?是轻飘飘的仙子,是绿色的追着阳光生长的小?树灵。”
“月月,我?什么时候可以?抱抱你亲亲你?”
巫月悄悄地退后?一?步,戴上?大大的尖顶帽,遮住自?己的脸。
好像吓到了月月,女孩们收敛汹涌澎湃的粉红小?心心,甜甜糯糯道:“月月不?要怕哦,我?们很乖的,如果不?是心里很喜欢,我?们是不?会抱抱亲亲的。因为?是月月嘛,我?们才想要抱抱亲亲的,其他人,我?们才不?碰呢。”
藏在斗篷尖帽里的小?耳朵染上?了粉红色。
女孩子们卷起袖子给月月看她们的胳膊,“月月,你看看我?们的胳膊,再看看你的胳膊,我?们的比你粗好多。我?们这些?都是在舞蹈室里跳出?来?的肌肉。”
女孩子们再掀起衣摆给月月看她们的小?肚子,“我?们练出?了马甲线呢。”
藏在黑色大斗篷里的手悄悄地摸摸小?肚子。
她没有马甲线……
铺垫好了前情,女孩们开始解释她们对月月说的“睨睨很凶,我?打不?过”这句话的惊讶。
“月月,我?们胳膊和肚子上?的肌肉都是力量的象征。月月,你缺少对自?己的了解,你现在很柔弱,不?是只打不?过睨睨,是谁都打不?过。”
女孩们唯恐月月过于高估自?己的武力值,不?放心地叮嘱道:“碰见别人打架的时候,你一?定要躲远一?点。别人惹你生气了,你千万不?要动手,回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气。”
“我?很厉害的。”
她是女巫。
是受巫神指引和祝福的女巫。
她很厉害。
女孩们眼睛冒光,一?只小?企鹅在心里欢快地旋转跳跃。
她们第一?次听见月月用这个语气说话,语气里是满满的小?骄傲。
自?从小?黑团出?现后?,月月的改变很大,像结冰的河水迎来?了春天,慢慢融化,渐渐活泼。
“嗯嗯嗯,月月超厉害的,月月写的歌超好听,月月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学完了小?学课程。月月在我?们心里是最?棒的!”
黑色尖顶帽下,红晕从耳尖蔓延到脸蛋。
李桃桃养了月月送她的白色小?蘑菇,虽然最?后?成了宿舍的共同财产,照顾白色小?蘑菇最?用心的还是她,看着月月放在桌子上?的小?植物,毛遂自?荐,“月月,你送我?的小?蘑菇,我?在花房里养的可好了。睨睨不?喜欢你照顾小?植物,你可以?交给我?照顾,我?能把它?养的又大又圆。”
苗甜甜扁嘴:“月月都送你小?蘑菇了,你还要月月的其他小?植物。”
苗甜甜带上?毛绒绒的帽子,萌哒哒地看着月月,撒娇:“月月,你把小?植物给我?养好不?好?”
巫月轻轻摸了摸小?植物圆圆的叶片,抱起小?花盆递给甜甜。
“我?一?定会照顾好它?的!”
苗甜甜雀跃不?已,乐颠颠地跑去给奶奶打电话,她奶奶在农业研究所工作,退休后?回农村养老了,种?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菜园子,什么都种?,奶奶肯定知道怎么养好小?植物。
花房里的花都没有她奶奶种?的菜茁壮。
小?花盆碎了四个小?时,睨睨还没有回来?。
巫月放下初中地理课本,起身去找睨睨。
傅俏俏趴在床上?,晃着小?腿,探出?头,“月月,你去找睨睨吗?”
“嗯。”
“猫是液体动物,可以?藏在意想不?到的缝隙里,能找到吗?”
“能的。”
傅俏俏坐起身,盘着腿,眼巴巴地看着月月,“你可以?等?等?我?吗?我?想和你一?块去找睨睨。”
巫月缓缓点点头。
傅俏俏欢呼一?声,立刻下床,飞快地编两个□□花辫,一?左一?右地垂在胸前,戴上?缀满布花的麦芽色帽子,再换上?田园系洛丽塔小?裙子,俏生生地站到月月的面前,捏着裙摆踮着脚尖转一?圈,“月月,我?好看吗?”
巫月认真地点点头,“好看。”
在她心里,她们是不?同的小?花朵,有不?同的美。
又被月月夸好看了呢,傅俏俏神采飞扬,胳膊上?挎上?麦秆编织的小?提篮,放上?月月喝药用的温水杯和睨睨喜欢的小?鱼干。
去找睨睨前,巫月按照星梦的练习生守则告知了经纪人她的去向。
走出?星梦,傅俏俏一?直偷偷地看月月。
巫月缓缓转身,看着俏俏的眼睛,无声地询问。
傅俏俏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再小?小?地靠近一?点点,“月月,你怎么知道睨睨去了哪里呀?用魔法吗?”
巫月摇了摇头。
她是女巫,不?是魔法师,不?会魔法。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傅俏俏猛然睁大眼睛,紧紧地捂住嘴巴。
巫月疑惑地看着她。
傅俏俏谨慎地看看四周,极其小?声道:“我?知道的,有些?秘密是不?可以?说的。”
她小?时候跟着妈妈去电影院看过一?部魔幻动漫电影,小?主人公是太?阳神之子的秘密被发现后?,他变成了泡沫!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对外说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是谁了。小?时候,妈妈告诉她,她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不?是普通人,被坏人知道后?,她会有危险,像小?主人公一?样变成泡沫。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从来?都没有告诉月月她的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是谁。
她的秘密不?可以?说,月月也有秘密,月月的秘密也不?可以?说。
巫月收回视线,缓缓闭上?眼睛。
司机知道月月晕车,开的很慢很稳。
傅俏俏从小?提篮里找出?一?瓶橘子精油,打开放到月月身边。她问过医生了,月月身体的免疫系统有很大的问题,不?能乱吃防晕车药,橘子的香气能缓解晕车症状。除了橘子精油,她还准备了医生说的晕车贴。
“月月,你很难受的话,可以?在手腕和耳后?粘上?晕车贴。”
巫月没有睁眼,只轻轻地“嗯”了一?身。
睨睨用它?所有的巫力和命送她来?到这里,睨睨本会消失,她在昏迷中本能地用骨血和本源巫力换了它?的陪伴。现在睨睨醒来?了,不?再需要她的骨血和本源巫力,她的残破的灵魂在缓慢修复。
任何想要满足欲望的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她的代价是疼痛,身体疼痛是可以?忍受的,来?自?灵魂的撕扯会让她失态。
她的身体在慢慢变好,灵魂也在慢慢变好,疼痛减缓。
她已能忍受住来?自?身体和灵魂的双重疼痛,不?会再让人察觉了。
傅俏俏仔细观察月月,确定月月没有颤抖,放心地戴上?耳机听月月的编曲。
她喜欢听月月的编曲《苏醒》,仿佛能看见幽深的大森林和穿透树叶的温暖阳光。
尚未到达目的地,傅俏俏接听到妈妈的电话,脸上?甜甜的笑落了下来?,眼里爬上?了惊惧。
挂断电话,傅俏俏呆呆的,眼神明明灭灭。
巫月看着她,静静地等?她回神。
“月月。”傅俏俏脸色惨白,“我?不?能陪你去找睨睨了,我?得回家。”
巫月点了点头,让司机掉头,先送俏俏回家。
半路遇见了俏俏的爸爸妈妈,两人匆匆地接走俏俏,神色间全是后?怕的紧张。
司机打开隔音板,看向巫月询问:“需要跟上?吗?”
巫月摇了摇头。
她看了悄悄和俏俏爸爸妈妈身上?的颜色,没有代表危险的血红色。
黑色的雷克萨斯在门童的引路下缓缓驶入停车场。这是一?座五星级酒店,明亮整洁,温馨雅致。
巫月慢慢地走向后?厨,通往后?厨的路上?,服务员端着菜盘来?来?往往,这里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没有一?个人发现巫月前来?阻拦。
巫月在后?厨的窗台上?找到了睨睨。
小?女巫的怀里没有碍眼的植物了,睨睨满意地跳到她的怀里。
恭恭敬敬伺候小?黑猫吃喝的主厨吓了一?跳。
他都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站了个大活人。
两人一?猫坐在安静的包间里,桌子上?是人和猫都可以?吃的菜品。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没有人问,“江仲尧”就把自?己的事情全交代了出?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还畏光,他宁愿入土为?安也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人躺在医院里,听说躺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年,我?凭着一?手厨艺将就着活了两三年,现在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了。”
巫月抱着睨睨,静静地听着。
“我?前世是御厨,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妻儿,孑然一?身,在宫里战战兢兢了三十年,临老还是被牵累处死。谁知道兜兜转转又在这里活了三年。我?不?是厉鬼,不?伤人性?命。死前我?心里遗憾自?己的厨艺没有传人,大概是这个遗憾形成了执念,让我?附身到植物人身上?。”
“嗯。”
他们都是有执念的人。
执念不?散,魂力不?散。
“齐砚”的执念是收徒弟,他的执念也是徒弟。
这里的人似乎很在意传承。
“江仲尧”拿出?一?本满是油渍的笔记本放到桌子上?,不?好意思道:“人老了,记性?不?好,怕自?己忘了,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写下来?的菜谱,有些?脏,你多见谅。这本菜谱一?部分是我?做御厨时琢磨出?来?的,另一?部分是我?来?到这里后?琢磨出?来?的。”
“这三年只顾得上?养活自?己和写这本菜谱了,没有收徒。我?也来?不?及收徒,三年时间还是太?短了,徒弟练不?出?基本功。这里的厨师,快的三个月出?师,慢的也就是三年。我?是不?想收这样的徒弟的,我?们江家不?收徒则已,要是收徒,徒弟就是儿子,要先学十年基本功再开始学江家菜谱。皇宫里我?没有遇见合适的徒弟,来?到这里我?还是没有遇见合适的徒弟,我?这两辈子大概都要带着遗憾入土了。”
巫月一?手抱着熟睡的睨睨,另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来?,翻看菜谱。
菜谱记录的有些?抽象,只看这本菜谱,无法做出?原有的味道。
“江仲尧”在这三年里看过这个世界的菜谱,知道这里的菜谱会精确到毫克和摄氏度,而他写的少许、适量、小?火、中火等?等?描述不?精确,外人很难把握准确的量和火候,而上?等?佳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这三年里一?直在喊这个年轻身体的真正主人醒过来?,最?近半年,我?感受到了这孩子的存在,这孩子快要醒过来?了,我?也该走了,一?个身体是装不?下两个人的,我?感到身体变的沉重僵硬。这是好事,说明这孩子开始占据了身体的主动权。既然这孩子醒了,我?也能放心了。半年前我?试着离开这具身体,可这孩子舍不?得我?不?让我?走。”
巫月缓缓抬起眼帘,安静地看着他身体的气场,浅浅的草绿色依赖地缠绕着枯黄色。
“前几天看见黑猫的时候,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再心软地拖下去,这孩子也活不?了了。”
“江仲尧”喊了这孩子三年,等?这孩子醒过来?后?他又陪了这孩子半年,谁都不?能说这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他们共用一?个身体,一?样的血脉。
“我?在宫里三十年,一?个人,无儿无女。这孩子苦,小?小?年纪就被大水冲走了所有的家人,一?个人乞讨着长大,这孩子懂事又勤快,自?己去垃圾站里找书?学认字,只要给钱,这孩子什么累活脏活都干,好不?容易攒够了一?万块钱,看见一?个被骗走了学费的准大学生坐在路边哭,他把仅有的一?万块钱给了这个大学生。你看这双手,这孩子才十九岁,这双手就跟五十岁的一?样,全是伤疤和茧子。这孩子依赖我?,那他就是我?亲生儿子。我?走了,这孩子又是一?个人了。”
“江仲尧”恳求地看着巫月,“这孩子是个肯努力的孩子,跟着我?看了半年,稍微练一?练就能做出?像样的饭菜。这孩子无家可归,心里惶惶不?安,没有一?个安放的地方。你让这孩子跟着你,不?用给很多,只给一?口吃的一?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
巫月缓缓点了点头。
经纪人说,女团出?道后?,有一?个团队始终跟着她们,她需要尽早克服心理障碍,适应他们的靠近。
他可以?来?做团队里的厨师。
枯黄色的魂力慢慢淡出?“江仲尧”的身体,流入小?黑猫的身体里。
睨睨睁开眼睛,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甩甩尾巴,看向讨好了它?数日的江仲尧。
江仲尧空洞的眼睛片刻后?有了生命力。
眼睛里布满了水光,看着巫月,“师父走了?”
他的称呼是师父,而不?是父亲一?类称呼。
他想完成师父两辈子的遗憾。
巫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抱着睨睨站起身,“跟我?走。”
江仲尧用袖口擦了下眼睛,闷声闷气,“师父告诉我?了,让我?以?后?跟着你。”
“嗯。”
“我?跟着师父学了很多菜,还学了很多猫饭。我?会修自?行车和电动车,我?还在汽车维修部做过一?年的学徒。我?会木工……”
没有受过保护的人即使长大了、即使身形高大无人敢欺负了,心里还会不?安、惶恐,害怕被人丢下,拼命地去证明自?己很能干。
巫月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了她第一?次遇见睨睨的样子,她也很用力地向睨睨证明她是格林小?镇最?厉害的小?女巫。
后?来?,她有了睨睨,再没有不?安。
巫月低头,宽大的帽子罩住了睨睨,白皙的脸蛋亲昵地蹭了蹭睨睨纯黑柔软的毛毛。
吸收了御厨的魂力而长大了一?点点的睨睨用小?尾巴轻轻地扫一?扫小?女巫的鼻尖。
小?女巫都快十六岁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睨睨无奈地叹口气,纵容地舔一?舔小?女巫的鼻尖,再把巫力凝成小?糖果喂给小?女巫。
行了行了,吃糖吃糖,不?要再撒娇了,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影响它?高不?可攀的形象。
巫月抱着睨睨坐在车里等?着,等?了十分钟,江仲尧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出?来?了。
这三年里他师父在不?同的酒店里琢磨厨艺。五星酒店的后?厨也有竞争,他师父从帮厨升为?主厨又因为?厨艺好被客人夸了几次后?总经理给他师父发了一?笔奖金,其他主厨联合起来?隐隐地排挤着师父,留给师父的食材都是最?差的。总经理在其他主厨的诬蔑下对师父逐渐不?满,把师父的案板和锅灶都安排给了偷师的帮厨,明明是酒店最?忙碌的时间段,他师父依然闲到给小?黑猫做猫饭。
他向总经理辞职时,总经理立刻同意了。酒店服务员是流动率很高的岗位,辞职时没有太?多的手续。师父被排挤的这些?日子里不?知不?觉地沦落成了服务员的待遇,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回集体宿舍收拾行李就可以?了。他的所有行李只有背包里的三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司机好奇地看着江仲尧,问月月:“这位是?”
“厨师。”
江仲尧自?我?介绍,“江仲尧,十九岁,学厨半年,以?后?跟着巫月做私厨。”
司机笑呵呵伸手跟他握手,“咱们以?后?的相处机会很多,我?是星梦安排给月月的人。有车的时候是司机,没车的时候就是保镖。”
两人都是小?小?年级就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一?个坐在驾驶位,一?个坐在副驾驶位,聊的很热络。
巫月让两人先回公司,两人不?同意。
司机语重心长,“月月,你还小?,不?知道有些?人的心乌漆嘛黑。我?把你好好地从公司带出?来?了就要好好地把你带回去。更何况,我?不?仅是你的司机还是你保镖,你不?用觉的麻烦我?,我?领着工资呢,再说了也就是开开车再走走路,不?是什么重活,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累。”
江仲尧跟司机聊了一?路,性?子可见地放开了一?些?,没了刚上?车的拘束,非常自?然地跟在司机的话头后?面接话,“师父让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巫月没有再开口,默认两人的陪同。
傅俏俏接听到月月的电话,下楼来?接月月,身后?跟着不?放心俏俏独自?一?人出?门的爸爸妈妈。
巫月跟在俏俏身后?进入房间,房间里坐满了警察。
巫月凝了凝眉头,看了眼俏俏和她的爸爸妈妈。
他们身上?的颜色依然清透明亮,没有代表危险的血红色。
睨睨喵呜一?声,从小?女巫怀里探出?头,漫不?经心地打量下四周,从小?女巫的怀里跳到小?女巫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趴下来?,看着四周忙碌的警察。
傅俏俏带月月回到她的卧室,躺到床上?,萎靡的像被人狠狠踩过的小?草。
“我?爸爸妈妈收到一?个邮件,里面有一?封威胁信,一?件血衣,还有一?只血粼粼的手,是真的手。信里写了我?爷爷奶奶的身份,又写了我?的所有习惯和路线,很详细,我?前天取快递的时间点和穿的衣服都写的很清楚。信上?说我?是下一?个目标。”
傅俏俏扁着嘴,眼里全是泪花。
小?时候她差点被绑架,现在更过分了,不?要她家的钱了,改要她的小?命。她招谁惹谁了呀,干嘛害她?
巫月皱眉。
睨睨的小?尾巴轻轻拍打了下她的耳朵。
有它?在,什么都不?用怕,不?要皱眉。
巫月松开眉头,伸手捏了捏睨睨的尾巴。
警方在俏俏家里守了一?个星期,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
巫月陪了俏俏一?个星期,每次经纪人喊她回去准备专辑时,俏俏就用满是乞怜的眼神看着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尽管知道俏俏不?会遇见危险,她还是没狠下心回星梦。
这一?个星期,俏俏的爸爸妈妈把工作放置了一?旁,专心陪着俏俏。
夫妻两人晚上?回卧室睡觉时,和往常一?样,小?声地说着私密的话。
“俏俏自?我?意识强,性?子独立,我?还没见过她这么黏人的模样。”
“她小?时候都没这般黏过我?,常常自?己跟自?己玩,玩的还很开心。这次把俏俏吓到了。”
提起这件事,两人还记得看到信的内容时的惊悸。
他们从事的职位注定了他们站在犯罪第一?线,他们早已立好遗嘱,给俏俏安排了很多后?路,如果他们遇见了危险,俏俏也能好好地过日子。
他们不?怕遇见危险,却怕俏俏遇见危险。
“我?们当爸爸妈妈的不?称职,俏俏更信任月月。”
“月月行事沉稳有度,值得信任。你看江仲尧这孩子,比咱们俏俏更黏月月。这可能不?是咱们的问题,而是月月这孩子的性?格魅力。月月以?前可能做了什么让咱们俏俏信服依赖的事情。”
“俏俏从小?都大的直觉都大到异于常人,凭着直觉转危为?安。无论如何,我?们对月月好一?点,就当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我?瞧着俏俏照顾月月的殷勤劲儿,俏俏把自?己当成月月的妈妈了。”
两夫妻想起俏俏哄月月多吃一?口饭的样子忍俊不?禁。
“月月看着淡漠清冷,却是个重情心软的孩子。经纪人催她回去,俏俏晃晃她的袖子她就不?走了,也不?怕俏俏可能带给她的危险。”
“我?现在实?在好奇月月以?前经历了什么,她看见邮件里的那些?东西时,很冷静,冷静的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孩。”
俏俏爸爸腰上?的肉被俏俏妈妈拧了一?下,“好奇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日子。不?准问!”
“我?就随口说说,不?去问,呲……疼,轻点,我?发誓,我?绝对不?问。”
“俏俏一?进星梦公司就想跟月月做好朋友,小?心翼翼地去靠近,好不?容易暖热了月月的心,让月月把她当成朋友了。你要是给俏俏扯了后?腿,你看俏俏会不?会去咱爸妈那里哭诉。”
“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不?给她疏导一?下吗?”
“有些?事情经历了就是经历了,即便是正视了这件事情,依然是一?种?钻心刻骨的伤害,抹不?平,除非阻断记忆彻底忘记。月月是个内心比俏俏还强大的孩子,她没有求助,她让自?己习惯这种?伤害,然后?珍惜现在,自?己慢慢走出?来?。月月是个遇见再糟糕的事情也不?会自?苦的孩子。越是这样看清世界真相却依然热爱生活的孩子越是让人心疼。”
傅俏俏爸爸拍拍妈妈的背,“你和俏俏都这么喜欢她,以?后?月月就是咱们家不?记名二娃了,我?要再多准备一?份家底给二娃了。”
傅俏俏妈妈笑着捶了他一?下,“月月才不?需要你的那点工资。俏俏说月月的创作才华藏都藏不?住,不?大红大紫天理难容。”
“娱乐圈不?是有一?句话叫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吗?”
“用俏俏的话来?说,那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才华和颜值。”
“咱家俏俏的小?道理一?套一?套的,比咱们都多。”
另一?个卧室里,巫月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孔极智罗列的小?说名著,孔极智说她的阅读量太?少,写出?来?的歌词过于简单空洞,远远配不?上?她编的曲,她需要增加阅读量。经纪人催她出?的新专辑十首歌,她完成了作曲,还没有填充歌词,先前写的歌词给俏俏试听了,俏俏说歌词配不?上?曲子。
傅俏俏趴在床上?看综艺节目,时不?时地咯咯笑。
她在这一?周完成了心态的自?我?转变,她刚开始是惊慌和恐惧,现在是纯纯粹粹的生气和鄙视了,她觉的那个想害她的人又胆小?又拖沓,只知道吓唬还是一?个孩子的她,警察来?了就害怕地龟缩了,她从灵魂高度上?瞧不?起他。他现在连影响她心情的资格都没了,她开开心心地看综艺,想笑就笑。
“月月,这个节目好好玩,我?想参加这个节目。”
巫月合上?书?,和俏俏一?块看节目。
傅俏俏笑的前俯后?仰,巫月平平静静,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
“月月,他们如果邀请你参加这个综艺节目,你带上?我?好不?好?我?想玩这个。”
“嗯。”
“爱你哦。”傅俏俏比一?个大大的爱心。
睨睨打个哈欠,睁开眼睛,冷冷地瞥一?眼傅俏俏,又合上?眼睛。
哼!
小?女巫是它?养大的,最?喜欢的是它?。
傅俏俏被睨睨瞪的失声了好一?会,缓过来?后?小?声地跟月月告状,“睨睨瞪我?,眼神很凶。”
巫月食指放在嘴巴上?。
嘘……
不?要说睨睨的坏话,睨睨会生气。
傅俏俏捂嘴。
所有人都以?为?傅俏俏不?再害怕了,傅俏俏自?己也以?为?自?己不?害怕了,半夜突然满头大汗地惊醒。
巫月缓缓坐起身,抱起睨睨,轻轻地抚摸,安抚它?被吵醒的烦躁,用斗篷捂住它?的小?耳朵,等?睨睨再次睡着后?,她看向发怔的俏俏。
“月月,我?做噩梦了,我?的手一?点点的被他割开,我?就在地下通道里,你们来?找我?了,我?想大声地喊你们,他死死地捂着我?的嘴巴,你们找不?到我?又走了。”
梦中绝望的情绪还影响着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又不?想吵醒其他人地憋着哭声。
绝望的情绪随着泪珠淡退后?,变成了害怕和委屈。
“月月,我?要是真被坏人绑走了你们找不?到我?怎么办?”
满是泪珠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月月。
巫月看向俏俏的手腕和脚,俏俏手腕上?的玉镯和脚上?的袜子都装着定位器,不?会找不?到。
傅俏俏跟着月月的视线看向玉镯和袜子,手背擦一?擦泪珠,认真解释:“高科技不?是万能的,有些?地方会屏蔽信号。”
她想让月月像哄睨睨那样哄哄她。
只要月月哄哄她,她就不?害怕了!
巫月想了想,打开叠放在床头的黑色斗篷。
她曾经给田阳撕过一?个布条,再沿着斗篷下摆撕下一?指宽的布条送给俏俏。
“戴上?它?,我?能找到你。”
傅俏俏傻傻地看着手上?的黑色布条,这跟她想要的不?一?样。
“月月,你送我?的比我?想要的还多。”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布条有什么样的科学原理,但她知道月月送了她很好很珍贵的东西。
“嗯。”
俏俏眼巴巴地看着她。
“睡觉。”巫月顿了顿,缓缓开口,“乖。”
傅俏俏乖乖地躺下睡觉,脸上?带着得逞后?的甜笑。
她被月月哄了呢~
这一?周,案件已基本明朗。
警方根据指纹和基因比对追查到这只断手的受害者,根据信件内容和血衣上?的细微信息对罪犯进行侧写,又根据全网通监控查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行踪,迅速锁定追踪。
第二周,警方在一?栋危房里捉拿到三名犯罪嫌疑人。
俏俏妈妈拿着高一?数学课本给月月讲课时,警方告知他们已抓到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供认不?讳,他们安全了。
巫月的视线落在警察帽檐上?的国徽上?,眼底波光潋滟。
睨睨跳到警察的肩膀上?,赞赏地踩一?踩。
警察僵在原地不?敢动,这只小?黑猫太?小?了,他怕自?己一?动它?从他肩膀上?掉下来?。
巫月伸手,睨睨跳回她的手里。
巫月低头,眉眼弯弯地蹭一?蹭睨睨的软毛。
在格林小?镇,死便是死,无人为?他们伸冤,善良弱小?的人难以?活下去。
在这里,善良弱小?的人也能活的很好。
她喜欢这里。
睨睨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