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凤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三年同学,又是前后桌,还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这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读了高中,说不定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再说了,高中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学生,说不定能?碰到更好的女孩子,他就会忘了自己?。
这顿饭就当是告别的晚餐了。
张玉朗没想到又自作多情了一次,还美?滋滋的,跟在曹玉凤屁股后面,进了家门?。
曹玉凤把考试成绩告诉尹招娣,尹招娣特别高兴,女儿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一直担心因?为绣坊的事?,会影响她的学习成绩,看来女儿能?平衡好两?者的关系。
尹招娣早早停了绣活,买了许多菜回来,要做顿大餐,庆祝两?个孩子取得好成绩。
曹玉凤打下手,张玉朗也想帮忙,被曹玉凤轰出?了厨房,开玩笑?,孙苗红都不让他进厨房,她怎么敢让他帮忙。
张玉朗说自己?不能?白吃白喝,一定要帮忙做点啥,曹玉凤塞给他一只?扫把,让他打扫卫生。
张玉朗拄着?扫把叹气,曹玉凤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吧,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他打扫毛线的卫生啊。把扫把放到门?后,溜达到曹明耀的房间,看书去了。
曹明耀找了个份暑假工,给一个高干子弟补习,每天下午三个小?时,为期一个月。据说那孩子下半年读高三,学习成绩不好,家里人很着?急。
给的报酬很可观,一天五块钱,曹明耀干的很起劲,巴不得天天去,这一个月下来,够一年的开销了。
曹明耀觉得拿了人家那么多钱,就要把孩子教好,三个小?时的课总是拖四个小?时,每次回家都六点多了。
今天照例回来的那么晚,听到曹玉凤的成绩,曹明耀除了欣慰还有了许多的期待,他对玉凤说:“高中不要松懈,以你的资质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钱的事?情你不要操心,再有一年我?就毕业了,我?和?你妈都会全身心地供你读书。”
曹玉凤笑?得人畜无害,也满口答应要好好学习,至于会不会这样做,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了。
其实一直以来,曹玉凤都很担忧,上一世就是在曹明耀毕业的时候,有了别的女人,也是在那一年,他跟尹招娣分居,进而提出?离婚。这一世,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跟曹明耀一个学校,也没有问过。
因?着?儿子考试成绩不错,孙苗红跟饭店请了假,提前回了家,她买了几瓶汽水,平常舍不得喝,今天日子特殊,也不怕花钱了。
两?家人坐在一起,免不了畅想未来,孙苗红就问玉凤有没有心仪的学校,曹玉凤摇头,说暂时没有。孙苗红乐,她说毛毛想读华夏最好的学校。
曹玉凤扫了张玉朗一眼,笑?道:“毛毛一定能?考上的,他那么厉害。”
张玉朗恨不得掐死她,“少说风凉话?,你比我?厉害多了,我?都敢想去最好的大学,难道你不想?!”
曹玉凤笑?,她也想过,但是信心不足。
曹明耀拍拍女儿的肩膀,“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事?在人为,只?要你好好读书,尽最大的努力就好。”他不想给玉凤压力,有的时候压力太大反而不好。
孙苗红也赶紧说:“对对对,尽力了就好。毛毛啊,妈也不会逼你,单看你自己?的努力。”
张玉朗知道没人逼他,可是他想跟曹玉凤读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是他自己?逼自己?。
吃完晚饭,孙苗红帮着?尹招娣收拾好,略坐了坐就回家了。
尹招娣赶今天没有完成的绣活,曹明耀和?曹玉凤在各自的房间里看书。尹招娣的嘴角吟着?笑?意,往常就她一人在家,就连空气都是冷冷清清的,这样的日子幸福的不像真的,多想时光就停留在此刻啊。
隔天,是个晴天,太阳高照,还不到十点天气就热的受不了。
尹招娣搬到院子里的阴凉处做绣活,还有最后一点儿就绣完了。按照日子算,姜美?玲该来拿绣活了。
虽然姜美?玲和?曹玉凤闹了不愉快,可她依然给尹招娣绣活做。尹招娣很感激,总是把绣活做的又快又好,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姜美?玲明明知道玉凤在开绣厂,为什么还给她活做。
有一次,尹招娣几乎要问出?口,可是感觉告诉她,不能?问,她还要赚钱养家,再等等,等曹明耀毕业了再说。
姜美?玲快傍晚的时候才来,让尹招娣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拿来新的绣活。
尹招娣暗叹,就算她不问,姜美?玲也不打算再让她做了,以后该怎么办。
姜美?玲的口气并不好,而且脸色也不好看,她说:“婶子,玉凤开了绣厂,你想做多少绣活都可以,我?就不再拿绣活过来了,一是我?要过来取,不方便,二是,你们家实在是不需要这点钱。”
“不,美?玲,我?很需要。”
姜美?玲冷笑?,“算了,婶子,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吧。”
“可是以前你不是给我?做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姜美?玲拎起打包好的绣活,冷着?脸走?了。
曹玉凤一直坐在门?衔上看,她没有跟姜美?玲打招呼,姜美?玲也没有理她,好像谁都不认识谁似的。
尹招娣气呼呼地走?到她跟前,“你看你干的好事?!”
曹玉凤委屈巴巴的,“我?交生活费了。”交的还不少。
“我?能?要你的钱吗!”
“我?是你女儿,为什么不能?要?”
你说为什么不能?要,她一个当妈的难道要靠十几岁的孩子养活。
尹招娣的心头涌上无力感,怕是没有谁比她这个妈做的更失败了吧,丈夫考上了大学,女儿学习成绩优异,还会赚钱,只?有自己?一无是处。
曹玉凤起身拿了张凳子放在门?外,让尹招娣坐下,她依然坐在门?衔上,“你知道为什么姜美?玲现在不给你绣活做了?”
“还不是因?为你。”尹招娣没好气。
“那她以前为什么给你做?你不是也问她了吗,她为什么不说。”
是啊,这是尹招娣一直纳闷的地方。
曹玉凤道:“因?为这两?年我?们一直让着?姜美?玲,只?要是她的订单哪怕对方找上门?来,我?们都不做。可是上个月,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订单,娥姐没有忍住,抢走?了她手上三个客户。”
女儿为什么要让着?姜美?玲,还不是因?为她这个母亲要靠人家给绣活。
玉凤接着?道:“娥姐说的很对,有的时候,忍让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要是美?玲不是那么急攻心切,说不定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尹招娣盯着?女儿的脸,她猛然发现女儿长大了,再不是那个窝在她怀里讨吃讨喝的孩子了。
“饿了吧?妈去烧饭。”
曹玉凤拉住母亲的衣角,“妈,我?想到了更好的赚钱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尹招娣的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妈除了做绣活,啥都不会。”
“我?们厂打算让一批绣娘去苏州学习苏绣,苏绣与湖南的湘绣、四川的蜀绣、广东的粤绣并称为四大名绣,并为四大名绣之首。苏绣主?要以人物、山水、花鸟、动物为主?,有绣片、册面、屏条、屏风等,我?听说苏州艺人还创造了双面绣。我?们厂想主?打苏绣,妈你去学吧。”
自听到“双面绣”三个字,尹招娣就心动了,那是怎样一种绣法啊,可是她不能?离开这个家,她走?了玉凤怎么办,明耀怎么办,再说还要去苏州,那么远,她不敢。
“算了,妈不去了。”
曹玉凤知道尹招娣担心什么,直接告诉她解决方案,“路程不用?操心,娥姐安排了专门?的车子送过去,而且她也会跟着?去,一直到你们学完,她才会回来。”
“那绣厂呢?”
“有我?在啊,我?不是放暑假了吗,两?个月,足够你们学会了。”
“可是你爸……”
“妈,你不觉得你太依赖我?爸了吗,你给他做这个做那个,爸都习惯了,反而感觉不到你对他的好,等你一离开,没有人给他做,他就会念你的好了。”
“是这样吗?”尹招娣不相信。
“妈,你相信你女儿好不好。”
“可是你爸怎么吃饭,谁给他做。”尹招娣还是放心不下,并且潜意识里抵触曹玉凤说的话?,整天在身边都没觉得明耀在乎她,要是离开了还得了。
“这些你就不要担心了,爸那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我?还是担心……”
“不要担心了,我?已经给你报上名了,后天就走?。”
“这么快?!”
“当然要快,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趁着?尹招娣烧晚饭,曹玉凤溜出?去打电话?,她并没有给尹招娣报名,这想法是在姜美?玲没有带绣活的那刻决定的。得给母亲找点活干,她怕她会走?上上一世的老路,有了技术,哪怕离开了曹明耀,她还能?养活自己?。
曹玉凤怕商月娥不答应,提出?尹招娣的费用?全部由她付。厂里绣娘的费用?是由厂里负担的,而且签了合同,学好后,要负责教会厂里其他绣娘学会苏绣,而且五年内不能?离开工厂,更不能?私自接苏绣的活。
尹招娣属于特殊情况,曹玉凤不想占厂里太多的便宜,而且也不打算让尹招娣去厂里,一是她去了娥姐没有办法管理,二是,她不想让商月娥觉得自己?把家里人往厂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