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民还没有吃饭,曹玉凤要去给他做。秦少川说不用了,烧饭太麻烦,他从家里拿了两个包子过来。
白新民饿得狠了,狼吞虎咽,两个包子眨眼就没了。吃完,他眼巴巴地瞅着秦少川,意思是哥还有吗。
要是平常,秦少川早就无视他的小眼神了,可是谁让他心里发虚呢,又跑去家里拿了两个包子。
白新民又吃了,吃完打了个饱嗝,这时候要是再有碗稀饭就更完美了。秦少川是不会去给他弄稀饭的,郭艳芬看他拿走四个包子,唠叨了老半天,家里条件再好,也不能这么给人家啊。
曹玉凤和秦少川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黄佩秋回来,俩人小声嘀咕,白凤吟不会很严重吧,万一摔傻了他们要不要承担责任啊,转念一想,他们算正当防卫,是白凤吟先出手的。
曹玉凤想上一辈子白凤吟好好的,不傻不呆,健健康康地活着,还考上了大学,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出啥事,可是她心里也没底,毕竟这辈子她重生了啊。
忐忑地等到下午,黄佩秋总算回来了,因为一夜没睡,她的脸色特别难看,又黑又黄。
俩人没有看到白凤吟,心里直往下沉。曹玉凤看了秦少川一眼,秦少川问道:“婶子,凤吟呢?”
“住院了。”黄佩秋坐在凳子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
曹玉凤有心给她倒碗水,又觉得不是在自己家显得太唐突。
白新民是不会给自己老娘倒水的,他一听白凤吟住院了,又开始嚎,“我姐姐是不是要死了,姐啊,你千万不能死啊!”
黄佩秋一巴掌拍白新民后脑勺上,“嚎啥嚎,你姐还没死呢!你爸非要你姐住院,花那么多的钱,人又没事,有什么可住的!”黄佩秋已经念叨一路了,那钱花得她心疼,都是冤枉钱啊。
曹玉凤和秦少川的嘴角抽了抽,只要人没事就行,俩人一起告辞,临走前秦少川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并且说等白凤吟出了院,他们再来。
黄佩秋累了,也不跟他们客套,让白新民送他们出去。白新民在家里憋了半天,早就闷坏了,一出去就没了影。
曹玉凤要回家,她饿坏了,中午饭还没吃。秦少川也回家吃饭,暂且不提。
尹招娣也知道白凤吟去了医院,她问曹玉凤白凤吟怎么样,曹玉凤把黄佩秋的原话说给她听,尹招娣不住叹息,说白凤吟多灾多难。
曹玉凤不语,主要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不能说白凤吟是因为他俩摔得吧。
白凤吟这一住院,住了一个星期,住的红光满面。出院那天,白世伟亲自送她回来,开着县文化馆的小轿车,白凤吟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曹玉凤和秦少川在门口犹豫半天,还是进去了。秦少川问白凤吟怎么样,头还痛不痛。
白凤吟在医院住得舒坦,白世伟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出生到现在,这是她跟白世伟处得最高兴的几天,跟泡在蜜罐里似的,巴不得摔得重一些,多住几天,所以她看到曹玉凤和秦少川,当初的火气早就散得干干净净了。
白凤吟笑嘻嘻地请他们坐,曹玉凤和秦少川都没有坐,见她养的不错,人也没有阴郁,俩人相互看了眼,便告辞出来。
俩人都舒出一口气,这事总算是过去了,可是曹玉凤心里还是隐隐觉得这事没完,白凤吟为什么带她去山上,一直没有弄明白。
而1980年的春节就在这个时候来了,整个村子洋溢在过节的气氛中,富裕些的人家,鞭炮一个接着一个的放。
曹玉凤家也放了,不过放的不多,曹明耀不是喜好热闹的人,曹玉凤的灵魂是个大人,更不可能喜欢那些噼里啪啦的东西,就应了个景,一家三口便跑屋里吃年夜饭去了。
曹玉凤知道这年之后,大家会慢慢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身为一个经历过一次的人,她得走在众人前面,要权衡好学习和致富的关系。
曹明耀很用功,吃完年夜饭就去看书了。曹玉凤和尹招娣围着火炉子一起守岁,俩人面前放了一盘香瓜子,一边吃一边聊。曹玉凤挺喜欢这种感觉的,温馨安静,拉拉家常,说说心事,那感觉不像母女,更像认识许多年的朋友。
曹玉凤说:“妈,再有绣活来你做吧,等我上了初中,适应了,咱俩就单独做,不给姜美玲做了。”
“不行,我不做,你也别做,万一再被人发现……”
“妈。”曹玉凤双手扳住尹招娣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时代不同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不信你看着,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富裕起来。”
尹招娣显然不信,她没有重生,也不是先知,她只是一个刚学会认字的农村妇女。
曹玉凤暗叹,看来这回说不动尹招娣了,她彻底被吓怕了,绣活只能靠自己。
认清这个事实后,曹玉凤不再劝了,跟尹招娣拉一些家常。
到了十二点,鞭炮噼里啪啦的一声连着一声,窗户纸透出些微光亮。
曹玉凤被鞭炮声吵醒,她和尹招娣守岁到十点钟,俩人眼皮一直打架,收拾干净瓜子皮,便上床睡了。
曹玉凤扭头看了下房门的方向,门缝里有光透过来,曹明耀还在学习。曹玉凤感叹,曹明耀确实下得了辛苦,怪不得他能考上大学。
曹玉凤拉起被子,盖住头脸,又沉沉睡去。再次醒来,依然是被鞭炮声吵醒,比十二点的鞭炮声持续地更长,更响。
堂屋里传来声音,尹招娣已经起了,在煮饺子。
曹玉凤揉揉眼睛,坐起来,顺手拿起放在枕头边的新衣服穿上。这一世比上一世的日子过得好,每一年都能穿上新衣,引来很多孩子的羡慕。
吃过早饭,一家人照例去曹成那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