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一阵阵哭声,从一大片礁石滩上传了过来,胡五福坐在边缘上刚搭了个大帐篷里面,从掀开的门帘位置,看着哭得止也止不住的人。
这人就是从跳海开始就哭个不停的米晓雲老爷子,五十六岁的人了,哭得比小伟还厉害。
而这会儿的小伟,正在“啊啊,咯咯”地叫着和笑着。
胡五福手上正拉着了个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就拴在小伟的一条胳膊上。
而小伟穿着胡五福早就给准备好的泳衣,在刚才被胡五福抱着“扑通”跳进海里的时候,泳衣的自动控制系统就已经开始起效了。
一层像薄软膜的东西,全包裹在了小伟的全身。
小伟里面是光着的,而泳衣是发黑色的,只能看到小伟的脸。
小伟的泳衣是全封闭的,但是又带有自动呼吸系统,紧裹在身上的泳衣就像是软软的薄膜一样。
而小伟自然而然在浮在海水上,胡五福坐在礁石上帐篷里,一边看着小伟在玩,一边看着米晓雲在不停地哭。
米晓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不过在庄斯南不停地给他拍背的过程中,终于缓过了一口气,还一不小心喷了庄斯南一脸的吐沫星,
“啊呀,真是太好了,你居然是我亲外甥呀,这海我是没白跳啊,呜……”
胡五福一只手扶着下巴,看着坐在帐篷外的庄四文,又看到小伟往外游了游,把手上的绳子往回一扯,小伟立即顺着水飘近了些。
胡五福这才收回视线,问庄四文,
“你到底和你舅舅说了什么呀,他为啥抱着庄斯南哭个没完?”
庄四文却是往胡五福这头靠了靠,低声地说,
“我告诉他庄斯南姓庄,他家有个人叫米晓蕾。”
庄家大伯母名字叫就叫米晓蕾,胡五福微微点点头,之前庄斯东和
庄四文当时拍着米晓雲的肩膀说,“我家里有个长辈叫米晓蕾,那货么,他叫庄斯南。”
庄四文说的“那货”庄斯南,早就跳下水了。
庄四文说完这些,也跟着跳下去了,就跳在了胡五福的旁边,刚从水里钻出来的胡五福,又被溅了一脸的水。
而还站在船上的米晓雲老爷子,一着急,就大喊了声“妹妹啊”,跟着就“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还是在后面的吴军,把他连拖带拽地,给带到了礁石上。
眼见着水家的大船,离开后,老首长是头一个换好衣服的,也是头一个大声喊了一句,
“水家的船,是怎么驶出这里的,我就让他一辈子进不来。”
吴军赶紧给狗腿地给老首长递上块毛巾,又指着另一个大帐篷说,
“您和老姑奶都去歇息歇息吧,等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哼。”
老首长也钻到帐篷去休息了,已经舒服地躺在帐篷里的老姑奶,现在正脑子里在放空着,什么也不想,更是不敢想。
而老首长是问也没问,他们要怎么走,反正有的人是有办法。
胡五福等到小伟玩儿得差不多的时候,用手指捅了捅了庄四文,
“咱们的船就在水下,一会儿就有浮上来了,我们上船去吃烤肉吧。”
就在胡五福说船在水下时,就看到水面上有一船亮白色的大船“哗”地一声,冲出了水面。
连庄四文都吓了一跳,而小伟是仰着头张着嘴“啊啊”地喊着,特别的激动。
船只胡五福早就扔在水里了,一点点地在等着船往上浮。
这也没用多久,这只“小船”就冲出了海面。
对于系统说的“小船”,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只挺大的船。
白色的船只,高耸的尖顶桅杆,一共有三层,一看就像是要冲出海上飞驰而去一样。
毕竟是一只船冲出了海面,本来还在感慨人生不易的米晓雲,眼睛里还带着泪,望着海面上突然出现的大船,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米晓雲抖着嘴唇就不出话,不只手抖胳膊抖,整个人都抖。
庄斯南赶紧就把米晓雲给扶上了,也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不是亲亲的外甥。
可是,转念又一想,要是说出来了,那不就是又刺激得这位哭得不要不要的。
这会儿米晓雲把个庄斯南给稀罕的,眼睛里根本看不下别人。
庄四文走到紧靠着礁石的大水坑边,把小伟给抱了出来。这小子估计现在爱水爱到不行,幸好胡五福给穿的泳衣是从头到脚都能保护的,要不然得让人担心死。
庄四文把小伟从深水坑里抱出来,他还不乐意呢,用力蹬着小腿儿,甩了庄四文一身的水。
庄四文伸手在小伟小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无奈地说,
“这么小就爱瞎扑腾,长大了比你爸还要能耐。”
庄四文把小伟身上的泳衣给扒了下来,把他交给了胡五福,就先上了船。
庄四文要把船稍微清理一下,虽然胡五福说都有自动清理系统,一会儿就能干净得照人了。
不过庄四文在上到船上后,先到船舱内转了转,果然内部几乎见不到什么水,还能听到很小很小的“嗡嗡”的声音。
在外面海风的伴衬下,船上的低鸣的声音,几乎就听不到。
庄四文转了一圈,看了下每个房间,布置得都非常雅致,设备齐全,甚至庄四文还在一间房屋内看到了一个很大的酒柜,和一张很大的书桌,以及一个大方盒子立在桌子上。
而大方盒子下面只有一根细棍,看得庄四文眼睛都合不上。
胡五福抱着小伟正好也找到了庄四文,她在看到电脑时,眼皮跳了跳。
未来时代的电脑,大多是全息模式,这台像个很扁的盒子的电脑,应该是可以投影的。
胡五福对未来时代的电脑,也不咋懂,但是能猜出个大根。
胡五福伸手就把这个房间的门给关上了,同时也把庄四文给拉到了门外。
胡五福马上就同庄四文说,
“我们现在是要回去,还是去马来,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庄四文看到胡五福一副紧张的样子,而小伟也正好被胡五福塞进了庄四文的怀里。
冲着胡五福咧着嘴笑了笑,庄四文又靠近了些,低声地说,
“媳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烤架应该就在厨房里,你去拿出来,我去准备材料。”
胡五福叮嘱了庄四文,又马上说,
“你把他们的房间都标好,不能再进那个房间了。”
那个带会议小厅的房间,里面有电脑,胡五福不想让这个年代的人接触到这些。
庄四文虽然不知道那个方盒子是什么,但是也没多问。
胡五福朝着厨房过去了,一进厨房就立即把厨房门给关上,而且从里面插上了。
胡五福这是明显不想让别人进来,烤肉要用到的东西,都让厨师助手小A给准备好了。
胡五福舒服地坐在了一把躺椅上,不仅把材料都拿了出来,还把厨师助手小A也给放了出来。
胡五福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让小A把牛肉都切成适当的薄片,用料喂上了,还把牛骨从中切也锯开了,又准备了羊肉串,羊蛋,鸡翅鸡爪,韭菜,洋葱,大虾,等等。
胡五福又拿出来一大桶啤酒,把烤架也放在了厨房的一侧。
毕竟是船上的厨房,空间还是挺大的,胡五福正舒服的在躺椅上晃着呢,就听到门外庄四文的声音传了进来,
“福宝,开门让我进去。”
庄四文把其他人都安顿好了,让大家先好好休息休息,等一会儿吃饭。
胡五福站起身的同时,就把厨师助手小A给收了起来。
庄四文一进厨房时,就看到厨房的大台子上放了那么多吃的,都摆得整整齐齐,也都切好装盘了。但是他还是眼尖地看到地上放着一个还在晃悠的椅子,庄四文不由地抽了两下脸上的肌肉。
微抿了下嘴,庄四文无声地笑了一声,就朝着烤架走了过去。
胡五福都不需要动手了,调料盒也放在了厨房的台子上。
而庄四文出去了几分钟,没一会儿身后跟进来了庄斯南和吴军,还有庄斯东。
这几个能吃的,最近都快饿坏了,总觉得缺点什么。
在看到一大盘一大盘切好的肉时,眼睛就快发绿了。
尤其是吴军,直接就口水流到了嘴角,好不容易才给缩了回去。吴军看着这么多肉,笑得比庄斯南还要夸张,
“呵呵,呃呃,呵呵,我、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吃不到正常的肉了。”
胡五福心说,你在水家船上又是啃排骨,又是吃卤肉的,难道吃的是蒸菜么?
庄斯南烤肉是没问题,由他来弄,而庄四文又把胡五福的那个摇着的躺椅给放到了外面。
庄四文拉着胡五福的小手手,还让她在躺椅上等着吃就成。
可等胡五福到了大船的甲板上后,发现老首长抱着小伟,一齐斜躺在那条舒服的椅子上了。
庄四文赶紧跑去给胡五福抱来个舒服的椅子,胡五福撇了撇嘴,才坐了上去。
而还有俩个人一直傻傻地站着,就在大烤炉旁边,动都不动。
米晓雲用手再三揉了揉眼睛,还用脚死劲踩着甲板,已经说了好几遍同样的话了,
“就跟做梦似的,我以为我得饿死在那块大石头上了。”
旁边的庄家老姑奶奶伸手就拧一下米晓雲的胳膊,
“我都八十了,居然又开始做梦了?”
米晓雲摸了摸被捏疼的胳膊,仔细地又看了看庄家老姑奶奶的那张老脸,忽然说了句,
“我看您也觉得挺眼熟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庄家老姑奶奶眼睛盯着烤架上的大肉片子,声音飘飘乎乎地,
“想不起来别想呗,没啥。”
庄四文和庄斯东又去搬了张大桌子,庄四文还在厨房的冷柜里,找到了一盒冰激凌。
庄四文给胡五福拿了一小盒,还给她找了个勺子。
对于庄四文的体贴,胡五福还是挺满意的。她慢慢地吃着冰激凌,而庄家老姑奶奶和米晓雲都有一小盒。
除了还在忙着的庄斯南和吴军,其他人都吃上了冰激凌。
吃到一半的米晓雲,忽然又抬起头,看着坐在老首长怀里的小伟,特别感慨地说,
“这是我侄孙呢。”
老首长慢慢地用勺子挖着冰激凌,到底吃出了什么感觉,他没有说,更没有理米晓雲。
等到吃上烤肉的时候,以往最能说的庄斯南顾不上了,他从厨房里把一大桶啤酒拿了出来。
想碰上一定要喝个痛快的庄斯南,除了小伟和胡五福,其他人每人被倒了一大杯啤酒。
胡五福看着连庄家老姑奶奶都有一大杯啤酒时,她正想也要来一杯时,就听到庄斯南说,
“小弟妹,你还是看着小伟吧,咱姑奶奶,不仅是手底下有功夫,而且还是千杯不倒。”
庄斯南的意思,是说胡五福是比不了的,还是不要喝了。
胡五福抿了抿嘴,没说话。她确实酒量不行,而且也不咋爱喝酒。
等所有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喝了不少了。这中间也就米晓雲老爷子一直抖个不停。
他眯着双眼,眼睛还有点发红,晃着刚倒满了一大杯的啤酒,口齿不清地说,
“做梦的吧,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船呢?”
“我能回家了,呜,我妹妹还活着,活着啊……”
米晓雲老爷子大概是真喝多了,胡五福本来想阻止他喝的,就走过去说,
“米伯伯,要不你去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就能到你家了。”
米晓雲抬眼皮看了看胡五福,突然就笑了,
“呵,你以为我是醉鬼吗,要睡个六七天?”
一会儿船就要开了,这条船上有自动行驶系统,而且目的地马来西亚的路线,庄四文和庄斯东,准备一会儿去好好地研究一下。
等设置好了,就去休息。
胡五福是看着米晓雲老爷子都喝醉了,而庄斯南也喝得差不多,伸手很用力地拉着米晓雲老爷子说,
“舅舅,舅舅,你要是我亲舅舅就好了,唉,人生难啊。”
庄斯南没事瞎感慨几句,差点没把胡五福给逗乐了。胡五福把睡着的小伟先抱回了自己那屋,把小伟放在了婴儿床上。
这艘“小船”还真不错,这间屋不仅是里外套间,甚至有个挺大的婴儿床。
安顿好了小伟,胡五福又上了甲板,看到吴军扶着老首长,同样庄斯南虽然打晃,还有精神能扶着庄家老姑奶奶。
他们四个人前后一起去了下面的房间。
下层的房间里有透明窗,能看到外面的水下的情况。
而且这艘船又是未来世界产品,所以透明镜面的质量和所观视野,都不是这个时代或是后世能比的。
两个老人家被扶去休息了,米晓雲却怎么也不去睡,拉住庄四文的胳膊,一定要跟着去看开船。
胡五福一回到甲板上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情景:
米晓雲老爷子,扯着庄四文的胳膊,不停地在说,
“我跟你去,我要去打电话。你、你这里有电话吧?”
胡五福本来想说没有的,但是一看这位都醉成这样了,要是拦着不让他跟着一起去,说不定还要闹脾气。
年纪大了,没办法,年轻人就得让着点儿。
胡五福和庄四文对了个眼神,俩人都很无语地叹了口气。
已经走在前面的庄斯东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群人都朝着驾驶室过去了。
胡五福还想着,幸好这位老爷子喝多了,要不然没法解释要设置自动驾驶的事。
庄四文和庄斯东走在最前面,进了驾驶室就去弄自动驾驶的情况了,俩人刚走到驾驶台跟前,就听到“碰”地一声。
胡五福是跟在后面呢,她是看着米晓雲老爷子一进驾驶室就向前冲,她伸手拉都拉住。
听着就很疼的,胡五福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而米晓雲也不是胡乱向前冲的,他现在正紧靠在驾驶室侧面的墙壁上,手里也同时紧握着一样东西。
用力眯了眯眼,米晓雲就觉得自己真的实在太能干了。
米晓雲一脸的醉意,把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嘴里仍然像是说着醉话似的,
“看、看这、这是什么?我、我一眼、眼就看到了,抓、抓上了。”
胡五福也看到了,是一个挂在墙壁上的电话。
但是,这个电话能用?
胡五福不觉得能用,而这时候米晓雲在摁了墙上电话座上的数字后,把听筒放在耳朵边听了一小会儿,又用力甩了甩电话,
“电话为什么不响?”
胡五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里话说,没声音才正常的,有动静就是见鬼了。
可就在胡五福完全不以为然地的时候,就听到米晓雲靠在电话新军官,嘴里在大喊着“喂、喂”的话。
“喂,喂,是我呀,噢,是我。”
米晓雲确实喝醉了,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在一艘船上找电话,和打电话。
可这个时候,除了胡五福觉着吃惊,庄四文更是。
胡五福一只手捂着嘴,瞪着眼睛,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尽管她碰到过很多觉得不用咋在意的事,但是头一次碰到一艘从水下翻上来的船,还能打电话?
不吃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同样,让庄四文没想到的是,这艘船上的电话,居然真的能打通。
庄四文无声地往电话跟前凑了凑,立即就竖起耳朵,使劲听着眯着眼睛的米晓雲在说的话。
米晓雲其实是真醉着呢,但是因为心里头有事,满心想着就是要和家里人联系上。
所以刚才在甲板上吃饭的时候,就嚷着要打电话。
现在的米晓雲特别高兴,眼睛眯成了笑,嘴巴咧着,在电话里炫耀,
“啊,我找到妹妹了,真找着,哈哈,小弟啊,你想不到吧。”
胡五福一开始还以为米晓雲是醉糊涂了,她看到庄四文凑过去的时候,立即就把手从嘴上放了下来,也凑了过去。
可是却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什么,胡五福又怀疑米晓雲是不是还是醉着呢。
胡五福悄悄地伸出手,慢慢地在电话座上摁了一个钮。
这个摁钮是通用的免提摁钮,电话上这种设置,大多都是大同小异。
胡五福缩着脖子,刚把免提摁钮无声地摁了一下,就听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了出来,
“小哥啊,你真的找到小妹了?”
“嘶……”
虽然是亲耳听到了,胡五福还是有点意外的。
没想到,电话真的能打。
胡五福用力眨了眨眼睛,完全弄不明白原理,这个电话到底是咋连出去的。
胡五福转头看了看庄四文,也是一脸的迷茫。
庄四文和胡五福考虑的不是一个问题,而是另外一个。既然庄斯南有可能是庄家老大庄志仁的儿子,那庄斯东?
不得不说,庄四文和胡五福都想到了一个问题上了。
而这个时候,眯着的米晓雲,压根就没有发现免提这档子事。他还在眯着眼,高兴地说电话呢,
“小弟啊,你得高兴呀,而且得来码头接我们。”
“我坐了艘好船,不大,你到码头给找个好位置,我们船到的时候直接就停了。”
米晓雲虽然人还半醉着,但是考虑事情还挺周全的。
不过对方好像要去通知家里人,米晓雲又说了两顺就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咕咚”一声,米晓雲就倒在了地上,终于醉过去了。
胡五福看了看墙上的电话,又看了看倒在上的米晓雲老爷子,他转头再看了看庄四文,胡五福笑了一下,
“谁把他送回去呀。”
“我送吧。”
正好吴军送老首长回房间,又返了回来。
吴军现在是有点见识了,知道庄家的事和人,都不咋正常。
所以不管听到啥,或看到啥,现在吴军的脑子即使是一团浆糊,也不觉得惊奇。
所以在看到驾驶室有能打的电话,今天水底下钻上来一艘三层大船,都假装自己看多了。
吴军把米晓雲从地上扶了起来,送回了房间,自己也回屋睡觉去了。
而在睡觉之前,吴军还洗了个香喷喷的澡,随后躺在软软的床上,眼睛又看着透明窗外面的海水,不断地在告诉自己一件事,
“梦没醒呢,梦没醒呢。”
要是胡五福知道吴军一直给自己洗脑,肯定会笑几声。
不过这会儿胡五福却笑不出来,庄斯东居然走过去,把电话拿了起来。
之前庄斯南再三强调过的,和庄四文是亲亲的亲兄弟。
不是现在的堂兄弟,是亲亲的。
而因为说话的是余家老头,所以庄四文觉得应该是真的。
但是,当时余家老头还说过另外一件事:
庄斯南和庄斯东,又是亲亲的亲兄弟。
这中间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他们几个还算清醒的人,都一直在想着这里面的问题。
庄斯东其实在看到米晓雲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庄家大伯娘的亲哥哥了。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说话举止,和庄斯南太像了。
庄斯南在稳重老成的老首长跟前,一直没大没小的。不知道被老首长指着脑门子骂了多少回,
“你咋一点也不像我们庄家的人,要不是知道你就是姓庄的,我都怀疑你是从谁家抱来的。”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太像亲娘舅的原因了,庄斯南今天也没少喝,这几天在水家的船上,吃不好喝不好的,最重要的是人过得憋屈。
现在倒是不憋屈了,就放开肚皮吃了一顿,喝了一通,然后把自己喝倒了。
庄斯南还算有经验,知道喝多了回屋躺着。
在镇上的胡五福家里,没少和余老头喝酒,早就有经验了。
这会儿胡五福就是一直朝着庄四文眨眼睛,而庄四文却是无奈地看着胡五福,回复了她几个眨眼。
“砰”地一声,庄斯东很用力地把电话挂在了墙上,现在的庄斯东有点脾气大。
平常都稳如王八的庄斯东,像是特别着急似的,一定要打通这个电话。
庄斯东又一次“砰”地把电话挂在了墙上,刚才电话里不断出现的“嘟嘟”盲音,让他很烦躁。
庄斯东转头就看向了胡五福,而胡五福是立即就闪身到了庄四文的后面。
庄四文冲着庄斯东耸耸肩膀说,
“刚才吧,有可能是巧合?”
其实连庄四文自己都觉得这种话,不是特别可信的。刚才米晓雲接能在马来的电话时,他们是都听到的。
庄四文迈着步子走到了电话跟前,单调里,有着只有他自己的无奈。冲着庄斯东低声地说,
“现在要好好地反这件事,好好地想想了。即使想不通,也要找人问清楚的。”
庄四文话里的意思,和庄斯东差不多,庄家老大家里的事,总有些让人觉得玄乎。
怎么一个两个孩子,都成了别人家的了。
这么想来,庄斯南也不比庄四文好多少。
被庄家老二一家子冷漠对待,明明自己亲爸亲妈就在跟前,却都是见面时,相识不相认的状态。
庄斯南今年都32岁了,胡五福用手指捻了几下,
“庄斯南都32岁了,他是离家32年呢,太可怜了。”
胡五福是真的可怜庄斯南,这么不幸的人,在胡五福生活当中,并不多见呢。
这件事,也处处透着暂时解不开的谜团。
听了胡五福说的后,庄四文忽然接过去继续说,声音里有点淡淡的笑,
“噢,庄斯东有35了吧。”
胡五福又伸出手来回地捻了几下,好像就是哦,胡五福抬头看看庄斯东,又把自己刚才肚里想的,不小心就给说了出来,
“四文和庄斯南,余老头说是亲兄弟,余老头还说你同庄斯南也是亲兄弟。是亲亲的亲兄弟哦,可不是堂啊表的。”
连胡五福都能想到的事,更别说庄四文和庄斯东了。
尤其是庄斯东,一心扑在庄家的事上,很多事一直都不太放在心上。
像庄斯南对于庄家老二俩口子的冷遇,庄斯南还会找老首长告状,可庄斯东并不会。
在庄斯东看来,自己有庄家老二这样一对父母,只能是认命了。
可是,现在的事,却是越来越出现了转机一样。某些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正在一点点闪出了原有的光芒。
庄斯东心情更加沉重了,他紧锁着眉头,伸手把脸上那副假眼镜摘了下来。
庄斯东慢慢地低语着,
“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办这些事的人身上。”
说到关键的人,胡五福就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差点被她给忘了,
“贾二仁吧,是他把庄四文当年给卖了的。同样说明,庄家老二俩口子挺相信他的。”
胡五福本来想说庄家老二俩口子,是挺信任贾二仁的,但是现在想想,以庄家老二俩口子这种性子,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人。
除非,他们有什么要一起办的事。、
现在就差不多,贾二仁在快到胡家村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等着他的胡村长。
胡村长本来是根本不想管贾二仁的,可这几天镇上和市里的领导,总下来。
胡村长也是为了整个村子,就在入口的地方,堵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贾二仁。
“站住,你赶紧给我站住。”
胡村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拉着贾二仁说话了,胡村长最近头很大,事情实在太多,他其实有点顾不上。
但是,这位自以为很厉害的医生,在胡村长看来,就是个大骗子。
而胡家村最近已经开始筹备卫生所了,上级领导也给安排了合适的医生。
但是,这个姓贾的,一直说他是最合适的,而且最奇怪的是总往村外跑。
别的人被派到村里干活,都一个个夹起尾巴做事,生怕被别人注意到,恨不得变成老鼠钻洞里面。
而且,最近上级领导到村里面视察的次数也增加了。
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胡家村生产队食堂的饭,做得好吃着哩。
胡五福离开胡家村到外面去办事去了,虽然走的时间不长,但是胡村长感觉像是离开好久似的。
村里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的,胡村长本来不想搭理这个姓贾的,但是他最近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村里的安生。
胡村长把刚从村外回来的贾二仁,给拉到了村口最显眼的大电线杆子跟前,一副很痛心的样子,
“富贵儿啊,你到底是咋回事儿?”
贾二仁也很是不咋舒坦,他都说了很多次了,可胡村长就是记不住。贾二仁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褂子,对胡村长说,
“村长,我可是个大夫,我在村里也没啥可干的,我上外头给人看看病啥的,不也挺好的么?”
“你?就你这样,还给人看病?”
胡村长已经快到忍无可忍的态度了,他用手指着贾二仁的鼻子,
“富贵儿啊,不是你说你,你老实点不成么,现在总有上面领导下来,总是要查一查现在在村里干活的,你要是被人举报了,你觉得你还能站着说话么?”
贾二仁才不在乎呢,今天村里的胡九伯正好要到市里,他坐着胡九伯的驴车,去了一趟市里。
贾二仁这次是成功地见到了庄家老二,对于庄家老二的病情,贾二仁深表同情呀。
早上的时候,贾二仁先同胡九伯约好了回去的时间,他才去医院找的人。
贾二仁还是挺小心的,没有让人看到他上医院找的是庄家老二。
庄家老二今天脸色不错,看样了,已经在恢复当中了。
贾二仁简单地聊了几句,最后还是问了庄家老二一句话,
“被送走那小子,你们见过没?”
没送走的小子,这个人,已经从庄这有老二的脑子消失很多年了。
现在突然被问到,庄家老二先是微愣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很诚实地告诉了贾二仁,
“没见过,我们当初不是有约定吗,这个人当成不存在的人啊。”
贾二仁当然想把过去从不接触的人,当作不存在。但是,现在是庄婆子找不着了,所以贾二仁想知道是不是被庄婆子的“儿子”给弄走了。
但是,现在庄婆子的“儿子”是在什么地方,贾二仁都不清楚。
本来贾二仁想让庄家老二给想办法,毕竟这是关乎他们之前的事。但,话到路边时,贾二仁不知怎么,就改了口。
贾二仁看着不大想说话的庄家老二,他的话就变成了另一种,
“我在附近的村子转了转,看到了很早以前在你家干活的,真是命不好啊。”
贾二仁说的是在刘村干活的凉师傅,可庄家老二是不清楚凉师傅被弄到这边附近的村子的,他只知道凉师傅离他们很远。
大概最近休息休得,连脑子都不爱动了。庄家老二摇了摇头,一副遗憾的语气朝着贾二仁说,
“贾大夫,我们过的挺好的吧,扯过去作甚呢?”
贾二仁差不多是碰了半鼻子灰,没什么兴致地就从医院出来了。
这不,又坐了胡九伯的驴车,刚到胡家村的村口,就碰上了专门等他的胡村长。
贾二仁现在的神情还是很放松的,俗话说,艺高人胆大。
就有这种感觉的贾二仁,根本没把胡村长说的那些放在心里头,而是抬手指着村口立着的大电线杆子说,
“村长,你现在还是得想办法,让电线拉进村里面,而不是成天站在这个大电线杆子下面,盯着别人啊。”
“你……”
胡村长看着走进村的贾二仁,气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村长现在无比想念胡五福,要是胡五福在的化,一定能让他进镇好好喝几顿酒。
最近因为胡五福离家,胡家都不喝酒了,去蹭饭的胡村长觉得特别没意思。
这个时候被胡村长惦记的胡五福,正在拔电话呢。
本来只是随便试试,没想到她刚拔完了庄斯东说话的号码,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有点急切的声音,
“喂,喂,喂……”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