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有一个人影很快地冲到了大肉锅跟前,两只大眼用力瞪着胡五福。
“你在锅里放了什么?”
一个有点黑的男人,冲到大锅前,伸手就把庄四文手里的大勺子拿了过来,他倒是用力给搅和了起来。
胡五福一看,这哪成呀,一会儿锅里的油都得溅出来了呢。
不过胡五福还没说话阻止呢,就看到那人嗅了嗅鼻子,抬起了头又一次问胡五福,
“女厨子,你在锅里放了什么?”
胡五福其实也没放什么,是她从系统的交易市场买的酱油粉。
这种就是把传统的酱油进行了提炼压缩和烘干,最后成了粉。虽然是粉,但是味道还挺不错的。
随身携带也方便,胡五福刚才就从纸包里抓出了一点。不过这么复杂的事,胡五福是不会同外人说的。
这个人可能也是个爱吃的,不断地用鼻子闻着牛肉的香味,胡五福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他一句,“花椒粉和白胡椒粉。”
即使这人不信也没法子,女厨子说了才算的。
不过这个黑瘦的高个,只是在厨房院子呆了不到五分钟,就转身离开了。离开时还冲着追着他过来的一些人说,
“走吧,回去继续打牌,现在这么香的肉,难见到喽。”
这个人看着不太像本地人,不过胡五福也没太瞎猜,来这里吃饭的人,应该都不是什么渔夫,或者是真来赌博的。
爱赌博的人,咋可能放下手里的牌面,跑到厨房这头闻肉味儿来。
不只是那个瘦高个的,连跟着他后头跑过来的,都没一个像是吃不到肉的,甚至都像是天天吃肉的那种人。
最大的特征,就是一个赛一个的脸圆乎。
这是胡五福对这帮人的头一次印象,连她自个儿都没有想到,还能同这些人以今后的日子里,会多次再见的。
这会儿胡五福只是觉得这些人有点不大正常,不就是个牛肉么?
虽然这年头不让随便吃牛肉,但是这些人根本不像是吃不上的。
但是,眼前这些人的举动,却让胡五福有点理解不了。
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离开后,庄四文又从大铁锅里拿出了搭在锅沿边上大勺子。
庄四文把大铁勺子放到大盆里的时候,几乎是微动了动嘴皮子的感觉,声音低得快听不到了,
“福宝,他们呀,应该是很久没吃到过最正宗的炖肉了。”
胡五福眼神闪了闪,这种人,要说以他们的条件不大可能这样。那就是家里没人会做?
胡五福看了看庄四文,又看了看旁边抱着小伟的老首长,俩人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没琢磨出啥内容的胡五福,把眼睛看向了庄四文。不过胡五福现在已经比较精了,她还回头朝这个院子的门那里看了看。
在胡五福收回视线时,又听到庄四文说了一句,
“不是咱这里的人。”
眼神闪了闪的胡五福,突然又想到了菜婶子送过来的那盒子燕窝,当时还说是外来货,来自于“马来西亚”的好东西。
胡五福是没想到里面的事情这么复杂,不过她还是非常小心地问了庄四文,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是好久没吃过正宗的好东西了?”
庄四文点了点头,虽然脸色显得有点沉重,但是手里的活都没停,在厨房里煮了一大锅热水,他要把胡五福用过的厨具给洗了。
老首长却是一边看着一边撇嘴,他就没见过胡五福刷过碗什么的。
胡五福只负责做饭,有俩个菜婶子带的中年妇女来帮着弄这些杂活,洗菜什么的,也都是她们干的。
只不过刚才跟着菜婶子一起出去了,却到现在也没回来。
也不知道是太规矩,还是偷懒去了,现在谁也不清楚咋回事。
庄四文是想找点事干,一边做事脑子里却是在慢慢地想事情。
如果那个人透露的意思,他们是从外面来的,那是怎么来的?
现在国内的形势又不是几十年前,随便坐条船,想去哪就去哪。现在到哪也得有介绍信了,而这些很像是“附近村民”的人,要是不说话不抬头,根本看不出是外面来的。
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庄四文也只能想到一条,那就是水家整出来的。
怪不得庄四文之前趴在离这栋房子不远的房屋顶上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这个年代还有人想着成天赌两把的,这件事本来就不大正常。
可是,当时又找不出切入点,来察觉这些事情的矛盾点在哪里。
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坐着船来的。但是,又是坐着什么船进来的,还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国内的好东西不少的,被水家以另一种方式销出去,一直都摸不着太确切的信息。
但是现在虽然能猜到个大概,但是暂时还没有办法,除非能跟着他们的航路走一遍。
而在同他们航线走的同时,能悄悄地把东西劫下。
等再回到岸上时,再实施抓捕。
现在光把人抓回去,即使问出来点什么,也没有证据,东西也都不知道是怎么运出去,以及如何交易的。
在抓人没用的前提下,就要人脏并获。
只要找到了东西,人就很好抓了,姓水的,祖辈都在这里,不可能跑的。
这个镇子的名字就叫“水镇”,一宗族族长的家就叫“水府”。
在脑子里不停地过着这些的庄四文,顺手就把一盆的碗筷倒进了开水锅里,听着是“哗啦”地一声,然后又听着有一个人发出了“啊呀”的一声。
这么夸张地喊叫了一声的,是又一次出去又返回来的菜婶子。
胡五福无语地瞅了她一眼,没说话,她继续用大菜刀“咚咚”地剁着肉。
这家的不愧是族长的家,腊肉做得很地道,胡五福狠狠地切了一大块,另一个灶上还蒸着一盆大米饭。
“哎哟、哎哟”连着喊了几声的菜婶子,伸手指着胡五福,是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明显,谁也能看出来,胡五福这顿饭是做给庄四文的。
“通、通”地挥舞着大菜刀子,在继续剁着腊肉的胡五福,转头看着冲进厨房的菜婶子,露着小白牙笑着说,
“哟,菜婶啊,你来得正好,我要炒个腊肉肉丁的菜,香着哩,你也一起吃吧。”
这里可是族长专用的厨房,也就是水府的“老爷”所用的地方。别说是管后方的菜婶了,连水老爷最信任的水管家,都不能在这里吃饭的。
可水老爷却是出奇地信任胡五福,允许她和她的家人在这里用饭,甚至可以使用在厨房里的任何食材。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而且更是让菜婶子眼红得快把牙咬碎了。虽然表面上装一装,但是现在却有点装不下去了。
菜婶子冲到胡五福跟前,伸出的手指都在发抖,然后就只说了一句,
“你、你懂不懂规矩?”
胡五福却是故意地晃了晃头,一脸的得意,
“不懂,咋滴了?”
这种态度的厨子,是菜婶子见都没见过的,她气哼哼地说了一句,
“你不过是个厨子。”
菜婶子时时想彰显自己在这里的重要性,而胡五福同样告诉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厨子。
胡五福不紧不慢地把菜刀放下,又把旁边的大铁锅打开了,锅底已经开始冒着干烟了,说明锅已经烧热了。
胡五福从旁边的油瓶里倒了点油在大铁勺里,直接淋在了铁锅里,“滋啦啦”地锅里就响起了油进锅的声音。
同一时间,胡五福立即就把案板上刚剁好的腊肉都倒进了锅里。
“擦擦擦”地,胡五福在慢慢地用大铁勺翻炒着腊肉。
不愧是上好的腊肉,进锅后的肉丁立即就是红肉和皮发红,肥的发白发亮。
胡五福把葱姜蒜和各种调料先后倒进锅里后,这才有空转头看着菜婶子。
胡五福没说话,只是很轻轻地扫了眼菜婶子,还是用眼角。
很明显的示威和对食材的不在意,又一次让菜婶子差点发怒。不过菜婶子也知道现在女厨子的情况,确实是被自家老爷看重的。
不只是因为胡五福能让水老爷从床上爬起来,而是胡五福的厨艺,能达到水老爷待客的标准。
即使是一百个菜婶子,都比不上这里一个客人的小指头。
深知这些的内情的菜婶子,暂时是拿胡五福没办法的,但她还是很不服气地告诉了胡五福一句话,
“哼,你别得意,等老爷用不着你的时候,你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帮你说一句话的。”
菜婶子撂下这么一句既气她自己,也挺让人生气的话,就离开了厨房这头的院子。
胡五福确实被气到了,举着菜勺子就要追出去打人,被老首长的一句话给拦住了。
庄四文还没来得及跟过去呢,他刚把一大锅的用完的盘碗给洗干净了。
而老首长是在看着菜婶子扭出了厨房时,同胡五福说,
“你拿个勺子追人,吃亏的还是你。”
胡五福这会儿才觉得老首长越来越会护着她了,她还微微点点头,
“下次她敢再气我,我提菜刀追过去。”
老首长的意思并不是这个,庄四文听了后,却是久违地低着头“呵呵”笑了起来。
只要跟着胡五福,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庄四文真是舍不得胡五福,但是,他还是得让胡五福赶紧离开这呢。
庄四文的稍微琢磨了下这个事,却被老首长一句话给打断了他的幻想。
老首长仍然是手里在哄着乱跳不停的小朋友小伟,脑子里却在同庄四文想着同一件事,
“不大可能的,我们这些人,依现在的情况,没一个能轻易走出这个镇子的。”
庄四文不由地挑了挑眉,微有不解地看着老首长,而老首长却是用下巴点了点胡五福,
“福祸相依呀,我们跟着你媳妇进来的,而且他们因为重视你媳妇,是不会让她身边的家人,轻易离开的。”
也就是说,只要胡五福还有用,还需要在这个什么水府里做女厨子,他们这些人就别想一个轻易离开。
这是连庄四文都没想到的事,而老首长的意思里,所说的“福祸”,就是说,庄四文在没被别人知道是女厨子男人时,还能出镇子或者离开,现在是完全不可能的。
老首长虽然是把事情想明白了,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他坐在凳子上耸了耸肩膀说,
“哎呀,这里其实也不错,我们早上还可以到海边抓点小鱼小虾什么的。”
庄斯南是和别人买到了一小鱼篓子,老首长还以为小鱼小虾是那么好抓的。
胡五福是想去抓大是,因为她买到了游泳衣。
说起来这个游泳衣可是有点“惊喜”的,未来世界的科技产品,带呼吸系统和减压系统的泳衣。
其它再具体的功能,胡五福都还没来得及研究。
胡五福眼珠子乱转的同时,菜已经炒好了,腊肉丁炒豆角丁,拌着白米饭吃,连胡五福都觉得自己能吃两碗。
她倒是先吃上了,这会儿也是到中午了,胡五福除了炖牛肉,压根就没管别的。
那俩个本来在厨房帮忙的中年女人,这会儿正在帮着另外的厨子,忙前忙后的洗菜刷碗切菜等等。
其中一个还低声地说了一句,“谱真大。”
而其他人,也是听到了这个女人说的话,都没有作声。
不管是不是要新来的女厨子做今天的中饭,除了炖牛肉外,也应该有人通知一声。
只是大家都很默契地不作声,都等着菜婶说话呢。
菜婶两三次地进大厨房院子,其实一开始也是想着通知下胡五福的,除了炖牛肉外,还要给老爷和其他客人,做别的菜的。
但是,菜婶子每次进了院子,就因为看到胡五福的很多“不合规矩”的地方,气跑了。
水管家这会儿很忙,把厨房都交给了菜婶来管,她马上就在小厨房那头让先前的厨子赶紧开始做别的菜了。
菜婶虽然表面上像是解决了午饭的事,实际上还是她不想让新来的女厨子太风光。
现在一个女厨子,刚进了水府里,就让整个后院做活的人,都不安了起来。
尤其是总是出入“老爷”屋里的菜婶子,她无意中听到了个大消息。
老爷在闻到香浓的牛肉味后,就同旁边的人似真似假地说了一句话,
“果然没选错人呀,我们出去的时候,完全可以考虑带着个做饭好的。”
也不能说先前的厨子做饭不好,只是还没有达到水老爷希望的水平。
现在菜婶子想让胡五福丢一次人,却没想到反而让老爷更重视了。
在大锅牛肉炖好后,胡五福从厨房里找出两个矮口的坛子,把炖好的牛肉带汤,全都装了进去。
这个牛肉虽然在胡五福眼里觉得有些老了,但是别人闻着味道就觉得香得快受不了了,主要原因是胡五福放了好几种酱料,还有山泉水。
一大桌子菜全上来了,可没啥人动筷子,就等着大菜炖牛肉呢。
胡五福手提着一个矮坛子,矮坛子盖着盖,庄四文手里也提着一个矮坛子,同样坛子是盖着盖的。
俩人一前一后,跟在了水管家的后面,给那些客人去上菜了。
水管家一边走还一边想呢,这个女厨子真是厉害呀,就炖个肉,居然能勾着那些客人个个地伸长脖子等着呢。
居然有点像是等着补宰的长脖子鸭子似的,都冲着门口看。
胡五福就是被这种情景吓了一跳,她把手里的一个坛子递给了水管家,她同庄四文在小院门口等着。
都不用胡五福抬头看,就看到好几个人还站在院子里往她这头瞅着呢。
胡五福咧了下嘴,心里头是对这些人别提多鄙视了,自己还没真想做点啥菜呢。
就在胡五福翻白眼的时候,庄四文也把手里的矮坛子递了上去,还有两把大勺子。
大勺子是用来盛牛肉的,舀在碗里连肉带汤,浇在饭上,是一道扎实的好菜。
不过这也就是想的普通人的吃法,觉得这里的这些客人,肯定不会这么吃的。
但是事实却让胡五福大吃一惊,根本不需要主食,大勺子从坛子里盛一出满勺子肉,直接舀进了碗里。
胡五福却不知道,像这些人虽然生活不错,但是经常要出海做生意,自己家所在的地区,又经常有不吃牛羊肉的民族。
弄得这些人,不仅常年吃不到香喷喷的牛羊肉,更别说胡五福炖的这种高水平的。
刚递进一坛子肉,马上就见空了,而水管家把第二坛子肉放在屋里时,头一个空坛子也递了出来。
水管家冲着庄四文挑了挑眉,几乎是耳语了,
“还用这个盛。”
胡五福是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讲究呢,不过水管家让这么干就这么干。
庄四文转身又同胡五福离开了,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让庄四文想不到的是,在他们第二次送牛肉过来的时候,水管家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会儿。
那么一大锅炖肉,胡五福又抬眼皮往屋里瞅了瞅,坐了满满两大桌子的人,不知道这些人能吃了么。
而庄四文站在胡五福另一侧的,忽然从屋里跑出个人来,朝着庄四文的肩膀用力拍了两下。
庄四文紧绷的肌肉在这人拍自己肩膀时,故意放松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庄四文却不敢大意。
胡五福抬眼皮一看,这人不就是刚才那个冲到大锅前的人么。
不过看着脸面,好像在哪见过。
但是胡五福转念又一想,这么大的世界,长得想像的人多了。除非像庄四文这种的,和别人家亲祖宗一模一样,否则也不大可能有什么亲戚关系。
胡五福也没有多想,看着庄四文是一副被拍得眦牙的样子,低着头偷偷笑了笑。
这个人把手从庄四文肩膀上拿下来后,居然转过头反而是冲着水管家说话的,声音也挺洪亮的,
“水管家,这个后生我看中了,是把子好力气呀,我船上正缺人呢。”
这个话其实也没啥,以前在水家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水家招来的帮工之类的,都是好工人。
被这些跑生意的看上了,就给带走了。
带走了不是说人口买卖,就是跟着在海上做生意,隔几年偷偷回家留点钱,再偷偷走。
这种事,在这个镇子上很平常的,很多有力气的后生,还真想出去赚钱呢。
不过现在这人看错了人,低着头不说话的庄四文,可是了不起的女厨子的男人,水管家作不了主。
但是,水管家也知道这些人没一个能得罪的,正在他为难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
“我不同意。”
胡五福都觉得这人有毛病,别人在这里好好的,他瞎掺和什么呀。
不过事实上也是,这人确实是瞎掺和,而且还误会地把庄四文当作水家找来的帮工。
但是,也不知道为啥,这人就觉得庄四文有点问题,要是再这么在水家呆下去,恐怕会出事。
好不容易要做回好人的米晓雲,没想到他这刚一开口,就被人家给拒绝了。
本来因为皮肤发黑,脸色就显得更黑的米晓雲随便地扫了眼胡五福,用特别随意地语气说,
“这是男人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呢?”
胡五福恨不得回这人一句,你才瞎掺和呢。
不过话到嘴边,一出口,便是成了另一句,“这是我男人。”
米晓雲当然看出来他俩是俩口子,庄四文恨不得把胡五福当小鸡给护着了。
但是米晓雲却是更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反问了胡五福一句,
“噢,那你的意思是?”
胡五福把小脑袋一摆棱,脖子一挺,更是轻脆地说,
“我们家我作主,我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哈哈?”
不管米晓雲咋笑,胡五福和庄四文提着空坛了走了,没人回头看他一眼。
米晓雲还是头一次碰到呢,做好人好事,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先不提米晓雲有多郁闷了,回屋又吃了两碗炖肉。而胡五福是一回到厨房院子,就把刚才的事细细地同老首长说了。
老首长一直就坐在厨房门口的凳子上,哄小朋友小伟呢,也没咋抬头,更没仔细看长得啥样。
老首长微微想了一下,这才低声地说,
“我估摸着他们应该经常从这里要人。”
这里的人都相对黑一些,而且来这里的客人,刚才进了大厨房院子的几个,也是脸色发黑的。
老首长现在压根就看清几个人,都是匆匆进来,又匆匆走了。
那个扒在牛肉大锅边的,老首长也只看到个侧影。
老首长只能摇摇头说,
“不认识,没见过,就是觉得皮肤黑。”
这些人比一般当兵的还要黑,老首长现在都有点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一白遮百丑,一黑看不清。
老首长也没办法,还宽慰着庄四文说,
“要是他看上你,想让你跟着出去,你就去呗。”
庄四文才不想去呢,不过胡五福想去。所以在老首长的话说完后,胡五福着头就说,
“要是我一起去的化,四文才可以去。”
老首长直接瞪了胡五福一眼,“你瞎掺和啥呢,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一家子从老到小,都被整镇子的人给盯上了,离开这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水管家。他喘着大气跑进了大厨房院子,冲着胡五福招手,
“牛肉呢,赶紧上啊。”
胡五福和老首长说话说的,把上菜的事给突然就忘了。
好在水管家以为胡五福是被吓到了,在胡五福和庄四文一人提着一个坛了再一次跟在他后头时,水管家就说了句听着不大像真的话,
“唉,你们也别担心了,你们肯定得跟着老爷的。噢,也别生出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心思,在这里,咱老爷说了算。”
庄四文早就知道水镇有个土皇帝,虽然他没见着,但是现在这人的架势算是清楚了不少。
还没走到吃饭那院子时,水管家又补充了一句,
“一会儿你们就可以回去歇歇了,明天早点来。”
“明天要做啥肉?”
胡五福真的挺好奇的,这个什么老爷的,还能弄出啥稀罕东西来。
而水管家的一只手放在嘴边,悄悄地说,
“羊肉呀,也是咱自己养大的,那羊屁股看着就肥得不行。”
羊要吃肥,肥而不腻,香死个人。
水管家一边说还一边吸溜着口水,胡五福心说,这个管家也挺不容易的,也就在进吃饭院子前说了一小句,
“厨房里有个大碗,扣在一个大盆里的,上面盖着个小的篦帘子。水管家,那是给你的。”
胡五福是可以随便吃厨房的东西的,包括那一大锅肉。
这就说明给水管家专门放了一大碗炖牛肉呀,水管家听了后,眼珠子都缩了起来。
虽然啥话也来不及说,却是冲着胡五福用力地“嘿嘿”笑了两声。
这种略带些诡异的笑声,胡五福在离开水府的时候,觉得浑身还起鸡皮疙瘩呢。
事不论大小先后,一波三折的,胡五福觉得她的日子快没法过了。
从水家回到报社后的旧院子后,胡五福抱着小伟,刚躺在床上,就听到庄四文在敲窗户了。
庄四文也快烦透了,但是没办法,他只能把胡五福给叫起来了,
“福宝,刚才那个人来了。”
胡五福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自以为在做好事的人。
现在才知道这人的名字,叫米晓雲。
听到米家,庄斯东的眼神黯了黯,没有说话。
庄斯南刚抬胳膊话还没出口呢,就觉得脚面上一疼,钻心得疼啊。庄斯南张着嘴就大声“啊哟”了起来,甚至差一点没蹦起来。
庄斯南的肩膀也被庄斯东给摁住了,一向不咋说话的庄斯东,却是在用力摁着庄斯南的肩膀时,低声地说,
“好好坐着,多大个人。”
庄斯南虽然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自己还没到那种不稳重的程度。看了一眼米晓雲的脸,只能无奈地冲着庄斯东眨了两下眼。
庄斯南不说话了,庄斯东用眼睛用力盯着他,庄斯南的话到了路边又咽了回去。
而从屋里出来的胡五福,走到老首长的跟前说,
“爷,小伟还睡着挺熟的。”
“噢,我去看看吧。”
老首长现在是小伟的专业看护了,而庄斯南完全不用操心。就像小伟小朋友,是别人家的孩子似的,庄斯南什么也不用管。
老首长刚坐起了身,坐在旁边的庄家老姑奶奶也站了起来,同老首长说,
“我也去看看吧,我给孩子换两件衣服。”
胡五福给小伟拿了不少里面穿的衣服,外面是粗布的,里面都是真丝的。丝滑得可以,既吸汗,又凉快。
可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就在外面又套了粗布的衣裳。
也幸好现在的天开始发凉了,马上就要入秋了,正是丰收的季节。
胡家村也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胡五福还没参加过村里的秋收分粮,还有全村人一起在食堂吃杀猪菜的场景呢。
不过很可惜,胡五福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太能赶回去吃村里头的杀猪菜了。
这头的事根本没个完,还有这个叫什么米晓雲的,他跑到自家这里到底来干嘛的啊?
庄四文和胡五福一起接待了这位“贵客”,这人是一点也不见外,在报社的前面铺子和后院,转了又转。
最后从桌子上拿起了老首长不小心留下的折扇,慢慢打开扇了扇,这才转过头看着庄四文。
胡五福也觉得奇怪,这人咋就盯着庄四文不放呢。
而米晓雲却是在盯着庄四文的同时,说了一句差点胡五福喷饭的话,
“你看着你确实是不太像个缺活干的,你想要什么呢?”
这一院子都是姓庄的,米晓雲倒是一点也不避讳。更是不怕这一院子的人,要对他做点什么。
米晓雲点点头,甚至还很肯定地说,“你们看着都像是好人呀。”
胡五福的表情现在已经是特别的无语了,她抬头看着庄四文,而庄四文只给他送了一个“安稳”的表情,也没有说话。
庄四文都没弄明白这个不请自来,要当好人的人,到底要作甚呢。
坐在旁边的庄斯南还是没忍住,庄斯东的手一放开他的肩膀,他把脚从庄斯东的大脚底下抽了出来。
先把庄斯东瞪了一眼,庄斯南立即就站了起来。
这一站不要紧,还把米晓雲吓了一跳,反倒是向后退了几步。
米晓雲把庄斯南上上下下看了几眼,抖了两下嘴唇,
“你想做什么?”
庄斯南也同样又把米晓雲看了又看,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米晓雲的鼻子说,
“别以为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人,我就不敢骂你。”
胡五福还以为庄斯南要骂什么话呢,结果就听到庄斯南冒了句凉嗖嗖的话,
“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们家不卖人。”
米晓雲是真的被气到的,他的手也是同样指着庄斯南的鼻子说,
“别以为你像个有钱人,呸,看你那身衣裳。跟我出去不好么,我带你们全家上马来游船,上菲律宾挖金矿,我是在救你们。就你这么蠢的……”
米晓雲的话还没说完呢,庄斯南的腿就抬了起来,被米晓雲立即就给躲开了,手里还拿着老首长的那个折扇。
一边跑一边回头还喊了一句的米晓雲,回头冲着庄斯南眦了下牙,
“臭小子,有你后悔的一天。”
看着米晓雲跑出去好远,胡五福用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胡五福简直不能相信,她抬头看着庄四文,又转头看着被庄四文一只胳膊给拉回来的庄斯南。
胡五福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这俩人还真像呀。”
那个米晓雲明显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也是一头的黑发,可是刚才说话的语气,面部表情,以及刚才忽然就逃跑的感觉,活脱脱的像是庄斯南。
连庄斯东都不由地乐了起来,虽然嘴角是动了动,但还是一脸的笑。
庄斯南还在继续叨叨着呢,
“就这种人,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想买人?呸,睁大他那两黑窟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啪啪啪……”
几下掌声响了起来,原来是水家的管家来了。
胡五福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她无奈地看向了水管家。说好的明天早上才要去水家的,咋现在就来了。
水管家确实是来找胡五福的,他也没办法,自家老爷要绝食。
事情倒没水管家想的那么严重,只是这人有的时候金贵惯了,稍微有点风吹小动的,就觉得是天大的事。
水管家是一见胡五福转过身,就要伸手拉胡五福的袖子,被庄四文用身子给立即挡住了。
水管家扯着嘴角,一副很不满意地表情看着庄四文,
“你这人要干啥呀,我和你媳妇说句话。”
庄四文沉着脸梗着脖子说,
“说话归说话,别伸手。”
水管家脸上的肌肉都快拧在一起了,本来人就挺显老的一个人,明明才50来岁,却看着比老首长还要显老呢。
水管家收了收火气,只是用力瞅了两眼庄四文,虽然啥话也没说,但是却明显不满意。
不过女厨子胡五福现在在水家算是个有地位的人,水管家说话起来也显得挺客气的,
“女厨子啊,你帮我把这件事了了,到时候也带你去见识见识。”
不由地眉毛挑了挑的庄四文,而坐在庄四文身后的庄斯东,也同样是眉毛挑了几下。
水管家见胡五福没理他,立即就瞪起了小眯眯眼,语调志尖尖地,
“不骗你,你见过金子吗?”